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嫁……嫁衣???”

花樓主事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了,腦子裡打了,轉了好大一圈才顫唞著嗓子回答。

“嫁衣嘛,我們大雍朝的風俗,若是有誠意的話,必須得由求親之人一針一線自己親手繡上去……”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閒情逸致去親手繡一件嫁衣。

所以大雍朝王都,大多數人都是去秀坊選好嫁衣的款式,讓繡娘先將整個衣物從頭到尾繡好,只留下最後幾個尾針令人親自繡上去。

以表誠意。

花樓主事人並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不通人世,不知民俗。

原本指望這話說完,便讓道君去秀坊看一看。

可沒有想到這位白衣道君聽完之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謝春山看了很久,但沒有任何的動作。

“我到時候可以讓師弟們把山裡的靈鶴全都放出來,他們人間成親,八抬大轎我都看膩了,咱們讓靈鶴開道,絕對給足了王都面子。”

“置辦嫁衣。”

看起來他好像才是那個靈府盡碎的人,跟弱雞似的。

一來是利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仙法給百姓解決一些沒有辦法解決的靈異事件,也是修行的一種。

只留下一彎淡雲遮月,簌簌葉落。

謝長行:“……”

“沒有靈石。”

還真的是什麼都沒有準備呢……

謝長行提著劍,幾乎要跟不上謝春山的步伐。

倒是他的師弟謝長行最後忍不住了,謝長行完全知道自家大師兄是天縱奇才,這麼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肯定是因為在學習如何去繡好一個東西。

好不容易追上了謝春山,人家已經站在繡樓上,認真專注地觀察繡娘。

只是他這位大師兄修的是無情道,素來不管人間事,更是視錢財如糞土,平日裡連靈石都不會取用。

而百姓供奉而來的各種東西,到最後通通都會歸於歸雲仙府。

置辦什麼?

什麼嫁衣?

置什麼衣?

飛針走線,穿花納錦,描龍刺鳳,很快便將一副充滿喜氣的新嫁衣蓋頭繡好。

謝春山扭過頭來,語氣嚴肅。

高山仰止的陽春白雪,驟然間一步踏入紅塵。

既然是歸雲仙府的大師兄,那便等於是歸雲仙府未來的宗主大人。

謝長行知道,自己這位大師兄並不是因為窮所以才沒錢。

謝長行一路跟在大師兄身後,勤勤懇懇做一個乖巧的荷包。

歸雲仙府的靈鶴,幾乎可以被稱為使者。

“大師兄去哪裡,我陪你一道去吧?”

謝長行唯恐天下不亂繼續提議:“既然師尊都同意你成親了,咱們不如就辦一場大的,可不能委屈了蕭四公子,讓王都的人瞧不起我們歸雲仙府。”

下山成親,聽聽,多離譜的一件事。

確切的說,是繡娘手中絲線。

所以謝春山一出來,他就很殷勤迎了上去,還是不太想放棄大師兄跟他回山的想法。

每一處城池設立的修道觀之間,大部分都是依靠靈鶴來傳遞訊息,所以民間有一個說法是:靈鶴親至,謫仙降臨。

謝長行在花樓外等了許久才等到大師兄出來。

可學會了怎麼還不買個布料試試呢?

謝長行拿劍柄拱了拱大師兄的手側:“大師兄,不買嗎?”

竟是因為沒有錢!

謝長行雙目一閉,只能任命,從錦囊裡掏出一些金黃金黃的碎金子。

整個歸雲仙府的資產都是謝春山一個人的。

這哪裡是十里紅妝,幾乎可以說是千里紅妝了。

二來,修仙本就是整個人間的信仰,他們身為修仙者,自然會擁有供奉的力量。

誘騙大師兄回山的第一個方式,就是死纏爛打的跟著大師兄。

謝長行這下算是明白,為什麼這一次他黏著大師兄,結果大師兄沒有立刻把他給趕跑,甚至還縱容自己跟著大師兄去買那什麼老什子嫁衣。

他不放心大師兄。

“他們大雍朝買東西需要這個,靈石老百姓用不上。”

