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楓滿燭玉京05】

◎抱歉,傷害了你◎

【“你怎麼不會傷害我?!你太會了!”】

草臺峰之上, 疲憊的白珊一臉生無可戀,手上機械地在對付師尊要求削好的楦頭鹼,腦內在大聲吐槽。

系統還在促任務進度, 這會子突發奇想讓她去接點小活做做,比如繼續混入主角團, 幫助主角團發展支線任務什麼的。

畢竟宿主不幹活, 它就沒有業績。

【你任務做得這樣稀爛,我也沒辦法的嘛。】系統抄著手在看她受苦。

自從師尊越碎稚和師姐魚闕鬧不和, 並且不聲不響地離開草臺峰後, 白珊可就有苦頭吃了。

現下追螢和楚洛笙的情況很不好,身位妖修的追螢, 精元損毀, 師兄楚洛笙被人做成了半傀儡,沒有不過保留的意識很少。

越碎稚為了救他們, 在草臺峰閉關整整五日, 再此期間, 作為嫡傳弟子的白珊自然要承擔起護法的責任。

看來修仙世界的醫學生也不好過。

他只說,她的眼睛有時候也和火一樣亮。

畢竟晏道友潔身自好恪守法禮,幾乎是不和女修有過分接觸,至少挨著一起坐是沒有的。

畢竟她現在的第一要義不是攻略誰了,而是要保住魚闕的命。

當問起那位可憐的道友現在下葬何處。

好不容易等到師尊閉關出來, 但知道魚闕逃離草臺峰後非常生氣,尤其是玉簡聯絡不上她,更加生氣了。

“在東洲的傳說裡,東洲的修士亡魂不會死,它們都會透過另一種方式回來,我記得她,所以我會和她永遠同在。”

白珊語氣嚴肅。

她想起來,在原著裡,有段關於反派的番外。

於是師尊更加地生氣了,整日一副被氣得胸口疼的模樣,大拍桌子,罵她是個小沒良心的……白珊胸口也悶得疼。

風化及啊了一聲,再問那位道友是為何身隕。

寥寥幾句,把主角們的興趣都調動起來。

反派微微地笑了笑,“自然是故鄉,我與她同出東洲,她所在,既是我所在。”

在某次和主角露宿野外時,聽著主角兩人說話,也就著搖曳的火光回憶一個人。

主角兩個感動了,都覺得這份同鄉之誼感人,完全沒有聽出這句話的扭曲。

白珊是看出來了,師尊那是傲嬌嘴硬啊,口口聲聲說著魚闕想死就任她自己去,此後但凡是她發來的玉簡,草臺峰都不會回應。

主角兩個很興奮的追問後續,不料晏瓊池卻道:不過她現在已經死了。

一臉麻木的白珊看了看楦頭鹼,把刀子扔了,捧著臉又開始思慮魚闕的事情。

師姐們珠玉在前, 她是個什麼地裡來的小土豆。

那麼大個導師杵你跟前讓你背稿, 眉頭時不時皺起就很恐怖……變出來的那朵花屬實是把師尊的臉色直接幹黑。

番外裡,魔潮來襲,整片中洲都陷入困境。

什麼什麼?

什麼意思?

設定是魚闕這個時候死了,她所在既是你所在?永遠同在?

這反派不帶情緒地只說了一句,蠢死的。

顯然兩人認識,而且看得出來關係蠻好。

拜託,她才拜入師門沒多久誒, 就抽查那些高階術法學習得如何, 可無論她怎麼磋磨, 手心裡長出一朵花已經是最高水平了。

哇咔咔,什麼意思?

看到這段,白珊整個人都警惕起來。

好在艱難日子沒過多久,越碎稚不知道收到了什麼簡訊,突然之間閉關銷聲匿跡,暫且沒有空閒去操心魚闕私自負氣離開草臺峰的事情。

原文說,風化及先是納悶,而後想想也是,晏道友對人都蠻客氣,就算是普通的一個道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他都不會拒絕。

那位灰藍道袍的道友看起來莫約也只是個向他問路或者單純就是隨口和路人朋友閒聊兩句的吧?再者,又是喜歡晏道友的呢?

