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顧亭安盯著那幅畫卷很久,卻並沒有親手接過來。

他雖然沒有看到幻境後面的往事,可是他心裡十分清楚,蕭懷舟和謝春山之間的關係,遠不如他肉眼看到的那樣簡單。

謝春山預設蕭懷舟是他的私人物品,可如今卻又舉著一個小男孩的畫像交給自己。

這個小男孩長生和蕭懷舟有什麼關係嗎?

“蕭四就是長生吧?我在幻境裡看到長生的眉眼,怎麼說我也是和蕭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這個人啊平日裡雖然沒有什麼長處,可勝在記憶力好,我記得蕭四小時候的樣子,他和長生長得一模一樣。”

顧亭安這話並不是全無根據。

他之所以一直悄悄跟蹤著長生那個髒東西,而沒有選擇直接來找個道士,將這小傢伙繩之以法,以免禍害軍營。

就是因為他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這個髒東西長得跟蕭四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師父最希望的就是長生可以去死,又怎麼會真的幫助自己救長生?

可當他看到蕭懷舟與長生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時,他猶豫了。

長生死的時候,他也有過不甘,所以曾經施展法術,強制將長生的魂魄留在了錢塘鎮。

沒有想到長生被強留下的那一縷魂魄,因為怨氣太重反而令錢塘鎮出了事,錢塘鎮的百姓一到晚上就會受到長生的怨氣所籠罩,一日一日的逼向破廟,回到逼迫長生和謝春山去殉龍神的那一日。

起初他留下來是因為與長生相似的那張臉,可後來他是真真切切的被蕭懷舟感動,再到無法割捨。

依照他的性格,即使那天是換做任何人把他給撿回家,他也會隨便尋了個藉口離開那人,避免與那個人產生任何因果。

長生終究是因他而死,而在長生臨死之前,也對自己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以彌補他對長生造成的遺憾。

還有那幅畫卷。

他不願意將這件事告訴蕭懷舟,有著私心。

謝春山也想過這個問題。

如今看到這一場幻境,又看到重新啟動的錢塘鎮幻象。

錯的很離譜。

唯獨矗立在江水邊的那座破廟裡,還留下了那符他為長生所畫的畫像。

為何是回到那一日。

有他在。

他當時想要留下長生的魂魄,是因為他知道歸雲仙府有起死回生之術,原本他想要上山去求他的師尊,教他此術法。

所以產生的執念才停留在那一夜。

他也動搖了。

謝春山終是緊緊捏著手中的畫卷,把真相全部攤開。

這些都不重要了,後來謝春山回到錢塘鎮的時候,長生已經不見了,整個錢塘鎮也已經恢復了往日寧河的模樣。

尤其是剛才謝春山欲言又止的態度,和故意支開蕭懷舟的意圖。

他鬼使神差的留在了蕭懷舟府上,日復一日的聽那個少年為自己彈月琴。

或許長生是恨他的,又或許所有一切的安寧都是自那一日打破的。

因果不自知,風月難自持。

“長生確實是蕭懷舟的前世。只是與現在的蕭懷舟沒有任何關係。”

謝春山終於明白當初的長生去了哪裡。

謝春山一定知道什麼。

故事兜兜轉轉,總不會讓人知道所有的細節,就算是主角之一的謝春山,他也不明白為何錢塘鎮會重複那一日。

謝春山就知道,自己錯了。

除非長生跟蕭四之間有著讓人想不到的關係。

後來謝春山也曾施展過幽冥之術,想要問一問長生的魂魄去了哪裡。

直到那日,他在王都遇到了蕭懷舟。

那副他們三個人誰都沒有去仔細觀察,謝春山卻篤信那幅畫卷上畫的是長生。

但他們身為凡人,心裡也清楚會有輪迴。

所以他為了不讓師父發現長生魂魄的存在,心甘情願領了懲罰,待在思過崖百年。

顧亭安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畢竟剛才他們經歷的幻境是千年之前發生的,當然也可能不到千年,只是數百年之前。

