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七年,燕漱玉每晚都準時來到師父的側殿,聽他授課。

師父教她權謀之計,馭棋之術,帝王之法,學了五年,燕漱玉早已做到精通。

但唯有一點是有欠缺的,那就是帝王之術。

燕漱玉陪師父下棋,下完一整盤棋很少超過一個時辰。

好訊息是燕漱玉是個有天賦的,壞訊息是燕漱玉太有天賦了。

燕漱玉的走法凜冽,出招更是捏人命脈,不留餘地。

也正因此,燕漱玉在治國理政之上,往往果斷狠厲有餘,但寬厚仁愛不足。

“你這不是帝王,而是霸王。”

“先稱霸再稱帝。”

燕漱玉剛落下一枚黑子,就被師父的一顆白子堵死。

“哈哈哈!這下你連霸王都稱不上了,”師父摸著下巴,對著燕漱玉好一頓嘲笑。

燕漱玉託著臉,細眉擰在一起,看著一盤黑白思索著,良久不出聲。

師父笑歸笑,但看著燕漱玉一臉愁容,伸手慢慢移開幾枚棋子。

“只要你先前放我一條生路,之後你就有三條路來殺我,而無論哪條路,都會置我於死地。”

聞言,燕漱玉的眉驀地舒展開,原本被白子糾纏致死的黑子突然活了過來。

“這是為何?”

“是你的棋法太霸道了,你不給自己留後路,反而導致你滿盤皆輸。”

燕漱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埋頭研究起棋譜來。

她原本追求一個富貴險中求,因此出招不僅迅速果斷,更是帶點破釜沉舟的感覺。

經師父提點,燕漱玉又抱著棋譜研究到凌晨,等天亮時,燕漱玉已經倒在蒲團上睡過去了,懷裡還是那本攤開的棋譜。

數年後,燕漱玉性子已經沉穩了許多,但在師兄弟們面前還是保留著一份純真。

“師父,我想學蠱。”

燕漱玉拿著那本冊子找到師父,裡面的東西讓她十分好奇。

師父渾身一僵,幾十年前被差點被變成容器的痛苦還歷歷在目,教燕漱玉學蠱,著實是有些心驚膽戰,況且封竹山比不得南疆,毒蟲少之又少,林子裡只有大把大把的毒蛇。

師父想了想,蛇也是應該是蟲吧,教什麼不是教。

“所謂學蠱先學醫,”師父輕咳兩聲,醫書學透了,你再學蠱,不然哪天把自己學死了都不知道。

師父言者無意,沒想到一語成讖。

燕漱玉自打學了醫,天天嚷嚷著要給師兄弟們看病。

拽著大師兄賀元要把脈,燕漱玉頭微微偏著,緊閉著眼,指頭在賀元手腕上摁著。

不過一會兒,燕漱玉睜開了眼,喜不自禁。

“師兄!喜脈啊!”

“燕漱玉!!!”

……

燕漱玉玩歸玩,鬧歸鬧,學起東西來一點都不含糊,醫術說不上多精湛絕倫,但山上有這麼多人給她練手,也算得上是精妙二字。

但燕漱玉想學蠱,封竹山毒蟲極少,但蛇比人多,師兄弟們每每上下山,都得被咬。

燕漱玉去抓了十幾條蛇,按照書上記載的養法,自己摸索著把蛇當蟲養了起來。

但蛇的毒性可比蟲的大上十幾倍,燕漱玉捧著一碗粘稠苦臭的濃汁,剛想端去請教師父下一步做法,卻一個不慎濺入眼中。

登時眼珠子就開始發疼發癢,紅腫一大片,再接著就是頭疼欲裂,疼的癱軟在地。

如果師父發現的再晚一點,燕漱玉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燕漱玉渾身軟塌塌的,一探鼻息,良久才撥出一口氣。

師父大驚失色,趕忙回去從床底又掏出那個小盒子,不大的錦盒裡端端正正放著一顆藥,藥體通黑,還帶著一股清冷的異香。

師父捏碎了摻水喂進燕漱玉口中,就連剩下的渣子都盡數倒在她嘴裡,服下七天,燕漱玉渾身都滲著一股清香。

這藥是他剛被貶去南疆時,太醫院裡一位關係極好的朋友送的,那位太醫姓溫,研究了畢生草藥,走南闖北,可謂醫術了得,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了。

師父守了七天夜,日裡為她拜佛誦經。

燕漱玉再醒來時,仍舊氣若游絲,但好歹是活了。

自那以後,燕漱玉的體質似乎有了些變化,不僅能細細聞到她身上淡雅清冽的奇香,而且再也沒有生過病。

睜開眼的燕漱玉一看見師父就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但養好身體之後,師父再問她還要不要學蠱,燕漱玉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師父無語扶額,真不知道這股子倔勁兒是學誰。

有了師父的指導和鼎力相助,燕漱玉醫蠱結合,進步飛快。

七年的潛力學習,燕漱玉今昔不同以往,但還是最喜歡與師兄弟們嬉笑打鬧,偶爾和師父犟嘴。

師父很少動真格,唯獨這次燕漱玉實在做的過分。

“師父,徒兒真知錯了。”

燕漱玉難得乖巧,趴在一邊給師父捶背獻殷勤。

“若下次再犯呢?”

“誦經百日,抄經百篇!”

師父點點頭,甚是滿意。

等燕漱玉走後,師父又走出房門,已是凌晨,風雪已經小了些。

天生異象,北凜有變啊!

只是,天雷劈中了燕漱玉的所在,是意外還是巧合?

師父心裡打起鼓,有些不安地回了房間。

第二日清早,燕漱玉剛洗漱完就去大殿跟著師兄弟們一起幫忙。

一陣馬蹄踏踏聲逐漸逼近,眾人注意到山中竹林在晃動,來的人馬還不少。

師父看著由遠及近逐漸清晰的人群,心裡咯噔一聲,真被燕漱玉等到了。

時隔十年,周定德再次出現在隱華寺。

“聖旨到——”

眾師兄弟不明所以,師父一把將匆匆趕來的燕漱玉拉在前面一齊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皇帝施恩,大赦天下!皇長女燕漱玉為國祈福八年之久,福澤深厚,念及舊情,賜封號永嘉,特准回京。欽此——”

周定德將聖旨摺好,眼神掃視一圈,“殿下接旨!”

當年他把燕漱玉送來時,只有五歲的燕漱玉偎他懷裡打瞌睡,他雖於心不忍但身為奴才也說不得什麼。

“殿下接旨!!”

喚了兩聲都不見人接旨,師父連忙捅了捅一旁還在出神的燕漱玉。

燕漱玉有些呆愣,天降聖旨,還真的被她等到了!

燕漱玉起身,端正立在周定德眼前,四目相對,周定德心裡突突直跳。

“像,真是太像了。”

燕漱玉的臉一半承了趙淑芷的明豔可人,一半承了皇上的矜貴英氣。

仙人下凡不過如此。

聖旨落到燕漱玉手裡,周定德立馬恭敬行禮。

“奴才周定德,恭迎長公主回京。”

燕漱玉手一緊,手中的聖旨似乎在發燙,眼裡滲出藏匿許久的野心。

十年前她是魚肉,而十年後的今天她發誓要做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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