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來不及再跑出暗室讓為安接水了。

燕漱玉四處搜尋著,終於在桌上找到一柄鋒利的匕首。

燕漱玉眼也不眨,直接將匕首刺進小臂。

再將小臂遞到裴庭州的唇邊,裴庭州昏迷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清流,體內的疼痛也得到了壓制。

裴庭州小口吮吸著,血液將清丹衝進裴庭州體內。

燕漱玉將裴庭州平放著,喘著粗氣,手指在微微顫抖。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燕漱玉再度覆上了裴庭州的手腕,她靜靜地等待著,感受著裴庭州的脈搏在她的指尖下微微跳動。

裴庭州昏昏沉沉地睡著,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腥甜。

燕漱玉拍拍身上的土,也懶得再管裴庭州,再加上放血令她體內虧空,燕漱玉只想趕緊回去歇著。

第二日,東宮,燕漱玉寢殿。

燕漱玉睡得沉,妙善礙於規矩也不能總是跟她躺一張床上,燕漱玉便把妙善安置在了側房。

再加上昨晚燕漱玉回來的晚,頭重腳輕地就倒在床上睡去。

兩人都沒注意到凌晨時偷溜進的一抹黑影,武殷殷早就被裴庭州禁了足,想著短時間內裴庭州肯定不會再召見自己。

又得了武太后的命,讓她去仔細查查燕漱玉平日裡的異常之舉。

武殷殷來的湊巧,燕漱玉這邊剛睡著,她就偷溜進了房。

藉著窗外投進一線微弱的月光,武殷殷在屋裡尋視著能藏身的地方。

可燕漱玉不喜歡花裡胡哨的裝潢,所以屋裡擺設不多,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武殷殷屏著呼吸,餘光一瞟正好瞧見了燕漱玉身下的那張床。

床離地面的高度不算高,但卻能容納女子身形爬進爬出。再加上武殷殷枯瘦如柴,床底的空隙對她來說已是寬敞。

武殷殷斂起衣袍,輕手輕腳地鑽進了床底,來時她還在袖子裡藏了些吃食,生怕自己餓暈過去。

就這樣等著,直到燕漱玉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晃醒。

果然,燕漱玉一睜眼就看見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庭州明顯是剛醒,面上還是一副倦容,那抹血跡已經乾涸在嘴角也未被他擦去,衣袍上還沾著灰屑,整個人灰撲撲的。

燕漱玉猜到他要犯神經,索性兩腿一屈,身子一側,將錦被牢牢壓在自己身下之後又給裴庭州投去挑釁的一瞥。

裴庭州原本是想詢問一些昨晚的事,但他一踏入燕漱玉的寢殿,就察覺到不對勁。

燕漱玉從不點香,也不搽帶香氣的脂粉,但屋裡卻淺淺飄著一股脂粉香,倒像是,武側妃身上的香。

裴庭州眼神一凜,屋裡一共就幾樣桌椅板凳,能藏身的地方除了床底就是房梁。

但依著武殷殷虛弱如病貓的身體指定上不去房梁,那便是在床下了。

裴庭州微微的凝眉,上前從被窩裡拽出燕漱玉的胳膊。

好巧不巧,裴庭州正握在那一節兒小臂的淤青上。

燕漱玉疼的倒抽涼氣,但卻沒力氣抽出。

裴庭州眼中閃過一絲柔光,手上也卸了幾分力。

燕漱玉滿腹怨怒,火氣已經衝上頭頂,“你又要——”

裴庭州眉眼閃動,率先捂住了燕漱玉的嘴。

接著將燕漱玉手心翻出來,伸出食指在手心上來回滑動。

燕漱玉蹙眉思索,“床……”

“下……”

“有……”

“人?!”

裴庭州將修長的手指放在唇邊,笑意清淺。

“噓——”

裴庭州繼續在手心寫著,燕漱玉眉眼逐漸舒展開。

那是武殷殷的“武”字。

武殷殷竟能耐著性子,在床下那般狹小擁擠的地方待上好幾個時辰。

裴庭州站在床前一動不動,床下的武殷殷大氣不敢出,甚至連痠麻的胳膊都不敢抬一下。

她半張臉貼在地上,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

武殷殷強忍著不適,又往裡面縮了縮,她知道裴庭州自小習武,生怕被他看到什麼端倪。

燕漱玉目光略有戲謔之意,她當然知道武殷殷是來做什麼,無非不是奉了武太后的命,來打探些莫須有的訊息。

既然武殷殷心甘情願的在床上趴著,那燕漱玉不如好人做到底,讓她趴個痛快。

“我聽為安說,書房裡整日燃著金絲炭,雖說塵煙不大,但桌案上仍是落了一層灰。”

“不如,在我這兒吧,那裡的桌案,我昨日才命妙善擦過。”

“好。”

裴庭州意會,隨即拐回了書房,讓為安把一些宗卷書冊暫挪至燕漱玉寢殿裡。

“武殷殷在床下苦苦趴著,你去挪東西,切勿不小心發現了她。”

裴庭州刻意交代,為安心底瞭然,合著兩人是要捉弄一番武殷殷。

為安辦事迅速,不多時就置辦好了。

燕漱玉垂著一隻腳落在床沿上,一下一下有意無意地在床邊上輕輕磕著,惹得底下的武殷殷一驚一乍。

“妙善,更衣。”

“是。”

妙善進來時,燕漱玉含著笑,輕輕指了指床下。

妙善不解,就要偏頭去看,卻被燕漱玉一把拉起拖到一旁。

“武側妃,正在我床下呢。”

“啊??”

“噓——莫聲張,正好耍她一耍。”

妙善不自覺地瞥向床下,嘴角不開心地撇了撇。

她連這武側妃什麼時候偷溜進的房都沒發現,實在是失職,若日後燕漱玉真是出了什麼事,恐是她有十條命也換不回來。

為安特意多攜了一些書冊來,還囑咐膳房裡的人將午膳抬到燕漱玉寢殿。

武殷殷一看這架勢登時慌了神,她也不知太子今日抽什麼風,怎麼突然賴在燕漱玉寢殿裡不走了。

且不說她帶的吃食不夠,眼下連如廁也成了大難事。

武殷殷後悔了,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一路鑽回偏殿。

這邊裴庭州正忙著批一些為安從御書房帶回來了一些摺子。

雖說皇帝正值壯年,但卻對得起“傀儡”二字,整日只顧著求仙問道,一點摺子都不想批閱。

武太后自是垂簾聽政,也攬去了一大半摺子,有些摺子她攬得走,可那些舊臣奏上的摺子,死活進不到她手裡,全讓為安半路截了去。

況且太子監國,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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