為了安撫娜孜拉緊張不安的情緒,阿穆爾和伊索快速將娜孜拉送回家。

娜孜拉家裡很破舊,傢俱都沒幾個,但這在巴拉克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屋子似乎被娜孜拉打掃過,簡樸卻很乾淨,就連地上的酒瓶子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將娜孜拉放到打滿補丁的床上,阿穆爾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卻反被娜孜拉用力拽到床頭。

早就知道兩人關係的伊索自己搬了個不太穩當的小板凳,靠牆坐了下來。

三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好友誰也沒說話,他們即像是在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靜,又像是在平復自己那顆尚未平息的心。

畢竟剛剛經歷的一切實在是有些兇險,三人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太陽的光線透過稀疏的雲層照亮小屋,房間外也傳來稀稀散散的說話聲音。

豐收街恢復的很快,當幾名百姓確認安全後,他們開始互相敲門告知情況,不過片刻街道就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大家不會討論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他們甚至為度過剛剛的劫難而互相擁抱,道賀。

這可怕的適應性,這可怕的習以為常,這就是奴性的可怕。

一旦被奴役的人能在當奴隸的過程中找到快樂,那他就永遠都不會反抗。

最後,他甚至會和剝削自己的主子站在一起,迫害那些奮起反抗的人。

顯而易見,巴拉克這個國度已經病入膏肓,若是再不發起反擊,加錫克斯可能真的會得手,不用一兵一卒就讓巴拉克變成一座隸屬於加錫克斯的奴隸之城。

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阿穆爾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低頭說道: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我不能說。”

儘管娜孜拉和伊索心裡好似貓撓,但還是對著阿穆爾點了點頭,只是看向阿穆爾的目光明顯變得不一樣了。

或是因為阿穆爾由內而發的自信,或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切,娜孜拉和伊索覺得熟悉的阿穆爾正在變得有些陌生,變得充滿神秘感。

“雖然有些事情我不能講...”阿穆爾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對兩人說道:

“但我永遠是我,我是你們的好朋友阿穆爾,這一點從未變過,也永遠不會變。”

就在伊索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時,臉色突然一沉,掏出一枚正在發光的通訊魔片說道: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看著伊索急匆匆跑出屋子,不用想也能猜到應該是【博派】找他,顯然剛剛發生的一切顯然已經被【博派】知曉,這應該是叫他去問話。

屋子內突然少了個人,氛圍開始漸漸變得怪異起來。

無論是娜孜拉還是阿穆爾都顯得不太自然。

空氣再次變得安靜,似乎阿穆爾和娜孜拉似乎都在醞釀著什麼。

“阿穆爾...”

“娜孜拉...”

短暫的平靜後兩人同時開口,微微一怔,阿穆爾示意娜孜拉先說。

娜孜拉臉色一紅,接著鼓起這一生匯聚的所有勇氣說道:

“阿穆爾,我們結婚吧,我可以不需要任何儀式,不需要任何禮品,就你和我還有偉大的鴉神做見證...”

輕咬粉唇,娜孜拉最後顫抖的說了三個字:

“就現在。”

娜孜拉說出的話完全超乎阿穆爾的想象,以至於阿穆爾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話。

就在阿穆爾還在消化娜孜拉的話時,整個人突然被娜孜拉一把拽了過去,四目相對,阿穆爾從娜孜拉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種迫切與不安。

“阿穆爾,我願意把什麼都給你。”

少女的香氣在阿穆爾的鼻尖繚繞,眼前的娜孜拉就像是一團炙熱的烈火,一朵含苞待放待人採摘的鮮花。

這從未有過的親密接觸讓阿穆爾心跳加速,他並非什麼都不懂的毛孩子,巴拉克也不存在這種人。

這一刻阿穆爾想了很多很多。

就在娜孜拉一點一點將阿穆爾的臉拉向自己時,就在兩人的嘴唇即將碰到一起時,她突然感到阿穆爾脖子上傳來一股反向力量,將兩人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

當阿穆爾在床上坐直身體後,整個人也快速平靜下來。

“我什麼都懂,我什麼都知道。”阿穆爾輕撫娜孜拉黯然失落的臉龐,認真的說道:

“如果不是在巴拉克,如果我的母親和嬸嬸一家沒有死,如果我能忘記過去,忘記那一夜,我也想擁有魔影故事中的家庭和幸福。

但娜孜拉,我們生在巴拉克這個囚籠中,我剛剛就差點失去你,你現在還能在街道上看見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哪怕是年輕有點姿色的阿姨還剩幾個?