可當他上山之後,親耳從師父口中聽到師父說,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

但是他終究不是長生,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長生執著的是那一日。

難道是因為那一日,他第一次在那個破廟裡抱住長生,告訴他不要害怕。

長生和蕭四或許只是一場輪迴。

原來兜兜轉轉,他那位好師尊還是選擇用長生來證他的道。

大概是天命所歸,長生永遠是他渡不過的劫,抹不去的心魔。

如今心魔更甚,謝春山不確定自己是否還可以繼續留在蕭懷舟的身邊。

如果不能的話,那麼顧亭安是唯一的值得託付的那個人。

顧亭安至少有能力保護蕭懷舟。

謝春山將一切全都告知,顧亭安逐漸沉默下來。

原本他是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可當他親眼經歷過這一場幻境之後,一切就由不得他不信。

“那我原本軍營裡面失蹤的將士呢?”

顧亭安還記掛著他那些失蹤的軍官。

其實不用謝春山告訴他,他心中也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那些將士大概也經歷了同樣的幻境,然後在破廟崩塌的時候掉入了滔滔黃河水中,無人生還。

他們之所以能夠活著出來,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謝春山。

不停嗑藥的謝春山。

顧亭安話音剛落,就瞧見謝春山慢吞吞的從袖口裡掏出兩粒藥來,動作絲滑,流暢塞入自己嘴裡。

顧亭安:“……”

蕭懷舟竟然喜歡嗑藥的……

就在他們兩個人對話的時候,蕭懷舟自湍急水流中探了個腦袋:“我真的在下面看見了那條龍,果然是那個傢伙在水底作祟,可是這一世你根本就不在錢塘鎮,他為什麼要這樣呢?”

顧亭安也不明白為什麼,雖然剛才他已經從謝春山的口中聽到了前因後果,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當時的主角是謝春山與長生兩個人。

如今錢塘鎮他們只是剛剛到來,可是惡龍已經作祟了很長時間。

謝春山剛吃了兩粒藥,法術逐漸恢復了三成。

如今的他與昔日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緊緊是三成法力也已經遠超當初錢塘鎮的謝春山了。

“抓他上來問一問就知道了。”謝春山話音剛落,人已經原地消失不見。

等到蕭懷舟慢吞吞從水裡爬出來的時候,遠處忽然電閃雷鳴。

雲層之間好像被閃電劈開了一條很大的縫隙,雲層之間一條巨大的尾巴若隱若現,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可是那條巨龍無所遁形,劍光與閃電幾乎同時落下,狠狠的斬在那條巨龍身體上。

隨著一聲衝入雲霄的哀鳴,龐大的黑龍形狀在雲層之中忽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從雲間跌落的一道黑色身影。

幾乎是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蕭懷舟面前。

顧亭安往後退了兩步,生怕那人身上砸出來的血濺髒了自己的鎧甲。

掉下來的那個傢伙果然不是個正常人,從那麼高的雲端摔下來也沒有受傷,甚至一點血跡都沒有。

唯一的傷口就是背上被謝春山的劍斬出的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並沒有流血,而是不停的往外散發著黑氣。

這黑氣就是謝春山之前曾經多次見到的東西。

在東夷見過,在神廟見過,在蕭懷舟傷口上見過,在故里祁身上也見過。

可以說是陰魂不散。

這黑氣來源於這條黑龍背後,看得出來是土生土長的。

所以那些黑氣全都與這條黑龍有關。

掉下來的黑龍已經化作人形了,除了頭上還有兩個尖銳的黑色的角之外,與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長得兇殘了一點,粗獷了一點以外。

“你再這樣對我動手動腳,我一定去找你師父告狀!”