晏道友溫柔脾氣好,在女修之中很受歡迎。

原著裡黎含光不認識魚闕,也從反派的話和風化及的表情裡捕捉到不對勁,好奇地追問了幾句,反派也避重就輕地回答了。

【“不行了,我覺得杵在這裡就是坐以待斃,魚闕尚且等著我來拯救!”】

抽查功課, 白珊就慫。

一生氣,師尊就抽查功課。

我可去你的吧!

但閉關前,師尊還是不忘給她安排任務——削楦頭鹼,說什麼你基礎太差,重頭開始學,那就從削藥材開始。

而後他自己背後偷偷發玉簡,可魚闕壓根沒有回過信。

因為積極投身維護正道,晏瓊池成功和主角們組成男主女主男配經典組合。

難不成你還把她的骨頭帶在身上到處跑了不成……我說你小子別太荒謬,玩的是哪一齣?

白珊覺得煩悶就喜歡罵上一兩句反派,邊收拾東西便罵。

正義但有些八婆的男主風華及問是誰,得知自己也見過她的,努力回想,終於透過提示隱約記起來在七脈爭鋒的時候,確實是見過晏瓊池和一個穿著樸素灰藍道袍的女修說話。

風化及沒放在心上,但低頭忙了一會後,抬頭便見晏道友抱著他的黑色肥貓和那女修坐在一起,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女修的臉色平淡,而晏道友則是低頭笑了笑,才把目光轉向遠處賽場。

自從魚闕下山去也過去了小一段時日,莫說自己能不能聯絡得上她,師尊的玉簡那是一次沒有回應,也追不到位置。

現在世道不太平,魚闕一個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在反派身邊也不安全。

【“我不管,我得去把魚闕帶回來,現在快到劇情點了,魚闕待在師尊身邊,總比一個人在外面,受其他東西覬覦比較好。”】

白珊在商城裡兌換了道具,問系統要了魚闕的具體位置,預備去把魚闕帶回來。

【你要怎麼救?】

【“不知道,就說師尊快被氣死了等著她回去見最後一面吧。”】

白珊小包袱往身上一背,剛開啟門,迎面就是冷風,抬眼便見遠處的天邊,烏雲密閉,像是要大雨將至。

正當猶豫著要不要回房拿把傘,卻見草臺峰上方的黑氣遮天蔽日,像是陡然之間被黑布矇蔽,天色隨之變暗。

*

魚闕做噩夢了。

回到燭玉京,或者說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做噩夢。

魚闕夢到了阿孃魚鬥雪。

阿孃泡在紅色的血池裡。

她僅剩的一個頭顱在池水裡浮沉,見自己來了,血池攪動,緊接著頭顱被水流託了起來,變作了一條深紅的人頭蛇。

她的長髮粘著腥臭的血塊,眼窩向下泣血。

魚闕慢慢地走向前,巨大的人頭蛇也搖曳著身軀湊近,這條人頭蛇用幾近陰森的哭腔說:

我的兒啊,阿孃在受苦,莫要忘了我……莫要忘了你的仇恨。

我的兒啊……莫要忘了阿孃。

夢裡的她難受得心口發緊,伸手去捧人頭蛇,以額抵額,輕聲說:

“阿孃別怕,闕兒會給你報仇的。”

“我的兒,儘快,儘快……”

“為阿孃報仇,而後,再次回到阿孃身邊來。”

人頭蛇實在詭異,它的聲音如泣如訴,環繞在夢境裡,久久不散。

魚闕睜眼,發了好一會呆。

和煦的晨陽已經灑落進屋子裡,落在她素白的臉上,空氣帶著微微的溼潤和涼意,稍帶幾分薄涼的山嵐。

又是新的一天。

侍女們已經在床邊等著侍奉,精瓷小碗裡準備好的藥也預備服用。

她躺在床上,渾身沉重,居然連舉起手的力氣也沒有,轉頭看一眼站在床前的侍女。

“小姐,喝藥了。”