她們要麼被抓到貝斯聖當奴隸,要麼便是被當成禮物送給了加錫克斯人,被像個牲畜一樣隨意玩弄宰殺。

就算是聖鴉組織也無法完全保護巴拉克人的安全,說白了,巴拉克就是一個被奴役的國家。

黑暗和邪惡在巴拉克的大地上無處不在,只是我們自己不想去看,不忍去想。”

轉頭緩緩看向窗外,阿穆爾第一次對自己之外的人吐露心聲:

“我和之前比確實有一些變化,不說的原因是怕給你們帶來未知的危險。

我接下來會做很多非常危險的事情,我會盡我一切掃除黑暗與邪惡,向迫害巴拉克人們的禽獸索要他們欠下的債,為了這一天,我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只要還有一個敵人在戰場出現,我的戰鬥就不會停止,我會在戰鬥中迎接我的宿命,直到我也化作戰場上的一具屍體。”

透過小小的窗戶,阿穆爾就像是看到了戰場中自己倒下的身影,那是一具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死屍,它躺在冰冷的地上很快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接著,它便被更多倒下的屍體淹沒,成為屍海中微不足道的一員。

最終,屍海在戰後被一把火點燃,它也跟著屍海化作飛灰,消散在天地之間。

阿穆爾顯然不認為自己擁有殺死所有禽獸的實力,但縱然是死,他仍然對這個未來充滿嚮往。

聽著阿穆爾的話,娜孜拉不僅沒有感到失落,她痴痴的看著阿穆爾的背影,就像是在看傳說故事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心中的愛意愈加濃烈,一種電流順著翹挺的胸口向上翻湧,幾乎讓娜孜拉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身子一軟,娜孜拉趴在阿穆爾的後背上,粉色柔唇微動: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穆爾。”

伸手從後方將阿穆爾抱住,娜孜拉感覺阿穆爾的後背在輕微發顫,接著輕聲說道:

“所以我說,就現在。”

“嗯?”阿穆爾在努力保持理智,畢竟對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每一個從未經歷過的親密感受對理智的破壞都是“致命”的。

“我說,我不在乎擁有你多久,我們的婚姻可以是一天,一晚上,哪怕是...一小時。

我不會是你的枷鎖,我只想擁有你,哪怕只有很短的時間,也足夠我用一生去回味。”

娜孜拉的話就像是蜜藥,正在不斷侵蝕著阿穆爾的身體與靈魂。

“我可以細數你過去的每一個瞬間,你第一次為我出頭,你第一次開心,第一次難過,你的每一個變化,每一個失落...我其實就是一個躲在角落裡的偷窺者,偷窺一個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一直在等這麼一天,等一個能和你在一起的一天,等一個可以把自己交給你的一天,因為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自己。”

“我最喜歡的神話故事就是《傳說之星》,我總覺得你應該就是書裡那個帶著巴拉克走出絕望的預言之人。”

“因為我叫阿穆爾嗎?”阿穆爾自嘲道。

微微搖頭,將阿穆爾的身子翻轉過來,娜孜拉直視阿穆爾的眸子認真說道:

“有些覺醒者會擁有一種先天能力,我其實...也有一種能力,我偶爾可以夢見親近之人的未來幻象,這就是我一直相信你的原因。”

“未來幻象?”阿穆爾眉頭深皺,他隱約想起過去娜孜拉確實在四年前和自己說過一次。

她說夢到一道黑影在戰場上浴血殺敵,雖然看不真切,但娜孜拉感覺那個人就是自己,讓自己一定不要放棄。

當時阿穆爾只當對方是在安慰自己,從未放在心上。

“是的,法薩爾老師說夢境來自我的覺醒能力,它讓我看到了未來無數種可能中的一種,它不一定會發生,但也不代表不會發生,但如果我經常說出夢境和細節,反而可能會干擾它發生的機率。”

說到這娜孜拉就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臉色突然變得緊張又難看,用力抓著阿穆爾的肩膀說道:

“阿穆爾,如果未來你藏在黑暗中,一定要小心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一定要!”

