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謝春山不說話。

也許是此情此景之下,花樓的人並沒有教他應該要如何說。

連抱歉兩個字,他說出來都覺蒼白。

記憶裡最震撼的事情,除了蕭懷舟在王都城門前拉弓射箭的場景,便是眼前少年青衣浴血,滿身殺戮站在巫族祭壇中央的情境了。

那些支離破碎的軀體是不是蕭懷舟造下的殺孽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曾經白馬春風的紈絝少年,為他提起了刀,染上了血,受盡了苦楚,卻還是孤獨的死在了城牆下。

謝春山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懷舟自然也懶得多說。

兩個人一路相對無言,耳邊都是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行駛的滾軸聲音。

天之驕子,本該如此。

蕭懷舟滿臉震驚:“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東夷話?”

發生在謝春山身上任何事,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只會覺得本該如此。

沉默片刻之後,他還是選擇將原話複述。

見謝春山複述了一半,忽然停了,蕭懷舟奇怪的睨了謝春山一眼。

明媒正娶的人應當選好良辰吉時從正門抬入,是為正妻,與夫君平起平坐。

蕭懷舟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覺得這一幕很奇怪。

驟然見到曾經見過的清澈眼神,謝春山有些懵。

這話裡的意思雖然帶了點強迫的味道,可卻是這幾日蕭懷舟對他說過最溫柔的一句話了。

謝春山目光平靜看向馬車外,嘴唇輕啟,一字一句複述著耳邊所聽到的話。

白衣道君臉色疑惑,眉頭緊皺。

蕭懷舟看了一眼謝春山,示意他繼續複述。

一路走過大漠長河,走過荒漠孤煙,用了近七日的時間終於走到了東夷城外。

“國主吩咐,將所有的禮數全部都準備好,蕭四公子畢竟是大雍朝的四皇子,也是與我們和親的物件,雖在大雍朝大典未成,但是禮數上不可怠慢。”

這也不太可能,就算是世子驟然出事,也絕不可能說停在城外不讓通行的。

“但蕭四公子與世子大禮未成,再加上婚禮之上有人搶親,對我東夷的面子有損,所以國主吩咐,一會兒蕭四公子必須從側門進城,將大門關閉,不得放行。”

東夷說了什麼?

謝春山竟是這副樣子。

蕭懷舟越發好奇,身子往前湊了湊,手也不自覺的拉住了謝春山的袖口。

蕭懷舟上輩子沒學過東夷話,這時候就有一點遺憾,畢竟馬車的隔音效果不好,他要是可以聽得懂對方語言,這會兒就能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蕭懷舟轉念一想,謝春山畢竟是傳說中的歸雲仙府的天才,雖然這學習能力著實是讓人大吃一驚,但仔細想想,倒也不覺得意外。

他分明坐的是東夷國的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都插著東夷國的圖騰,為何東夷士兵看見自家的馬車車隊會選擇關閉城門呢?

莫非是故里祁出了什麼事?

後面城牆上一排排計程車兵看見了黑煙燃起,剛才還開啟的城門上鎖鏈開始吱吱呀呀滾動。

遠遠的有士兵瞧見馬車一路行來,已經率先點燃了手中的火把。

蕭懷舟雖然沒有成過親,但也知道民間的習俗。

從側門進城……

雖然故里祁一不小心受了傷,但好像並沒有影響兩國之間的關係。

就是這種聽牆角的方式多少有些不把東夷國放在眼裡。

蕭懷舟滿意的點點頭,估計這一趟到東夷國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馬車緩緩地停在關閉的城門口,空蕩蕩的城門口只能聽到幾匹馬嘶鳴的聲音,還夾雜著一些聽不太清楚的東夷話。

似乎是聽到什麼不太對勁的東西,可是又不太好判斷這件事。

“國主說,世子如果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先將他們晾兩個時辰。”

語氣像是撒嬌,一雙眼緊緊的盯著謝春山,眼中也少了之前很多排斥的情感。

伴隨著鎖鏈收起來的聲音,厚重古樸的木質城門也緩緩升起,和最後一抹落日一樣重重的關閉。

整個東夷城都是拿黃土堆砌的,矗立在一望無際的漫天黃沙裡,每一道磚塊上面都是風沙侵蝕的痕跡。

當圓融融的紅日升起,血色殘陽從城牆這端拉到那端的時候,將會給這座矗立在風沙裡已經百年的古城抹上一抹悲涼的色調。

這就是人與神的差別吧。

“說了什麼,不許瞞我。”

大漠生活雖然清苦,但依舊有士兵精神奕奕的站在城牆之上守衛著他們的國家。

“你書架上有東夷民俗物語。”

蕭懷舟更不可思議了:“那些只是文字形式,他們還會帶著自己的口音和方言,我看了那麼久,也沒有能夠聽懂。”

“他們還說了什麼?”