侍女奉藥。

“……”

侍女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虛弱,取了兩個枕頭來近前,墊在她身下,把她的上半身支起來。

“……”

陷在枕頭裡的魚闕看著床位花架上插著的一枝淡色的花,極力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

聽到他說的那句又輕又真誠的話後,她抬頭看他……只記得星河流轉之下,晏瓊池的雙眸盈盈,暗紫洩露,那雙眼睛彷彿也倒映著星辰似的,帶著令人米幻的美麗。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是誰。

那些斷斷續續的線索,清晰可見的、被她有意無意忽視的東西突然之間串聯。

心中對於晏瓊池的懷疑終於還是落實了。

他在謀劃著什麼。

不惜一切代價。

在魚闕此前的認知裡,她和晏瓊池可謂知根知底,兩人又有生死情誼,基於這一點上,她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從心理偏向晏瓊池。

但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到面前這個少年非常的陌生。

和她一起長大的,是嘯月山莊裡不知禮數毫無廉恥的小怪物。

他心性殘忍,但很好控制,沒什麼城府。

你讓他殺人,他便殺,你讓他學狗叫,他也能完成得很好,罵他怪物去死,他也不會惱怒,只會眨眼說我怎麼了嗎?

小怪物才是她認識的晏瓊池。

不是面前這個眉眼盈盈的少年。

不是這個說話溫柔很有禮貌的……總之看起來不像是小怪物能學來的模樣。他偽裝得也太好了。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又是什麼時候變化的?

變化如此之大。

“我是晏瓊池,也是他。”

魚闕還記得自己問完那句話,他沉默了一會,而後把手搭在書上,便抬眼說一句:“夜深了,該就寢了。”

“魚闕……闕兒。”

那本書化作了紛飛的藍色蝴蝶,呼啦啦地向夜色裡飛去,變作了虛無的泡影消失,撲散的風揚起她的長髮。

而她在驚訝過後,頓覺睏意濃重。

幾乎是不可阻擋的睏意襲擊了她。

再然後,就是夢中的駭然。

翻滾的紅色血池和煞氣,人頭翻湧其中,血池湧動,人頭蛇現身……

魚闕頭痛得很。

“晏瓊池呢?”

她問,“晏瓊池在哪裡?”

但侍女沒有沒有回答,只是奉藥。

魚闕也沒打算強求她們開口。

如果真如燕棲所說的,現在整座燭玉京不過是被傀儡控制的死城罷了。

每一個傀儡都是晏瓊池的眼線,每一個傀儡都是他,也不必再問他的下落了。

“小姐,喝藥了。”

侍女再奉。

魚闕看著那碗藥。

藥是晏瓊池將她帶回晏氏開始吃的,效果確實很好,被窺看的感覺已經不再有。

但若是不吃,被窺看的感覺會再復來。

藥不能停。

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在被這種東西麻痺。

她回到了困住自己的燭玉京,吃著能夠使自己麻痺的東西……想到這裡,那種被網困住的感覺又來了。

晏瓊池把他留在一處只有麻木機械的傀儡看守的精緻牢籠,每日以精緻淘氣的話逗趣,喂些精緻的食糧。

他帶她回來,原本是要困住她的麼?

