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懷愧疚
蘇木，是古代胭脂的原料之一。
還有茜草，是人類最早使用的紅色染料之一，距現代已有三千年歷史，可以追溯到周朝。
《詩經·鄭風》：“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茹藘(ru lu 如驢)指的就是茜草。
到了唐朝，茜草仍是主流的製衣染料。
崔夢竹製作血包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她不知道製衣坊裡的人際關係，不敢貿然採購，而且，為了令染出來的衣服顏色明亮，通常會加入明礬等礦物。
因此，只能給錢託閻昭平從外面採購茜草，在她家手工製作“血水”。
另外，紅花是繪畫顏料，同時也是古代女子化妝品丵色料，和上油脂後，製出口紅或腮紅的化妝品胭脂。
這個可以採購，但不能太多，免得讓人生疑。
“血水”的原材料製作完成，就差裝載血水的囊。
崔夢竹想到的是，在絲綢內部塗抹糯米汁，起到防水的作用，以免滲透。
使用的絲綢，必須薄如蟬翼，輕輕一咬就破。
經過多日努力，崔夢竹終於實驗製作成功。
她將血包含進嘴裡，貝齒輕輕一咬，鮮紅的血水便溢位嘴角。
這一幕，把閻昭平給嚇壞了。
她急忙跑過來，滿臉擔憂的詢問：“竹子，你沒事吧？”
崔夢竹笑了笑：“我沒事，這是我製作的血包。”
聰明的閻昭平，一眼就看出她為什麼要如此行徑。
“你是，為了避婚？”
“嗯。”此生，非宋真不嫁，崔夢竹只能祈禱，他真的會來到唐朝，並且兩人有朝一日，能夠重逢。
只要相遇，無論世俗如何看待，他人如何誹謗，她都要，都會跟他在一起！
閻昭平跳起來拍她的腦袋：“竹子，你以為這樣就能瞞住眾人嗎？”
“不然呢？”
“郎中過來診斷，一看就知道你是裝病的。”
閻昭平叉著腰，伸出一根手指，哈哈大笑道：“不過，你不要害怕，我認識太醫署的太醫令，可以讓他安排。”
崔夢竹疑惑問她：“你怎會認識太醫令的？”
“呃，就是把人揍的次數多了，他們求醫，久而久之，便有交集。”
“......”你這個認識，怕是不太靠譜吧？
唐朝的太醫署並非只為皇家服務，更像是醫學院。
“竹子，你不信我，傷心了。”閻昭平裝出一副難過的表情。
崔夢竹拉起她的手，怎會不信呢？只是太過勞煩了。
聽聞對方如此言語，閻昭平立即板著臉。
“竹子，你說，咱倆認識多久了？”
“唔，好像有兩月有餘。”
“那不就是咯？咱倆關係這麼好，你還心中有愧，莫不是看不起我？”
閻昭平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呀，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矯情，不過，我看那群讀書人都一樣，你也是讀書人，理解理解。”
崔夢竹啞言。
閻昭平的直率豪爽，雖如男子性格，明明是一個非常值得託付的好友，為何在我之前，無人願意與她結交呢？
......
不知不覺，崔夢竹回到唐朝，已有半年之久，時間推移到顯慶元年。
今年，老師閻立本的兄長閻立德遺憾去世，他繼承了兄長的職位，並且升職至工部尚書。
閻立本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升官，與清河崔氏有莫大關係。
崔秋華感恩他悉心照顧女兒，自從去了閻府之後，女兒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多，雖然重病未愈，但這不是人家的責任。
於是，他透過關係，讓兼任吏部尚書的親家公盧承慶，向聖人提攜閻立本。
這就是五姓七望的能量，能讓一個人跌落谷底，也可以讓他平步青雲。
......
上次崔秋華想要與范陽盧氏聯姻，卻被對方拒絕了。
當日，對家小郎君來崔府見面，第一眼就眉頭微皺。
因為崔夢竹的長相，實在不合心意，他拒絕幼態審美。
用他阿孃的話來說，沒有福相，一看就是早夭之人。
聊著聊著，崔夢竹突然拿起手帕，重重的咳嗽，將手帕染了刺眼的紅色。
這下子，可把對家嚇壞了，趕緊把婚書帶回去，連夜跑路。
都吐血了，還得了？這女子不能娶！萬一剛進門，花燭夜死在屋內，晦氣！
男方可是嫡系，這麼多家族的嫡女可選，除非萬不得已，誰會願意要一個病秧子呀？
崔秋華愁啊，眼睜睜看著女兒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家財萬貫，卻無法給予女兒一副健康的身體。
他重重的嘆氣，懷疑女兒就是繼承了生母的身嬌體弱。
崔夢竹的生母是隴西李氏旁系，並非正妻，而是妾室，剛生下她的時候，子宮破裂大出血痛苦離世。
正是有了這個先例，其他世族的嫡子害怕啊。
他們擔心崔夢竹會有什麼遺傳病。
正妻鄭安容，出自滎陽鄭氏，嫡女，賢良淑德，將崔夢竹視為己出，從小到大，對她關懷備至。
當時，崔秋華急忙召喚郎中入府看診。
郎中連線把脈，他表情疑惑，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可是抬頭一看，女子分明臉色蒼白，嘴角溢血。
為了掩蓋無能，只好咳嗽兩聲，斷為奇病，命不久矣。拿了診斷費匆匆離開。
崔秋華自然是不信！他花大價錢請太醫過來。
然而他不知道，太醫早就被閻昭平收買，同樣回覆：“苟延殘喘，唯有遇見命中貴人，方能痊癒。”
夫妻倆商量著，要不就別給女兒介紹婚事了，讓她為數不多的餘生，在家人的陪伴中，好好度過。
崔秋華愁啊，一夜之間，頭髮白了三分之一。
......
對此，崔夢竹只能心中慚愧，人活一世，乃為自己，她不願意為了成全父母的心願，而委屈自己後半生的幸福。
“阿耶，對不住了，他日遇到宋真，他日同心共德，他日若能臨青雲，必有重報。”
最近，她夢到宋真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一個念頭。
也許，他要來了！
或許，他也在想我！
可是，宋真，你如今到底身在何處啊？
你一個人生活，過得習慣嗎？吃得飽嗎？睡得暖嗎？
“我現在是大家族嫡女，我過得很好，唯獨夜裡孤涼。”
“我好想你啊，宋真。”
“希望我們能早日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