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蕭長翊那是一點也不害怕。

蕭懷舟帶過來的數千兵馬,還有城外埋伏著的幾萬兵馬,對於蕭長翊來說似乎完全都不過眼。

他們兄弟二人站在那兒,隔著兩世的時光對視。

蕭懷舟承認,上輩子他並沒有仔仔細細瞧過蕭長翊一眼,他總覺得這個人是明貴妃的孩子,而他十分討厭明貴妃。

所以他也十分討厭蕭長翊。

蕭長翊和明貴妃一樣,愛耍心眼,愛搬弄是非,愛權利,愛美食,愛美酒,愛金銀珠寶。

愛著人世間一切會讓人不平等的東西。

唯獨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所以他總是不想要見到蕭長翊,甚至是很牴觸自己這個二哥。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有謝春山在,他倒什麼都不害怕。

蕭懷舟依舊站在亭子外。

確認王府裡面沒有任何符咒跡象之後,謝春山這才往後退了一步,讓蕭懷舟先行。

最終還是抬腳跟了進去。

蕭長翊說完就自顧自的回到了府裡,蕭懷舟站在後面猶豫了半響。

蕭懷舟並不想在這條街道上和蕭長翊動手。

“你想要釣上來一條魚,獲得那種美妙的感覺,就必須要親自將這些魚喂的一個個鮮甜肥美,等他們覺得自己日子過好了,然後再拋下鉤子。”

那笑容無法直達眼底,像是指虛偽的存在於表面上。

蕭懷舟才不相信有人會在死到臨頭的時候只惦記著自己的魚。

蕭長翊最後所做的那些事真讓人噁心。

可蕭長翊卻也不徐不疾:“我早上還沒有給我的魚兒餵食,你要是不進來你就在這等我,釣完這一場魚我才會跟你進宮。”

他就好像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王府裡,連個后妃也沒有。

“二哥既然能看得出來我車裡載的是誰,不如直接跟我進宮請罪去吧,或許看在明貴妃的份上,父皇會留你一個全屍。”

“看著昔日你十分信任的人在背後捅了你一刀,這一刻你才會覺得很有意義,你才會覺得不負此生,才能參悟些什麼。”

自己餵養的魚,自己又釣出來,蕭長翊可真是口味獨特。

這場景其實很好看,那些魚因為經常被喂的原因一點兒也不怕人,反倒是一個個鑽出腦袋來,十分親近。

只見蕭長翊習以為常地將手中的魚食往外拋灑,吸引了一大片各色鯉魚圍著它的周圍旋轉。

謝春山先他一步跟了進去,但只是簡單的用靈力檢視了一下週圍有沒有什麼異動。

蕭長翊依舊似笑非笑站在那兒。

任何謠言都有可能會對太子不利。

這個傢伙滑如泥鰍,要是讓他跑掉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把他重新抓回來。

他只是擔心蕭長翊隨便找了個藉口準備逃跑。

蕭懷舟靜靜的站在亭子外面不說話,目光卻一直追隨著蕭長翊的動作。

畢竟死到臨頭總是想要耍一些花招的。

在確認整個王府裡確實沒有多少兵馬,甚至除了灑掃的下人和賬房先生以外,連蕭長翊的幕僚都沒有。

他們不知這個正在餵食的人,有一天也會親手結束他們的性命。

等那群鯉魚全都爭搶結束之後,蕭長翊才撣了撣手心的魚食站起來。

沒有陷進,蕭長翊該不會真的是回去餵魚吧?

蕭懷舟踏過悠長的迴廊,緩緩走到蕭長翊餵魚的亭子中央。

蕭懷舟忍住心裡的不適,也懶得和蕭長翊繼續周旋。

“你從沒來過我的府上,不進來喝杯茶嗎?”

