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頂著謝春山的臉,用著謝春山的本命劍,甚至想要殺了自己的人。
絕不是謝春山。
絕不可能是謝春山。
一直以來,蕭懷舟以為謝春山進入王府之後一直不說話,是因為發現了王府裡暗藏的殺機,又或者說是因為小心謹慎。
可是他再仔細回想一下才發現,原來早就從一開始,從他們從幻境裡離開的時候,謝春山那具身體裡似乎就換了一個人。
蕭懷舟曾經感慨過,為什麼從幻境裡出來之後謝春山忽然就變得有些暴躁了。
要知道從前的謝春山,不管任何事情崩塌於他眼前,他都是一臉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可那一日在錢塘鎮的謝春山,在斬殺黑龍的時候,暴躁無比,劍氣凌厲磅礴。
並不像昔日謝春山的行為。
或者說,是他們修仙者所說的神魂受制於人。
顧亭安大吃一驚:“他不是謝春山?那他是誰?”
可惜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最終還是讓下人拿來了一支令箭。
幾乎王都的醫師都被叫來了蕭王府,一個一個接著跪在府門前等待進去。
那隻令箭被儲存的很好,封在盒子裡,甚至用了漆蠟,一看就是封存它的人永遠都不想要開啟。
本來蕭懷舟就嫌棄不太辣,蕭長翊派人給他辣椒,他雖然發現了反而歡天喜地的,每一次都吃了個夠本。
蕭王府外面的樹葉因為人頻繁的走動簌簌而落。
而那個時候太子和蕭長翊其實也很好這一口,但是太子端莊自持。父皇不允許這個事情,他絕對不會去做。
太子想了半天,看見諸位太醫還是束手無策,他面色猶豫。
你說他是令箭吧,可那明晃晃是一跟枯樹枝。
下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手裡端著一盆又一盆的清水。
眾所周知,蕭懷舟蕭四公子是當今太子最疼愛的那個胞弟。
而之前進去的每一個都是被踹出來的。
蕭長翊會偷偷派人往他吃的東西里面加辣椒。
別說是王都城的醫師了,就算是皇宮內所有的太醫也都被太子請了過來。
無人知道太子放飛那跟樹枝的心情,只能看見太子送出那枚令箭之後,好像有一點釋然,又好像有一點難過。
蕭長翊就不一樣了。
蕭懷舟就會鬧脾氣,後來母后總是趁著蕭帝上朝的時候偷偷命宮人給他做,稍微少放一些辣,吃的酸爽可口。
太子震怒,匆匆從皇宮中趕出來,一直站在蕭王府的庭院內不肯挪步。
小時候他不喜歡吃甜的,總是愛挑一些酸的或者辣的吃,但那些東西太傷脾胃所以蕭帝和母后總是不允許。
眼見著一捧捧血被端出,太子原來溫文爾雅的神情逐漸變得暴躁。
蕭長翊也樂此不彼的繼續陷害他。
結果等父皇下朝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他因為辣椒吃多了而腫脹的雙唇。
那個時候,蕭懷舟只是懷疑謝春山被幻境給刺激了,調動起了前世不想回憶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瘋癲。
可是蕭四公子一回到王都就被人重傷,聽說被一劍穿胸性命不保,流了好多的血。
已經空了數個月的蕭王府,這會兒燈火通明。
一會兒再出來的時候,那盆清水已然變成了深紅色。
那是一隻樹枝模樣的令箭,你說他是樹枝吧,它偏偏能從太子手中飛向半空,在空中點燃。
可這話。
當朝太子,有什麼是值得他難過的嗎?
