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蕭懷舟有些無語。

謝春山今日是怎麼回事?

不過就是多了個顧亭安,說了一些從前謝春山不知道的事情。

都說了那已經是從前的事了,從前他和顧亭安確實是有些混賬,在王都裡面肆意打馬而過。

說他們是紈絝子弟,也沒有說錯。

可蕭懷舟真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絕對沒有去偷看什麼小道長。

三清宗那個時候在王都還算是十分受人尊敬的。

蕭懷舟那時候年紀小,只有三清宗的人可以看見他母后,當然要去找道長來抓他“阿母”了。

蕭懷舟摸了摸手臂上謝春山給他做的銅錢環扣。

他們彷彿一直知道自己要往哪裡飛,要去哪段歸程。

“後來呢?”

不該被禁錮在王都裡,不該被禁錮在他的身邊。

接下來的便是死心。

“可愛不一樣,愛就是放他自由,讓他去追求他想要做的東西。”

“我欣賞這隻雲雀的偏執,我也喜歡它那一身漂亮的皮毛,然後我便將它帶回了家。”

謝春山有些懵懂。

“後來我將它放了。”

他們兩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相逢。

“喜歡就是你看到這個人會開心,你喜歡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感覺,你想要把那個人留在身邊,並且你也會這樣去做。”

“我曾經餵養過一隻雪白的雲雀,我很喜歡那隻雲雀,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很瘦弱,它的其他小夥伴都肥肥的,可它明明搶不到東西,卻還是固執的站在樹杈子上,不願意去同其他雲雀爭搶。”

那雲雀,亦或者說是謝春山。

那隻雪白的雲雀就如同謝春山,他曾經真的很喜歡那隻雲雀,也真的很喜歡謝春山。

本該踏月飛昇,成為數千年來唯一一個飛昇的神。

在雲中劃出一道道影子。

謝春山順著蕭懷舟的目光看去,這會兒晚霞已經印上了天空,但是絲毫不影響那些飛鳥的方向。

“謝春山,你能明白嗎?”

不知是幻術還是真的,或許謝春山真的將他母后藏在這枚小小銅錢裡。

“我曾在心中許諾,若是它飛出去了,還願意再飛回來,我就會永遠將它留在我的身邊,可惜我與那隻雲雀有緣無份。”

你能明白嗎,如果你愛我的話,就應該不要去在意我的過去,只需要陪我慢慢走向未來就可以。

他的自由他已經全部給了。

總之算是個安慰。

“看到那群飛鳥了嗎?”

謝春山沒有從蕭懷舟的眼神裡看出什麼。

這環扣很神奇,一直以來上面的銅錢都很溫暖,像是他母后的味道。

蕭懷舟的目光有些遙遠,彷彿透過了天邊的黑鳥看到了曾經養過的那隻雪白雲雀。

從他帶上這個銅錢開始,忽然對母后沒有太多的執念了。

他應該教他懂。

蕭懷舟說完這句忽然扭頭看向謝春山。

蕭懷舟平復一下心情,想到謝春山對自己的好,終究是不能怪謝春山的。

他初入塵世,還不太明白喜歡和愛的區別。

“我悉心餵養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顧它,可是它依舊安安靜靜的站在籠子裡面,不會像其他雲雀一般撒嬌,到那時我才知道,它也許是不喜歡待在籠子裡。”

蕭懷舟轉頭看向謝春山,語氣裡早已沒有當初的失落感。

可謝春山就如同那隻雲雀一樣,本該翱翔在天際,本該是天之驕子。

“它飛到天空之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是謝春山不懂。

“同你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蕭懷舟收了剛才的心思,語氣漸漸淡下來。

所以蕭懷舟仰頭看向天空,那裡雲海翻湧,有無數黑色的鳥兒飛過。

從前他只想再見母后一面,如今他卻覺得母后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從沒有離開過。

“人世間的喜歡分許多種,但愛只有一種。”

原來人世間竟然分這麼多感情,而每一種都不太一樣。

他不理解,但他會去努力學習。

謝春山低頭。

蕭懷舟以為他是想通了有些羞澀,卻沒有想到謝道君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塊小靈石,靈石的光芒在黑暗中十分微弱。