他們倆若是在百姓面前動起手來,第二天也不知會傳出什麼樣的謠言。

但是現在聖旨還沒有降下來,即使他現在捏著太子的旨意,可蕭長翊終究是太子的弟弟,違抗太子旨意也不是什麼大事。

蕭懷舟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蕭長翊手裡捏了一把魚食,身側放著幾根長短形狀都不一樣的釣竿,連中間的石桌上都整齊劃一排著各式各樣的魚鉤。

蕭懷舟不接話。

蕭長翊就自顧自說下去。

蕭長翊自顧自的讓開了一條路,伸出自己的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我就特別喜歡這種將人捧上雲端再拽下來的感覺。”

蕭懷舟更希望蕭長翊能夠主動認清形勢,束手就擒。

蕭懷舟不為所動。

似笑非笑盯著蕭懷舟:“老四可知道釣魚的樂趣?”

和蕭長翊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蕭長翊朝旁邊挪了兩步,一手拿起一個粗壯的釣竿,試探性的掛好魚餌拋向水中。

剛才只吃了一半,沒有吃盡興的魚兒聞到美食的味道,立刻蜂擁而上去爭搶那個魚餌。

可是魚餌做得非常大,尋常體積的小魚根本就沒有辦法咬得動。

只有一些身體龐大的鯉魚,瞅準時機,一口咬下去。

蕭長翊驟然提起杆子,龐大的鯉魚一下子被勾住上頜,瘋狂的甩動尾巴掙扎。

可這些都是徒勞無用的。

鯉魚被穩穩的掛在鉤子上,穩穩的脫離水面,飛向涼亭。

“你看,只有魚餌夠大,線足夠長,你才能釣到大魚。”

蕭長翊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條被自己釣上來的大鯉魚,唇齒之間都是薄涼。

“這便是放長線釣大魚,今日二哥教你的,希望你到黃泉路上也能記得住。”

蕭懷舟驟然睜開眼。

放長線,釣大魚。

蕭長翊現在分明才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蕭懷舟望自己周身看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什麼有危險的東西。

莫非是蕭長翊的緩兵之計,故意嚇唬人。

“小時候我其實特別不喜歡你這個老四,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每個人都誇你玉雪可愛,我努力背書趕不上太子,可你只要輕輕鬆鬆往地上一坐,隨便哭兩聲就可以免去所有的課業。”

“那個時候我特別特別討厭你,我覺得你憑什麼,憑什麼可以擁有那樣多的東西,憑什麼太子就只將你一個人當做弟弟,而我分明也是他的弟弟,他看我的眼神卻好像看陌生人。”

蕭長翊一點一點的收起魚線,那條大魚雖然在掙扎,可最終也沒有辦法逃掉被抓住的命運。

“然後父皇說要立太子,人選不是我。我倒覺得沒什麼,畢竟太子比我大。可是太傅之前教過,一個人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失去某樣東西才能交換,我左思右想,太子他很快就要成為太子了,可是他失去了什麼呢?他什麼都沒有失去,這不就打破了所謂的平衡嗎?既然他沒有失去,那我就應該做些什麼讓他失去。”

蕭長翊終於將那條魚給收了上了,體型龐大的紅鯉魚疲憊不堪的在涼亭青石磚上撲騰著,濺出了許多水漬。

“我去找我的母妃,我告訴她我的打算,應該是她十分支援我,她也覺得人應該活得公平。”

“就像我的母妃,她擁有父皇的寵愛,她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是她卻永遠都沒有辦法和父皇並肩而立,因為她和父皇之間還差了一個人。那就是你的母后,當朝皇后。所以我的母妃她也擁有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像這樣淺顯的人生道理,一定要讓太子明白才可以。”

“既然母妃也同意,那我放手去做了。身為皇后,她擁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她的兒子也將成為未來的國君,她的人生如此完美會打破陰陽的平衡,所以只需要給她添上一抹不完美的一筆,這才不會擾亂平衡。”

見到蕭長翊提到他的母后,蕭懷舟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什麼狗屁平衡,什麼擁有什麼就要失去什麼?