蕭懷舟昏迷的時候夢到了很多東西。
可今日不知為何,太子取來了這隻令箭。
每到這種時候蕭懷舟就會被大罵一頓,說他孺子不可教。
大家心裡跪在那兒都知道可能出了事,身體顫顫巍巍的也不敢抬頭看。
可現在仔細一想,怕是那個時候謝春山就已經受制於人。
可蕭懷舟並沒有來得及給他回答。
若是世界上能有一個人會讓太子失態,那遍只有蕭懷舟了。
他實在是失血太多了,整個人陷入沉沉的灰暗中。
蕭懷舟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都快在耳朵裡形成老繭了,自然是毫不在意的。
他夢到了長寧宮的樹,還有母后派人給他做的甜點。
所以每次太子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偷吃,露出羨慕的眼神,然後被發現之後又會端莊的坐起來目不斜視。
不僅僅是蕭長翊,還有明貴妃,總是打著喜歡他看他可愛的名義,將那些玩樂的東西帶給他。
說到底還是想要誤人子弟。
蕭懷舟都全盤接收了,可是他當時天資太好,再加上還有太子的敦敦教誨,所以蕭懷舟每日在這種攻勢之下竟然也沒有長歪,倒也是一件神奇的事。
他還夢見了謝春山。
他夢見謝春山提著一把染血的劍,滿臉愧疚的站在他的床前。
那種心疼都要溢位來的模樣,讓蕭懷舟胸口悶痛的很。
他知道那人不是謝春山。
謝春山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傷他的。
他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何時變成了謝春山的模樣。
又或者說是他們修仙之人所說的,奪舍。
這期間迷霧重重,蕭懷舟感覺自己正走進一個看不見的大網裡。
可這道看不見的大網,無形之中困住了他。
讓他無法脫身。
最可怕的是,蕭懷舟夢見持劍的謝春山換了一張臉。
換成了長嶼老祖的臉。
長嶼老祖站在他的面前,拿手指著他,控訴他,說他毀了謝春山的無情道。
說他本該為謝春山證道。
蕭懷舟低頭一看,自己的一雙手一雙腳不知何時變小了,變成了只有五六歲的模樣。
可他周圍全都是滔天的洪水,他手足無措的坐在洪水中央。
他聽見了長嶼老祖的聲音一刻不停的在自己耳邊呼喊。
“為他證無情道,是你從出生到現在的天命。”
“你早就該去死,只要你死了,謝春山就可以有千秋萬載的壽命,謝春山就可以拯救天下蒼生。”
“以你一人之命,換一個三界太平,你該感謝自己的犧牲。”
證無情道,為何要用旁人的性命去證!
蕭懷舟不理解,也不想明白這種惡毒的事情。
他想要辯解想要據理力爭,他想要告訴長嶼老祖,這件事情是不對的。
可是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長嶼老祖面目猙獰的朝他伸出手,像是攝住了他的神魂。
“去吧,去投胎去下一世吧,去下一世再為他證道!”
一股很大的推力將蕭懷舟推了出去。
在洪水之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宛如無底洞一樣將吸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蕭懷舟睜開了迷茫的雙眼。
他看見有人抱著他喜極而泣:“皇后,恭喜皇后是個小皇子,又是個小皇子。”
蕭懷舟見到了他許久未見的母后,那時候的母后還十分的年輕,臉上還未爬上皺紋,帶著笑意將自己抱過來。
“以後就叫你舟兒好不好,蕭懷舟,舟兒。本宮只希望你歲歲平安,身如不繫之舟,自由自在。”
那些屬於母后對他美好前景的祝願,一聲一聲迴盪在雕樑畫棟之上。
蕭懷舟才意識到長嶼老祖所說的下一世是什麼意思。
下一世,他成了蕭懷舟。
那麼上一世,他難道是那個長生?
他的每一次難道都是為謝春山證道的嗎?
天下怎會有這樣的道?
蕭懷舟滿懷憤慨。
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過來。
顧亭安連忙上前拉住他:“還好你沒死得成,不然我都要去給你燒紙了,免得你下次沒東西花。”
蕭懷舟撇了他一眼,剛想要出聲問一下蕭長翊怎麼樣了?
一股很痛苦的感覺從胸口蔓延上來。
他幾乎咳的要把肺子都咳出來。
“你可別亂動了,謝春山那一劍穿透了你的肺腑,差一點兒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蕭懷舟咳了好一會兒才消停,只覺得自己氣都快吸不過來了,從前胸到後背全都火辣辣的疼。
還低頭一看就能看見自己胸口上佈滿了白色的紗布,被層層包裹的好像木乃伊一樣。
而層層包裹之下都能看出印出來的血跡。
可見這道劍傷傷的有多厲害。
讓蕭懷舟奇怪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竟然還能活下去?
