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淡淡道:“少夫人熟讀詩書,應該知道謀反是誅九族的重罪。”

李知芸緊緊咬住了嘴唇,哀求道:“謹王妃,妾身自知難逃一死,但妾身的幾個孩子是無辜的。能不能請謹王妃……”

沈雲綰直接打斷了李氏:“你知道你在跟誰求情嗎?我的夫君差點死在你弟弟手裡。江州的上百亡魂,也是拜李家所賜。難道那些百姓就不無辜嗎?”

沈雲綰強迫自己冷下心腸。

“謹王妃……”

李知芸跪在地上,膝行幾步,兩隻瘦骨伶仃的手掌攥住了沈雲綰的裙襬。

“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糊塗。但是我可以肯定,當初我母親誕下的是一個男嬰,只是不知道我那個可憐的弟弟去了哪裡。為什麼男子做的事情,要讓我們這些女人來承擔?謹王妃,為什麼啊……”

沈雲綰看著李知芸這副癲狂的神情,搖了搖頭。

“世情如此,便是本宮也無能為力。”

聞言,李知芸的眸子暗淡了下去。

“知芸,你不要再為難謹王妃了。她一個女子,難道還能幫你在朝堂上說話嗎?”

薛夫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一步,去扶李知芸起來。

然而,李知芸的雙膝像是粘在了地上一般,任憑薛夫人如何勸阻,都不肯起身。

“母親,您救救我的孩子。我這就寫一封休書,只要夫君簽了字,是不是我的孩子便能平安了?”

李知芸哭得泣不成聲。

薛夫人眼圈泛紅,她哽咽道:“君心難測,陛下的心思,誰又能猜得準呢?”

李知芸絕望了。

她“啊——”地尖叫了一聲,鬆開了沈雲綰的裙襬,趴在了地上,手指的指甲緊緊摳在了青石磚的縫隙裡,嬌嫩的指甲根根折斷。

“我可憐的孩子……”

“大少夫人,本宮可以給你指一條出路,雖然,本宮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沈雲綰幽幽說道。

聞言,李知芸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目光呆滯地盯著沈雲綰。

“王妃有辦法嗎?”

“大少夫人不如將功折罪,也許陛下看在你舉報有功的份上,能夠網開一面,你的孩子便能性命無虞,雖然,他們以後的前程不必想了。”

沈雲綰看著李知芸的眼裡亮起了光芒,心裡一陣不忍,但她仍是狠心說出後面的話。

“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有可能,陛下不會放過你的孩子。”

就看李知芸肯不肯賭了。

李知芸緊緊咬住嘴唇,眼裡的光芒變換不定,最終,轉為了一股無怨無悔的堅毅。

“妾身要怎麼做,還請王妃明示。”

……

從李知芸的院子離開,無論是薛夫人還是沈雲綰,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最後還是薛夫人強打起精神。

“多謝王爺和王妃伸出援手,妾身代我家老爺拜謝王爺和王妃的大恩大德。”

“薛夫人快起來吧,本宮也沒有幫到薛傢什麼忙。”沈雲綰連忙將薛夫人扶起。

“夫人也不必太過傷神,以父皇對薛大人的器重,只要查明薛大人與此案無關,頂多便是罰俸。”

沈雲綰給薛夫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畢竟,整個刑部,都找不出能夠替代薛元弼的人,陛下對薛元弼可謂又愛又恨!

“有王妃這句話,妾身也能放心了。”

薛夫人面露感激。

家裡的男子全都被軟禁在衙門裡,府裡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幾個兒媳婦,還有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兒,連續幾天自己都沒有睡個安穩覺了。

“薛夫人,本宮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薛大人是純臣,從不結黨,真要出了事,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李知芸這個長媳,薛家的幾個兒媳婦出身都不是很高,可以說薛元弼在朝堂上毫無助力。

“王妃的意思是……”

薛夫人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聽說令嬡還待字閨中,不知道訂下了人家沒有?”

薛夫人愣了愣,沒想到謹王妃會關心起小女兒的婚事來。

她搖了搖頭。

“不瞞謹王妃,妾身這兩年一直在留心清婉的婚事,都快成了妾身的一塊心病了。”

薛夫人這兩年一直病著,全靠李知芸在外面走動,因此,小女兒的婚事便耽擱了下來。

“薛夫人,本宮這裡倒是有一個人選。”

沈雲綰悠悠說道。

聞言,薛夫人立刻說道:“王妃請講。”

“本宮所提的人選便是皇后娘娘的孃家侄兒、光祿寺卿楊立勳之子楊開泰,出身弘農楊氏,年僅二十,便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

薛夫人對京城裡的各家子弟知道的並不多,謹王妃的話讓她想了許久,才把人對上號。

只是,這麼好的人選一定是搶手的香餑餑,為何現在還沒有定下,怎麼就能輪到自己的女兒了。

沈雲綰看出了薛夫人的疑惑。

“楊家對楊開泰十分重視,並不急著給他婚娶,依本宮之見,兩家也算門當戶對,不知道薛夫人意下如何?”

