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蓬萊秘史22】

◎快跑啊蠢貨!◎

大小姐無故消失, 自然急壞了莊上的侍女。

她們四處尋找魚珠。

魚珠最喜歡躲起來,叫大家擔驚受怕。

懷餘莊那樣的大,不知道大小姐會躲在哪裡, 要是磕著了碰著了,莊主不高興真的會把她們殺死——好幾個侍女都無緣無故消失, 再也沒有音訊。

魚珠才不想讓她們找到自己, 從牆頭上跳下來,幾乎是不費力的迂迴前進, 躲避侍女的視線。莊上的邊邊角角她都熟悉得很, 一番躲藏下,愣是沒有讓侍女們發現她。

她蹲在假山後還聽來了重要的訊息——水牢裡關著的那傢伙被莊主抓回來了。

懷餘莊的水牢下還有一個地牢, 是懷海主人魚鬥繁動用私刑之處。

懷海主人為渡劫期修士, 平穩處事,做出動用私刑來對待他人之事實為不妥, 因而地牢也很久不曾啟用。

地牢通往比墳墓更深的地下, 因而空氣渾濁生瘴。

反正魚闕神魂金丹都碎了。

被關押在其中的犯人因為吸入過多的瘴氣陷入幻覺癲狂, 死傷不少。

被魚鬥繁帶回來時她的意識就開始渙散了。

她的神魂崩裂得不成樣子, 靠著悟金丹凝結的金丹也碎了, 識海受到衝擊同樣也岌岌可危。

黑暗裡,有少年捧起蜷縮在地上髒兮兮魚闕的臉仔細端詳。

真沒用真沒用……

雪地朱果兒一樣的唇已經失去了殷紅顏色,二十年間養起來的一點點嬰兒肥也不再鼓起,她像是汁水被抽乾的果子,生機流逝。

乾癟的花莖從空了的眼窩裡伸出,像是無助的人向天空伸手。

也許是靠著不甘心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魚闕堪堪吊著的一口氣延續到了現在。

“闕兒,太執著不是好事情。”

雖然魚鬥繁確實該死,不過他現在做不了什麼,蟲繭必須經過疼痛與掙扎才能真正羽化。

五識封閉的魚闕沉浸在夢裡,再也感知不到外面。她的夢境又變得悲哀了。

那是她的屍骨。

“闕兒,要挺過去啊。”

在這口氣散了之後,魚闕便會死去。

魚鬥繁沒有心軟, 但在能要魚闕性命一擊裡,故意打偏,才給了她一口氣堪堪撐到現在。

她沒可能再翻身。

在暗暗的微光裡,魚闕好似一隻四肢被拆解的布娃娃,在寂靜無人的夜裡偷偷哭泣。

瘴氣有毒,普通的燈火無法在此燃燒,不過是個逃犯,看管地牢的傀儡只在走廊盡頭點了一盞昏慘慘的燈, 除此之外便是漆黑一片,連最後的月光也不曾留下。

*

被魚鬥繁打傷捉回懷餘莊水牢後, 魚闕被關在了更加幽僻的地下牢房中。

真沒用……

魚闕的狀況真的很糟糕。

少年久久地看著她,什麼也沒做,只是親了親她的額角,有人來了,他的身影隱入黑暗裡。

那是她要獨自經歷的羽化。

盛開在夢間的晴天花海迅速覆上永夜,獨自一人的魚闕坐在大片枯萎的花裡,沉默地看著枯骨和廢墟。

她要死了……

“很傷心吧……所以我才勸你不要來。”

他好不容易把魚闕的夢魘吃掉織了那麼多那麼多好夢給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神魂都碎得一乾二淨。

重傷的魚闕以蝦米的姿勢蜷縮在角落, 臉上的血跡乾涸了又被淚水化開, 原本烏黑濃密的烏髮此刻亂糟糟的。

發黑的血與塵土把她變成了慘兮兮的女孩。

不會再有輪迴,因為神魂碎了散了。

枯萎的花海里躺著一具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的人骨。

少年低低嘆氣,一副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才好的模樣,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少女的臉頰,她的睫毛輕輕顫動,眼淚落到了他手上,熱熱燙燙的。

死去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死了也不錯,至少能再看見孃親罷?

