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蓬萊秘史23】

◎得利的鬣狗在黑夜裡密謀◎

蓬萊四宗, 分別是土之山宗,水之滄浪門、火之璇璣府、風之方木峰。

龍神時代驅逐了金靈根的修士,所以現在的蓬萊洲本土沒有金系的宗門, 水系靈根作為蓬萊洲上的最普遍的靈根,所以滄浪門的實力最強。

四宗平日與守墓人魚鬥繁關係來往密切, 不僅是生意上的交流, 他將四宗都聯絡得很好,至少在某件事上, 四宗奇蹟般的達成了共識。

所以在懷餘莊的玉簡發出後, 四宗立馬反應,派了心腹使者前來應邀, 饒是內亂之中的山隗對此也非常重視。

四宗使者在蕪野澤為龍神修建的神殿裡聚首, 魚鬥繁很快到場,五方人一同入殿, 臉上表情嚴肅且微妙。

龍神神殿矗立在蕪野澤向東五里的荒地, 外殿修葺得頗有神宮的模樣, 同樣是瑩白的磚瓦, 高高挑起的飛簷,柱子都以彩繪繪著盤踞的龍,綵帶飄飄的神女,雷光與雲霧伴隨, 可謂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但現下它是孤零零掩映在蘆葦叢裡, 有些突兀。

神殿一共有七道生死門, 跨過生死門後便是據說可以掩蔽天人耳目的架內殿。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相商, 他們通常都會到這兒來。

大門一重重地關上, 把守在外侍從在閉合的外殿大門處繫了鍾鈴和凌霜花, 表示此處乃龍神庇護,閒雜人不可入內。

“再任由下去,晏氏遲早要發現它的存在,況且山隗非要把轉輪臺藏在含章殿下面,前幾日含章殿被盜,可把我掌門憂思壞了。”

晏氏的少主?

晏氏集團的人在此一百多年沒有掀起過什麼波瀾,怎的本家少主一來,就敢向山宗兵戈相向?

很難說兩方之間沒有關聯。

晏氏的小少主的殺死母親和兄長,實乃大逆不道,但不知怎的,晏氏燭玉京沒什麼反應,這就很奇怪了。

果然東洲也知道含章殿之下藏著什麼了?

“晏氏的少主……想來得先過他這一關吶,不過燭玉京發生過的事情你們聽說了麼?”

也不是沒有派呼哨靈鳥去盯他們,但這群外來的修士除了趕路就是縱夜飲酒,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何野心。

“所以他們不可能知道。”

“本家?”

“但這些年晏氏滲透得很好,想必那東西的情況,太和真人也有探聽一二?山隗掌門的本意是不打算讓晏氏知曉的,畢竟這群人在東洲上的惡名能從漩海傳來,實屬惡劣。”

滄浪門使者落座便是一句詢問。

提起那個東西,所有人的神情又肅穆起來了,警惕且防備,彷彿隨時為聖物去死的信徒。

“山隗那廝太不景氣了,聽說身為大乘修士的他被一條曾經豢養的狗追著咬。”

門關上的迴響平息,從昨日開始就一直陰沉的天氣總算是下起雨來了。

“老掌門招攬避難的晏氏,是為了將其收編為可用的力量,但心存疑慮,並未將宗門的秘密洩露一絲一毫,甚至重要的會議都不曾讓那太和真人參與。”山宗的使者開口道。

未免太無禮!

璇璣府似乎就是瞧不起山隗,暗中觀察使者表情,一時間空氣裡的氣氛緊張。

東洲遠渡而來的小道訊息不可聽信,此前所有人都不太在意這事情的真偽,不過這麼一說,大家又就都想起來了。

“不可,現下有晏氏的少主在此,說明他們和東洲又聯通了,很難知道東洲本家是什麼態度?若我們敢輕舉妄動,說不定會惹上什麼禍端。”

“到底還是劣跡難改,說什麼因晏氏內亂出逃,需要一地避難,可到頭來還是會反噬……他們難道和本家聯絡上了麼?”

七脈爭鋒遠在中洲舉行,與蓬萊洲毫不相干,四宗很少有人會關注,他們只知道東洲來了人,來往蓬萊洲要去神宮領獲天人下賜的法器。

靜默之中,突然有人嘆氣。

若是真的發生了此等醜事,按晏氏祖傳的睚眥必報來說,肯定會追殺到他形神俱滅,斷然不會留他活到三更天,然而現在他不僅沒什麼事情,還拜入了青鸞闕……應該只是誤傳?

但不過也是聽來的小道訊息,跟晏氏今天搗亂有什麼關係?

