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時間,那些令人心動的往事,浮上長生心頭。

謝春山在破廟裡撿到他,那時候他衣不蔽體,渾身破破爛爛的。

謝道長脫下了自己那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白袍裹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也不嫌他身上髒。

他以為那樣出塵的一個人,會很在意乾淨的。

後來因為他渾身發燒,喂不進去藥,謝道長一遍一遍拍著他的背,用手指抵住他的牙齒,往他嘴裡面灌藥。

因為他沒有意識,甚至咬傷了謝道長的手指,可是謝道長完全沒有怪過他。

再後來他在謝道長的照顧下終於恢復健康了,因為他的出生,來回村子的路上總會被那些村民們謾罵,原本從來都不和村民們紅臉的謝道長竟然為了自己,回懟了村民。

甚至不給罵的最兇的村民看病。

雖然也只是兩三天不給看,可長生永遠覺得他在謝道長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那個曾經將自己全部的希望寄予謝春山身上,卻被告知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工具的可憐孩子。

謝春山卻一手執劍,念出了最初的誅妖咒。

他的影子與那個孩子逐漸重疊起來,是誰說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在這一刻,他完完全全可以感知到屬於長生的悲傷。

無人可以替代。

蕭懷舟忽然間就覺得心中發酸,此時此刻那個孩子就好像是他自己,站在城門口,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入歸雲仙府修什麼道不都是發自本心的選擇嗎?

最後能不能修成這個,也是看個人的命運。

即使他們兩個人身處黝黑的黃河水底,那道金黃色的天光依舊可以透過水麵照在謝春山的身上。

一場證道,一場笑話。

蕭懷舟扭頭看向謝春山,只覺得謝春山真是可憐。

謝春山從未如此狼狽過,批發踉蹌奔上前,將那具小小的軀體摟在懷中。

是金色的光芒,與謝春山所用的湛藍色的法術,完全不一樣。

若真的是以這種方式來證道,未免也太殘酷了些。

謝春山也是這樣覺得的。

這難道就是要飛昇的光芒?

謝春山剛才被透支的仙力一點一點開始癒合,手上手臂上,腿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蕭懷舟愣愣的盯著眼前這一幕,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說些什麼。

不敢喊他。

竟然會攤上一個這種冷酷無情的師父。

一個修行之人都無法承受龍尾的力量,更何況是一個年僅五六歲的孩子。

蕭懷舟不敢言。

這樣的道行又有什麼意義,飛昇成仙的謝春山又真的會快樂嗎?

真的會理解何為大道無情嗎?

每一寸肌膚之下都有金光流轉。

蛟龍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

瞪著大大的雙眼,滿臉淚水,含恨離開。

直到他看到有一點微弱的光芒,在謝春山身上慢慢往上升騰。

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就那麼直挺挺的盯著謝春山。

他在逃離的那一瞬間,還是用巨大的蛇尾拍向了長生。

重重的尾巴狠狠的甩在了長生的身上,謝春山徒勞的伸出手。

又怎可以用人力來插手?

就算最後謝春山,因為一整個錢塘鎮的覆滅,因為長生的死而足以證道。

蛟龍長嘯一聲,但是卻好像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蕭懷舟完全沒有想到蛟龍竟然做得如此乾淨利索,毫不廢話,還以為他還要多說幾句臺詞什麼的呢。

那個從出生起就沒有感受過父母疼愛的孩子,那個一路成長都是被人所嫌棄被人唾罵的孩子。

可事實證明,這個方式十分有效。

可如今長生對他所有的信仰全都崩塌了,原來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讓這個飄逸出塵的仙長用來證無情道嗎?

證無情道,就一定要用人命,用痛苦,用失去來交換嗎?

那這樣的無情道,修煉了又有什麼意義?

“大道無情,天道無情,若不能痛失所愛為你證無情之道,你如何能修得飛昇?”

曾經無比信任一個人,卻轉身就被傷害了自己。

“你既然祭出你的神魂之力,瘋了,你們這些道士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更瘋!”

那最後看向謝春山的一眼,是該有多麼絕望和悲傷。

“謝春山?”

若此咒語落地,則一切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蕭懷舟輕輕喊了他一聲,用力捏了臉他們兩交點的手指。

似乎是在迎接他。

謝春山身上的金光越多,就證明上面錢塘鎮死的人越多。

“我在,我不會走。”

謝春山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然後單手支著手中長劍站起身來,白衣風骨即使是在幽暗的河底,也依舊不染塵埃。

“這無情道,不證也罷!”

一聲低沉的嘶吼自謝春山口中流露出來,無數融入他身體的金光,幾乎在一瞬間被逼出。

剛剛想要逃走的蛟龍顫顫巍巍回頭:“瘋子,你絕對是瘋了!”