分明都是蕭長翊自己見不得別人好,所以給自己找了一個傷害別人的藉口。

蕭長翊其人,同在太傅教育的時候,蕭長翊就會經常頂撞太傅,他自己的思想永遠和太傅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經常丟擲一些驚世駭俗的理論,可這些理論都是滅絕人性的。

比如前世的蕭長翊,竟然能夠殘忍的做出殺掉故里祁這種事情來,甚至還會說出:反正目標是做這天下的主人,那麼用什麼手段由哪個國家統領這天下都沒關係。

只要主人是他便可以。

所以他蕭長翊會放任東夷的鐵騎踏破自己的國家,燒殺搶掠自己的百姓,甚至手刃自己的親兄弟。

蕭懷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沒有道德邊界的人。

蕭長翊甚至不配被稱之為一個人。

“所以你就敢對我的母后動手?”蕭懷舟冷笑。

當年那場長寧宮之變,蕭懷舟雖然心裡知道誰是兇手,可是因為蕭帝的偏袒,又因為群臣關於去子留母的奏摺。

所有的人都沒有再去追究是誰傷害了皇后,又是誰敢在太子登基大典上做這樣的事情。

一切悄無聲息的發生,母后就那樣悄然死在歷史長河中,如同一滴不起眼的水花。

如今那個殺害母后的兇手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坦白這件事。

若不是顧及著太子的名聲,蕭懷舟現在就想要一刀殺了蕭長翊。

“一個皇后而已,死便死了,有什麼了不起?”

蕭長翊冷笑。

擋著他的路的人都得死,別說是一個皇后,就算是蕭帝,他也不在乎。

他確實不在乎。

前世他攻入王都的時候,恰逢太子慶祝第一個孩子的出生。

看啊,那人坐擁萬里江山,甚至沒有任何波瀾的就可以或者天下的主人。

還擁有了第一個孩子。

這可一點也不平衡。

蕭長翊當時就藉著給太子慶祝的由頭進了王都,他絞殺那個孩子的時候,小小的嬰兒連臉上的皺褶都沒有能夠展開。

要當太子之位,就應該失去一個孩子。

這才叫公平。

不過這些,蕭長翊完完全全都不記得。

不過是一個皇后而已。

蕭懷舟聽到這句真的是很想掐死蕭長翊。

人命在他心中如同草芥,蕭懷舟忍不住去回想前世太子一家如何被掛在城門口的。

好歹也是同一血脈下的兄弟,蕭長翊那是一點情面也沒有留。

為了震懾大軍,為了宣揚自己的功績。

他竟然對一個剛出生不到三天的孩子下手。

還有其他王室的孩子,他們每一個都才只有五六歲的年紀,還沒有開始的人生就這樣戛然而止。

蕭長翊完美的演繹了一把什麼叫斬草除根。

所有蕭氏王朝的孩子,一個都沒有留下。

蕭長翊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瘋子。

蕭懷舟從來都不知道,蕭長翊的弱點是什麼。

除了他這一池塘看的跟寶貝似的魚,蕭長翊似乎對任何東西都沒有興趣。

“我看二哥也只是一條普通人命而已,既然二哥覺得都不在乎,今日不如就將這條命給我,也好告慰我的母親在天之靈。”

蕭懷舟緩緩從背後抽出了一直藏著的弓弩。

他不是想要立刻擊殺蕭長翊。

他只是覺得氣氛好像不太對,從進來到現在,謝春山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謝春山站在他的身後,宛如一樁木頭。

若換作是從前,謝春山至少會抓住他冰涼的手,安撫他的情緒。

尤其是在提到他母后的時候。

可謝春山並沒有。

蕭懷舟不得不去想,定然是謝春山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不言不語站在那兒。

畢竟那頭黑龍不是蕭長翊一個人可以驅使得了的。

能夠驅使黑龍,必須得有歸雲仙府的人。

而歸雲仙府之人,蕭懷舟只見過兩個。

一個是長嶼老祖,另一個就是謝長行。

他們一個聲名赫赫,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絕不會輕易下山。

而另一個一直喊著謝春山師兄,蕭懷舟不瞭解謝長行,可他經歷過一世之後,已經習慣性的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周圍的人。

