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喬嘴角的笑容凝結,故作鎮定“雲大人,在說什麼?下官聽不懂。”

雲漫漫起身走到有異的椅子前蹲下,指腹在椅子腿的深色塊上擦過。指腹上沾上鮮紅的血液。蒲喬雙手在衣袖裡擰作一團,身後不免冒著冷汗。

狸奴在雲漫漫身旁蹲下,“是什麼?”

雲漫漫指腹湊到鼻前,聞了聞,“是血,蒲大人這你怎麼解釋?”

雲漫漫起身,正視著蒲喬“蒲大人這應該是你家下人,那個被你派去琳琅南天竹軒的人的血吧。”

蒲喬還在解釋,“雲大人可不能因為自己是刑部的人,就隨意給人定罪,凡事要講證據。”

還真是不到棺材心不死。

“你說你剛剛是在後院埋貓的屍體,但這鞋底上並沒有土漬,不僅如此,你的鞋上還有一點血跡。”

狸奴看向蒲喬鞋的同時,蒲喬也看了一眼,那鞋上確有一點血跡,粘在鞋內邊的地方,但那地方並不明顯,以至於蒲喬自己都沒發現。

“怪不得剛才進來時,我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竹葉香。竹葉去腥,也可以去血腥。”狸奴恍然大悟,同時對雲漫漫也有些崇拜,雲漫漫不愧是刑部尚書,這觀察力確實仔細。

蒲喬順著聲音出處,上下打量著狸奴,“你是誰?我可不知這邢獄司何時招男子了。”她陰陽怪氣,對著狸奴沒好氣。

“邢獄司是我掌管,招男子,招女子,是我說了算,和蒲大人怕是沒什麼關係吧。再者他說的沒錯,蒲大人不如坦白吧,坦白從寬。”雲漫漫相勸道。

此時門外急匆匆來了一人,是鄧萱,她跑來行禮道“大人,屍體找到了,已派人帶回邢獄司。”

雲漫漫已給過她機會,可她不說,如今證據確鑿,她且到邢獄司說去吧。

“禮部侍郎蒲喬因牽扯秋獵刺殺之事,被捕於邢獄司,以待候審。帶走。”雲漫漫的話音一落,站在一旁的邢獄衛立刻拿出那手銬來,走向蒲喬。

邢獄衛將蒲喬的手拷住,蒲喬不反抗,也沒多說一句話,因為她知道她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出蒲府後,雲漫漫帶著鄧萱和邢獄衛眾人要回邢獄司審問。狸奴則準備回府,剛才他來也不過是臨危受命。碰到鄧萱讓他帶邢獄衛來正門,而鄧萱去後門攔截,生怕屍體被運出。

好在鄧萱剛到後門沒多久,就看到兩人拖著一個麻袋要出去,麻袋上血跡斑斑,鄧萱將兩人打暈,開啟麻袋來,就看到一具女屍。那屍體的脖子上有一道刀傷,血順著脖子流下,染黑了那本來青色的衣裳。

鄧萱沒敢耽擱,將屍體從麻袋中弄出,然後將屍體抱去了正堂外。

雲漫漫看著被貼了封條的蒲府大門,對狸奴說道“你先回府去,我還有公務處理。”

“嗯。”狸奴從袖口拿出一個包著油紙的東西,遞給雲漫漫,揚唇一笑“餓了,就開啟吃一塊。”

雲漫漫接下,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抿唇而笑道了一句“謝謝。”

邢獄司地牢裡,越往裡走血腥味越重,雲漫漫不禁捂住鼻子,扇了扇。審問間刑具上沾著一層層的血,泛著金屬光澤。

蒲喬被綁在邢架上,身子的外衣褪去,只留下那單薄的單衣。

雲漫漫走近蒲喬,問道“你為何要在秋獵時派刺客暗殺,你所殺之人是誰?”