“若是沒有他們搗亂,想必……我蓬萊洲古海國遺族必能東山再起,只要再過些時日就好了。”

滄浪門作為蓬萊洲的水系靈根的大宗,此前和東洲也頗多聯絡,自然是知道七脈六族裡的晏氏,使者堪堪嘆口氣,說:

一旁的藥司玄出聲說,“若是說起本家,我倒想起來似乎是能夠跟晏氏本家扯上關係的人。前些日子蓬萊洲上登岸了一批東洲修士,說是七脈爭鋒一甲前去蓬萊神宮領取下賜的法器。”

他們當然也知道蔓延在山宗內部的禍端,今日聚頭便是為了解決這事而來。

再說了,如果晏氏的少主真的和晏靜休一行人有聯絡,那必然會有異樣……啊,是了,說不定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秘密的聯絡。

好歹是七脈六族裡的魁首……誰知道燭玉京對這群喪家之犬一樣的殘部是什麼態度?

山宗對晏氏的管控很嚴格,無論是住行還是練功都有派呼哨靈鳥監視他們,生怕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念頭或是有東洲的人和他們聯絡上,繼而被策反。

“想必就是那東洲來的傢伙挑唆了他們,讓山宗蒙受無妄之災,若是叫他們真的將含章殿下的東西到手,這可還了得?”

“山宗的內鬥如何了?”

一直沉默不語觀察同僚表情的魚鬥繁也說話了,“晏氏在山宗蟄伏多年,難道是為了爭奪它而來的麼?”

“不過,山宗內部亂成這樣,蓬萊神宮為何一點動靜無有?昔日但凡有點不對勁,他們比狗聞到肉味還要迅速。”

魚鬥繁看了藥司玄一眼,顯然是對他沒有將此事告知自己而感到不滿。

“那一甲正是東洲晏氏本家燭玉京的少主。”

山宗來的使者眉頭不免皺起來。

山隗是山宗的掌門,饒是其他宗門的長老真人都會給幾分薄面,怎的輪到他們這樣講話?

神殿內點著巨量的蠟燭,蠟燭的光將破敗的龍神像映照得清晰無比。

“我們必須聯合起來支援山宗,縱使晏氏有天大的能耐,此刻也不過是百來人的規模,縱使算上被策反的山宗弟子,堪堪算來不過是千八百人,怎敵我四宗合力?”

蓬萊洲正直夏季,雨水沖走悶熱,在陰沉的夜裡,甚至能感到一絲涼意。

璇璣府的人如此說。

“好啦,諸位,我們今天聚在神殿內不就是為了更好的解決山隗掌門和叛亂一事麼?大家稍安勿躁。”藥司玄趕忙出來打圓場。

“為保龍神大人再度現世,我們還是儘早一些頌祝罷,若是我們的秘密被蓬萊神宮知曉,四宗皆免不了要被懲戒。”

“是了,該儘快了。”

可啟用它的媒介,要付出那個女孩生命的代價,陣法是早早就佈下的,只看願不願意。

眾人又看魚鬥繁。

他們的計劃籌備已久,眼下已經臨近最適合的時機,待到龍神隕落過後雨季雨水最充沛之際……祖無境的祭壇於熾橫山祭壇的耀池水滿,便是獻祭的好時候。

魚鬥繁說,“確實該儘早了,龍神祭典將要結束,若是再等一年,恐怕變故太多,趁早舉行也以免夜長夢多,諸位。”

他話中之意在座的人都知曉,不過害命之事畢竟違背正道修士的準則,四宗使者沉默,臉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現羞愧。

“死的人是你的女兒,你竟一絲悲色也無有麼?”璇璣府的使者開口問道。

雖然璇璣府也有加入此次計劃,但他們畢竟更多的是中立,加入但觀望。

傳聞裡最寵愛女兒的懷海主人魚鬥繁淡淡地說,“為了我,為了魚氏,都是她該做的。”

他把魚珠從虛無裡召喚出來,給了她那麼多年的優渥生活,那麼多年的寵愛,現在應該是她為他們做點什麼了。

藥司玄原本是負手站立在魚鬥繁身後的,聽了這話微微笑了笑,說:

“是啊,我們必須在蓬萊神宮有所察覺前,將她送上屬於她的王座。”

“還請四宗使者儘快回覆宗門,請祭神物於熾橫山,我們將會見證神主的歸來!”

神殿外突然有雷聲滾滾,風雨呼嘯。

神殿內所有人的以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魚鬥繁,先前的愧疚一掃不見。

“我們為了神主降世,不知道籌備了多少年,是時候了,讓該死的九霄界見識見識蓬萊洲的怒火才對。”

蓬萊四宗都是蓬萊仙台遺族的繼承,憎恨九霄界來管制他們的神宮也並無不對。

兩方對抗多年,蓬萊神宮不退步他們也不會退步,不過爭來爭去這麼多年,蓬萊四宗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神宮的態度也柔和了。

誰知四宗越來越大膽,在私底下搞出這種事情。

他們……

“砰——”

禁閉的大門突然敞開,把溼冷的風吹進神殿,架子上的燭火被吹得火舌晃動,打斷眾人的思緒,他們一致轉頭向外看。

紫白的閃電撕裂雨幕撕裂天空,神殿外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進來,他身形頹靡,但地上的影子卻筆直。

他的嘴裡流血,眼睛泛白,含糊不清地說:“不可相信藥司玄……他是假貨。”

“他是假貨!”