就他這身嬌體弱的樣子,別說是被謝春山一劍穿透肺腑了,就算是被謝春山削掉一根手指頭都有可能活不下去。
他竟然真的沒死。
那一刻,他當時真的以為那一刻,謝春山是想要他的性命。
而事實上,謝春山也沒有留後手。
“謝春山呢?”
蕭懷舟勉強支起身子,看著顧亭安端過來的一碗湯藥,他只是皺了皺眉頭,就拿過來一飲而盡。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沒有當初這麼嬌貴的話,再苦的藥他都能一把喝下去。
“能不能不要提他,太晦氣了,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反水。”
顧亭安啐了一口,從蕭懷舟手裡將藥碗收了回來。
“我說過了,他不是謝春山。”
蕭懷舟眯了眯眼睛,回憶起從他們進入王都之後,謝春山就一直沒有怎麼開口說話。
主要是謝道長高冷慣了,所以起初蕭懷舟也沒有怎麼在意。
尤其謝春山在顧亭安面前幾乎是都不說話的。
所以說大家都沒有起疑。
可後來事情卻不太對了,當謝春山朝自己刺出一劍的時候,蕭懷舟徹徹底底落實了自己這個猜想。
那人要麼不是謝春山。
要麼就是被奪舍了。
而普天之下能夠奪舍謝春山的人,就只有長嶼老祖一個。
再聯想到夢境裡面長嶼老祖對自己說出那些為謝春山證道的話。
蕭懷舟幾乎可以斷定,傷自己的人絕對是長嶼老祖。
不僅如此,蕭懷舟也曾經聽說過,她們歸雲仙府有一種證道的方式。
叫做殺妻證道。
細細想來,長嶼老祖竟然會同意他與謝春山的婚書,甚至放謝春山下山來娶他。
這些原本從來都不可能的事情結合在一起,就像是無數條交織的線,雖然看起來雜亂找不到線頭,可是當他們越來越長越來越長,最後交織在一起的時候。
你就能看到他們的交織點在哪裡。
長嶼老祖同意讓謝春山和他成婚,就是為了讓他成為謝春山的妻。
而當他成為了謝春山的妻,謝春山就有足夠的理由去殺妻證道。
一切只是為了成全一個無情道而已。
蕭懷舟閉上眼睛,他雖然已經投胎轉世,不再是前世的長生,可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長生那種當時絕望的心情。
原來這無情之道就是要殺了自己所愛之人,所所在乎之人,要滅了自己所有有感情的東西。
那這種破道,誰要去證?
這些細思極恐的東西讓蕭懷舟很擔心謝春山的安危。
謝春山刺出的那一劍一開始確實是直接想要取他性命的,可後來明明必死的劍,卻沒有讓他能夠死。
謝春山一定是在努力擺脫長嶼老祖控制,然後做出了一些什麼傷害自己保全他性命的事情。
蕭懷舟忍不住又想起了謝春山身上淡淡的藥香。
那傢伙該不會把所有的藥全部一次性磕了吧?
那藥真的不會傷身嗎?