可遠處還是有個小東西發現了靈石的光芒,然後撲稜的翅膀飛了過來。

蕭懷舟愕然的盯著半空,那隻振翅飛過來的白色靈雲雀。

依舊是瘦瘦弱弱的模樣,只是好像身上多了些仙氣,搞得跟謝春山如出一轍。

更像謝春山了。

“你怎麼會?怎麼會呢……”

他放飛的那隻雲雀怎麼會在謝春山的身邊。

“那日我離開王都,它飛入了我的馬車中。”

謝春山平靜解釋。

王都中其實很少會有云雀飛過來,一般像這種珍貴的雲雀早已被那些商人捕獲用於買賣。

能落單飛進他馬車裡的,多半是哪個貴人放生了。

如今真相大白。

果然是蕭懷舟的那隻雲雀。

謝春山一字一句認真道:“有些東西離開你未必是因為他不屬於你。”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東西去替你尋找了你想要找的那個人。

後面那句話謝春山沒有說出來。

這種情況之下說出來,對誰都不夠友好。

謝春山知道,蕭懷舟剛才那些話的意思是在勸自己放下。

他知道,但做不到。

蕭懷舟抬起手指,那隻雪白的雲雀便乖順地站立在他的手指上,安安靜靜梳理著羽毛。

這麼久不見,雲雀果然還記得他。

“你又回來了呀。”

蕭懷舟嘆了一口氣。

可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到這一點,蕭懷舟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一點點的波瀾,回到正題。

“我們還是去看看顧亭安如何了。你剛才說那是個髒東西,難道你真的看不見他?”

謝春山不是個不懂分寸的人。

也知道目前到底什麼事情最重要。

他剛剛詢問,只是因為心中有疑惑而已。

甚至他現在都不懂他自己的這一個情緒在人世間叫做什麼。

曾見到民間話本里所提,這叫做醋罈子打翻了。

心中酸酸澀澀的,不願意讓蕭懷舟和顧亭安多待在一起,就是所謂的吃醋嗎?

那滋味確實不好受。

謝春山抿了抿唇:“我能看到一團黑色的影子,往樹林的深處去了。”

蕭懷舟不再猶豫,如果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孩,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顧亭安的安危,畢竟顧亭安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對付一個小孩子不在話下。

可如果真的是髒東西,人力又如何與鬼神抗衡?

樹林子裡歪七斜八有好多枯枝,隱隱約約能瞧見馬蹄踏過的痕跡,可是再往深處看,就只能看見漆黑一片。

完全找不到顧亭安的蹤跡。

蕭懷舟心中有些擔憂。

顧亭安可不能在這裡出事,他身後的顧家軍可是一個超級大的助力,只要這一世顧家軍沒有被父皇問斬拆分,蕭懷舟有信心將顧家軍收攏過來。

尤其是越往深處走,鼻尖還彌散著一股淺淺的血腥味。

這讓蕭懷舟越發擔憂。

分開黑色的樹林,就能看見一座有些破敗的寺廟孤零零的立在小山坡上。

這裡已經出了錢塘鎮,方圓十里都荒無人煙,怎麼會忽然有一座小破廟?

蕭懷舟懷著警惕的心理想要往前走。

卻被謝春山攔下。

謝春山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自謝春山的身上緩慢流淌到蕭懷舟血脈裡。

蕭懷舟奇怪的扭過頭。

今日天氣不算太冷,而且他還剛剛泡過澡,渾身熱乎乎的,並沒有覺得陰寒。

這情況看來就好像謝春山只是想找個藉口牽他的手一樣。

謝春山面上卻是難得的嚴肅。

“四周煞氣很重,你需要我的仙力幫你護體。”