而三妻四妾之中的妾,由於見不得光,身份又特殊,所以主家只會允許妾室從側門而入,倉皇抬進去,以免惹得正室不快。

而從側門入,就算與正室側室沒有關係,對於別的國家的使臣來說,也是一種羞辱。

東夷國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偏偏要為難蕭懷舟,讓他的馬車從側門進去。

這是在給大雍朝一個狠狠的下馬威,也是為了當時大典未成,給東夷找回一些面子。

其實蕭懷舟對於正門側門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執念,這都是一些談情說愛的東西,他要的是和東夷國合作,要的是東夷國站在自己這邊。

從哪個門進去他都是東夷四皇子,都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東夷國主談條件。

只要能想辦法讓東夷國主開心,他的目的就可以達到。

所以蕭懷舟完全不在乎。

可謝春山偏要執著這件事,問出個所以然。

“為何要從側門入?”

蕭懷舟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跟謝春山解釋這個東西。

以謝春山的偏執,未必可以接受,這一點不同。

當然,蕭懷舟最擔心的還是謝春山不能接受,萬一東夷國提出來要讓自己繼續和故里祁完婚的話。

“為了面子,東夷國主好面子,從側門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蕭懷舟略過這個想法,不準備去解釋這正門和側門的事情。

可謝春山卻很執著:“如果偏要從正門入呢?”

“偏要從正門入就得打起來,到時候東夷國主便不會與我合作,會影響大事,忍一忍沒什麼。”

蕭懷舟知道謝春山是個聰明人,他想要將這權衡利弊的東西,一一交給謝春山。

接下來的路還很長,總不能讓謝春山一路莽過去。

謝春山若有所思的看向緊閉的城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懷舟以為他沒有回答便是預設了這件事,準備安心的坐在車裡等兩個時辰之後,東夷使臣來通知他從側門入。

心才安了不到一瞬,就聽見謝春山道,“我在,誰都不可欺辱你。”

蕭懷舟莫名有些心潮澎湃,心中燃起一種想要看戲的欲/望。

謝春山手腕翻覆,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從他手中憑空出現,他精緻的眉眼倒映在修長的劍身上,說不出的令人膽寒。

蕭懷舟張了張嘴想阻止,卻聽謝春山道:“如果是歸雲仙府非要從正門入,東夷當不敢有異議。”

這話有點道理,蕭懷舟心中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沒辦法,換做是上輩子的自己,那肯定不會受得了這種鳥氣,第一件事就是把東夷的大門給拆了。

今時雖然不同往日,低調內斂了許多,但骨子裡總還是不想他人欺辱的。

所以蕭懷舟並沒有繼續阻止。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將小巧的茶杯捻在指尖。

慢飲輕嘬,吹了吹浮葉,於霧氣中的抬眼,欣賞謝春山的劍。

霜寒十四州的劍。

劍光如虹,如銀河般一去千里,帶著獵獵風沙撞上古樸厚重的古城門,呼嘯而過的聲音似奔騰的沙塵暴。

排山倒海的劍意之下,古城門轟然坍塌為兩半,徒留下空蕩蕩的鎖鏈於半空之中餘音寂寥。

蕭懷舟手中那盞茶還未飲完。

外面的喧囂已落了地,謝春山君子如玉端坐在馬車中。

無人見他出劍,也無人見他收劍。

空蕩蕩的黃沙中,只餘神邸一般的清音。

“歸雲仙府宗主謝春山,親至。”

蕭懷舟淡定的喝下那口茶,耳邊密密麻麻傳來城門上喧喧嚷嚷的聲音。

這一下那些士兵用的是大雍朝的語言,不用謝春山翻譯蕭懷舟也能聽得懂。

其實此時大雍朝經濟發展的很好,經商大道四通八達,即使是東夷也有許多大雍商人駐紮,甚至互相之間通婚。

所以東夷人幾乎是自出生起就會學習大雍朝的語言。

包括故里祁,故里祁來到大雍的時候,一口大雍語言說的賊溜,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

所以剛才這些東夷士兵故意用東夷話說,就是為了完成東夷國主的指令,負責羞辱蕭懷舟。

這會兒大門被謝春山劈開,狠狠的震懾了一下東夷國,嚇得他們也不敢說自己的語言了。

蕭懷舟心中多少有些爽快。

這場喧鬧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城門那邊就來了一對儀仗很大的人馬。

看制式,應當是東夷國國主故里青親自來了。

有士兵幫著喊話,用的還是大雍朝的語言:“國主聽聞歸雲仙府上一任宗主早已故去,請問是哪位宗主到訪?”

東夷國國主這麼一問,蕭懷舟這才想起來。

謝春山此時應當還不是歸雲仙府的宗主呀。

他記得前世,是他替謝春山拿回玲瓏骨之後,讓謝春山恢復到巔峰時期的狀態,才回了歸雲仙府繼任宗主之位。

剛才,謝春山為何會稱自己為歸雲仙府宗主?

