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七脈爭鋒24】

◎他們是仙門高徒,他們一樣勇敢◎

“看誰呢,這麼入迷。”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怎麼不在咱們仙林宮的席位上坐著,跑到人青鸞闕的地盤來了?”

“……師姐?”

魚闕聞言,轉頭,看見追螢。

追螢換下在草臺峰裡常披著的玄女絳,穿上輕便的裙裝,一副預備入世修行的架勢。

“你怎麼來了?”

“我途徑此地順道看看你。”

“你要去哪裡?”

“昨日收到了楚洛笙的玉簡,說他身在西洲遇見了些麻煩,請我過去一趟。”

“哎呀,決賽快開始了我看完再走罷,上一次七脈爭鋒的盛況歷歷在目,轉眼都這麼多年了。”追螢將劍往桌子一橫,一邊感嘆一邊坐下,看見魚闕懷裡窩著的黑貓。

她四處張望,“白師妹呢?”

“這你別管。”追螢說,“只是普通的辦點事情,你看你的比賽就是。”

雲崖洞雷法和青鸞闕水術摩攃,霜雷劍與乾坤尺碰撞,兩個少年身法矯健如雲間翻滾騰飛的龍,他們一樣是世家子弟,一樣是仙門高徒,他們一樣勇敢。

“好,也請風道友全力以赴。”晏瓊池很客氣。

看不到裡頭情況,氣息被寰空境隔絕,魚闕懷裡的煤球突然發出低低的咆哮,像蛇一樣的嘶叫。

“這什麼?”追螢眯眼。

追螢手裡析出一片鱗,遞到魚闕面前:“師尊也證實過,這確實是楚洛笙的玉簡。”

追螢作為跟在雪浪道君身邊修行時間最長的弟子,在毒物的經年累月薰陶下對某些事物很是敏銳。

*

寰空境乃仙人法器九樞塔的核心,九樞塔能成為天師陣法的陣眼也正是依託它的玄妙神力。假若中洲受瘴汙侵襲時,還能啟用淨化的功能守護一方。

五條冰龍裹挾風雪朝風化及咆哮,天才少年以罡氣和雷電為盾,霜雷劍劍身咯啦作響。

平時寰空境就被九道縛繩吊著封印在九樞塔塔頂,只有在中洲七脈爭鋒時,世人才能短暫的瞻仰這等仙人神蹟。

風化及的落雷總是慢他一步,這個自詡冷靜的天才少年無法預測他的身法,冷靜的心開始動搖。

“來攬仙城做什麼?”

追螢有些苦惱,“你師兄消失那麼久總算有了訊息,不過他怎麼會到西洲去了?師尊明明讓他來攬仙城辦事。”

一霜藍一紫白的身影對沖交織,冰藍雪花和雷電交錯,空氣裡只剩一道道殘影,連魚闕使用雙魚瞳也只能勉強抓住兩個人高速移動的身影。

數道殘影過後,兩人又分別站在擂臺的一端。

“是我朋友的貓。”魚闕想把煤球挖出來給師姐看看,但是它爪子勾著她的衣服不願出來,似乎怕生起來了。

晏瓊池和風化及同時沒入寰空境的結界內,按照賽前規則,兩人作揖。

風化及雙指擦過劍身,喚醒霜雷劍,腳下升起雷電,噼啪扭曲的雷電像是暴怒的蛇。

兩人釋放的靈力裹挾著寰空境的風,漸漸的,交卷成雪霜雷電的白色旋風,逐漸遮蔽結界,叫外頭的人看不清裡頭的情況。

“喔?這屆的修士還不錯嘛,”

寰空境保證兩人的鬥法不會傷害到其他人,還會吸收外溢的靈壓作為能量。

追螢嘆氣,瞥一眼偷偷看她的煤球,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緩緩開啟的寰空境,“……算了,看比賽吧。”