他的仙力很珍貴,不可以擅自動用。

可是如果是為了蕭懷舟,那就沒什麼不可以。

蕭懷舟他看不見,只能看到黑黑的樹林外矗立的小破廟。

可在謝春山的眼裡,小破廟一刻不停的在往外散發著那種黑色的氣息,就像是迷霧一般,將周圍的人全部都纏繞進去。

而那些無形的黑色氣息,此刻正圍繞在蕭懷舟的周圍,試圖從蕭懷舟露出的面板外面偷偷鑽進去。

被謝春山的仙力一驅散,那些黑氣就好像是害怕了,往外面縮了縮。

只能徒勞無功的圍繞著蕭懷舟,安靜的等待下一次機會。

謝春山不知道這些黑氣如果纏繞了蕭懷舟會發生什麼。

但防患於未然,一直是他提前做的。

他習慣於在做一件事之前,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也會同時給自己留有退路。

所以他雖然天縱奇才樹敵無數,可是除了他的師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真正的傷到他。

除了在愛蕭懷舟這件事上。

他沒有留任何的退路。

也不需要退路。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馬蹄印子到破廟面前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灘一灘像是腳印的泥水。

一切無不是在告訴他們兩個,顧亭安應該是在破廟裡。

“顧亭安?你在裡面嗎?”

蕭懷舟不是莽撞的人,不會因為擔心立刻衝進破廟。

他雖然看不見黑氣,可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座破廟奇奇怪怪的樣子,總之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破廟之中無人回答,只有令人有些惶恐的迴音,血腥氣也越發濃厚。

“要不然你先進去幫我探一探,我在外面等你?”

蕭懷舟扭過頭看向謝春山。

這種事情派謝春山去當探路小兵,確實有些不夠厚道,可是謝春山道行高深,就算是破廟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應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誰料謝春山卻搖了搖頭。

蕭懷舟有些愕然:“不必如此吧,不就是個青梅竹馬嗎?再說我現在跟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他以為謝春山是純純的吃醋,不願意過去幫顧亭安。

可謝春山的目光卻落在蕭懷舟周圍圍繞著黑氣上。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離開蕭懷舟的話,那些黑氣一定會立刻趁虛而入。

誰都不能估量這個後果。

謝春山不會拿蕭懷舟來冒險,區區一個顧亭安,對他來說死便死了。

不足一提。

蕭懷舟卻以為謝春山是因為吃醋,心中納悶,這一向知進退懂分寸的謝道長,怎麼會遇到青梅竹馬之後就失了分寸?

一點也不像謝春山的作風。

果然男人沾上愛情就會變得小氣。

“你不去,那就只能我進去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顧亭安在我面前出事。”

絕不可能再有一次,他救不了顧亭安。

救不了顧家軍。

蕭懷舟語氣堅定,眼睛裡卻閃爍了其他不明的意思。

謝春山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另一層意味。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蕭懷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旁人。

哪怕是差一點要與他成婚的故里祁,蕭懷舟那時的眼神也不過是幾分不屑幾分憐愛。

從沒有過像這樣的不甘心,像這樣的害怕失去。

像這樣珍視的眼神。

謝春山莫名有些慌,卻不明白自己心中這種無端端的慌亂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

蕭懷舟明明說已經都過去了,卻為何還會對顧亭安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我同你一起進去。”

謝春山緊緊握住手心捏著的另一隻手,不願意鬆開。

哪怕那隻手正在一點一滴的吸取他僅剩的仙力。

蕭懷舟奇怪的看向謝春山。

真搞不懂謝道君腦子裡裝的是什麼,一會兒不願意進去,一會兒又要跟自己進去。

蕭懷舟懶得去弄懂。

等他抬腳跨進破廟的時候,才發現這座破廟從外面看起來有些小,實際上內部空間看起來非常大。

只是原本應該放著神龕的地方現在就只有一層土做的臺階,神龕那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剩下。