怎麼會有人倒轉自己體內所有的靈力,將明明可以助他飛昇的功德金光全部驅散到體外。

看謝春山這副架勢,手中使的是山河訣,估摸著是要倒轉山河,將洪水全都收斂回來。

這可是逆天的行徑,不僅他和長嶼老祖所有的策劃全都失了效,連謝春山自己也可能灰飛煙滅。

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竟然不要飛昇成仙的機會,要去救那些螻蟻凡人。

瘋子,大瘋子。

蛟龍確認這點之後,頭也不回的,仰天長嘯,衝上水面。

他要在謝春山施展之前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以免陪著這個瘋子一起葬送河底。

蕭懷舟似乎也看穿了謝振山現在想要的舉動,他捏著謝春山手心都幾乎滲出了汗。

“謝春山?你要做什麼……”

當年的你也是這般嗎?

寧願放棄飛昇成仙的機會,也要救下錢塘這一鎮的人。

蕭懷舟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謝春山,看著謝春山,以一己之力翻江倒海,仙緣散盡。

死在他的面前。

有那麼一瞬間,蕭懷舟突然有些惶恐。

若是謝春山死了,那些他對謝春山所有的恨,好像也跟著去了。

就在一切即將無法挽回的時候,忽然從天空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逆徒爾敢!”

蕭懷舟仰頭,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頭頂原本正在被逆轉的黃河水,忽然被人從中一劈兩半,一道十分強盛的劍意從頭頂躍然而下。

氣勢所過之處,飛石碎裂,游魚爆體而亡,無一生機。

蕭懷舟也被這巨大的法力衝擊,震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好像還在幻境裡。

只是這一次,他出現在了歸雲仙府。

還飄在半空中,以一種魂魄之體漂浮在那兒。

親眼目睹了長嶼老祖對謝春山的懲罰。

彼時的謝春山確實法力不夠,至少他的師尊長嶼老祖還是可以控制得住他。

然後就出現了十分叛逆的一幕。

長嶼老祖問一句,謝春山否認一句。

“大道無情你可明白?”

“不明白。”

“錢塘鎮不過一個小小村鎮,你不該耿耿於懷。”

“我該。”

“人命都如螻蟻,你還是不明白何為大道,為了成就這個大道,犧牲一個小小鎮子的人無關緊要!”

“我不服!”

這是蕭懷舟第一次見到少年模樣的謝春山。

確切的說,應該是少年心性敢頂撞師尊的謝春山。

原來那冷漠古板的謝春山也有有血性的時候。

師父說一句他頂一句。

但是長嶼老祖的話他也不敢認同。

什麼叫為了大道就可以犧牲一個鎮子,難道鎮子裡村民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嗎?

“你可知天下蒼生有多少人?緊緊是一個鎮子,犧牲便犧牲了,若你能得成大道,自可以匡扶眾生!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必然要有犧牲,犧牲一個錢塘鎮,換你成就大道,拯救蒼生,本就是十分值得的!”

長嶼老祖怒其不爭。

謝春山雖然跪在那兒,卻腰桿筆直,一點兒也沒有屈服。

他朗聲,語氣執著,“若我連一個錢塘鎮都庇佑不了,又何談去庇佑蒼生?”

“豎子!執迷不悟!”長嶼老祖甩了甩袖袍,“今日起罰你去思過涯罰跪百年,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

“那長生呢?”

“都已經自顧不暇了,還能管得到旁人,不過是一介孤魂野鬼,怨氣再大過個百年也就魂飛魄散了,你與他永無相見之期!”

謝春山聽到這話,面色慘白。

永無相見之期,這個懲罰實在是太過沉重了。

長生死前怨氣沖天,一個因他而死的小生命,很有可能就此化為孤魂厲鬼,為禍人間。

可謝春山去不了,他不能替長生超度。

甚至不能再見長生一面,不能將它小小的軀體埋於黃土之中。

讓他連死都做不到入土為安。

連蕭懷舟都覺得長嶼老祖過於冷酷無情了。

謝春山就這樣被關在思過崖,無水無糧,無人來看望。

可他依舊挺著他的腰桿,坐在石頭上冥想。

他不覺得他有錯,蕭懷舟也不覺得他有錯。

春秋冬夏,日月交替

蕭懷舟也不知道在這幻境裡陪了謝春山多久。

直到百年之期已過。

謝春山還是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長嶼老祖的聲音自天外飄來:“你可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這一次比上一次溫和多了。

謝春山閉目不語,一言不發。

“你還不知錯?”

