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和蕭夜珩面面相覷。

這京城之內,哪個家族沒有幾樁陰私,可薛元弼卻直言不諱,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接話。

最後,還是沈雲綰的好奇心佔了上風,她忍不住詢問:“薛大人,等等,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薛夫人被罰跪讓你決定分家?難道薛夫人的小產跟薛家大房有關係?”

薛元弼既然選擇把自己的傷口攤開,也就不隱瞞了。

“家母一直希望將薛俊過繼給我。我們夫婦不答應,家母不敢為難我,便逼迫我的夫人在大太陽底下跪著……”

“薛大人,據本王所知,你膝下一共三子,長子早已娶妻生子,薛老夫人怎麼會讓你過繼一個已經成年的侄子?”

沈雲綰對薛家不如蕭夜珩瞭解,聽了蕭夜珩的話,只覺得可笑:“要是真按你說的,那薛俊就是間接害死你孩子的人。可他現在不斷好胳膊好腿兒的,你還派人來保護他?薛大人,你別太荒謬。”

薛元弼面對沈雲綰的嘲諷,不但沒有動怒,反而露出幾分自嘲:“沈姑娘能跟沈家劃清界限,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我身為朝廷命官,不能被人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薛大人,你想維護自己的官聲,就只好委屈跟你同甘共苦的妻子,讓她打落牙齒和血吞,你每次面對薛夫人,良心不會痛嗎?”沈雲綰總算知道薛夫人為何毫無求生意志了。

薛元弼在時下的男人中,是人人稱羨的模範丈夫,可他卻在母親和妻子間選擇了母親,真是讓人噁心的深情!

面對沈雲綰的質問,薛元弼無言以對。

沈雲綰諷刺地笑了笑,指著薛俊道:“我改變主意了,他的命我暫且留下,但這個人居然妄想把我賣到妓院……”

沈雲綰還沒說完,蕭夜珩墨眸微暗,眼底凝聚出可怕的風暴,一管聲音冷漠至極。

“秦柯,廢了他。”

蕭夜珩開口,便是鐵令如山。

藏身在暗處的秦柯是當世高手,別說是薛家的幾個護衛了,當年蕭夜珩身中暗箭,是秦柯將他從千軍萬馬中救出。

他出手如電,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劍落的剎那,薛俊甚至沒感覺到痛苦,直到秦柯收劍隱身,薛俊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嚎:“啊……”接著白眼一番,暈死過去。

沈雲綰眯了眯眼,只見眼前的場面既血腥又噁心。昏過去的薛俊渾身是血,四肢無力地顫抖,下身更是血糊糊的。

蕭夜珩不僅斷了薛俊四肢,還讓他變成了太監。

“謹王殿下不要欺人太甚!”

薛元弼掃了一眼侄子的慘狀,氣得面色鐵青。

“薛大人,若是被父皇知道你我暗中來往,你還能不能保住刑部尚書的位子?薛俊現在能留住一條性命,已經是本王手下留情了。”

蕭夜珩目光幽深,注視著薛元弼,眼底的厲色一掠而過。

“本王還有一句忠告,敢動本王的人,就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

說完,修長的手指竟然隔著衣袖握住了沈雲綰的一節皓腕:“回府吧。”

沈雲綰跟蕭夜珩坐了同一輛馬車,她已經懶得追究蕭夜珩的那一握是什麼意思了,眼下有她更關心的事。

“你廢了薛元弼的侄子,他會不會報復你?”

蕭夜珩心頭壓著的那點怒氣忽然便散了。

這姑娘有時候聰明得過分,有時候又很天真。

蕭夜珩意味深長地道:“你怎麼看薛元弼?”

什麼怎麼看?蕭夜珩的答非所問讓沈雲綰的眉尖蹙了蹙。

她想了想,說道:“我以為他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想卻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做他妻子太慘了,不僅跟著他吃苦,還要被踩著立名聲。”

“雲綰,薛家大房和二房已經分家。薛夫人治家極嚴,你認為,誰會給薛俊通風報信?除非他就住在薛府大門外,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追上你?”

沈雲綰可不笨,她驚訝地睜大眼:“你是說,是薛元弼讓人給薛俊透露了訊息?可是為什麼?”

蕭夜珩尚未回答,沈雲綰喃喃地道:“我差點忘了薛俊身邊的護衛!薛俊此人好色無德,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可那個龐勇卻進退有據,應該是薛元弼安排的,明面上是在保護薛俊,實際上卻是薛元弼的耳目。”

沈雲綰觀察得細緻入微,讓蕭夜珩露出讚許的笑容。

“所以,薛元弼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侄子?他幹嘛要大費周章呢?”

