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州長史武清印說過了,不能讓這些東西冒犯了太子,否則提頭來見。

所以,這些官兵都躲在暗處,在太必經之路上安排百姓,做出喧鬧繁華的景象。

裴庭州早就覺察出其中端倪,馬背之上視野遼闊,躲在暗處的官兵早就被他看了個一清二楚。

只是他一言不發,一路行至長史府門前。

武清印早就接到了太后的旨意,讓好生“準備”著,所以他一早就置備妥當,就等著裴庭州自投羅網。

“老臣恭迎太子、太子妃殿下,有失遠迎,還望太子和太子妃恕罪。”

武清印是個十分精明的,吃得肥頭大耳不說,一身肥肉隨他跪拜起身的動作晃來晃去。

一雙小眼在眼眶裡滴溜溜轉著,行禮時還不忘偷偷窺著裴庭州的動靜。

“哼!什麼狗屁太子,看來也是個不中用的……”

武清印嘴角咧開笑,不等裴庭州發話,自己就站起身來。

裴庭州眼神一凜,已經湧現出些許殺意。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武清印這才意識到不妥,慌亂間又重新跪下身行了個禮,這一跪一起,已是把他累的不輕。

妙善掀起馬車的門簾,託著燕漱玉的手走出馬車。

一襲華服落在裴庭州身側,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武長史起身罷。”

裴庭州話音未落,武清印就著急忙慌地爬起來,燕漱玉頗有些嫌惡地遮了遮口鼻。

這武清印身上四處散發著一股餿味兒,燻得人眼睛疼。

武清印起的突然,眼神猛地落到燕漱玉身上就被黏住了。

“仙、仙人……”

他心裡想,自己從湛州民間強取豪奪不知多少美女子,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子。

武清印無禮,眾人都看在眼裡,倒是武清印的兒子武明義壯起膽子,一腳邁到武清印身前擋住了武清印十分冒犯的眼神。

“家父昨晚忙著處理湛州政務,直到天矇矇亮時才歇下,禮數不周多有冒犯,還望殿下、娘娘恕罪!”

“既然湛州政務如此繁多,想必武長史上了年紀,也不好操勞,不如我再從朝堂選出個合適的,來給武長史作副手,如何?”

裴庭州不慣著,武明義三言兩語就想為武清印開脫,那他也有的是法子對付。

“這……”

武明義有些無措,太子話鋒忒利,他冷不丁被刺,接不住太子的話。

武清印“誒呀”一聲,連忙把武明義拖下去,又躬了躬身子,連連撒謊。

“殿下可莫要如此想,老臣生是大越的人,死是大越的鬼,就算是死了,也該為太子盡心竭力,怎麼能因為這麼些小事,就撒手不管呢……”

武清印擦了擦頭上的油汗,嘿嘿訕笑,又往一旁讓出道了,迎裴庭州進去。

“武長史倒會說,嘴上功夫一點不比那些文人差。”

裴庭州冷笑,抬腳進府,將武清印摔在身後。

幾人就先在武長史的府邸裡住下,小小一個長史,府邸倒是大的出奇。

東南西北四個角,處處蓋著小樓廂房,武清印將西南角騰出來,讓裴庭州幾人住下。

裴庭州來之前,武清印就派下人去交代了,後院女眷非得令不得出門,那些被巧取豪奪來的女子,也被他圈在後院廂房裡,由專人看守。

左右裴庭州不會在湛州待很長時間,至多十日左右,更何況,武太后可是傳信來說讓他找個時間給裴庭州下藥,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西南處的廂房裡。

武清印搓了搓手,想起了燕漱玉那張臉,裴庭州一死,燕漱玉還不是任由他拿捏把玩。

如此絕色,不好好玩弄兩日才是暴殄天物。

下人們騰出廂房,安置好燕漱玉和武殷殷,裴庭州則住在居中的正房。

“為安,去將我那套私服拿來,再派個下人,告訴武清印今晚莫要打擾我與太子妃,只說是舟車勞頓,需要好好歇下。”

“是,那太子,可要佔幾名暗衛跟著,以免突發事端。”

“不必,武清印不敢這麼早下手,讓他們守在廂房暗角即可。”

裴庭州頓了頓,又道:“燕漱玉房中,也要派一名暗衛守著。”

“是。”

為安領命退出房去,關上房門便見妙善一蹦一跳地從院外跑進來,懷裡揣著一方錦盒,面上滿是歡喜。

“小妙善,站住,”為安攔住去路,“你這是做什麼去?”

“啊?我見府外有個熟食小鋪,色澤甚是誘人,香氣撲鼻,便想著給娘娘帶些嚐嚐。”

妙善又把錦盒往懷裡塞了塞,生怕為安瞧見奪了去。

“這裡不是東宮,你切勿貪吃貪玩,疏忽了娘娘,需得時刻候在身側,護主周全。”

為安嘆氣,這個妙善心還是如此大,一點不把武清印放在眼裡。

妙善沒來由得被教訓一頓,嘴角又不高興地撇了撇,腮幫子氣得一鼓一鼓的,跺了跺腳鑽進了燕漱玉的廂房裡。

為安不再多說,想來妙善也不一定聽得進去,便下去幹自己的事了。

“哼!”

“怎麼了?”

燕漱玉剛卸下頭上沉重的髮飾,妙善就猛地推開門鑽進來,小小的臉上掛滿怒色,煞是可愛。

“那個為安,逮著我就要說教,在東宮要說,在這裡也要說,實在過分!”

“為安?他說什麼了?”

“總是說什麼小心謹慎些,這裡不比東宮,不要讓我貪吃貪玩,得時刻跟在您身邊。”

燕漱玉失笑,為安雖年紀也不大,但自小跟在裴庭州身側,在皇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長大,心思也更為細膩謹慎。

可能是見了妙善太過放鬆,不時提點一番,倒惹了妙善不高興。

“為安是為你好,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了。”

燕漱玉接過妙善手中捧著的錦盒,“這是什麼?”

“這是我從外面給您帶來的,想著應該好吃呢!”

燕漱玉寵溺地颳了刮妙善的鼻尖,眼中有些黯淡。

為安說的不錯,這裡確實比不得東宮,反而比東宮還要危險。

想起在路上看到的那個孩童駭人的樣子,燕漱玉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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