藥王谷二代秘宗藥司玄的本體依舊身在中洲,依託形體的化形蟲被黑衣的少年摧毀,傳聲玉簡也被完全掐斷,現在只得透過其他手段向眾人傳達訊息。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站立在魚鬥繁身側的藥司玄,方才還慷慨激昂為大家演講的藥司玄詭秘地露出一個笑容。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擅闖龍神殿?”

藥司玄淡淡地開口,“莊主和諸位使者在龍神架內殿裡談論侍衛呢,還不快將他拿下!”

神殿外的侍從已經被斬首,只能由守衛在神殿裡的傀儡上前制服這個突然闖入的傢伙。

歪歪扭扭的人形還在叫囂:“快殺了他,他是假貨……不要相信他的話!”

他被傀儡一劍刺入手腳,跪倒下去。

“他是……晏氏的人!”歪扭的人形艱難說道。

眼下突然闖入的人才更可疑,況且門口被撞開,門上的結界沒有了,再繼續聚在一起很可能會被蓬萊神宮察覺。

本來傀儡開始動作了,又一聽他是晏氏的人,就又停住了。

傀儡也看向藥司玄。

藥司玄和魚鬥繁多年之交,也是他促成魚鬥繁來到蓬萊洲,怎的突然又是晏氏的人了。

魚鬥繁瞬間釋放術法,一柄劍自身後出現,直直劈砍向藥司玄,被他躲過。

“你,是何人?”

得到捕風蟲後,魚鬥繁便一直在觀察藥司玄,但這廝並無錯處,和此前行為一般。

藥司玄才站定,魚鬥繁出現在他身後,劍如殘影,堪堪削掉他一縷長髮,藥司玄的長髮落地成蟲,爬向黑暗裡。

連細節都於他一模一樣。

藥王谷秘宗全身都是蠱蟲奇毒,若是他人模仿這點是絕對不會出錯。

是他錯不了。

“我是誰很重要麼?”

“啊呀,魚兄,你我交情比不上這麼一句是似而非的話?”

在魚鬥繁怔愣之際,藥司玄幾個起落,站定,臉上還是那個笑容,嘴上的語氣惋惜。

魚鬥繁的視線從黑暗裡折返。

他剛露出要開口時候的神情,又聽藥司玄說話,但聲音已經完全不同了,是一種含著笑的少年清冽嗓音。

“想殺我?”

按理來說要被人揭穿的關頭,應該是極力掩飾找補才是,但藥司玄一點偽裝的意思也沒有,語氣更像是如釋重負的感覺,說:

“你們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好哇,想殺儘管來殺。”

這等狂妄之言出口,就表明了現在的藥司玄是真的假貨,堂中所坐的使者都抽出刀劍來,將藥司玄圍了個水洩不通。

不管怎樣,龍神殿裡的密謀都不允許他人聽去了。

在劍拔弩張的時刻,被圍攻的人像是沒看見,想了想,出聲:

“等一等罷,有好東西想給你們看看。”

這個冒牌貨在危機關頭卻是不緊不慢,甚至還掏出來一個包裹,隨手扔在地上。

被布裹著的東西滾啊滾,碰到魚鬥繁的腳邊停下。

山隗的人頭的自裡顯現。

山宗的掌門的人頭出現在神殿裡實在是叫人駭然。尤其是山宗的使者,他對掌門遇害的訊息一概不知,直愣愣地看著那顆人頭。

晏氏和山宗的鬥爭,終於落下帷幕,以山隗的敗落告終……了?

眾人都愣了。

“是假的啦,”

冒牌貨見眾人駭然,又笑,說道:“我家主人說了,既然有膽量做出這種事情,那麼就得承擔後果不是?你們放心好啦,一個都跑不掉哦。”

魚鬥繁冷笑,“你到底是誰?來我懷餘莊扮做我賢弟有何貴幹?”

“我沒什麼貴幹,就是奉了主人的話前來打攪,你若是想問我主人是誰,我可無可奉告哦。”

“不過打架的話——絕對奉陪!”

見他們要動手,終於變態的皮套裡解脫的四四很是興奮——總算是可以殺戮了!