這些東西拖累了自由的奔雷,驕傲的電蛇雷龍束手束腳。

兩個少年同時拔劍,霜藍劍意和紫白劍意交織,兵刃交接,周身瞬間釋放的靈壓對撞,雷與水、風與霜扭曲如颶風,在寰空境內掀起了高危的漩渦。

煤球在她犀利的眼神注視下咪嗚兩聲,飛機耳,縮成一團。

“不知道。”魚闕也沒看見白珊,估計是和黎含光待一起了,兩人一塊緊張即將開始的決賽。

觀眾席上的追螢舉著法器捕捉兩人高速移動的軌跡,“青鸞闕那群不著調的居然出了一個這麼厲害的傢伙,不錯。”

晏瓊池自然知道風化及揹負著天才之名,揹負著太多期望,他不能輸。

比的就是耐力和修為的持續。漸漸的,雷電在烏雲之中平息,晏瓊池撕開最後一道紫白電蛇,雷電在他手中四散而去,唇邊含笑,朝似乎力竭了的風化及打出脈衝。

魚闕將手擋在它面前,“它很乖的,師姐。”

晏瓊池周身也有水龍析出,寒氣寸寸蔓延化為猙獰的冰龍。

可電蛇奔雷和冰龍寒霜的追逐還在繼續。

“你的雷法還是太年輕,風道友。”

風化及表情嚴肅,“晏道友,請。”

“這就是風道友你的雷法麼?我沒有感受到奔雷的意志,僅僅只是這種程度了嗎,好慢。”

它的瞳孔驟然化為碧綠蛇瞳,魚闕被它的變化嚇了一跳,連忙按住。

“……邪祟東西。”追螢對煤球的評價,“這誰的貓?趕快扔了。”

兵刃交接、電蛇水龍追逐間,晏瓊池還有心思指點這個總是很謙虛好學的朋友,語氣如同恨鐵不成鋼的老師傅:

“不夠快不夠快!”

煤球飛機耳,往魚闕懷裡鑽。

巨大的漩渦突然被人從中一劍斬開,扭曲如蛇的紫白閃電隨著水柱一同消散,露出裡面一站一坐的少年。

晏瓊池側身揹著左手,一手執劍抵在風化及面前,寰空境裡遊離的風吹得兩人的烏髮浮動。

空氣裡紛揚的雪花好似粉白的櫻花飄落,吹得人的衣襬獵獵。

“如何?”晏瓊池歪頭笑。

方才在交戰裡,風化及已經感受到了晏瓊池的身法不俗。

雖然平日裡的他溫和內斂,但今日一探,他的修為功法卻是狂野暴戾。

很精彩。

風化及沉默半響,用劍支著身體站起來,心服口服作揖:

“是我輸了,青鸞闕功法妙意今日得以窺見,晏道友果然厲害。”

“過獎。”晏瓊池反手將乾坤尺收回,朝他作揖,還是那個溫和的笑容,“堪堪險勝罷了。”

數道氣流上走,寰空境逐漸收回結界,方才的戰鬥形成的靈壓將會被它回收,氣旋如蓮花收合,塔頂光芒大放。

晏瓊池仰頭直視那片璀璨,目光有些許痴迷,直到報幕鳥再次報幕,他才回神。

將目光轉到風化及臉上,抱歉地笑了笑,還是那副無辜樣子:“對不住,風道友。”

決賽擊敗連續擊敗三人後,選出最厲害的兩個人對決。

最強的風化及已經敗在他手上,剩下的修士似乎也不足為懼。

“何須道歉?”風化及不解其中意,雖然面上有些失落,但還是真心開口祝賀:“還有兩場比賽,祝你順利。”

驕傲的少年拍了拍衣角,挺起脊背下臺。

然而只有魚闕的雙魚瞳看清楚了,一層淡淡的黑色薄霧伏在風化及身後。

這層淡淡的薄霧,摻雜進向上走的氣旋里。

晏瓊池繼續仰頭看上方的璀璨。

其餘兩場晏瓊池打起來遊刃有餘,不出幾招其他兩個修士全部敗下陣,絕殺。這讓青鸞闕的弟子們大為振奮。

不出所料,一甲的頭銜落在了青鸞闕。

戰報出來時,有人真心為這位少年喝彩,但更多人哀嚎一片。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雅間之上的風家親族。

寰空境最後一次吸收靈壓氣旋,結界開啟,觀眾席上青鸞闕師兄師姐們自然要去迎接這位了不起的新秀小師弟。

蛇瞳爆出的煤球也恢復了正常,喵喵叫著要去迎接主人,魚闕怕人流太多煤球一隻貓難免會被踩到,跟著在它身後朝寰空境出口而去。

青鸞闕的師兄師姐們都聚在臺下,見魚闕和煤球到來,大師姐和其他人都非常有眼色的轉身散了。

從寰空境出來的晏瓊池臉色蒼白。

他見魚闕和煤球站在臺階下,笑笑,“你好啊,魚道友,你是專門來迎接我的麼?”