“這我暫時還不知道。”

蕭夜珩話鋒一轉:“不過,薛元弼雖然身居高位,他的兄長連秀才都不是,而且終日沉迷女色,膝下卻只有薛俊一子。薛俊的生母在薛夫人出事後,被送進了城郊的庵堂,每天需要挑滿三擔水才給飯吃。”

城郊的庵堂?只有家族裡犯了錯的女子才會被送去此地。沈正青當初也有這個想法,只不過沒有實現。

沈雲綰挑了挑眉:“你是說……這是薛元弼在薛夫人小產之後對薛家大房的報復?比起薛夫人受的罪,也太輕了!”

“雲綰,活罪難逃。薛家大房這一脈徹底廢了。薛老夫人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好吧。”經過蕭夜珩的撥雲開霧,沈雲綰才知道薛元弼用的是迂迴手段。

而自己就是他借的那把刀!

難怪蕭夜珩會牽自己的手,原來都是為了警告薛元弼,讓他不要再打自己的主意。

可惡!自己又欠了蕭夜珩一個人情。

馬車回到謹王府,沈雲綰正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卻被蕭夜珩叫住了。

“你不是好奇薛元弼借刀殺人的理由嗎?跟我來。”

沈雲綰面露疑惑,蕭夜珩難道在府裡能找到答案。

直到沈雲綰來到了鄭太后的院子,仍是沒有按下心中的謎團。

“阿寶,祖母事先也不知道薛元弼會借刀殺人,讓雲綰受委屈了。”

鄭太后主動跟蕭夜珩道歉。

阿寶還說不在乎,這都來跟自己興師問罪了。

“祖母,這不是委屈不委屈。孫兒說過,不希望雲綰陷入危險。”

祖母一再鼓動雲綰去給薛夫人治病,反而讓雲綰遭人利用。如果薛俊背後還有其他的勢力,這不是把雲綰置於危險之中嗎?

“哎呦,都是祖母的不是。雲綰,我跟你道歉。”

鄭太后心底有幾分失笑,看阿寶這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阿寶也不想想,薛元弼的夫人還等著雲綰治病,若是薛俊真有那個本事傷害到雲綰,薛元弼絕不敢將計就計。

阿寶這是關心則亂!

“蕭夜珩,太后娘娘又不能未卜先知,何況我人不是好好的?”沈雲綰覺得蕭夜珩是在小題大做。

“還是我們雲綰大度。”鄭太后微微一笑,“罷了,還是讓薛家的人來解釋吧。”

鄭太后收起慈愛的笑容,聲音透著天家的威嚴:“進來吧。”

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走進了花廳。

來人一身石青色長衫,衣著簡樸,舉止文雅,周身縈繞著一股清貴的氣質。

他朝著鄭太后和蕭夜珩的方向頓首道:“微臣薛承載,參見太后娘娘,參見謹王殿下。”

蕭夜珩沒有叫起,而是看向自己的祖母:“薛家大公子怎會在此?”

薛元弼即便跟自己有所接觸,在父皇那裡也能找到藉口,如今他卻派長子前往謹王府,落在世人眼中便是另一層意思。

一旦被父皇知道,以父皇的多疑,就算薛元弼有上百種理由,也保不住他的官位。

薛元弼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除非……

面對孫兒的疑問,鄭太后命令:“薛承載,你來跟謹王解釋。”

“是,太后娘娘。”

薛承載恭敬地說道:“謹王殿下,家父曾經立下過重誓,絕不親手傷害兄長和侄兒,否則便和家母天人永隔。”

“親手?”沈雲綰雖然猜不到薛元弼是在何種情況下立誓的,但他卻在誓言上耍了手段。

沈雲綰突然插嘴,薛承載依然目不斜視,他低垂著眉目道:“沈姑娘救了家母一命,便是有恩於薛家,家父讓微臣轉告謹王殿下,以後薛家上下任憑謹王殿下驅使。”

從薛承載出現的那一刻,蕭夜珩便猜到了,聞言並不意外。

他的視線飄向了沈雲綰。

雲綰她算不算自己的福星?若非雲綰的醫術,薛元弼也不會選擇效忠。

“起來吧。”蕭夜珩淡淡道。

這讓薛承載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後,再次衝著沈雲綰的方向跪倒:“沈姑娘,家父心有愧疚,讓我代父賠罪,希望沈姑娘能夠諒解。”

薛承載竟對自己行此大禮,這讓沈雲綰始料未及。

看來自己看走眼了。

薛元弼當真對薛夫人情深義重,害怕自己中途撂挑子,不惜效忠於蕭夜珩,還讓薛承載給自己磕頭賠罪。

堂堂刑部尚書,能為妻子做到這一步,的確世所罕見。

“薛公子,下不為例。”沈雲綰並沒有因為這一跪就摒棄前嫌,而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沈姑娘放心,絕不會再有下次。”薛承載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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