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間（3）

心臟處傳來抽搐的疼痛，她茫然地抬起手，按壓住胸口。

這些年，她這麼拼命，除了為了報仇，就是想護住她想保護的人。

到底是誰，傷他至此。

“沒事的。”唐朱顏微微一笑。

不知這句話說給誰聽。

總會有辦法的，他們是吸血鬼，怎會像凡人一樣脆弱？

她伸手，素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對上他不解的眼神，她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吻上去。

雙唇相貼的一刻，一股腥甜的鐵鏽味在嘴裡蔓延。

玄英渾身僵硬，腦海裡暈乎乎的，如墜夢裡。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她在幹什麼，她在把自己的血渡給他！

他迅速推開唐朱顏，低吼一聲：“你瘋了？”

唐朱顏皺眉，又傾覆了上去，並且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以一種強勢的態度繼續這個吻。

但玄英的態度也很明確，他繃緊了手臂，使二人間維持著不大不小的距離。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可聞，彼此相視，看著風平浪靜，實則各自都卯足了力氣。

玄英開口道：“別的都依你，這個不行。”

唐朱顏冷笑：“既然沒去抓白一舟，這次就要聽我的。”

末了，才想起來他根本聽不見。

像一拳錘到了棉花上，她沉默片刻，一甩手，算是讓步。

她的血不行？別人的血總行了吧？

唐朱顏利落地從腰間口袋摸出了兩把從血獵那順來的手槍，塞給了玄英一把。

“跟我走。”

敲下最後一個回車，齊晨停下了動作。

他總有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感覺。

一道猙獰的影子落在他的餘光處，他順著影子的源頭望去——

張牙舞爪的黑影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恐嚇聲。

是夜裡的樹。

他按了按太陽穴，暗笑自己草木皆兵。

現在是凌晨兩點，距離唐朱顏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小時。

距離他們在對講機裡提到的“吸血鬼”的逃脫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吸血鬼？

他在心裡默唸這個詞。

真是個奇怪的代號。

背後是黑心的企業商人？還是壓迫下人的權貴？

總不至於真是傳說中的那個吸血鬼吧？

他揉了揉眉心，開始質疑自己調查的方向是否正確。

竊聽了這麼久，沒有查到任何一點關於季雲的訊息。

手邊透明塑膠瓶中的礦泉水仿若凝固，折射出冷白調的微弱光線。

他有些心煩意亂，拿起礦泉水，飲了兩口，一股毛骨悚然之意突然順著脊椎升入腦海。

有什麼被忽略的地方……不對勁。

齊晨擰上瓶蓋，將礦泉水瓶放回原位，然後緩緩地調了個方向——

一雙陰森的眼睛被瓶子映出來！

他心頭一緊，手中握緊了臨出門帶的一把水果刀，面上不顯露分毫。

那個人看了他有多久？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

他深吸了口氣，壓住緊張，方覺著一絲不對勁來。

那眼睛，太過眼熟。

一股陰涼的風吹過身側，齊晨坐在車內，看見一張慘白的臉透過車窗朝他望來。

“……季雲？”

忽略其白到詭異的膚色，那五官，那面龐，不是昨夜突然被告知已經死亡的季雲又是誰？

季雲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眼神詭異森寒，不停地吞嚥唾沫，彷彿在盯著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肉。

“齊晨，讓我上車吧，外面好冷……”他低聲哀求。

嗓音怪腔怪調，像生了鏽的機器。

齊晨沒有開門，甚至沒有開窗，他只是冷靜地問道：“你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

“待會再說。”季雲顯得十分焦急，“讓我進去吧，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他舔了舔嘴唇：“我好餓。”

齊晨搖頭：“除非你跟我說清楚。”

說實話，他就是再傻也看得出來，季雲不對勁。

泛著死人白的面板，若隱若現的獠牙，如果非要說的話——

他心中慢慢浮現三個字：

吸血鬼。

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

之前逃走的吸血鬼就是季雲嗎？

不對，如果他連車窗都破不了，那麼怎麼可能先前令那幫人損失慘重。

季雲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起來，他驚恐道：“他來了，他來了，快讓我進去躲一躲！”

誰？誰讓他害怕成這樣？

當然車門是不可能開的。

他眼睜睜地看著季雲越來越瘋狂，甚至不顧一切地敲打車窗。

他手中的刀握得愈發緊。

然而還不待他說些什麼，季雲便被一股力量拉扯離開了車窗。

齊晨皺眉看過去，一個年輕的男人拎著季雲的衣領。

來人的目光略過季雲，透過車窗，直接對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