魚鬥繁把孃親變成那樣,而她什麼也做不了,她要為孃親報仇,卻死在了他人劍下……晏瓊池說得不錯,她就是太蠢太固執了……蠢和固執麼?

並不是因為他突然泛起血親之間的溫情,而是他覺得活著的魚闕比死了要有用。

整整一百年的風雪……終於能……平息了。

不過也好,

開滿花的廢墟之下依舊還是破碎一地的磚瓦沙礫,撕開美好的幻境,還是叫人悲苦絕望的現實。

晏瓊池瞧著魚闕瀕死的面容,眼中有暗紫浮動。

頃刻之間全都沒有了。

因神魂崩潰而五識關閉的魚闕睫毛動了動,猛然睜開一對類似蛇的眼睛。

幽紫色的豎瞳,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充滿怒意和憎恨,有修羅要從中突破。

但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切都好像是熟睡後無意識的流露,豎瞳又緩緩閉上。

一切歸於平靜。

黑暗裡有人一點點摸索著前進,豆大的光源跟隨行動微微閃動。

居然是魚珠。

魚珠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摸進了地牢。

她摸出能照明的法器,試圖以它的亮光來探路,卻不小心踩到了枯骨還踩斷了……什麼鬼地方,這樣的黑!

魚珠忍著害怕和幾欲逃離的念頭戰戰兢兢地向前,憑藉著空氣裡細微的聲響,她一點點地摸到了魚闕所在的位置,透過法器的光,看清楚了姐姐的模樣。

姐姐的長髮散落,露在袖子的手上斑駁紫青,整個人似乎浸在血裡,情況可以用瀕死和慘烈來概括。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後山有怪物把她襲擊了麼……不對,是爹爹乾的,下人們說是爹爹把魚闕帶回來的。

可爹爹不是魚闕的舅舅麼?

爹爹為什麼會對她下這般狠手?

魚珠扒在欄杆上向裡看,喊她:“姐姐。”

“你怎麼了?”

姐姐?

站立荒原之上的魚闕突然又能感知到外界,她聽見了有人小小聲地喊她姐姐。

姐姐?

誰的姐姐?

那個蠢貨?

她才不是妹妹……她是怪物,是魚鬥繁用孃親的血肉製造的怪物……可自己呢?

不也是被製造出來的麼?

用法陣,用和晏氏聯姻換來的海國礦製造的怪物。

鉤夫人是知道的吧,因此才肯在陰路上將她帶回,此後的百般摧殘,也是因為親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把她製造出來的,神魂和□□為何能夠如此契合。

所以強迫她學習傷害神魂為代價的陰城雜術。

鉤夫人想分離她的神魂麼?

學習陰城雜術時的痛楚又來了,雖然過去很久,但一想起來晏氏的日子,神魂還是發痛……想來她這一生的苦痛是早早就註定的。

承載著孃親對已故戀人的懷念睜開眼的瞬間,命運之輪便開始轉動。

所以……快跑啊,蠢貨。

“姐姐!”

又是一聲呼喚。

永夜的夢境碎裂,魚闕從劇烈的疼痛裡睜開眼,看見的是魚珠。

少女長著和她幾乎一樣的臉,但不諳世事,似乎不曾經歷過痛苦,她的眼睛裡是擔憂和清澈的單純。

她嘴唇動了動,嗓子被血塊堵住,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咳嗽。

魚闕摸索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手好像粉碎了,折了,斷了,沒有知覺,她沒辦法舉起自己的手,低著頭咳嗽好久後,才勉強能發聲:

“快離開這裡。”

“姐姐?”

魚珠蹲在她面前,看著魚闕滿身的傷口不知所措。

她沒聽清楚魚闕的話,心裡想的是這個樣子怎麼跑嘛,根本跑不了,要是不小心觸碰傷口,那可不就疼死人了嘛。

魚闕緩緩抬手,抓著她的衣袖說,非常虛弱道:“不要再到回這裡,快走……快走!”

隨便去哪裡都行,不要再回懷餘莊。

“我、我要帶你一起走!”