黑龍拿手指著謝春山,一臉不服的模樣。

然後劍光一過,剛才豎起來的那根手指,就被謝春山一劍削了下來。

黑龍:“……”

剛才還十分猖狂的黑龍,立刻捂著斷掉的手指默默垂下頭:“你抓我上來想要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雖然還沒有化成真正的龍,但好歹也比地上那些個蛟蛇高貴了不少,再加上活了這麼多年,本身就有一些本事在身上的。

雖然被斬了一根手指頭,又被紮了一劍,但是他的自愈能力驚人。

不需要一個月工夫,他的手指頭又會重新長出來。

但是這種斷指之痛,作為一個識時務的黑龍,他絕對不想再嘗試一次。

謝春山見他屈服,將目光遞給了站在那兒不說話的蕭懷舟。

蕭懷舟也是第一次瞧見由龍化成人的形狀,不免有些驚奇。

可是一想到就是這條惡龍掀翻了錢塘鎮,讓那些百姓們民不聊生,害他們王朝損失了數百萬銀兩,又銷燬了萬畝良田。

他就恨不得讓謝春山將這條龍整個剁成八塊。

不得不說謝春山和蕭懷舟之間還是很有默契的。

蕭懷舟只是一個憤恨的眼神,謝春山就已經提起了手中長劍。

那頭蛟龍立刻抱住自己的腦袋:“冤有頭債有主啊,我還沒有掀起洪水呢,再說我是被人脅迫的,你們要是心裡不爽,應該去找那個人不該找我。”

“誰脅迫了你?”

蕭懷舟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還能有誰脅迫這條黑龍?

除了謝春山那個妄想要成就大道的師尊之外,難道還會有第二個人嗎?

黑龍抱著腦袋抬起頭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蕭懷舟一眼,小聲委屈巴巴說道:“那人跟你長得還有幾分相像,你該不會是在套我話吧?”

蕭懷舟眯了眯眼睛,有些吃驚。

跟他有幾分相似的人除了長生,就只有他那兩位兄弟了。

莫非是?

“那人叫蕭長翊,自稱大雍朝的二皇子。”

顧亭安一臉詫異,扭過頭來看向蕭懷舟。

蕭懷舟自己也沒有從這個事情中間反應過來。

怎麼可能會是蕭長翊?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怎麼可能會要挾得了你?”

黑龍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儘管謝春山手持長劍,充滿威脅,但那條黑龍就是硬著脖子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黑龍雖然之前慫了一點,但是大抵還是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能說。

蕭長翊以凡人之軀想要威懾一個已經半步飛昇的黑龍,如果不是有高人在他背後指點的話,以蕭長翊一人之力是絕對不可能的。

蕭懷舟與謝春山對視一眼,就知道接下來問也問不出什麼了。

有的人他願意告訴你,那是因為他可以抖出的那個人無關緊要。

剩下的他不願意告訴你的,就算你現在把這頭黑龍給殺了,他也絕對不會說。

蕭懷舟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凝視著黑龍:“那我換個方式問你,蕭長翊要你做什麼?”

“這總可以說了吧,我只這位好二哥到底要幹什麼。”

蕭長翊需要掀動錢塘鎮的洪災做什麼?

這件事對於蕭長翊來說有什麼緣由呢。

黑龍略微思索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便是把錢塘鎮的大壩給搗毀了唄,我怎麼知道他要做什麼,他是你二哥,難道你不知道嗎,或許他只是想要騙一點錢什麼的。”

大壩搗毀,農田被淹沒受災。

朝廷自然會播下賑災糧。

平常人都會這麼想。

蕭懷舟也難以免俗。

他忍不住想到前世錢塘鎮大水過後,整個江南地區一片蕭條的景象。

那個時候蕭帝確實撥了大量的銀子,幾乎用空了國庫用來賑災。

而當時負責賑災的人,似乎是蕭長翊的手下。

蕭懷舟當初並沒有在意這件事,他和太子誰都沒有覺得蕭長翊會有威脅。

畢竟那個時候蕭長翊已經去了東夷,他留下的人也在一點一點拔除乾淨,那些隱藏的頗深的,或者在不是很重要崗位上的,太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過了。

卻沒有想到,蕭長翊人雖然在東夷待著,心卻惦記著朝堂。

那麼大筆的賑災銀子,也不知最後有沒有用在錢塘鎮的堤壩上?