而歸雲仙府縱橫整個人間,除了大雍王都之外的每一處城池,都會設立像三清宗一樣的地方。

說將來謝春山富可敵國,那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然後他就發現謝春山所有挑選的東西,皆是最上乘之物,跟皇室大婚的東西都可以一拼。

那是無上的榮耀。

謝長行說完偷偷看著謝春山的臉色,他原本想著大師兄這樣對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應該不會同意這麼高調。

可看謝春山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謝長行:“完犢子了。”

大師兄看起來是真的被蕭四公子拿捏的死死的……

他們倆下午幾乎蒐羅了整個王都,將所有大婚該備之物全都備了個整整齊齊。

甚至買下了王都最恢宏的一座府邸,與蕭王府只有一條街之隔。

凡人娶親,必須要從出門到入門這一個步驟。

謝春山不會委屈蕭懷舟。

原本應該三日內完成的事情,他們只用了一個下午便完成了。

等月上柳梢頭的時候,謝春山站在自己的府邸前仔細端詳,思索是否還有不妥之處。

他做事向來謹密,滴水不漏,會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

從前在歸雲山府的時候便是如此,所以每一個師弟都將他當做如父親一般的人物尊敬。

在修煉上,亦是如此。

唯有凡事滴水不漏,才能有機會觸控天道。

謝春山靜靜站在新置的屋子大堂前,夜風拂過屋簷下八角銅鈴,叮叮噹噹作響。

他住在蕭王府的那些歲月,王府的每一處屋簷下都掛著銅鈴,甚至連蕭懷舟在馬車上也掛著銅鈴。

謝春山不明白這些銅鈴的含義。

但他能記得第一次被蕭懷舟所救的時候,耳邊除了少年擔憂的嗓音,便是銅鈴聲聲。

悠揚入耳。

他還為少年準備了一座八角亭,是特意挑選了帶八角亭的屋子。

因為蕭懷舟喜歡在亭子裡對酌,亦或者彈琴。

他為那個前世的少年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

可他卻忘了。

那少年早已不是前世的少年……

一幅巨大的紅綢掛在大堂前,自上而下皆是很濃重的正紅色。

嫁衣如火的顏色。

修長的指尖隔空操縱著,有銀針金線不停穿梭在紅綢的裡裡外外,每一處刺繡都精緻異常。

龍飛鳳舞,針腳隱蔽,絲毫不輸剛才繡樓裡有著數十年繡工的繡娘。

有很多紛亂的回憶在腦海裡翻湧。

少年說:“謝道君,我若不成婚,難道你娶我嗎?”

少年巧言笑嘻:“好呀,三日,我等你。”

謝春山明知不對。

卻還是選擇相信。

他怔怔的站在已經繡好的嫁衣面前,直到宮裡來的人從背後喊住他。

是太子蕭懷柔派人過來了。

大太監一臉卑謙:“謝道君,蕭四公子在宮裡給您留了東西,道君是否需要一看?”

謝春山獨立亭中的身影動了動,沒有拒絕。

蕭懷舟準備的東西,他都不會再拒絕。

哪怕只是一場欺騙。

月色磅礴撒在大雍皇宮的琉璃瓦上,引得每一片瓦片都泛著幽冷的熒光,好似一頭沉睡在夜幕中的深淵巨獸。

將進入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吞噬。

謝春山跟著小太監走在悠長的夾道中,路過每一處琉璃瓦屋簷。

在重重宮殿的最深處,夜幕之下尋常人無法察覺的地方,有一處偏殿上彌散著肉眼看不見的淡紫色迷霧

如靈,如魅。

謝春山目光平靜的從那座詭異的宮殿移開。

那座宮殿雖然不尋常,但他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

小太監領著他路過的時候,只覺得陰森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加快速度提著八角燈籠從那座宮殿門口急匆匆走過。