魚闕神魂破碎,金丹也碎了,引以為傲的靈寶雙魚瞳也受傷,眼睛赤紅。

她不知道現在的模樣多狼狽駭人,放在平時,魚珠肯定會狠狠推開這個好似乞丐一樣的人,但現在她的手也顫唞,她很想去扶搖搖欲墜的魚闕,可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魚闕說,“他們要你死啊。”

她用血汙的手去推魚珠,“不要管我!”

魚珠很固執地搖頭。

血汙的手攀上魚珠的衣服,一把攥緊,魚闕說:“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後山法陣碑石之中的女人,是我的阿孃魚鬥雪。”

魚珠瞪大眼睛。

她知道後山的石碑裡有一個像是長在樹裡的女人,自己跟她長得好像……魚珠私下裡想過她會不會就是自己的孃親。

“我找了她很久,不料今日在蓬萊洲尋找到了她的下落……只剩一顆頭顱。從她身上刨下來的骨血被做成了另一個人。”

“你就是以我孃親骨血製造的孩子。”

“魚鬥繁把你製造出來,必定是有他的理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你快些離開罷,要提防你爹……不,快些離開懷餘莊。”

魚闕嚥下嘴裡的血,可又有腥甜上湧,她說著話,嘴邊開始有血塊掉出。

她雖然憎恨魚鬥繁,也知道了魚珠是由他以魚鬥雪的骨血製造出來的孩子……但魚闕沒辦法討厭她,甚至還希望這個小蠢貨能夠平安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畢竟兩人是真的在某種意義上是姐妹。

她預感到可能要發生在魚珠身上的事情,卻無力阻止已經瘋魔的魚鬥繁,只能想到讓她快些離開。

而魚珠不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傷成這樣,為什麼會說這種話,只得呆愣愣地看著她。

“不要管我了,去找……去外面找一個人,”把魚珠託付給誰她都不放心,魚鬥繁不會那麼輕易放過魚珠,魚闕此刻能想起來的人也只有他。

“往蓬萊神宮的方向去,去找一個叫晏瓊池的人,你把這個交給他。”

魚闕顫唞著手去摸血錢,作為信物的銜尾劍已經下落不明,她只得拿出晏瓊池贈予她的玩具百態卷軸,交付給魚珠,用最後的力氣說:

“你把這個交給他就是了,且告訴他,世間再無魚闕……他會幫你的,你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不要再被人束縛了……你也是,魚氏的女兒,好好活著罷。”

魚闕想起感情萌芽的雨夜,閉了閉眼。

如果能活著,她想和他……罷了,看來是沒辦法兌現承諾了。

晏瓊池比她理智許多,他會解決好不必要的情感。他曾經是東洲最負盛名的修士,前途無量,專心修煉便是了。

忘了她也好。

“快走吧……”魚闕攥緊手裡的芥子袋,連聲催促,“趕緊離開懷餘莊。”

“姐姐,你——”

又想趕她。

魚珠是不想聽她的話,魚闕太嚴肅太認真了,叫人覺著真的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可魚闕受傷那麼嚴重,她又怎麼能丟下她不管?

“不要管我!”魚闕見她猶豫不決,甚至還想伸手來扶自己,喝退她的手,“快滾,該說的都說了,你沒有必要留下來……咳咳,留下來。”

留下來陪她等死。

“你不是想去外面看看的麼?現在就是好時機就,逃出去!”

被兇了的魚珠一時間委屈上湧,她明明是來救她的嘛!為什麼又兇她!

魚珠小脾氣也上來了,她打算馬上站起來甩下魚闕就走。

“呀,珠兒,你這是要去哪裡?”

不料在魚珠起身的瞬間,悠悠的男聲自兩人身後而來,把她們都鎮住了。

失神的魚闕摔倒在魚珠懷裡。

魚珠扶住她,扭頭去看說話的人,心臟狂跳。

自小圍著藥司玄打轉的魚珠,從來不知道藥哥哥還有叫人毛骨悚然的一面。

他提著一盞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站在門外,笑著。

那雙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們。

猶如在看落入陷阱的羔羊。

“藥哥哥……”

“你來這裡做什麼呢?”