但現在無人可以給他答案。
顧亭安罵罵咧咧了好幾聲之後,外面就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
“太子殿下到。”
蕭懷舟與顧亭安對視一眼,顧亭安衝他點了點頭。
意思就是太子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蕭懷舟只能硬著頭皮乖乖回到被窩裡,然後將自己渾身上下都蓋得嚴嚴實實。
眼睛盯著頭頂的紗賬乖巧的等太子進來。
其實在去找蕭長翊對峙之前,太子就已經強烈反對過蕭懷舟做出如此冒進的事情。
蕭長翊的把柄可以慢慢來弄,那頭黑龍既然是重要人證的話,那麼留在皇宮裡也算是安全的。
然後抽一天上朝的時候,做好萬全準備之後,再當著群臣的面與蕭長翊對峙。
至少人多不會傷了蕭懷舟。
可蕭懷舟沒有能夠同意。
蕭懷舟想的是不願意再讓太子留下任何的汙點。
上一輩子太子因為錢塘鎮水患的事情,背上了太多的罵名,整日關在宮殿之中鬱鬱寡歡。
蕭懷舟知道那不是因為太子的錯,可身在其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太子,不僅群臣罵太子,連外面不知情的老百姓也會跟著唾罵太子。
太子二十多年勤勤懇懇的樹立起來愛民如子,溫潤如玉的形象在一夕之間崩塌。
換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
蕭懷舟心疼他這位太子哥哥,而且他也知道群臣裡面並不是全都站在太子背後的。
有很多說得上話的心腹大臣,背地裡效忠的人是蕭長翊。
一旦拿到堂前對峙,給了那些大臣說話的機會,太子未必能夠佔到優勢。
甚至還可能被冠上一個殘害手足的罪名。
所以蕭懷舟一定要鋌而走險,先制服了蕭長翊再說。
後來太子終於是鬆了口,幸好有顧亭安的數千兵馬陪著他一塊兒去二皇子府。
可沒想到即使他們準備的這樣萬全,蕭懷舟最後還是深受重傷回來的。
傷他的人還是大家全都想不到的,謝春山。
何其諷刺。
太子平日裡都是溫文爾雅的,這會兒踏進蕭王府的時候卻滿臉怒容。
“我派人去找謝春山了,但是翻遍了整個王都都沒能找到他。”
跟在太子後面的還有許久未見的梁木生。
蕭懷舟對於太子找不到謝春山這件事並沒有多少詫異。
畢竟那是謝春山啊。
就算是被奪了舍的謝春山,也絕不可能被一群凡人輕易找到。
他詫異的反而是梁木生竟然會跟了過來。
為什麼不是那位梁姑娘?
難不成梁木生是來替自己的妹妹拒絕太子的?
蕭懷舟警惕的盯著梁木生。
梁木生反倒笑盈盈的湊過去,沒等太子開口,他就主動抓住蕭懷舟的手腕。
蕭懷舟下意識想躲,等梁木生兩根指節搭在他的脈搏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哦,梁木生是個大夫。
還是個神醫。
故里祁那會兒傷成那個鬼樣子都能治,估計他身上的傷也是梁木生給包紮好的。
太子瞪了蕭懷舟一眼,急切的說:“快再幫他瞧瞧,身體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記得你昨日換過藥之後沒有給他包紮,怎麼這包紮技術,醜得很。”
“確實很爛。”梁木生附和了一下太子。
然後兩三個指頭在蕭懷舟手腕上來回點了幾下,語氣沉重的嘆了口氣。
太子察覺不對:“怎麼?沒救了嗎?”
梁木生睨了蕭懷舟一眼:“確實沒救了,藥石無用啊。”
太子無端端就緊張了起來,他一把拽住梁木生的手:“我就只有這一個胞弟,無論如何……”
蕭懷舟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自己的身體他清楚不過,怎麼可能會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眼前這位梁木生八成是在逗太子玩。
太子一直都端莊自持,顯少見到他這樣失態的模樣,也就梁木生敢逗他了。
可眼見著梁木生也憋不住笑,太子終於發現自己被人耍了,只是滿臉憤怒的神情持續不過一瞬間,又轉為了一聲無奈。蕭懷舟看著他們二人之間這種詭異的互動,一時間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梁木生怎麼敢跟太子開玩笑,他就這麼仗著自己妹妹深得太子心嗎?