蕭懷舟忍不住想起蕭長翊起兵造反的時候。

也不知那數萬將士的軍需費用,是否有著賑災銀子中的一筆。

果然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原來前世他以為很是遺憾的水災,竟然也是人為造成的。

蕭長翊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了自己篡位成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竟然不惜犧牲了數百萬百姓。

顧亭安想通其中關節之後忍不住啐了黑龍一口。

助紂為虐的傢伙。

“他要怎麼處置?”

謝春山大概也猜到蕭懷舟想到了什麼。

“將他一併綁了,我要去找蕭長翊對峙。”

蕭懷舟抬頭看向烏濛濛的天空。

剛才還傾盆而下的大雨好像在一瞬間停了,有天光順著烏雲的縫隙落下來,將剛才還有陰霾的錢塘鎮照的透亮。

好似一切都好了起來。

蕭懷舟神色有些凝重。

他不能再繼續等下去,若是再任由蕭長翊胡作非為下去,也不知道大雍朝幾時會亡。

如今掌握了這樣的一個證據,直接與蕭長翊上朝堂對峙就是最好的結局。

有謝春山在,蕭懷舟一點也不擔心這頭黑龍會臨陣反悔。

畢竟他也是很瞭解歸雲仙府有搜魂術這種東西的。

謝春山如今誰都不懼,恰恰成為了他最好的助力。

想到這個,蕭懷舟默默摸了摸懷裡的和離書。

想著要不然還是哪一天悄咪咪撕了吧,可別再被謝春山拿出來做文章。

還有那封婚書,一併銷燬了。

正這麼想著,蕭懷舟手中捏著的那張薄薄的和離書,忽然就不見了。

蕭懷舟:“???”

一抬眼。

發現謝春山站在他背後,神色平靜的疊著那張和離書。

整整齊齊疊成了一個小豆腐形狀,然後放入胸`前的衣襟內。

蕭懷舟:“……”

好傢伙,婚書和和離書謝春山都收起來了。

這傢伙是在幻境裡面記了仇吧?

他們一行三個人沒有在錢塘鎮多做停留,蕭懷舟因為幻境裡見到長生的原因,在破廟的廢墟面前簡單的立了一個衣冠冢。

他一直記得幻境裡,謝春山在歸雲仙府思過崖痛不欲生的一百年。

每一日謝春山都會在崖壁上刻上長生的名字。

長生長生。

他雖然給自己起名叫長生,可最終卻只活了短短的五六歲。

謝春山那一百年,最執念的就是無法給長生超度。

蕭懷舟雖然知道一個衣冠冢並不代表什麼,但他們王都一直有這種說法。

若是人死之後連一個衣冠冢都沒有,就會化作孤魂野鬼,孤零零的遊蕩在人世間。

所以他想盡儘自己的心意,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衣冠冢。

謝春山漠然的看著他做眼前這一切,一言不發沒有揭穿。

只有顧亭安跟憋不住話似的,欲言又止,每一次想告訴蕭懷舟真相的時候又被謝春山狠狠的瞪了一眼。

顧亭安縮了縮脖子。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都把蕭懷舟讓給他了,這種事情就由著謝春山吧。

處理了黃河底下那頭黑龍的事情,很快從開春以來到現在連綿不絕的雨水就慢慢停了。

百姓不知道為何原因,只知道高高築起祭臺去感謝上蒼。

一路回王都的路上,蕭懷舟看著那些被百姓建起來跪謝上蒼的祭臺,心中是說不出的感慨。

有時候做一個“愚民”也是很快樂的一件事。

願來生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整日裡看著天氣吃飯。

日常拜神敬鬼,永不瞭解事情真相。

錢塘鎮距離王都並不是很遠,快馬加鞭的話,七日便可以抵達。

蕭懷舟他們走的慢了些,因為押送著黑龍,未擴音前讓蕭長翊起疑,幾乎都沒有走正道。

而且顧亭安的兵馬並沒有收到回都城的旨意,輕易妄動的話很容易背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但是因為要回去對付蕭長翊,蕭懷舟需要做好充足準備,畢竟不知道蕭長翊背後還有多少張牌沒有亮出來。