“……它要過來,我只是怕它被人踩壞。”

魚闕看了看腳邊圓圓一團的煤球。

“喵喵。”

晏瓊池慢慢地下臺階,每下一個臺階,臉色就更白一分,氣息好像也不對勁起來。

她眼中終於露出了些許擔心。

“你沒事吧?”

他在最後一道臺階上站住,嘴角溢血,搖搖頭,“沒事,就是神魂有點難受。”

魚闕見他嘴角吐血搖搖欲墜的樣子,總算知道要伸手扶他,語氣帶著擔憂:“你、你怎麼還流血了。”

他神魂這樣傷痕累累,還如此激鬥,

看來是真的傷的不輕。

“大家都好強,我不得不拼盡全力。”晏瓊池被她扶著下了臺階,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語氣帶著僥倖:

“差點就輸給風道友了呢,他的雷法果然名不虛傳,電得我好疼,闕兒。”

“這就是你說的志在必得?”魚闕皺眉。

抓住他的手,以防他突然倒了。

“是啊,這不就贏了?”他又笑。

“你說你會放過風道友的,那層黑霧是什麼東西?”魚闕壓低聲音,“你在寰空境裡做了什麼?”

“我真喜歡你的眼睛。”

晏瓊池湊近她,笑,“風道友不是沒事了麼?為什麼還要追究?”

“……嗯。”魚闕沉默,而後給出反應。

他要做什麼,不干涉就是了。

跟著過來的追螢看著倔驢魚闕扶著今日寰空境裡最耀眼的少年,兩人的側影曖昧得好似擁抱,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扯著從另一頭跑來的白珊走了。

“唉?”

白珊被二師姐撈著,左顧右盼,“怎麼了怎麼了?”

風化及安然無恙,讓她很是驚奇,正想跑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被師姐一把扯走。

因為扶著晏瓊池的緣故,兩人靠得很近。

蘭花的香氣又來了,柔柔繞繞環在鼻尖。

晏瓊池的血對魚闕太有吸引力了。

可是他好似故意不擦,魚闕的目光有意無意地下移至他的嘴角,逐漸迷離。

少年見她魔障了似的盯著自己的唇角,故意低下頭湊近她,在距離她鼻尖還有一寸時,突然輕笑,“魚道友在看什麼?”

她這個樣子好似等著吃草的綿綿羊。

猛然反應過來的魚闕直接鬆開了扶著他的手,推開他,虛弱的晏瓊池被她推得踉蹌幾步。

被推開的少年扶牆捂胸口,一副受到二次傷害的可憐模樣,語氣委屈:“闕兒,我覺得神魂好難受啊。”

“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這種做派?”

魚闕頰邊爬上些許惱怒,手上用的勁很大。

這個傢伙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劣。

他明知道的!

“好嘛,對不起……”晏瓊池老老實實道歉。

但又見他眉頭一皺,像是發現了什麼,微微側頭往身後望去,而後慢慢直起腰來,嘴上說道:“蒙受龍神的恩賜,我沒事了。”

臉因為惱怒而爬上幾縷霞紅的魚闕也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剛想問他怎麼了,就聽見晏瓊池語氣陡然變得不善:“看來沒法好好跟你待在一起了。”

晏瓊池摸出一方錦帕將嘴角的血拭去,略有遺憾,“本來還想讓你多抓一會的,真是可惜。”

“你要去做什麼?”魚闕問。

“有不乾淨的東西來了。”

少年美麗的睡鳳眼收起笑意,滿滿的厭惡流露,但礙於魚闕在跟前還是剋制了許多,“你先回去,可別再遇見什麼不乾不淨的人。”