過了個拐角就是承平宮,太子所住的地方。

太子蕭懷柔立在一叢青竹林下,他與蕭懷舟一母同胞,雖說相差了三歲,但眉眼之間還是有幾分相似。

只是太子位置坐久了,身上自然帶著一股浩然龍氣,整個人沉穩許多,與蕭懷舟那股少年氣息並不一樣。

歸雲仙府的人並不需要向王都皇族行禮。

之前謝春山對著蕭帝行禮,那也是因為他站在蕭懷舟身側,行的是晚輩之禮,而不是君臣之禮。

這意味著,他此後餘生都會與蕭懷舟並肩而行。

也算是向蕭帝別樣的提親。

“謝道君來了,夜深露重,勞煩謝道君了。”

太子禮數很周全,見到謝春山,第一件事卻是向謝春山行了個禮。

從根本上來講,大雍朝雖說是與歸雲仙府並肩而立。

但修仙之人本就是人之嚮往,無論是表面上還是心中,對歸雲仙府總是恭敬的。

謝春山如同芝蘭玉樹般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作。

太子心中有些許的慌亂,但故作鎮定並沒有表現出來。

蕭懷舟其實什麼東西都沒有給謝春山留,只是派人給自己送了信,說自己要先跑路了。

太子一下就了悟了蕭懷舟的意思,那就是不想嫁給謝春山,不想與謝春山有任何的瓜葛。

沒辦法,蕭懷舟不願意的事情,太子也絕對不會強迫他。

甚至只能幫著他去支開謝春山,能拖延些時間便拖延些時間。

蕭懷柔身在太子之位,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必須慎重,他將謝春山帶入宮中,卻不能開口說是為謝春山和蕭懷舟置辦東西。

這等於是間接承認了蕭懷舟與謝春山的婚約。

所以太子絞盡腦汁,終於是在看見院中這一叢青竹之後,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妙計。

“謝道君想要見一見懷舟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嗎?”

謝春山並不是個執著之人。

太子拿什麼由頭帶他進入皇宮並不重要,即使蕭懷舟並未留任何東西給他,但太子依舊是蕭懷舟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還不瞭解,在遇到自己之前蕭懷舟的過往是什麼模樣。

如今,只要是與蕭懷舟的過去有關,他都

見謝春山不置可否的點頭,太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今夜要拖住謝春山,哪怕只能拖住一晚上,也可以給蕭懷舟爭取到足夠多逃跑的時間。

“旁邊那座宮殿,就是懷舟小時候在宮裡住的地方。”

太子站在竹林下的身影動了動,迎著謝春山往拐角處的宮殿走過去。

剛才替謝春山打著燈籠的小太監壓抑下心中恐懼,急忙揣著燈籠快走兩步,走到二人前方,給二人引路。

不為其他,只因為太子所指的宮殿,便是他們剛才路過的陰森可怖的宮殿。

那個宮殿已經荒廢了許久,從前是皇后娘娘所居住的宮殿。

雖然住著皇后,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真正的冷宮。

君王無寵,無論宮殿距離主殿有多近,也依舊不過是點滴獨坐到天明的寒涼。

蕭帝與皇后之間並無很深的感情,雖育有二子,終究二人之間還是有隔閡,大多數時間都是皇后獨自一人撫育著兩個皇子長大。

這才有了後來的長寧宮之變。

皇后所居的宮殿,便是叫做長寧宮。

蕭懷舟也是自小住在這長寧宮裡,一直長到七歲才搬離。

太子蕭懷柔一路帶著謝春山往裡走,其實這夜深露重的,平時很少有宮人敢到長寧宮來。

長寧宮鬧鬼一事,太子也是有所耳聞的。

這世上既有修仙之人,就一定有奇妖異鬼。

凡人皆懼鬼,太子也不例外。

可長寧宮這個鬼卻與眾不同。

旁人所害怕的鬼魂,很可能正是他與蕭懷舟日思夜想,卻再也見不到的人。

長寧宮鬧鬼這件事,曾有一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說是有個小宮女半夜迷路不小心繞到了長寧宮來,卻瞧見長寧宮月色之下站著一個幽幽影子。

荒廢數年的冷宮,怎麼會有人在呢?

