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倒是個坦然之人,裴庭州抿了抿嘴接著道,“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看出我與太后不和。”

廢話,燕漱玉又不傻,他都敢對武殷殷下蠱了,又怎麼會把武太后放在眼裡。

“父皇只知求仙問道,無心朝政,甘心做武氏的傀儡罷了。”

“而武殷殷,也不過是武太后安插在東宮的眼線罷了。”

燕漱玉恍然,武太后操控著傀儡皇帝,要將大越佔為己有,以武氏取代裴氏。

而裴庭州的太子地位卻難以撼動,一個是垂簾聽政的掌權者,一個是未來登基的奪權者。

裴庭州需要有力的支撐,而北凜就是最好的選擇。

裴庭州費了老大功夫才趕在武太后回宮之前拿到聖旨,目的就是要拿北凜與太后抗衡。

“那你應該把蠱下在武太后身上,”燕漱玉撇撇嘴,不屑地看著盅裡已化成一灘血水的幼蟲。

“武太后若是現在死了,大越必定根基不穩,半壁江山都被抓在武氏手裡。”

裴庭州將茶水遞到唇邊,優雅地慢慢品著,他很少如此愜意地與人閒談。

“才半壁江山而已,那你今後如何打算?”

燕漱玉抬抬眉,茶水的熱氣氤氳在眼前,模糊了她看向裴庭州的視線。

聞言,裴庭州過了半晌才輕笑一聲。

“我以為你們信佛之人不議朝政,而你似乎對朝政之事很感興趣。”

“你以為我只是來和親的麼?”

“不然呢?”

“我來,只是為了謀權謀位。”

茶水漸涼,兩人四目相對,眼中一片清明。

“哈哈哈哈哈……”裴庭州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得依在桌上,盡顯狂妄不羈。

燕漱玉不予理會,一口飲盡杯中茶水,留下瘋癲狂笑的裴庭州,起身便要離開。

若他也同那些自大的男子一樣,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燕漱玉。”

裴庭州突然叫住她,他終於發現燕漱玉與那些女子的不同之處了。

燕漱玉眼裡的倔勁兒跟清醒,同衛雲璞一模一樣。

“上次聽見這番話,還是從我一個朋友嘴裡聽到的,她同你一樣,也是個女子。”

“她叫衛雲璞,鎮明將軍獨女,想必你已見過了。”

燕漱玉頓住腳步,“難道是衛將軍?”

“正是,我召她回京享清福,沒想到她又騎馬回了邊疆守城門。”

“就知道享清福,你這個太子倒是窩囊得很。”

燕漱玉面露不屑道。

裴庭州聞言,差點被燕漱玉的話噎死,想衛雲璞在時,也是天天訓斥自己是個窩囊太子。

沒想到衛雲璞剛走,就來了一個燕漱玉。

裴庭州怒極反笑,捏了捏眉心。

“你還沒回答我,武氏一族現已佔據你裴家半壁江山,你該如何破局?”

燕漱玉撩開散在額前的碎髮,詢問道。

“此局難破,太子妃可有什麼法子?”

燕漱玉唇邊笑意清淺,在裴庭州頗為期待的眼神裡開口。

“沒有。”

……

若在平常,裴庭州早就拔劍了,裴庭州將攥緊的拳頭藏進袖裡,心裡默默告訴自己要沉住氣,自己找的太子妃自己就得忍著。

燕漱玉清了清嗓子,看著裴庭州有些掛怒的臉,又問:

“既然武殷殷是武太后安插在東宮的眼線,那你為何不除?”

“不必,武殷殷愚蠢至極,察言觀色的能力還不如道上一條狗,再加上她體內有我種下的蠱,成不了氣候。”

“我今日見她,形如枯槁,命不久矣。她若是死了怎麼跟武太后交代?”

“……”裴庭州一時沉默,他光顧著養蠱了,倒忘了武殷殷早已無法承受。

武殷殷死了事小,但卻難以跟武太后交代,武太后必會拿此事再整出些么蛾子。

“依我看,找個合適的時機,讓武殷殷自盡才好。”

“怎麼說?”

“她體內的蠱早已養成,將蠱取出,好生修養,在她體內的蠱毒散盡前,讓太醫擬一張大補的藥方,熬成湯水讓她服下。”

“大補之物會和她體內殘留的毒素相互排斥,嚴重時會產生幻覺,會做出自殘或是自盡的舉動,而那隻蠱在她體內寄生了這麼久,毒素早就侵入身體各處,武殷殷必死無疑。”

燕漱玉面無表情地將方法告訴裴庭州,裴庭州聽得十分仔細,早就被燕漱玉的城府驚到。

他真以為燕漱玉一天到晚只會唸經,沒想到燕漱玉下起手如此狠辣。

“倒是個法子,可你為什麼幫我?”

裴庭州注視著燕漱玉,他不信她別無所求。

“我助你奪回大越,你助我拿下北凜。”

燕漱玉對上裴庭州探究的視線,許是眼底的一片赤誠打動了裴庭州。

裴庭州點點頭,伸出一隻手,“我答應你,那從今以後,我們可是盟友了。但在明面上,你還是我裴庭州的太子妃。”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我都清楚。”

“可以。”

燕漱玉輕輕握住裴庭州的手,就此達成某種約定。

一縷思緒閃過,燕漱玉突然想起什麼,想了想卻又閉上了嘴,可她還是有些忍不住。

“裴庭州,坊間傳聞,你不愛女人。”

“假的。”

“坊間還傳聞,你只愛過一個女人,可那個女人她、她……”

燕漱玉嚥了咽口水,因為她剛開口就被裴庭州逼到牆角。

裴庭州周身突然散發出極度強烈的脅迫感,“秦氏?”

他似笑非笑,輕輕抬起食指指向了那個大缸。

“缸裡的人彘,便是犯了死罪的秦氏。”

燕漱玉緊緊靠在牆上,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原來那個半人高的大缸裡,就是被做成人彘的秦常雨。

裴庭州到底是有多變態,竟然把這種東西放在眼皮子底下。

想到秦常雨被剁去手足,割去舌頭,又被剃光毛髮……

燕漱玉只覺得一陣噁心。

“我討厭看到女人流淚的眼睛,所以便剜去了她的雙眼。”

“我討厭聽到女人無盡的哭嚎,所以便割去了她的舌頭。”

裴庭州勾起燕漱玉一縷青絲,在指頭上繞上幾圈,然後猛地一拽。

燕漱玉頭頂傳來刺痛,被裴庭州這麼一拽,一頭撞進裴庭州結實的懷裡。

裴庭州將燕漱玉摁在胸前,有力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震著燕漱玉的耳膜。

“我最討厭背叛,還望太子妃牢記。”

不等燕漱玉緩過神,裴庭州牽著燕漱玉出了暗室。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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