*

魚闕回到師姐妹身邊,帶著一點點嬰兒肥和絨絨的臉上染著不明顯的粉霞,像五月將熟的桃尖。

“那是你什麼人啊?”追螢用胳膊捅捅魚闕,“長得真不錯,實力也很強,可以可以,我要跟楚洛笙分享關於木頭也會開花這件事。”

“只是一個朋友罷了。”魚闕抿嘴,低下頭來,一臉“只是好心扶了扶他並沒有別的意思”的模樣,但總的還是那副倔驢的樣子。

這等彆扭的表情追螢還是頭一次在魚闕臉上看見,瞭然地哦了一聲,一隻手攬過她的肩,露出痞痞的壞姐姐笑容:

“朋友啊?我記得你都不大樂意搭理別人,更別說花時間去交朋友了,這七脈爭鋒才幾天吶?你就交到這麼漂亮的朋友,嗯,不錯。”

白珊也一臉嗑到了表情嘿嘿笑了兩聲。

她全明白了,真的。

見師姐妹兩個都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魚闕剛想解釋,突然愣住。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緩緩回身,朝晏瓊池離去的方向望去。

心跳如擂鼓,恐懼如同海嘯鋪天蓋地。

好不容易止住的雨又開始下了。

淅淅瀝瀝,叫人頭皮發麻。

*

沿著冗長迴廊慢慢前行,陽光從鏤空雕花的窗漏進來,灑在少年明晰如玉的臉上,垂在身後的馬尾輕輕晃動,那隻小短腿黑貓一顛一顛跟在身邊。

他在迴廊盡頭停住。

“是你啊。”晏瓊池臉上沒啥表情。

“恭喜你了,阿池。”

迴廊盡頭的拐角處還是供人休息的席座。此刻站著四個身著流雲錦衣的妖僕,手執晏氏工藝打造的雙鐧。

晏氏妖僕帶著武器的是鐧。

能取人性命,但殺人不見血。

一位同樣身穿三千霞綺羅錦衣的玉面公子端坐在妖僕裡,顯然也看完了整場賽事,臉上是真誠的欣慰和祝福。

他的眉宇和晏瓊池有幾分相似,但眼睛更圓眉毛也濃,顯得英氣端莊,有著振振君子的溫潤。就是面板太過蒼白,毫無血色,脖頸處咬著黑色的環圈。

黑白分明很是突兀。

“你身上腐爛的臭氣真是燻得我頭疼。”晏瓊池的語氣抱怨。

“是麼,我以為我遮蓋得夠仔細了。”

玉面公子對眼前的少年報以寬容溫和的微笑,站起來,“好久不見,阿池 。”

“是啊,好久不見。”

晏瓊池也回以微笑,虎牙尖尖,他站著半明半暗處,笑容帶著懨懨的病態:

“他們把你救活了麼?太久沒回去是我疏忽了,你本沒有再活過來的可能。”

“你太久未歸,家裡都很想念你。”玉面公子忽略了他話裡的厭惡,語氣很親暱,“闕兒呢,她怎麼樣了?”

“她現在過得很好。”

少年好似榛子被發現了的松鼠,眼裡提起幾分警惕,“你想做什麼?”

“我想看看闕兒。淵哥哥來了,怎麼樣也得來見一見我呢?”

“見一見?”

“……既然我能殺你一次,”少年白玉似的骨節分明的手扶上額頭,依然是笑著,但指縫處露出來眼神噙著陰狠,暗紫浮動:

“就能再殺你第二次啊,哥哥。”

玉面公子臉上也收斂了笑意,垂下睫毛,叫他:

“阿池。”

難以言說的悲傷情緒自這兩人之中彌散。

像是溼冷冷墓地裡的霧氣,透著死亡和不可逆轉的悲哀,林間的陽光無法驅散。

晏瓊池冷笑,轉身,頭也沒回地揚揚手,並沒有想寒暄的意思:

“今天心情不錯,讓你拖著這副鬼模樣再活幾天好啦。快滾吧,不然就是它也保不了你第二次。”

在他打算離去時,玉面公子平靜地開口,“你還想拖累闕兒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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