荒野破廟,沒有神,也沒有祭祀,沒有信徒。

加起來就足夠讓人覺得害怕了。

更讓人害怕的是破廟門口左手處,躺著一匹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馬。

可不是那脖子上的青銅鈴鐺雕刻著“顧”字,蕭懷舟幾乎要認不出來這竟然是顧亭安剛才騎的那匹馬。

也不怪他認不出來。

那匹馬現在幾乎有半個身子已經成了白骨,另外半個身子卻完好無損,甚至還如最初見到的那樣皮毛有光澤。

著實是讓人毛骨悚然。

在蕭懷舟看不見的地方,謝春山能看到那些黑色的氣體緊緊的裹著馬的身軀,一點一滴蠶食著馬的血肉,直到將那些鮮活的血肉全都變成白骨。

這便是那些黑氣的威脅。

謝春山將手中蕭懷舟的手捏得更緊。

蕭懷舟語氣很急:“快找一找顧亭安在哪裡,如果馬都變成這樣的話,顧亭安恐怕是不太好。”

分明顧亭安才離開了他們一刻鐘不到,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這破廟裡該不會有什麼更加可怕的玩意兒吧?

蕭懷舟想要甩開謝春山的手往裡搜尋,可謝春山此刻卻像是牛皮糖一樣,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願意鬆開。

從見到顧亭安開始謝春山就不對勁。

如今更加不對勁了。

蕭懷舟有些氣惱,只覺得謝春山這副模樣是為了做給顧亭安來看的。

不過就是個青梅竹馬,現在人命關天的時候,謝春山竟然還是這副模樣。

真的很讓人生氣。

既然掙脫不開,蕭懷舟只能被迫拉著謝春山的手一起往破廟裡走。

走到破廟的最深處,才發現了躺在地上已經人事不醒的顧亭安。

顧亭安一隻手上全都是血跡,順著袖管一路蜿蜒到地上,叫人看起來就膽戰心驚。

因為血太多了,所以根本就分不出他到底是哪裡傷了。

只知道他面色蒼白,絲毫沒有血色,若不是胸口間還有起伏,蕭懷舟幾乎都要以為他已經掛了。

“鬆開。”

蕭懷舟想要掙脫謝春山的手,彎下腰去扶顧亭安。

可他用了好一把力卻依舊沒有掙脫開。

謝春山看了一眼周圍彌散的黑氣,這座破廟裡面的黑氣實在是太多了,遠超外面樹林裡。

可見黑氣的源頭應該就在這座破廟裡。

他不敢鬆開。

蕭懷舟是真的上了火生了氣:“鬆開。”

這一次他的語氣狠厲。

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和謝春山說話。

這是第一次。

謝春山垂下頭,緊緊盯著眼前忽然變臉的少年。

清澈的眼神中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蕭懷舟會忽然生氣。

少年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除了怒火中燒的表情之外,竟然還略微帶了一些厭煩。

他是在厭煩他嗎?

趁著謝春山失神的功夫,蕭懷舟一把將自己的手從謝春山手中抽開,然後迫不及待蹲下`身檢視顧亭安的情況。

四周的黑氣感應到蕭懷舟身體裡沒有了仙氣的保護,突然全都蜂擁而上,像一頭蟄伏在黑暗裡的猛獸,瞅準了時機要將蕭懷舟徹徹底底全部吞噬進去。

眼見著黑氣張開嘴,毫不留情撲向蕭懷舟時候。

一股很淺淡的藍色光芒忽然籠罩了整個破廟。

雖然這道藍色的光芒很淺,可是一點也遮掩不了它的雷厲風行。

幾乎是瞬間將所有黑氣的源頭切斷,剛才還準備撲向蕭懷舟的黑氣就像被緊緊攥住了喉嚨,再也無法靠近蕭懷舟一分。

謝春山在用他的仙力無聲的震懾所有的黑氣,甚至將整個破廟全部籠罩住。

包括剛才正在往顧亭安身體裡鑽入的黑氣都受到了影響,漸漸的變淡乃至於消散。

面白如紙的顧亭安終於忍不住咳了兩聲,緩過一口氣來。

蕭懷舟急忙幫他順了順背:“顧亭安,你還好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亭安雖然人清醒了過來,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抬了抬自己的手,蕭懷舟低頭便看見了鮮血淋漓的手掌。

確切的說是已經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掌。

顧亭安斷了一指!