雖說知道不對勁,但魚闕還是把藥喝了。

“都出去。”

不喝藥,這群侍女會將奉藥二字一遍一遍複述,像是強逼她一定要吃下去。

無名的怒火從心裡升起但無處宣洩,魚闕只低低嘆氣,讓侍女們出去。

服下藥之後,口中的苦味讓她微微醒神。

魚闕靠在枕頭堆上回顧在話本里看到的內容,又想起晏瓊淵對她說的話,還有燕棲……她所說的那些東西。

燕棲說明日會在燭玉京向西十里處等她。

她會將沒說完的話全部告訴她。

這條死心塌地的忠犬徘徊在燭玉京內,蟄伏著等待一個把主人救回來的機會。

眼下晏瓊池身處燭玉京,他對燭玉京的控制加強,隨時能捉到她。

她不敢現身太久。

事實上魚闕沒必要響應燕棲的請求,也對拿她的人頭不感興趣。

她和晏瓊淵也有仇在前,況且此人當初對自己也是動了殺心的,甚至連她逃上草臺峰,還是能察覺到有鬼魅一樣的東西徘徊在草臺峰周邊。

所幸迷陣強大,抗拒一切懷揣殺心進入仙林宮的陌生人,燭玉京追殺的勢頭才逐漸平息。

魚闕二十年不肯輕易離開草臺峰,一部分性格使然,也有防止被晏氏的勢力抓住的原因。

燕棲只剩獨身一人,且不論是不是在燭玉京,魚闕都可以不原諒的名頭私下報仇。

現下恩仇未斷,局勢反轉,知道晏瓊淵的失勢,她更加可以對真正發動捕殺的罪魁禍首受難不管,直接了斷了他。

但這兩人的說辭……成功的迷惑住了魚闕。

燕棲說,自從晏瓊池回到燭玉京後,便以一種古怪的招式控制住了燭玉京。

他把兄長關押在了矢海之牢,又以人骸取代了兄長掌控燭玉京,現在所能看見的任何一個晏瓊淵,都不是真正的他。

小少主控制燭玉京後,把存星堂的兩件法器拿走,要晏氏的長老們想辦法將上面的禁制解開,它們都是化骨化血的法器,也是和重塑身軀以及神魂有關……

確實和晏瓊淵說的話有對上的,不過她不是說現在看見的晏瓊淵都不是真正的他麼?

若真的是晏瓊池弄出來取代兄長的人骸,那人骸為什麼會來到她面前,說這些蠱惑人心的話?

晏瓊池讓他來的?

魚闕心裡的疑雲越發地重。

她不能繼續沉溺在無所事事裡,必須儘快把事情弄清楚,晏瓊池到底還要做到何種份上,是想對什麼人報仇麼?還是對什麼有所謀求?

他的情意,是真心實意的,還是故意製造的要奪取她的骨頭?

那麼……關於阿孃的事情,一開始他就知道多少,他的話裡,幾分真幾分假?

將她瞞哄矇騙……也不肯說?

也罷,去尋一個真相,再做定奪。

若是真心的……也便罷了。

如若他真是晏瓊淵話中所說,殺他也是使得的。

想到這裡,魚闕一咬牙,也不管身體沉不沉重,爬起來把身上的睡裙換掉。

眼角餘光瞥見衣架上並排挨著的兩件像是睏倦得不得了、胡亂解下搭上的法衣,魚闕眉頭又是一皺。

魘陰。

“我是晏瓊池,也是他。”

他?

指的誰?

白色中衣外套一件小袖的玄黑袍子,抽繩束腕,把多餘的放量用腰帶一束,頭髮也用自己的木簪胡亂絞住簪好,再看鏡中的自己勉強算得上精神,才背上銜尾劍出去。

*

魚闕遵循著燕棲給的線索,出了荷風臺,儘可能地避開耳目,直直朝燭玉京往西十里的一處樹皮刻著三道斜線的楓樹下去。

燕棲說自己會在這裡等她。

可她到達時卻不見其身影。

決意再等一會的魚闕扶著樹幹,左右張望,雖然目及之地,陽光和煦,但她心裡始終覺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不對勁的猜想證實。

確實不太對勁。

陽光,比昨日還冷了一些。

周遭景色也不太對。

一夜之間,燭玉京的楓樹更加的鮮豔了。

昨日的瀲楓還不曾染得這樣紅豔。

魚闕看著落在手心裡的斑陽,眨了眨眼。

“你終於來了。”

正當她感覺奇怪的時候,燕棲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依然是黑衣打扮,但語氣帶著幾分疲憊虛弱。

回頭,能看見她手臂垂落不自然,臉也蒼白。

醫修出身的魚闕一眼就判斷出燕棲受了傷。

不過自己一向自詡守時,何故用終於來表述?