所以思慮再三,蕭懷舟還是決定讓顧亭安帶著兵馬悄悄跟在後面,以免出現變故。

也不知是蕭長翊完全沒有起疑,還是蕭懷舟做的隱蔽。

這一路上都風平浪靜的,沒有出現任何變故。

蕭懷舟回到都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將這些東西告訴了太子。

當夜太子府的油燈亮了一整晚都沒有熄滅。

蕭懷舟回來的訊息並沒有通告大家,連蕭帝都以為他還在東夷。

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時候,太子就悄悄的進了宮

蕭懷舟與太子商量,並沒有準備將這件事大肆宣揚。

由太子進宮把所有的事情通報給蕭帝,避過明貴妃的眼線,提前告知大臣和蕭帝。

而另一頭,讓蕭懷舟先持著太子手諭派兵圍了蕭長翊的府邸。

太子雖一直持著懷柔政策,但若是真的有人陷害他的胞弟,至黎民百姓於不顧的話。

他還是會雷厲風行將此人除掉。

哪怕是他的兄弟。

蕭懷舟曾經問過太子,若是蕭長翊不肯承認這件事怎麼辦?

太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狠下心腸。

“先就地誅殺,等父皇和明貴妃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已塵埃落定。”

這也是蕭懷舟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一直以為的優柔寡斷的太子哥哥,心中竟然也有著殺伐果斷的一面。

王都城裡的打更人打了個哈欠,慢慢悠悠的敲著木梆子往家走。

天色亮了之後就不需要打更,原本寂靜的蒼梧大道上,慢慢也有店鋪開啟木門摺疊開張的聲音。

一切安安靜靜,好似什麼都不會發生。

可蕭長翊引入黑暗的二皇子府門口,一列一列穿著黑甲的戰士悄無聲息的拎著兵器,將足足有三人高的院牆團團圍住。

就算是一隻飛鳥,也不可能活著離開蕭長翊的府邸。

蕭懷舟坐在自己久違的豪華馬車中,神色平靜的給自己煮了一杯茶。

終於到了這一刻。

雖然看起來在表面上,他與蕭長翊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摩攃。

也沒有想象中的兵戈相向。

可只有蕭懷舟自己知道,他重生以來這一路驚心動魄走到這裡有多麼艱難。

茶水在紅泥炭爐上慢慢沸騰,氤氳起來的霧氣將蕭懷舟的眉眼都遮去,看不太真切。

蕭懷舟默默回頭看向馬車後面捆著的那條黑龍。

黑龍化為人形,整個人蹲在囚車中。

其實木質的囚車根本困不住黑龍,能困住他的是他身上一道道捆仙鎖。

捆仙鎖上毫無疑問是謝春山親手畫下的符咒。

只是那黑龍即使已經淪為階下囚,臉上卻一點兒其他表情都沒有。

反倒是對站在一旁守著他的謝春山頗有興趣。

那表情,不像是對謝春山本人感興趣。

好像是在透過謝春山看另一個人一樣。

蕭懷舟冷不丁想到,自從從幻境中出來之後,謝春山的脾氣就好像沒有往日一般冷靜自持。

甚至連對付黑龍,也是一劍困住,毫不猶豫。

起初蕭懷舟以為謝春山是因為再一次經歷了幻境里長生的死去,才會覺得痛徹心扉,將所有的仇恨都遷怒在黑龍的身上。

可隨著溫水煮茶慢慢的翻滾,他好像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

可這琢磨不定的縹緲意識又沒辦法讓人抓住。

就在蕭懷舟想要細細探究的時候,安靜的王府大門,被人從裡面拔掉了門栓。

“吱呀”一聲,厚重的花梨木大門被人從裡之外慢慢拉開。

蕭懷舟原以為開門的會是王府管家。

可沒想到,蕭長翊整齊穿戴著屬於皇子該有的所有配飾。

似笑非笑站在門口,那笑意只是淺薄的掛在臉上。

越往下看越是冰涼。

“老四你可真讓我失望,等你那麼久,到現在才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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