“歸雲仙府,謝春山。”

城門那頭安靜了一瞬,緊接著便聽到大臣的聲音:“可否請宗主令一見。”

東夷國很慎重,畢竟歸雲仙府任何一個弟子都是不可以隨便得罪的。

更何況是大弟子謝春山。

眾所周知,歸雲仙府宗主之位,可以號令眾仙門。

仙門百家,遊仙散仙,見宗主令,都必須俯首聽令,不得有誤。

可見宗主這個位置,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坐的。

因為謝春山被歸雲仙府趕出來這件事,幾乎所有仙門百家都知道。

前世的時候,在他把謝春山帶回府裡的第二年,便陸陸續續開始有仙門百家的人來追殺他,想要取謝春山的性命。

那一年,蕭懷舟給自己院裡增加了八百多個護衛,結果八百護衛死傷無數,終於是保下謝春山一條命。

蕭懷舟一直沒問謝春山,為何會被仙門百家追殺。

當然那個時候他即使問了,估計謝春山也不會告訴他。

而這一世因為謝春山提前恢復,再加上他一早就和謝春山離開了王都,也不知那些仙門百家的人為何沒有收到訊息跑過來追殺。

還是說一旦謝春山離開王都,就無人敢再來。

蕭懷舟皆不知。

謝春山於他,不論前世今生,都只是一團迷。

一團無解的謎。

如今謝春山稱自己為歸雲仙府宗主,自然是要拿出憑證來。

蕭懷舟很擔心謝春山圓不了這個謊言。

他遂拽了拽謝春山的袖子,小心翼翼問道:“你現在仙力恢復多少?”

要是依著蕭懷舟的性格,那一定就教謝春山直接拿劍說話,再來一劍削下東夷城城門,給他們一個威懾力,讓他們不敢繼續追問下去。

可謝春山不會說謊,蕭懷舟很擔心他露餡了。

感受到手腕袖子下面被人小心翼翼拎著,來回搖晃。

像一隻小奶狗,可可愛愛的在懷中撒嬌一般。

謝春山垂下眼,很珍惜的盯著那隻手。

而從蕭懷舟這個角度,其實是看不到謝春山眼神的,反而只能從這個動作,判斷出謝春山好像是低下了頭,多少有些羞愧的模樣。

果然是在騙人嗎?連騙人都騙不利索。

蕭懷舟努力給他出主意:“你要是還有仙力,不如隨隨便便捏個法令出來,左右東夷國的人也未必見過什麼宗主令,不一定能認得出。”

“實在不行,我就讓馬車飛速的從側門跑進去,這樣東夷國主也不會多廢話。”

蕭懷舟連退路都想好了。

可謝春山一直盯著他拽住自己袖子的那隻手。

這是蕭懷舟第二次拽住了。

他們第二次靠的這般近。

“你在擔心我?”

過了良久,謝春山才開口。

蕭懷舟一愣。

“人間話本上說,一個人替另一個人出主意,便是擔心那個人。”

這都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

蕭懷舟仰頭望天,一時間不知道讓謝春山學習人間的感情是好是壞。

這怎麼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一點兒也不拐彎抹角。

“並不是,你不要將這個詞亂用。”蕭懷舟一本正經的否認。

他的眉頭輕皺,耳朵根處還有些微不可見的緋紅蔓延上來。

這些小小的細節全都被謝春山收入眼底,但謝春山沒有作聲。

眉眼輕彎的弧度,不易察覺的證明他此刻心情甚好。

謝春山顯然沒把蕭懷舟小小的狡辯放在心裡。

“不必擔心。”

謝春山抬手,像揮出一抹流星一樣往外一揚,外面原本不算特別亮的天空,忽然流光溢彩。

像一串上元節才會放的煙火,突然間綻放開,照亮了灰撲撲的夜空。

璀璨異常,如神坻降臨。

夜空之中,一個乳白色巨大的“謝”字,橫貫了整個東夷王城,從王城的任何一個角度抬頭看,都可以看見那個巨大的字。

一個“謝”字印。

代表歸雲仙府宗主的字印。

字印的邊緣不停地向下揮灑著帶著神諭的流光,滿城百姓皆仰頭,不自覺地舉起手想要捧起多一點的神諭賜福。

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

“這偽造的真漂亮,你們這招哄哄凡人還是絕對可以的。”

蕭懷舟都看懵了。

其實他上輩子也沒有見過宗主令,上輩子送謝春山迴歸雲仙府的時候,正逢太子大婚,所以謝春生的繼任宗主大典,他並沒有參與。

聽說那日所以仙門的人都來了,在老百姓的形容中,漫天都是神仙飛舞賜福,無法想象是多麼盛大的一種場面。

蕭懷舟一直很遺憾。

如今見到這“偽造”的宗主令,蕭懷舟才能想象當初謝春山繼任大典的一點盛況。

那才是謝春山該有的樣子吧。

仙門之巔,高山仰止。

“但是你這麼偽造,會耗費不少仙力吧,沒有靈府,你哪來的仙力呢?”