若是蕭懷舟再來晚一分的話,就不是斷了一根手指這麼簡單了,怕顧亭安要斷掉的是整個手腕,或者廢掉一整條手臂。

顧亭安雖然也看不見那些黑氣,可是身為將士的第六感讓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座破廟裡的不一樣。

尤其是在他的馬被黑氣纏繞致死之後,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好像也被一股力道拉扯著。

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掙脫這股力道,而他將會被這股力道越拖越靠近破廟的中心,逐漸被吞噬。

所以情急之下,顧亭安毫不留情的提刀斬了自己的手指,這才暫時擺脫了黑氣的纏繞。

可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還有黑氣在他身邊不死心想要試圖突破,顧亭安實在是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他傷了一根手指,為什麼他沒有像那匹馬一樣?”

蕭懷舟雖然很心疼,但也很疑惑。

顧亭安明顯是和那匹馬一起進來的,可是那匹馬卻毫無抵抗之力,顧亭安還完完整整的躺在這兒。

謝春山沒有說話。

蕭懷舟扭頭看了謝春山一眼,謝春山依舊是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蕭懷舟以為他還在生氣,便扭過頭不想再理他,專心致志的檢視顧亭安身上的傷。

扒拉了兩下顧亭安的衣服,蕭懷舟無意間碰到了顧亭安放在手旁邊的刀。

刀上寒光凜冽,在這沒有燈光的泡沫之中,竟然泛出了森森的冷光。

這是一把殺了數千人乃至數萬人的刀。

這把刀上的煞氣,似乎在無形之中保護了顧亭安。

因為沒當蕭懷舟感覺到身體有些發冷的時候,只要一碰到這把刀,便會驅散那些冷的感覺。

也許冥冥之中,是因為這把帶有煞氣的刀,才讓顧亭安沒有像那匹馬一樣死的那般慘烈。

雖然沒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顧亭安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蕭懷舟用手掌摁了下去。

“別亂動,我來給你止血。”

蕭懷舟湊近了看才發現,顧亭安身上不止手指那一處傷口。

顧亭安在前胸後背上還有許許多多淋漓可怖的小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鑽進去打了個洞,又被驅趕出來的模樣。

多半是小破廟裡那些詭異的東西。

蕭懷舟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也不顧忌諱什麼的就扒開顧亭安的衣服。

顧亭安喘了兩口粗氣,調笑道:“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直接,上來就撕我衣服不好吧?”

蕭懷舟手中用力,戳了戳顧亭安的傷口。

這張嘴真是管不住。

“趕緊閉上你的嘴,好好休息。”

要是再惹惱了謝春山,他可不能保證謝春山不會殺了他。

想到謝春山,蕭懷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看謝春山是不是還在那生氣?

破廟裡面本就沒有什麼光源,穿著黑色道袍的道君將自己隱匿在黑暗之中,連眉眼也全都隱去了,一點兒也看不見表情。

就好像是藏在黑暗中的巨獸,你猜不到這頭巨獸想要做什麼。

蕭懷舟覺得無趣,復又轉過頭看顧亭安。

然後便錯過了那隻白色雲雀落在謝春山肩頭的模樣。

白色的雲雀撲稜了兩下翅膀,翅尖一不小心碰到了謝春山的肩頭黑袍。

翅尖白羽不知為何,忽然就沾染了一抹刺眼的猩紅色,看起來格外醒目。

白色雲雀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羽毛上沾染上血跡,它撲稜了兩下翅膀剛準備喊兩嗓子,一到禁言術就圈住了它硃紅色的喙。

然後謝春山艱難的用手指掐了一道法決,將白色雲雀收攏進靈囊裡,消失不見。

蕭懷舟聽到動靜轉過頭的時候,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面露疑惑,難不成是幻聽了?

剛才那雲雀的叫聲非比尋常,結果連影子都尋不見。

站在他背後的謝春山,每一絲的動作都無比困難。

因為每動一下,身體便會源源不斷的往外流血。

可結界卻還是穩固如初,安穩的護著蕭懷舟和顧亭安。

謝春山不覺得痛。

他只覺得,黑色的道袍確實不錯,什麼都瞧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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