“你別緊張,別怕。”阿穆爾剛想安慰娜孜拉就被對方伸手堵住了嘴。

“那個小丑有一頭粉色的頭髮,每次出現都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只要他一出現,你就會被他瞬間殺死!”

娜孜拉越說越恐懼,接著痛苦的抓著秀髮,渾身顫抖的說道:

“而每次你死後,他那張恐怖的臉龐就會調轉,就像是能看到做夢的我一般,不斷髮出可怕的笑聲,接著像個惡鬼一樣向我撲來.....”

“沒事,沒事的娜孜拉!”一把將恐懼萬分的娜孜拉擁入懷中,阿穆爾的眸子變得無比陰沉。

“不,我要繼續說下去,老師說過,我說的越多就越有可能干擾這個未來,雖然我可能影響不了什麼,但我要說!”

“他第一次出現好像是在約豐谷的一片廢墟....”

娜孜拉雙眼緊閉,臉色煞白,身體微顫,就像是在努力回憶一個可怕的噩夢。

“陽光街!我看到陽光街的招牌倒在地上!接著我看到了一個像水晶球一樣的東西滾到你腳下,那個恐怖的小丑已經來到你的身前,你....你的脖子突然噴出大量鮮血,那...應該是...你的腦袋掉在了地上。”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死亡方式,阿穆爾在娜孜拉訴說的夢境中一次又一次的被殺死!

聽著這些無比真實描述,阿穆爾自己都感到頭皮發麻,汗毛倒立!

更不要說身臨其境的娜孜拉!

在二十多次的描述後,緊閉雙眼的娜孜拉無力躺在床上,整個人彷彿沉溺在噩夢的恐懼中難以自拔。

就在阿穆爾以為娜孜拉已經睡著時,娜孜拉卻突然睜開雙眼,死死盯著阿穆爾說道:

“你有一次成功逃掉了,至少當時沒有死,我不能講述具體原因,但如果你在未來遇到那個可怕的惡鬼,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娜孜拉的表情近乎哀求,接著說道:

“你一定要往【博雅城】的方向逃!一定!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阿穆爾緊握娜孜拉的雙臂,鄭重又嚴肅的說道。

“你會往博雅城逃的對嗎?”娜孜拉眼含熱淚的再次確認道。

“我會,我一定會!”

得到阿穆爾的再次保證,娜孜拉就像一個驚嚇過度的孩子得到些許安慰,心神一鬆,雙眼一沉,就那麼睡了過去。

娜孜拉這一天經歷的實在太多,她的內心早已疲憊不堪。

看著躺在床上的娜孜拉,阿穆爾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神,接著拽起被子蓋住娜孜拉曼妙的曲線,就那麼盯著娜孜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十幾分鍾後,阿穆爾嘗試抽離自己的雙手,卻發現它已被娜孜拉縴細的手指死死鉗住,彷彿長在一起,動彈不得。

大拇指輕撫娜孜拉柔軟光滑的手背,阿穆爾知道,娜孜拉是一個勇敢又漂亮的女孩兒,堅韌如藤,美麗如花。

對著娜孜拉的額頭輕吻,阿穆爾轉頭向窗外看去,心思逐漸乾淨,不染凡塵。

又在床上坐了片刻,阿穆爾輕輕掰開娜孜拉有些發紅的手指,緩緩起身,生怕驚醒熟睡的娜孜拉。

最後深深看了娜孜拉一眼,阿穆爾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小屋。

將房門輕掩關好,房門外的阿穆爾鬆了一口氣。

小屋內,床上纖細的手指微動,似想抓住什麼,最終卻只握住了自己白淨的手心。

睡夢中,娜孜拉俏眉輕鎖,臉上漸漸露出一抹悲傷。

一滴晶瑩的淚珠正在眼角不斷變大,長長的睫毛輕顫,淚珠潸然而下,在有補丁的灰色枕巾上留下一小片溼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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