小宮女大著膽子上前詢問是何人,卻在靠近的那一刻,看見了此人頭戴鳳冠,身著鳳袍。

那小宮女嚇得立刻尖叫著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著:見鬼了,皇后娘娘出現了。

宮中自皇后離世之後,唯有一個明貴妃獨攬大權。

可貴妃終究是貴妃,不可能穿鳳袍,帶鳳冠。

所以那個小宮女當然會將那道鬼影誤認為是皇后。

這件事情越傳越邪乎,傳到整個宮廷人盡皆知。

但大雍朝與歸雲仙府關係微妙,再加上王都之內無法使用法術,數百年來也確實從未有過孤魂野鬼留戀王都不願離去的事情發生。

所以最後蕭帝還是將這件事歸結於那個宮女自己因為走錯了路耽誤了事情,所以胡編亂造了一個不存在的事,是掩人耳目。

自此之後也確實再也沒有人見過那道鬼影,大雍皇宮也一直相安無事,並沒有因為這道鬼影出現任何風波。

謝春山正走到長寧宮門前,太子在他身側將這個故事緩緩道來。

他告訴謝春山這件事,其實是存著私心的。

一來是想要借蕭懷舟小時候所居住的宮殿,強留住謝春山幾個時辰。

二來,便是太子的私心了。

他否皇城之中真的有那道鬼影,長寧殿裡,他日思夜想的母后是否真的存在?

哪怕只是以一片影子的形式……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帶過三清宗的修仙者進來,但那些三清宗的修仙者皆守口如瓶,從他們嘴裡一句真話都問不出。

所以蕭懷柔在賭。

賭謝春山一定會因為蕭懷舟生母這件事,告訴自己一些蛛絲馬跡。

他別無所求。

若母后真的還在長寧宮中,往後的日子,他就不算是一個人在這大雍皇都內孤身作戰。

因為他的母后與他同在,與蕭懷舟同在。

謝春山神色淡漠,目光落在長寧宮旁密密麻麻的一片紫竹林上。

剛才路過的時候,他已經能察覺到這裡鬼氣森森。

如今真真正正站在這座宮殿門前,入目皆是一望無際的紫竹林。

謝春山可以確定一件事。

這片竹林裡有東西。

“我的母后一直很喜愛竹子,所以當時大婚的時候,父皇也曾允許他在自己宮殿裡栽種紫竹,小時候我與懷舟最愛在這片竹林裡遊玩。”

太子毫不顧及提腳往裡走,下的提燈小太監一個哆嗦,卻也不敢多言,壯著膽子在後面跟。

但不知為何,今日隨太子來到長寧宮卻沒有往日的那般陰森。

小太監回頭看著身側仙風道骨的謝道君,心下頓覺一片安靜平和。

奇怪,謝道君的周生好像籠罩著一層撲朔迷離的白霧,那些淡淡的熒光自白霧中緩慢往外發散,竟有一種讓人心神平靜的作用。

浩然正氣,萬鬼莫侵。

指的便是謝道君吧。

“你可不知道,小時的懷舟有多調皮,他總是會將父皇御賜的美酒偷偷拿竹林來,然後學著話本里的樣子往桌子裡灌酒。”

太子邊說邊用手指著幾個比旁的竹子稍微粗壯些的:“就那幾根,結果那酒啊灌進去沒一會兒就全漏了出來。”

“懷舟不服氣呀,又偷了幾瓶一股腦全灌進去,後來母后的晚宴時間,一壺酒都沒能拿得上宴會,懷舟被父皇和母后狠狠訓斥了一頓。”

太子描述的很生動,彷彿眼前真的能看見六七歲的蕭懷舟在做這些調皮的事兒。

“後來你猜怎麼著?”

他說完之後,扭頭看向謝春山。

玉冠白袍,修身握劍,立於一片混沌的紫竹林前,身姿翩然。

衣袍角落繡著的遠山圖案,在朦朧月色下隨風翻舞,像是一下子就打破了紫竹林的混沌之意。

更重要的是。

或許連謝春山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素來令人高山仰止的謝道君。

竟然笑了。

謝春山注意到太子的目光,平靜轉過來與他對視。

甚至很認真的問道:“後來如何?”

太子被他這副風姿折服,有些愣神回答:“他,他說,下回還敢!”