所以謝春山不言不語,多半可能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蕭懷舟要先做好自保的打算。

蕭懷舟仰頭看向蕭長翊,只看見他這位二哥站在一汪蓮池中央,一舉一動間其實都十分的優雅,就連餵魚也如同一個貴婦一般,舉手投足,禮數週全。

可那深深的池水之下,是否會藏著什麼暗湧,又是否會有埋伏,都無人知曉。

畢竟蕭長翊實在是太淡定了。

換做任何一個今日被圍堵的人,都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至少也會千方百計的逃掉。

可蕭長翊並沒有,他不僅開啟大門放所有人進來,甚至還不緊不慢的餵了自己的魚。

順手釣了一條紅鯉魚上來。

這種閒情逸致哪是一個將死之人該做的?

蕭懷舟捏好藏在背後的弓箭,悄然看了一眼謝春山。

“可有什麼不對?”

謝春山偏過頭,目光沉靜的落在蕭懷舟臉上。

似乎是有些茫然,有些認不出眼前人。

可那種平靜的感覺,又與謝春山沒有差別。

蕭懷舟已經習慣了,他有時候說話有時候不說話的模樣,也知道謝春山若是不說話,多半是對這件事還沒有什麼把握。

他只能選擇靜觀其變。亭子裡蕭長翊喂完了魚,也釣完了魚,卻還沒有藥跟自己走的意思。

蕭懷舟忍了又忍,還是開口道:“二哥就不要再做垂死掙扎了,還是快些把事情了結了。”

“這不是正在了結嗎?”

蕭長翊走到池塘邊蹲下`身,絲毫不在意身上的黑袍碰在水池中染溼了。

反倒是伸手舀了一捧水,將手掌反覆搓洗乾淨。

“老四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可以驅使的了外面那頭畜生?”

好奇。

但不是現在。

蕭懷舟心裡很清楚,繼續與蕭長翊糾纏下去的話,對自己絕對非常不利。

他就不應該進這個王府,應該直接讓人綁了蕭長翊,押送進皇宮裡。

“你不好奇就算了,只是我看著天色,這時候父皇也應該起身了,你是不是覺得再過一刻鐘聖旨就會下來,然後我就必須進皇宮去任你們宰割?”

蕭長翊仰頭看了一眼天色。

蕭懷舟來的時候天色還是霧濛濛,一點兒陽光都沒有,因為太陽還沒有升起。

而這時候天色已經很亮了,一抹十分漂亮的彩霞落在天邊。

這是大雨停了之後,王都終於迎來的天氣。

每一道彩霞都象徵新的希望。

蕭懷舟確實也是在等聖旨,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與蕭長翊兵戎相向,而是等待太子入宮成功拿到蕭帝的聖旨,名正言順的押送蕭長翊入宮。

所以拖延時間,對於蕭懷舟或者蕭長來說,似乎是蕭懷舟更有利一點。

蕭懷舟不說話。

他決定站在這兒,任憑蕭長翊再怎麼挑撥或者說拿往事來攻擊他,他都不接蕭長翊任何的話茬子。

跟蕭長翊多費唇舌是沒有意義的。

蕭懷舟轉身打了個響指,剛才停留在王府外面的顧亭安立刻帶了一隊精兵衝進來。

將整個水榭樓臺團團圍住。

“二哥是自己走,還是我請人架著你走?”