“徒兒沒錯。”

這一次謝春山身體動了動,眼神卻比當初更加堅毅。

蕭懷舟這才恍然發覺,這百年之期裡謝春山好像磨練了自己的心智。

終於變回了那個自己所認識的熟悉的謝春山了。

如同高懸明月,不染塵埃。

“執迷不悟,冥頑不靈!你不配為我歸雲仙府的弟子,今日起我就廢掉你所有功法,將你逐出歸雲仙府!”

蕭懷舟沒有看見長嶼老祖是怎麼出手的,只能看見謝春山原本乾淨整潔的道袍上漸漸暈出一片又一片血跡。

像開出的一朵又一朵花。

而在血跡之後,鋼海鐵骨錚錚的謝春山幾乎是瞬間開敗。

他的指骨腿骨全都被無形的威壓碾碎,湛藍色的仙骨,一寸一寸從他身後剝離。

最重要的靈府,像一顆藍色的水球,藏於他的腹中。

也被看不見的一雙手狠狠捏碎。

謝春山就這樣一步一步在他的眼前,變成了他初遇謝春山的模樣。

跌落泥潭,狼狽不堪。

原來在他沒有認識他之前,謝春山竟然會過得這般慘烈。

蕭懷舟從幻夢中猛然驚醒,一下就對上了顧亭安關切的眼神。

“你沒事吧?嚇死我了,我說我早就從那個裡面出來了,怎麼你還一直昏迷不醒?”

顧亭安細心的端上來一碗水,想要遞到蕭懷舟面前。

卻被謝春山伸出的手阻止了。

顧亭安比劃了兩下,感覺自己應該是打不過謝春山的,只能悻悻的放下水碗,將一切交給謝春山。

謝春山用勺子勺起了一勺水,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才放到蕭懷舟的唇齒邊。

蕭懷舟怔怔的盯著他,沒有張嘴。

他還沉溺在那個幻境中,也許是因為顧亭安沒有見到歸雲仙府的場景,所以才會提前醒來。

可是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所有有關謝春山的過往。

他看見了那個擁有著血性的少年修仙者,是如何一步一步被師父逼上絕境,被所有的師弟們誤解。

卻最終還是堅持自己的道心。

長嶼老祖或許什麼都錯了,但有一點沒有錯。

他沒有看錯謝春山。

謝春山確實是道心堅韌,無法改變。

“不喝?不是你說的,和離書我還沒有簽字,做不得數。”

謝春山語氣淡然。

可是每一個字都在告訴蕭懷舟,他完完全全記得幻境裡發生的事情。

還有他自稱自己是謝春山道侶的這件事。

蕭懷舟:“……”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找個牆縫鑽進去。

這該死的幻境。

還是趕緊找個話題岔開。

蕭懷舟頓了頓,找補道:“長生後來怎麼樣了,我們在錢塘鎮看到的那個小男孩是不是就是長生?”

謝春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執念不滅,化身為靈,永永遠遠守候在他出生的地方等一個不會再來的人。”

謝春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

可蕭懷舟卻偷偷打量著眼前人的表情。

好怪,再看一眼。

為什麼現在的謝春山對長生好像沒有那麼多感情呢?

“那我們看到的髒東西就是長生了?”蕭懷舟還是覺得很奇怪,如果說那個人真的是長生的話,實在是讓人十分惆悵。

你說長生永遠被留在那裡吧,總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無奈。

謝春山卻沉默不言,因為這件事情他現在還不可以告訴蕭懷舟,他的心中有一種很可怕的猜測,而且當年那個小男孩長生早就已經被他親手埋葬了。

謝春山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蕭懷舟,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將所有的疑惑全都化作了一聲無言嘆息。

不知道蕭懷舟有沒有發現長生與他的相似之處?

只是這種事情謝春山不願意告訴蕭懷舟,也屬實覺得沒有任何的必要。

前世就是前世,如果與今生聯合在一起的話,只會讓人徒增煩惱而已。

至於為什麼,對於長生的死謝春山沒有太多的動容。

蕭懷舟不知道的是,長嶼老祖千奇百怪的證道方式有很多。

長生只是其中一個。

謝春山很擔心自己的猜測,成為真實的現狀。

如果蕭懷舟也是一種證道方式。

那麼他的師尊是真的瘋了,徹頭徹尾的瘋了。

“你們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呢?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顧亭安很顯然已經被拋棄在狀況之外,因為錯過那最後一個幻境,所以他一點也不明白他們倆之間在說些什麼。

不過就是一個叫長生的小男孩而已,有什麼沒有辦法說的嗎?

蕭懷舟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和謝春山繼續糾結下去,他看明白了謝春山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想謝春山終究是變成了現在的謝春山,總有一些瞞著他的東西不讓他知道。

但目前他們應該把所有的重點放在現在的錢塘鎮即將迎來的水患上。

“如果說錢塘鎮的水患是龍神在作祟的話?那麼難道這一世的水患也是因為龍神?”