蒲喬抬眼看著眼前一臉嚴肅的人,“事到如今,我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為了不受皮肉之苦,我招了。”

雲漫漫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這麼快就招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撇過頭,無意間看到鄧萱手裡握著的小刀,她眼裡也是不解之色。

鄧萱剛才過來時,在刑具桌上順了兩把小刀握在手裡,本想著蒲喬若死鴨子嘴硬,便左右手同時行刑,今她出乎意料的就是,蒲喬主動招了。她略顯尷尬將拿著小刀的手,背到了身後。

蒲喬嘆息一聲,隨後娓娓道來“我所殺的人是我府中一個會武功的侍女,她名叫秦雀。我派她去南天竹軒顧殺手,是因為花萬支,在半年前我與她在東柳館相遇。”說著她的眼中光波流轉,彷彿往事歷歷在目。

那時的東柳館也如往常般熱鬧,蒲喬是第一次去這風花雪月之地,對此地並不熟悉,喝了兩杯酒,就已是醉意朦朧。上了趟茅房,回來竟將廂房認錯了,誤入花萬支廂房的她,發現進錯房間後,道歉想走。

但花萬支卻叫住她,請她喝酒聽曲。自那之後,花萬支會經常邀請她聽曲,喝酒,探討人生。於是她們成了朋友,知己。

聽到這裡雲漫漫不禁發問“她既然是你的知己,那你為什麼要殺她?”鄧萱也同樣奇怪,眼神探究的看著蒲喬,很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蒲喬眼神突然一變,瞳孔中頓時布上狠厲“因為,她騙我。”

“蘇芩蘇侍郎,雲大人應該不陌生吧。”蒲喬道。

說起蘇芩來,雲漫漫確實不陌生,在不久前就是她親自審問此人,隨後將此人定罪貪汙,她怎能不知曉。

“我知曉她,貪汙……”

“她沒有貪汙,她是被陷害的。”蒲喬出聲打斷雲漫漫的話語,冷笑著。“沒想到一直號稱正直清廉的雲大人也有誤斷的案子。”

“你想說她是被花萬支陷害的?”鄧萱馬上反應過來,問她。

“對,在我和花萬支結交的次月,花萬支做中間人介紹我和蘇芩認識,我曾問她,如何認識蘇芩,她道是在樂坊認識。後來我們三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可我始終沒想到,花萬支會騙我們。”

半年前花萬支與蒲喬同為戶部金部郎中,主管全國繳納的錢幣,不過六品。而蘇芩已是戶部侍郎,官從三品。現如今,僅僅半年時光,三人已然走散,一個是戶部侍郎,一個是禮部侍郎,還有一個已不在人世。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花萬支。

她們本可以做最好的知己,可為了高官厚祿花萬支捨棄了忠義二字。

當時蘇芩蒙難時,蒲喬並不知情,此事是花萬支所為,自己突然被提拔更是以為自己時來運轉。蘇芩被構陷入獄後,蒲喬找花萬支商量對策,花萬支表面想救蘇芩出來,可從不付出行動。

蒲喬對她有了一些懷疑,但憑藉她們昔日的感情,她選擇了相信。後來蘇芩被斬首,蒲喬因為往日的感情,想為蘇芩沉冤昭雪,因為她始終相信蘇芩不會貪汙。

後來在蒲喬暗自調查下發現,原來是花萬支陷害蘇芩,來換取自己和不知情的蒲喬的官位。

蒲喬羞愧難當,自己的官職竟是踏著昔日好友的名譽和性命所得來的。出於愧疚的她,決定將花萬支拉下侍郎的位置,為蘇芩正名。

但在調查之中,蒲喬的人不甚暴露,讓花萬支察覺將許多證據毀掉,以至於她無法讓花萬支伏法認罪。

雲漫漫聽到這些,心裡莫名愧疚,她竟誤斷案害了一個無罪之人,她自詡正直清廉,可這次倒是糊塗了。

“所以你就花重金請來南天竹軒的刺客,幫你替蘇芩報仇。”鄧萱問。

蒲喬的眼眶有些泛紅,她吸吸鼻子“沒錯,我既然不能讓她來這地牢一趟,那便讓她去閻王殿。結果都是一樣,不是嗎?”