那可是當朝太子啊,未來的帝王。
況且蕭懷舟是很清楚,梁姑娘與太子殿下最終並沒有走到一起的。
而梁木生卻習以為常的在與太子開玩笑,甚至拿太子最在乎的人逗他玩兒。
他的太子哥哥也很奇怪,就算梁木生是梁姑娘的親哥哥,所以太子多依湊了點,卻也沒有說能夠從震驚轉為無奈的。
這勾起的唇角,多多少少有些寵溺的意思。
蕭懷舟:“……”
好怪。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梁木生開完玩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蕭懷舟。
剩下的半句話被他咽在口中,沒有說出來。
確實是藥石無用,回天乏術。
但指的不是蕭懷舟。
而是救蕭懷舟的那個人。
梁木生在蕭懷舟的血脈裡面發現了一股很強大的仙力,若不是這股仙力提前進入他的身體護住了他的心脈。
那一劍穿胸之後,絕不可能會有任何的生機。
可想要護住人的心脈,保他不死,有豈是一股簡單的仙力可以做到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修仙之人的神魂。
梁木生雖然不是修仙之人,但身為精怪也十分清楚奪舍啊,神魂啊,這其中的關係。
自古以來一般奪舍的行為,只會存在心魔或者被迷惑的情況下。
心魔這種東西,雖有可能會被心魔佔據主導地位,但心魔與那人,一根同生。
所以心魔的力量應當是與本體勢均力敵的。
即使被心魔奪得了神志,以謝春山的意志力,絕對不可能傷害蕭懷舟。
甚至很有可能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反控心魔。
而被迷惑的情況下被奪舍,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普天之下誰能迷惑謝春山啊?
就算是之前造了什麼幻境讓謝春山神魂盪漾情緒不穩,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絕對不可能成為主導。
若說謝春山被奪舍,就只有那最後一個可能。
就是有人趁著謝春山極度虛弱的時候,強行將謝春山的神魂剝離了他的身體。
只要謝春山的神魂不在身體內,那具身體就有可能被他人操控。
強行剝離神魂啊。
這種劇痛巨殘忍的方式,不僅要求被剝離的人身體虛弱到一定境界,而且動手的那一方必須是實力完全碾壓謝春山的。
至少是可以碾壓靈府破碎的謝春山。
謝春山心智堅韌,可靈府破碎,即使是再強大的心志,再強大的生活,也沒有辦法操控一個支離破碎的身體。
而可以將謝春山的神魂,從體內硬生生的撕扯出去的人。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就是長嶼老祖。
這臭老頭,手段是越來越卑劣了。
若不是有謝春山的神魂碎片放在蕭懷舟體內,像一團氣息一樣緊緊的抱住了蕭懷舟的心脈。
裡裡外外包裹的一絲縫隙都沒有。
那把劍可是謝春山的本命劍,無堅不摧,可以穿透任何東西。
卻無法穿透自己主人的神魂。
所以謝春山選擇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蕭懷舟。
只是神魂被剝離體外也就算了,還要遭此重傷,謝春山怕是真的藥石無用,這會兒不出現,有沒有可能是去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默默等著灰飛煙滅。
梁木生心裡一陣惋惜,可惜他即使已經猜到了是從來龍去脈,卻依舊不可能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畢竟他還想多活幾年,你說妖精精怪去和修仙者對抗,那不是主動找死嗎?
當然他也不可能將這真相告訴蕭懷舟。
“行了,不論如何以後離謝春山遠一些,這次是你幸運撿回一條命,下一次可就不知道那個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了。”
太子臉上還是不悅。
蕭懷舟瞭解太子的心思。
畢竟從小到大,太子任何事情都是依著他護著他的,哪怕是他跌了磕了碰了撞了,他身邊的人都要負上主要責任,被打個半死。
更別說他傷成這副模樣了。
蕭懷舟不願意再與太子討論謝春山的事情,這件事情根本無解。
眾目睽睽之下,謝春山確實刺傷了他。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謝春山,在普通人眼中那一定是謝春山。
所以百口莫辯。
蕭懷舟只能試圖換個話題:“蕭長翊呢?他束手就擒了嗎?”
太子和梁木生互相對視一眼,兩人不知怎的在蕭懷舟眼中卻發現他們極有默契。
他們倆甚至連眼神都差不多。
只需要一個對視,就達成了統一意見。
並且由梁木生開口:“被那小兔崽子跑了。”
“跑了?”
蕭懷舟有些震驚。
這怎麼跑的?謝春山放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