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景和抱著自已,癱坐在地上,一眼就能看出他狀態不是很好,周圍的病毒規模比平時更大,它們粗暴的晃動。
病毒沒能達到瘋狂的地步,完全是因為懷裡的終雪,她就像出了故障的水龍頭,身體的權能不斷流失。
她難以相信,從這破爛的肉體中還留有可以洩露出去的權能。
“這是哪……?”
聲音脆裂,她咳了兩聲,嘴裡冒著血腥味,一瞬間視野稀疏,噁心湧來。
啟景和慢慢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動,恢復你身體的過程中,更新功能被啟用了,權能暫時超過了界限,你的身體狀況還不能正常支撐下去。”
更新?
明明之前嘗試的時候,更新系統被遮蔽了,怎麼會啟用?
終雪閉上雙眼,感受著內心的疼痛,彷彿血管全部變成了熔岩,全身都在翻騰,連呼一口氣都是苦差事。
“你能控制嗎?”
別說控制了,壓根承受不住。
終雪發出痛苦的呻吟,啟景和更用力地抱住她,簡單的身體接觸,讓像刺一樣在體內翻騰的疼痛開始逐漸減輕。
啟景和喘著粗氣,把下巴靠在終雪床邊,用雙臂緊緊地勒緊她的肩膀,不規則的呼吸和心跳傳入終雪耳中。
終雪扭動身體,從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她稍稍習慣了疼痛,把身體狀況拋之腦後。
首先要把握形勢,弄清楚這裡是哪裡?是不是皇宮或神廟?中央湖怎麼樣了?他的目的是什麼?這次是不是要給她戴上腳鐐生活?還有……
自已是不是死了?
必須進行確認,可越是移動,她就越被困在啟景和的懷抱中。
“別動,我的病毒現在處於失控邊緣,從你身體洩漏出的權能也是如此,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互相抵消。”
終雪停止掙扎。
她的權能抑制了啟景和的病毒,而他的病毒擋住了吞噬終雪身體而洩漏出來的權能,只要有一點失衡,雙方都將滅亡。
不是兩個都活,就是兩個都死。
“你還想死嗎?”
啟景和刺耳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終雪把臉靠在她懷裡靜靜地笑出聲。
還想死嗎?問成千上萬遍也是想死,這和婉怡還活著的假設無關。
婉怡的消失只是扣動扳機的契機,終雪總是用槍炮瞄準自已,無數個清晨渴望死亡,她憎恨升起的太陽,憎恨一切。
在沒能死去的歲月中,她沒有一次放棄自由的想法,自由足以讓她放棄生命,即使去死也要實現這個願望。
終雪用盡全力抓住啟景和的肩膀向後推,啟景和衣領上的肩章扎進他的手掌,不管受傷的手,他反而更有力,兩人的身體開始傾斜,捆綁變得鬆動。
終雪藉此機會從他的懷抱中掙脫。
她在粗糙的地板上打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視線太模糊,啟景和的身形像被雨水洗過的壁畫一樣模糊。
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該去哪裡,她沒有想過生的可能,這些問題從未考慮。
終雪邁出一步,可笑的是,還沒走出一米,她就狼狽地倒下,嘴裡傳出夾雜著哭聲的呻吟,胳膊和膝蓋出現麻痛,動彈不得,調整急促的呼吸時,突然吐血。
沿著地板木紋分叉的暗紅色血水,看起來就像陰暗的詛咒,似乎神的憤怒降臨在她神經還活著的所有地方。
儘管如此,終雪還是拼命想逃跑,但突然被啟景和拽住腳腕。
啟景和帶著不滿的神情,不管怎樣勸說,終雪滿腦子只有死亡,他生鏽的像刀刃一樣的聲音裡隱隱約約藏著不安。
“你要去哪?回到北齊嗎?”
終雪扭著腳踝轉過身,她很清楚自已現在是多麼的魯莽,愚蠢到了極點。
不受控制的權能又要拯救那片土地,啟景和帶著自已逃跑至少是為了防止復仇變得無用,但是……
“我想死。”
終雪抓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讓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