蕭懷舟提出了重點。

謝春山眼神微微一動,驟然想起昨日梁木生所教的內容。

“你如果真的想要他忘了之前的事情選擇原諒你,你就必須先要讓他心疼,等他覺得你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強大的時候,心疼著心疼著就會產生感情了。”

“何況是蕭懷舟這種心氣高的人,你不要看他平時紈絝不羈,實際上哪一個好男兒願意自己被別人稱為紈絝呢?只是因為他上面有個太子,所以他無法一展抱負,就只能遊戲人間,像這種心氣高的男人啊,最見不得別人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想他當初為何要把你撿回來,還不是因為你身受重傷滿身是血,看起來特別讓人心疼嘛?”

梁木生教的對不對,謝春山無法判斷。

但想著梁木生好歹也是個活了數千年的精怪,大雍王室裡那些愛恨情仇梁木生也算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有個狗頭軍師總好過沒有。

所以謝春山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一手捂著嘴弱弱咳嗽了兩聲,然後從袖中拿出一粒化壽丹來,吞入口中,壓在舌下。

微苦的藥香味兒彌散了整個車廂。

這是謝春山第一次在蕭懷舟面前吞服丹藥。

果然引起了蕭懷舟的注意。

“這是什麼藥?”

“可恢復仙力。”

隱去了化壽丹會折抵本人壽命這一副作用,謝道君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將好處說了出來。

到也不算是在說謊。

謝春山也確實需要吃藥。

宗主令對法力的消耗巨大,每請出一次宗主令,幾乎就要散去三成的法力。

世間見過宗主令的凡人確實不多。

謝春山本可以隨隨便便捏一個假的法術來騙過東夷國主。

可他不願。

他不願讓蕭懷舟身上再多任何一個汙點。

他想讓蕭懷舟光明正大的走進東夷城,不被任何人所詬病。

蕭懷舟好奇的湊上來。

“還有這種好東西?你們歸雲仙府可真是什麼都有,如果沒有靈府的話,你就可以單憑這個丹藥獲得仙力?”

謝春山點頭。

蕭懷舟若有所思的盯著丹藥,心中不知是何想法。

過了片刻,外面終於傳來了東夷國主的聲音。

“我等恭迎謝宗主入內。”

被謝春山一劍劈開的木質城門,其實已經空空蕩蕩在那。

但儀式感總歸是要有的。

東夷國國主故里青自一隊軍隊之中慢慢走出來,軍隊朝兩邊分為兩列,中間留出了一條十分寬敞,足夠兩輛馬車並行的道路。

破碎的木門,兩邊的鉸鏈吱吱呀呀轉動著,像是在進行一種無聲的歡迎儀式。

故里青雙手背在背後,站在浩浩蕩蕩的人馬最前方,舉目遠眺。

謝春山分明是坐在馬車中,可他的話語卻一字不落,全都傳入了東夷城城中。

“我和蕭懷舟同進。”

字字入耳,皆如雷霆之語。

故里青臉色微變,臉上有些粗獷的胡叉抖了抖,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再次出聲。

“恭迎大雍四皇子蕭懷舟進城。”

蕭懷舟身下的馬車重新啟動,滾滾車輪一刻不停往東夷城走去。

東夷國主故里青這次是給足了大雍臉面,而這臉面,是謝春山得來的。

蕭懷舟第一次感覺到,有謝春山跟在身邊,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無用。

至少在威懾人這方面,謝春山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畢竟故里青居然真的看不出來這宗主令牌是假的。

蕭懷舟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將東夷城內風景全都看在眼中。

再入東夷,心境與前世完全不一樣。

前世他是懷著忐忑的心情來東夷城的,而且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大半夜爬城牆翻進來。

那個時候是為了去偷玲瓏骨。

而今光明正大走進來,兩邊的百姓夾道歡呼,甚至還有淳樸的民眾,手捧著鮮花水果不停的想要往馬車上面塞。

當然,蕭懷舟心裡很清楚,這些東西絕對不是塞給自己的。

那肯定是因為謝春山。

遠處天光漸漸落下,可有宗主之令照著的東夷城卻日光猶在,沿街百姓每一個人身上都鍍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光。

他們好似得到了神諭,不知疲倦。

這場景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一個假的宗主之印,絕不可能讓每一個百姓都沐浴神光。

除非,謝春山在騙他。

蕭懷舟扭頭看向謝春山,一字一句逼問道:“你何時成了謝宗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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