藥司玄一步步走過來,他身後的傀儡人面目可憎,他們是來奉了莊主的命令來捉拿魚珠。

“莊主知道你離開了懷餘莊,現下很生氣。”

魚珠一下子就蔫了。

她以為不會被發現的……還是瞞不住麼?

“珠兒,趁現在莊主還沒有動怒前,去向他認錯罷。”藥司玄說,“我有些事情要和這位道友簡要地說明。”

“不……”

“不行麼?珠兒?”藥司玄的目光幽幽,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察覺到事態嚴重的魚珠不得不跟著傀儡們走了,她不敢違抗父兄的命令。

出牢房前,她擔憂地扭頭看了一眼魚闕,沒想到只罵她蠢貨的姐姐眼裡的擔憂不比她少。

她也擔憂她麼?

“你還好嗎,魚道友?”

待魚珠被帶走後,藥司玄面帶微笑地湊近她。

“……是你。”

意識渙散的魚闕沒忘記藥司玄這號可惡之人,殺了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只為靠近和觀察她。

“是我。”

藥司玄手上盤旋著毒蟲,他好似提溜著鸚鵡閒庭信步的儒雅書生,附肢行動好似波浪起伏。

“神魂碎裂還能保持意識麼?”藥司玄長期以毒蟲做試煉,當然知道魚闕的狀態如何,能保持理智真是了不起。

“很痛吧?”

毒蟲爬上魚闕的手臂,尖牙刺入皮肉。

這是一種強烈致幻的毒蟲,被咬之後,會短暫地進入米幻狀態,感覺不到痛苦。

等麻痺消散,疼痛將會成倍增長。

使用毒蟲控制他人,也是藥司玄一貫的手段。

魚闕的頭腦清醒了些。

“看你這個樣子,是遇見了魚鬥繁吧?”他說,“我知道你們大概有某些奇怪的血緣,他應該是你舅舅?”

“嗨嗨,不重要。”

“他原本是想但等到珠兒成年以後,令她繁衍出更多帶有魚氏血脈的孩子,她會成為新的主母——將龍神的血脈延續。多了不起的計劃,我很感興趣呢。”

“不過要是這樣便就有悖人倫,”藥司玄說,“我也覺得這樣不妥,所以我們決定……”

“實施更有效的計劃——就在龍神隕落之日,全新的魚氏將會誕生,繁衍在蓬萊洲,也算——迴歸故土!”

“朋友一場,我便送送你最後的路程罷。”藥司玄輕鬆地哈哈笑,站起身,對傀儡侍從說:

“她活不了多久了,趁還有一口氣,把她扔進水天境裡去喂幼龍好啦。”

“幼龍只喜歡吃新鮮的食物,若是死了,味道會大打折扣。”

藥司玄懶洋洋地揮揮手,似乎已經厭倦了跟失敗者的談話,“晚安啦,魚道友。”

他從攬仙城的七脈爭鋒上注意到這個和懷餘莊大小姐長得很像但性格截然不同的魚闕時,他便計劃得到她。

現在沒必要了。

“把犯人帶去水天境。”

藥司玄轉身離去,便有傀儡上前,把魚闕一左一右地架住,將她從地上拎起來。

【叮——】

蹲在懷餘莊外焦急等待訊息的白珊面前突然跳出系統面板。

【晝雲之春】任務一:找到【魚闕】並將她帶出目前困境。

這一段話被紅叉叉劃上表明任務失敗。

失敗了?

白珊瞪大眼睛看著面板上大大的叉,反應過來大事不好!

魚闕沒有脫離目前的困境,任務失敗了。

她跳起來就往懷餘莊裡衝。

我靠——她真是著了魔了才會覺得那小姑娘能幫上忙啊!

做任務嗎?

要命的那種!

*

地牢與鎮海堂有些距離,在去面見父親的路上,又氣又惱還擔憂的魚珠一直在想爹爹為什麼要把魚闕傷成那樣?

難道魚闕真的要殺爹爹麼?

還將她丟入地牢裡。

魚珠心下不好,總覺得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不過她現在應該更要擔心她的問題。

爹爹會怎麼處置擅自逃出去的她?