燕棲說:“我在此地等你七日了。”

“七日?”

魚闕有些奇怪:“何來七日?”

“是,整整七日。”

燕棲非常肯定的說。

魚闕想不到自己居然睡了七天,難怪會覺得全身乏力……不對,她向來不是什麼嗜睡之人,怎麼會好端端地昏睡七日。

魚闕想起來昏迷過去前,晏瓊池的眼神……就覺得很不對勁。是他把她的五感剝奪七日之久?

“我知道了。”

暫且把這份疑惑壓下,她視線下移,看著燕棲垂落不自然的手,問:“你的手,怎麼了?”

“小少主向來厭惡大少主勢力,追捕異黨已久,知道我和你見過必定是要我的命。”

“我在燭玉京裡躲藏了七日,每每有動靜,我都覺著草木皆兵,他叫我戰戰兢兢好似瑟鼠。”

燕棲咬了咬牙,說道:“但他放棄了對我的追捕,現在似乎離開了燭玉京……我原想你不會來了,但仔細一想,我還是覺得你會來,所以在此處等了你七日,若是你今日不來,我便自行前往瘴林。”

燕棲躲藏七日,而等了她七日……那麼自己居然一連昏睡了半個月麼?

魚闕心裡駭然,掩在袖子下的手握緊,低聲問:“你說,他現在不在燭玉京?”

“是。”

燕棲不愧為晏龍庭親衛,就算失勢,訊息也是靈通的:“燭玉京以外,有禍端蔓延。”

“什麼?”

“中洲出事了。”

燕棲壓低了聲音說。

“怎麼了?”

“九樞塔坍塌。”

魚闕一怔。

九樞塔作為鎮守天師封印的九個陣眼之首,若是被毀壞,那麼對於魔洲的封印定然岌岌可危,那群瘋子重現天日不過是時間問題。

“九樞塔此前不知為何受魔氣侵蝕,在十日前完全坍塌,天師封印受創,中洲七脈六族都派了門中的精銳去修補天師封印。”

“若是魔洲真的重見天日,九霄界必然會聯結七脈六族對他們進行征伐,神魔大戰不可避免。”

魚闕表情凝重的點頭,她當然知道九樞塔坍塌的後果,九樞塔作為陣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它被視為永不坍塌的神蹟,福澤一方。

但此刻是真的倒了。

怎麼會?

不對,是晏瓊池做的。

是他把黑氣混入九樞塔。

魚闕握緊手裡的冷淡日光,問:

“東洲是否也進入了警戒?”

“自然,東洲的曲海大陣已經開啟,以青鸞闕的鬥闕山為陣眼,聯結東南西北的靈脈牽制,東洲的所有宗門都將成為曲海陣的一部分。”

燕棲頓了頓,說,“連昔日的魚氏晝雲莊也在列,晝雲莊之下也藏著靈脈的頭尾。”

連化為廢墟的晝雲莊也成為了曲海大陣的一部分,看來情況確實危急。

魚闕想到了草臺峰。

仙林宮十二峰的十一峰人才興旺,唯有草臺峰因為師尊的脾性緣故,不論是座下親傳還是外門掛名弟子,都根苗稀疏。

現下草臺峰的中幹脊樑追螢和楚洛笙受傷且不知道情況如何,在那種狀態下,即便師尊妙手回春,也必然要花許多時日恢復。

門中親傳只一個擁有天品木靈根的師妹白珊在,但她畢竟才入師門未過半載,修為不深,威望不夠,自然不能成為坐鎮草臺峰的人選。

九樞塔坍塌,師尊定是親自前往攬仙城修復,草臺峰也需有人坐鎮,看守草臺峰之上的道殿、供奉的法器、藥廬、隨時要應對被困在草臺峰迷陣裡的藥獸,還必須做到監視整片草臺峰區域。