雖然薛元弼是寒門出身,但是以他的能力,一個刑部尚書絕不是他的終點。

薛清婉的婚事之所以成了難題,是因為薛元弼只跟清流來往,這裡頭可以挑選的女婿人選便少了一大半。

“王妃提出的人選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這件事妾身還要問過我家老爺的意思,請恕妾身暫時無法答覆您。”薛夫人小心翼翼地察看著沈雲綰的臉色,就怕會引起謹王妃的不滿,讓女兒錯過了一樁良緣。

不料,沈雲綰卻是溫柔的一笑:“婚姻是結兩姓之好,薛夫人自然要仔細斟酌。”

“那就好,那就好。”

薛夫人因此鬆了口氣。

“時辰不早了,本宮便告辭了。”

沈雲綰微微一笑。

“等到薛大人回府,本宮便恭候薛家的佳音了。”

“王妃您太客氣了。”

薛夫人一臉感激地將沈雲綰送出門外。

謹王妃來了一趟,擺在自己心裡頭的兩個難題都解決了,此刻,薛夫人看著沈雲綰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活菩薩。

“王妃,等過幾天妾身理清了府裡的雜事,一定登門拜訪您。”薛夫人熱情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匆忙跑了過來。

“奴婢參見謹王妃,參見夫人。回稟夫人,大少夫人想見謹王妃一面。”

沈雲綰挑了挑眉。

自己已經把話都給李氏講清楚了。

她突然求見自己,目的是什麼?

“帶路。”沈雲綰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

“謹王妃,妾身想要出府見家母一面,妾身請謹王妃成全。”

沈雲綰剛邁進屋子,李知芸便跪在了地上。

“知芸,咱們府裡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你就不要為難謹王妃了。”

薛夫人不悅地呵斥道。

知芸這孩子是不是糊塗了,這不是讓謹王妃替她擔風險嗎?謹王妃如何會答應!

若是惹惱了謹王妃,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然而,對於薛夫人的勸阻,李知芸卻是充耳不聞。

她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沈雲綰。

“謹王妃,有些事,必須透過家母,妾身才能夠達成心願。”

李知芸雖然說得語焉不詳,但她有把握,謹王妃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本宮答應你。”

沈雲綰答應了李知芸的要求。

在紫竹的妙手之下,李知芸喬裝成了紫竹的模樣,扶著沈雲綰的手臂登上了馬車,至於紫竹則是被沈雲綰留在了薛府,等到夜深人靜,再找個機會溜出去。

“謹王妃,請您派人給妾身的母親傳一句口信,家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等妾身。”

李知芸垂著頭,長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目光。

“青羽,去傳信。”

沈雲綰吩咐道。

……

跟薛家一樣,李家現在也處在御林軍的監視之中,青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夫人從府裡帶出來。

到了會面的如意樓,李夫人看到形銷骨立的長女,瞬間便痛哭出聲。

“我可憐的芸兒……”

“母親,別哭了,你現在光哭又有什麼用?”

李知芸強忍下眼眶裡的淚意,抬起手,幫李夫人擦了擦眼淚。

聞言,李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的神情露出難以掩飾的痛苦和憎恨!

“你父親……你父親真是好狠的心。他為了一個前朝餘孽,竟然替換了自己的親生子,若不是他,李家如何會招來今天的災禍!”

聽了母親的話,李知芸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若說不恨自己的生父,那是假的!

“母親,我們一家是沒有生路了,可是您的外孫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母親,您不能不管。”

李知芸眼眶猩紅,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母親。

她突然跪下,朝著李夫人磕了三個頭。

“女兒求求母親,救救您的外孫,母親的恩德,女兒只有來世再報了。”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李夫人連忙將李知芸扶起。

女兒的手腕彷彿用力一些就會折斷,這讓李夫人一陣心驚,接著,便化為了無邊的憤怒和心疼。

“是不是薛家對你不好?故意苛待你?薛家自詡清白人家,沒想到他們家這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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