果然是少年的蕭懷舟,鮮衣怒馬的蕭懷舟。

謝春山清冷的眼眸不自覺染上一抹柔情。

隨著太子的話音落下,忽的從小竹林深處起來一陣風。

落竹莎莎,恍若有人踏葉而來。

可抬頭往竹林深處看卻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謝春山輕輕捏住手中長劍劍柄,那道風穿林而出,宮殿的四個簷角下,古樸的青銅鈴在風中搖搖晃晃。

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銅鈴之中沒有鈴舌!

注意到謝春山的目光,太子語氣變得低沉:“銅鈴的鈴舌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拔走,長寧宮之變也是因為如此。”

長寧宮之變。

謝春山從未聽蕭懷舟提起過。

不過這也正常。

前世的少年郎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紈絝不羈的模樣。

此時回想,蕭懷舟似乎一直很樂天,面對自己的時候臉上永遠掛著笑。

無憂無憂,春風得意。

這樣肆意濃烈的少年郎,竟然也會有不能夠觸碰的過往嗎?

他還不夠了解蕭懷舟。

還不夠,再多一些。

再多一些。

太子原本是想要將長寧宮之變好好講出來,可剛才從紫竹林裡穿出的那陣風越發詭異。

幾乎圍成了一個小圈,繞在謝春山的周圍,形成了漩渦。

太子這才注意到,謝春山的腰間不知何時彆著一枚十分精緻的小劍。

昨日大婚搶親的時候還未瞧見。

這把小劍精緻的很,是由數十個銅錢串在一起,編織成一個桃木劍的模樣。

而那股詭異的風,便一直繞著那把小劍在旋轉。

桃木劍辟邪,若銅錢小劍可以驅邪。

太子蕭懷柔幾乎是在一瞬間失了態:“謝道君,莫要傷她……”

謝春山於逼仄的竹林中回首看向太子,目色寡淡。

他還什麼都未說。

太子意識到自己失言,怔在那兒:“我也只是猜測,宮中一直都謠傳這座宮殿裡有鬼,我並未親眼見到,如今妖風陣陣才讓我有點懷疑。”

“只是這座宮殿是我與懷舟母后所住,若宮殿之中有鬼,也應該是母后的殘魂,請謝道君,不要傷她。”

謝春山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太子所說的事情,他大概也猜到了。

眼前這大片大片的紫竹林中,確實存有一股沒有消散的鬼氣。

王都之內,是不能實施法術,也不會讓妖鬼留存人間。

可妙就妙在這個宮殿裡竟然種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紫竹林。

竹子雖高風亮節,卻遍含陰寒之氣,最適合遊魂停留。

只不過這片竹林中的遊魂抵不過陣法,已經成了一抹殘碎魂魄,不日便有可能會消散。

此時忽的罡風猛烈,大概是因為聽到太子提起蕭懷舟的名字,觸動了這抹遊魂早已忘卻的記憶。

既然與蕭懷舟有關。

謝春山的手指無意識的掠過腰間那柄銅錢小劍上,指尖凝聚微末法力,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將那縷遊魂收入小劍中。

接著他目色平靜與太子對視:“竹林之中並無異樣,長寧宮裡也無幽魂。”

風還在迴旋著,只是被謝春山這麼一說,好似將所有的陰冷全都散了去。

皎皎月色透過薄雲灑下來。

長寧宮靜謐安寧,一片祥和。

謝春山倒不是故意瞞他的。

只是這縷殘魂極其不穩定。

更何況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王都陣法之下竟有殘魂未滅,極有可能會尋了陣法的缺漏。

於天下於百姓於三界,都未必是件好事。

“慘死宮中,也沒有幽魂留下嗎?”

太子語氣裡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失望。

謝春山搖頭。

“那真是太可惜了,懷舟一直以來的心願,便是可以再見母后一面。”

太子扼腕嘆息。

“小時候他經常半夜偷偷溜回宮殿裡,待天亮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一個人蜷縮在竹林裡睡著了……”

謝春山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柄小劍。

心願。

他一直在想,蕭懷舟雖然只想要三書六禮,卻也並不在意貴重的聘禮。

他應該送他怎樣的東西,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求娶呢。

似乎是找到了。

如今萬事俱備,只需靜待兩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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