算了——到時候再撒個嬌,含糊過去不就得了。

以前她也有故意藏起來不讓侍女找到……爹爹都不說什麼的,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去做什麼,含糊搪塞一下得了。

魚珠進了鎮海堂,看見在堂中坐著的爹爹面色灰白,原本還抱著僥倖心理一下子垮下來了。

她低下頭,老老實實地上前。

“爹爹。”

爹爹表情好時脾氣也好,若是面色不佳,比如現在氣血不足又不苟言笑的模樣,被責罵一番是必然逃不過的了。

“你去哪裡了?”

魚鬥繁看著被帶進來的魚珠,昔日溫和的表情蕩然無存。

他不像是寶貝女兒跟著別人私奔擔驚受怕的老父親,更像是私有物擅自離去的震怒。

“我、我就是……”

魚珠打算含糊過去,反正爹爹一直都很包容她的。

“你出去了?”

果然瞞不住爹爹。

她噘嘴,小聲道:“就是出去看了看嘛。”

就是出去看看罷了,沒理由這樣對她這樣嚴格吧?況且她才不是小孩子了。

“出去看了看?”魚鬥繁冷笑。

“擅自離去不過問家中長輩意見,我平時是這樣教導你的麼?”

魚鬥繁真的很有家族大家長的氣質。

他高高在上,一意孤行的支配孩子的行動。

“我……”魚珠沒由來的覺著煩躁,攥進裙角,說道:“只是出去看了一下嘛,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

“珠兒到底是長大了,一長大就想著離開,真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魚鬥繁不想聽她的辯解,只淡淡地說,“把大小姐帶下去吧,沒認錯前,不準放她出來。”

魚珠頓時被傀儡侍從押住。

“等等!”

“……”

魚鬥繁抬眼看她。

不做言語。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才跑出去一會,爹爹就要對自己動怒。

她不是小孩子,她不需要整日整日地被關在山莊裡!

“我要離開懷餘莊……為什麼要關我禁閉嘛!”魚珠鼓起勇氣,大聲說道:“爹爹,我才沒有錯!”

“我才沒有錯!”

爹爹臉上氣血極差時不可惹怒他是魚珠從小掌握的規律,現在她居然敢頂撞他了。

魚珠既害怕又擔心,可一瞬間上湧的怒氣賦予她極大的勇氣,她掙脫傀儡,但差點摔了個踉蹌。

“我只是要出去——我想出去看看,有什麼錯?”

她的眉毛因為怒氣而豎起來,臉頰紅紅,明顯是血氣上湧造成的,“還有魚闕姐姐——”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魚闕?

還沒來得及質問為什麼要這般對待魚闕,便被魚鬥繁打斷:“你叫她姐姐?”

“她不是你的姐姐,”魚鬥繁站起來,他站在高處,彷彿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冷漠且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生氣臉頰泛紅的魚珠,說:

“不過是個次品,也敢與你並稱姐妹?”

魚珠的臂膀再次被傀儡摁住,她可不會再有逃跑的機會了。

“看來珠兒你是自由太過,完全不把長輩禮儀放在眼裡,且去思過幾日罷,念在你是初犯,我也就不追究你的錯處了。”

魚鬥繁並不像傳聞的疼愛女兒。

待魚珠被拖下去後,他又看手裡來的玉簡,一封兩封,全是壞訊息。

以晏靜休為首的晏氏集團完全地控制了整座山宗,山隗也在交戰裡下落不明。

待晏靜休發現了含章殿之下的秘密,那事態真的會越發難以控制。

魚鬥繁看完玉簡,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陰沉。

當年在斬龍之亂裡離開晏氏避世的晏靜休和她的親信來到蓬萊洲時,他便說過晏氏反骨太重,實在不適合收在門中。

他的擔心並無不對,晏氏現在反叛了。

他們的仰仗是山宗,現在跟東洲的人聯絡上了,開始背棄舊主了麼?

派回的眼線說晏氏的小少主和太和真人有過接觸,很難不把兩人的會面聯想到一起。

目標就是藏在含章殿之下的東西罷?

他們未免太狂妄,竟敢染指蓬萊洲。

豢養多年的心腹自暗門裡出來,對魚鬥繁恭敬道:“莊主,四宗使者已經在神殿內等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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