這些不過是最基本的任務。

誠然在平時,追螢座下的弟子能夠勝任,但出現這種時刻,沒有人可不行。

雖然不願意被師尊關入守菊山擅自逃下了山,不過眼下正是草臺峰用人之際,作為草臺峰的師姐,暫且不論此前她當都應該回去的。

況且,她服用了那些藥,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不是麼……魚闕想起那些藥,又惱恨起來。

她整整昏睡了十四天!

晏瓊池難道真的在用什麼術法打算完全把她困在這裡麼?

“燭玉京的晏氏弟子現下都在預備法陣,若是魔洲之人進犯,也好抵抗。”

“嗯……”

若是東洲也進入了應對魔潮的準備時刻,那麼青鸞闕是會分發鸞令給門中弟子密信的……七大仙門都會給弟子發密信,為什麼她沒有收到?

魚闕料到肯定是被人截住了。

假如她昏睡半月,那麼算起來,離開草臺峰必然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且不論師尊態度,有沒有生氣,白珊總會給她發訊息的。

而現在,玉簡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算了,”她說,“帶我去找晏瓊淵。”

把話說清楚,把晏瓊池隱瞞的東西說開,她再決定要不要離去。

“好。”燕棲點點頭,正要轉身帶路,又聽魚闕問:“你的手怎麼了?”

燕棲搖頭,“沒事。”

“血氣很濃重,不療傷麼?”

“……”

“為何不治療?”

堂堂晏龍庭親衛,不至於連傷藥也沒有。

燕棲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魚闕,說:“我要死了。”

接著把袖子解開,給魚闕看。

她的手臂完全被毒腐侵蝕。

以手腕為起點,紫藍色的毒斑一路蔓延至肩窩,看起來要入侵到肺腑。

“等它蔓延至我的心口,我就會死。”

迎著魚闕眼裡的驚愕,燕棲說:“此毒不僅能傷人肺腑,也能侵蝕人的靈脈和神魂。”

“誰做的?”

魚闕聲音突然有些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毒非常的狠辣,它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完全化作膿水,並且會在膿水上結出能入藥紫藍色的蘑菇。

蘑菇會儲存著被害死的修士的一些靈力……可以煉丹,但中洲早就禁止修士用這種蘑菇入藥。

它名為化靈露,沒有解藥。

看得出來,給人下這種藥的人十分歹毒。

“我躲藏幾日還是被小少主捉到了。”

“但他只在我腕上一刺,便讓我離開,我知道他不可能放了我,他讓我走,不過是覺得種了這個毒能令我不知不覺的腐爛死去,再沒可能出來搗亂。”

“但他還是低估了一條狗的自保能力。”

燕棲抬起手,她只需要稍微動一動,手臂的毛孔裡便會滲出膿水血水。

她的肢體已經壞死,可是如果切斷封閉,毒會蔓延得更快。

所以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腐爛。

世上很多東西是無解的。

對一個人的盲目忠誠如此,愛意如此,化靈露也是如此。

身形高挑的女子微微彎腰,湊近魚闕,直視她的眼睛,嘴唇動了動。

恰巧有風吹來,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將死之人臉色蒼白,但陽光灑落其上,襯得絢爛虛幻——天光遠去,時間好似也定格。

彷彿有些話,不說就來不及的哀慼彌散。

看起來要把原本想說的話咽回去,燕棲頓了頓,還是說出來了,語氣真誠:

“我不會否認我此前的行為,也知道你們不會原諒我,我不需要被原諒,但是我想在死前得對你說一句抱歉,為的是辜負了你的情誼。”

“抱歉,我傷害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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