蕭懷舟有些無法理解,這一世謝春山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錢塘鎮。

為什麼那條惡龍還會選擇掀起洪災呢?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前世這個時間謝春山還在他的蕭王府裡養傷。

更加不可能來到這個所謂的錢塘鎮,也不可能與錢塘鎮的百姓之間有任何的感情牽扯,更不可能遇到一個叫做長生的小男孩。

即使這個龍神繼續擾亂民間秩序的話,也絕對輪不到謝春山來管這件事。

所以為什麼還會出現如同前世一樣的情況呢?

錢塘鎮的水位線,還有終日連綿的大雨,再加上十分堅固,原本不可能決堤的堤壩。

這些所有一切情況加起來都和幻境裡發大水之前的預兆一模一樣,而且是這個時間段也確實發了一場洪災,讓數百萬百姓受害。

唯一不同的是,沒有謝春山。

蕭懷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站在他身側的謝春山心裡卻十分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

謝春山不說,蕭懷舟也就不問。

顧亭安還停留在自己被那法術罩子罩了,轉了好幾個圈,正天昏地暗胸口不舒服的時候。

“行了,不管你們是什麼原因,趕緊把這個水患解決掉,我要回我的大營裡去躺一躺。”

顧亭安說的是真的,他現在翻江倒海只想吐。

謝春山公報私仇,他可算是記下了。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還是白日的錢塘鎮,他們三個人從幻境裡出來之後就來到了錢塘鎮鎮子外面的客棧裡。

白日的錢塘鎮與平時並沒有任何的差別,任誰都不能想到,在入夜之後,錢塘鎮裡這些村民都會變了一副模樣,像被什麼東西夢魘著了。

蕭懷舟知道那個小男孩長生才是一切的源頭,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長生死去之後,謝春山分明一早就回了歸雲仙府,僅僅單憑一個長生,又如何將錢塘鎮變成這副模樣?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可是他也清楚,謝春山絕對不會跟他說。

如今最重要的是確實是如同顧亭安所說,趕緊解決現在錢塘鎮的水患才是最重要的。

蕭懷舟和謝春山對視一眼。

他們倆之間本就不需要說話,就不知為何天然有著一種十足的默契。

“下水去看一看就可以了,如果水下真的有龍神的話,只要止住了龍神就不可能再發生水患。”

蕭懷舟想起了幻境之中可以無所不能的謝春山,又看像現在只需要稍微動一動就需要嗑藥的謝春山。

為什麼他遇到的謝春山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呢?

“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看,若是有的話你再下去。”

這一次謝春山並沒有反駁他。

蕭懷舟不疑有他,突然從幻境之中出來的謝春山,似乎變得乖巧了一些。

該不會是因為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曾經也是個有血性的少年,現在覺得不太好意思吧。

他也不去過多調侃謝春山,而是憑著記憶中的模樣慢慢潛入黃河水深處。

只要能在同樣的地方找到那個東西,看見洞穴裡的龍神,就能證明前世錢塘江的水患,也是這頭惡龍在作祟。

目送蕭懷舟跳下河裡,顧亭安指了指他離去的背影,問謝春山:“這不是你的風格啊,怎麼?你沒有去陪他嗎?”

謝春山抿著嘴巴不說話,而是轉身慢慢在已經坍塌的破廟廢墟里翻找著什麼。

儘管道袍全都被弄髒了,手上也被割裂了不少口子,但謝春山一直沒有停止他的動作。

顧亭安很好奇跟過去,卻見謝春山好不容易從廢墟深處挖出了一幅破破爛爛的畫。

這幅畫卷他們之前在破廟裡見過。

沒有坍塌之前,這幅畫卷掛在空蕩蕩的神龕背後。

只是因為年代久遠了,然後畫卷破破爛爛的,所以他們路過的時候並沒有多看這幅畫卷一眼。

當時大家都以為這幅畫卷裡畫的,應該是原來高坐在神龕上的受人供奉的神。

所以沒有人看見這幅畫卷上畫的真真正正是誰?

當謝春山將畫卷妥貼拿出來,輕柔的撫去畫卷上的塵埃的時候。

顧亭安才瞧了一個清清楚楚。

畫卷上畫了一個小男孩,確切的說是一個小男孩的背影。

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模樣。

這不就是之前錢塘鎮那個長生嗎?

顧亭安詭異的看向謝春山。

卻見謝春山慎重地將那幅畫卷交在了自己手裡。

“若我有一天離去,蕭懷舟就拜託你了。”

這是?

情敵一下子就開始託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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