蕭懷舟退後一步,像剛才蕭長翊一樣讓開了一條道路。

黑壓壓計程車兵圍繞著本就並不算寬敞的水榭,無形之中給大家帶來了非常大的壓力。

顧亭安是個藏不住脾氣的主:“按我說你跟他廢話這麼長時間,還不如直接給我下道命令,老子立刻就把他捆了丟到囚車裡,跟那頭黑龍作伴。”

“違令帶兵進王都,當判斬立決。”蕭長翊搖了搖頭。

似乎是十分可惜的看向顧亭安:“原本還可以留你九族一命,可是還沒來得及等我動手你倒自己先尋死了,顧亭安啊顧亭安,黃泉路上你可別走太快,免得我這位四弟跟不上你的腳步。”

蕭懷舟想起來,前世也差不多是這段時間,蕭長翊開始收集一些偽證對顧家軍下手。

只是因為蕭帝念及顧家軍的功績,前世只判了三族,還是給顧家留了一些族人的。

“死到臨頭,你怎麼還有臉說我,懷舟下不去手,我可不會對你仁慈,來呀,兄弟們,給我把這位二皇子好好押下去,讓他也享受享受當囚徒的滋味。”

天潢貴胄,不過如此。

那些個士兵都出生草莽,躍躍欲試的提著刀要上前。

蕭長翊攤開肩膀,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幾個黑甲士兵立刻提著手臂那麼粗的繚銬走上前,將沉重的東西甩在蕭長翊肩頭。

蕭長翊也不反抗,任憑士兵給他戴上手銬腳鏈一步一步拖著承重的東西往亭子外面走。

蕭長翊越不反抗,蕭懷舟就越覺得不對。

這就束手就擒了,這不是他這位二哥的風格呀。

可是所有的黑甲軍都圍在自己身邊,連謝春山也站在自己身後。

蕭長翊到底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除非是皇宮那邊。

蕭懷舟陷入沉思。

蕭長翊拖著狹長的鐐銬一步一步路過蕭懷舟身側。

就在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

蕭長翊忽然一笑。

“謝春山,怎麼還不動手?”

蕭懷舟:“?”

顧亭安:“???”

一直站在那悄無聲息的謝春山,忽然眸色中多了幾分狠厲。

無人看見他是怎麼出劍的,又或許是王都城中不許用法術。

那柄曾經為蕭懷舟大殺四方,逆天而行,於群臣眼中捅破天光逼停大雨的本命劍,悄無聲息的刺進了蕭懷舟的腹部。

一切快的十分驚人,又十分質樸。

沒有一絲花俏,也沒有一絲法術。

蕭懷舟以為,這一世謝春山不會再對他刀劍相向。

可謝春山,眉眼漠然的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又往裡紮了一下。

絲毫不見任何的憐惜之情。

謝春山整個人冷冰冰的站在那,血順著他的劍柄一滴一滴滴落,落在黑色的道袍上,落在灰白的青石磚上。

“你瘋了嗎?謝春山??”顧亭安想要一把扯開謝春山,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他擔心現在拔出劍會傷了蕭懷舟,可是謝春山刺入的部位,幾乎可以說是一劍斃命。

蕭懷舟流了很多血,奇怪的是那些血跡在滴落之後,開始詭異的蜿蜒成一條線,然後緩緩往上升。

順著謝春山的劍身一路往上,像一條蛇一樣遊進謝春山的袖口。

確切的說,是袖口之下手腕的面板。

那些血跡一點一點流入謝春山的面板之下。

不知是為何原因。

顧亭安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滿臉怒火的瞪著蕭長翊:“是不是你在搞鬼!”

可謝春山是誰呀,那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怎麼可能會聽蕭長翊的話。

但剛才明明,明明謝春山真的對蕭懷舟出了手。

顧亭安正猶豫之間,謝春山忽然抽了力道,將手中本命長劍一把抽出來。

綿長的血柱瞬間呲了出來,蕭懷舟渾身上下失了力,軟綿綿的跌在青石磚上。

要不是顧亭安一把扶住,蕭懷舟可能這會兒已經摔了。

顧亭安氣不過,想要讓黑甲軍圍的謝春山。

可蕭懷舟卻攔住了他發號施令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道。

“他不是謝春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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