她眼中的恨意加重“可惜,這匹夫狡猾,竟沒去狩獵場。”說罷,她冷笑一聲。

“她不去狩獵場,那南天竹軒的人為何在狩獵場襲擊嫡公主?”雲漫漫問道。

蒲喬停頓一陣,緩緩開口“這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她們認錯人了吧。”

雲漫漫看其樣子,看來她是真不知情。

蒲喬自述完,記錄官吏將口供拿給雲漫漫看,雲漫漫快速看了一眼,拿到蒲喬面前也讓她看了一眼,然後將她放下刑架,在口供上畫押。

“將她送回牢房吧。”雲漫漫將口供收起,待明日早朝她將此事稟報與皇帝,這事就算有了了結。

但這背後的疑點還是許多,南天竹軒從不會誤殺,況且那日那些刺客明擺著是衝嫡公主來的。這說明還有人以此事作為擋箭牌,讓蒲喬做了替罪羊。

蒲喬在走前,對雲漫漫行禮道“雲大人,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雲漫漫已然心知肚明,沒等蒲喬說下句話,她就道“我已瞭然,此事我必會給你一個好訊息。”雲漫漫對著她回禮,眼神無比堅定。這事即便她不說,雲漫漫也會做,這件事本就是她誤斷導致,她心裡自然也不好受。

出邢獄司地牢後,雲漫漫一下覺得呼吸都順暢了,這地牢她雖然常來,有時也著實受不了裡面的味。

鄧萱為雲漫漫準備好馬車,邢獄司離雲府也並不遠。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因為秋獵遇刺的事,岑籬已經幾天沒見到過雲漫漫了,今日一聽說雲漫漫,便到雲漫漫的房門口堵她。

雲漫漫來時,看見他和阿陵主僕二人在她的房外,岑籬見到她時更是眼睛放光,幾步跑到她面前。

“你怎麼在這兒?”

“聽說今日家主破了秋獵的案子,定是累壞了,我特地命人備好了熱水,不如讓我來伺候家主沐浴吧。”他拉著雲漫漫就要往沐浴房的方向走。

小蓮瞪著倆葡萄大的眼,眨巴眨巴的,嘴角都咧到了後腦勺。

聽到要他伺候著沐浴,雲漫漫登時停在原地。有些為難道“我今日不想沐浴。”

“那我給家主揉揉肩可好?”

“也好……”話音未落,岑籬拉著雲漫漫衝進房裡。

雲漫漫坐在半靠式的搖椅上,岑籬在她身後給她捏肩,力道剛剛好。

岑籬捏著肩,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東西,視線隨之移動,看到武器架上的白身劍柄上繫著一個劍穗。

他一眼便認出,那是賞月時他送雲漫漫的。現在系在劍柄上,他心甚悅。笑容也越發燦爛。

雲漫漫悠閒地躺著,這才記起今日狸奴給她的那包吃食來。她從懷裡拿出,開啟來,裡面是兩塊玉米糕。

玉米糕不僅是雲坳蓮的最愛,也是雲漫漫最喜歡的糕點。

“家主今日還去了糕點鋪?”岑籬一邊捏肩一邊看見雲漫漫拿出的玉米糕問道。

“沒有,是狸奴送的。”雲漫漫咬了一小口,還是東街宋記的,他是如何知道的?

猛的肩頭傳來陣陣痛意,雲漫漫不知身後的人怎麼了,突然間像換了個人一樣,手勁捏的她骨頭生疼。

她忙拍拍岑籬的手背,無奈呼喊“有些疼。”

岑籬才仿若回魂般,手勁漸漸小下來。“對不起,家主我輕些。”看著眼前吃著別人送的糕點的女人,他的心裡莫名升起一股怒氣。

他的眸子漸漸陰冷,但手中的動作不斷,心裡盤算著明日如何將狸奴趕出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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