他抬手撫上臉皮,用力一扯——模樣昳麗的自皮套裡顯現。

他手中出現蛇形劍,身上有黑霧蔓延為蛇,兇悍震懾,兩方交手。

四宗使者修為只在元嬰之上,神殿內唯有魚鬥繁能與他抗衡,在四四輕鬆擊敗四宗使者後,魚鬥繁終於出手了。

魚鬥繁乃是魚氏的後裔,他所使用的術法和魚闕的一樣,出了三十六式基礎術法之外劍法和防禦都大差不差。

四四奉命觀察魚闕那麼久,對魚闕所用的術法招式都很清楚。

果不其然,魚鬥繁所用的招式都是魚氏的家傳秘術,不過使用得更為連貫,和魚闕的略有不同。

魚闕不僅有家傳,還學了晏氏的術法又拜師草臺峰,融會貫通略有不同。

數不盡的刀風劍氣斬斷了神殿內火舌搖曳的燭火。

四四絲毫不慌,劍上黑霧暴起,朝著殿內所有人四散而去。

黑霧是他極淵之蛇的氣息,能化蛇咬人。

其實沒有少主的神魂加持,黑霧在渡劫期修士眼裡也不過是好玩的障眼法。

魚鬥繁和他對打遊刃有餘,大概是真的惱火,一招一式全衝著要命來的。

他可比魚闕毒辣多了,不知在蓬萊洲學了什麼,幾次交手下來,仍然安然無恙。

倒是四四的關節出傳來被侵蝕一般的麻癢。

更要命的是,人骸的使用時效到了。

魚鬥繁不知道用了什麼伎倆,居然能強制消除人骸的術法。

人骸可是陰城雜術的招數,還疊加著少主的靈力維持。

四四捂住胳膊,抬眼看魚鬥繁。

搖曳的魚環繞在魚鬥繁周身,同樣兇悍。

“你只是一個傀儡,別掙扎了。”

魚鬥繁看出了四四的弱點,“你的精神附在這具軀體內麼?倒是有點意思,但是很快要被化解了罷?”

確實,少主若是不附神魂在人骸裡,若是被有心人看穿,要化解擊破也是容易的。

四四笑了一聲,“不太想讓你們看見真身吶,我必須速戰速決了。”

他舉劍,眼中的綠光大放,好似毒蛇對獵物發起最後一擊的前兆。

區區渡劫修士,要殺他也算簡單。

魚鬥繁不是喜歡聽狠話的人,他身上的威壓暴增,似乎打算一擊擊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少年。

“不可生事。”

四四快控制不住的興奮殺意時,神魂深處猶如當面澆頭而下的冷水的話語。

“只需要他知道有內鬼便罷了,不需要跟他出手。”少年的聲音淡且輕。

“……罷了。”

四四得了令,抬眼看著他們冷哼一聲,說,“我家主人不讓我繼續打,不然你們半條活路也沒有!”

“饒你們狗命一條,就這樣吧,走了!”

四四手裡的劍一揮,黑霧凝聚成蛇,朝他們噴射汙濁的紫氣。身形挺拔的少年破開門,大搖大擺地自雨裡離去。

*

晏氏晏龍庭教養出來的都是理智的瘋子,來到蓬萊洲避難也不安分。

山宗的老掌門自然有聽說過晏龍庭威名,燭玉京的護衛,專門負責收集天材地寶。

此前的晏龍庭還能講道理,自從斬龍之亂爆發後,燭玉京那群傢伙變得像是不受控制的野狗,到處咬人。

斬龍之亂由鉤夫人發起,主要是為了剷除異己,首當其衝的便是當時護衛燭玉京的晏龍庭。

晏靜休作為二代的庭主,對於進駐燭玉京的主母很不滿意,多次勸解當時的家主。

鉤夫人剷除異己的手段迅速,絕對不會因為外界因素干擾而休止。

她發動了斬龍之亂,還令晏靜休一手教出來的弟子反戈追殺她。

晏靜休且戰且退,帶著自己的心腹逃出東洲,乘上汽油船來到遠渡璇海困龍峽來到蓬萊洲,蓬萊洲當時格外的排外,很不歡迎東洲來的晏氏一行人。

雖說晏氏集團得到了當時的老宗主賞識得而被收納進入山宗,但他們是作為屈辱的爪牙存在的。

堂堂二代晏龍庭庭主因為本家的無妄之災屈居人下成為他人的爪牙,驕傲如晏靜休又如何能忍?

可她為了忠心追隨的手下還是忍了。

晏氏一行人努力整整一百年,還是未能消除山宗的猜忌,內部的長老會多方排擠,對好不容易成為太和真人的晏靜休的打壓不斷。

晏氏集團的生存空間在山宗新的掌門山隗傷人後更是舉步維艱。

那不就是明擺著想給他們難堪麼?

晏靜休忍無可忍,她是為了忠心的親信才肯屈膝跪他人,不過好在冒充晏氏子弟的孩子來到之後,情況才開始改變。

因為,她的受難讓她終於不對山宗抱著什麼希望。

但是,小少主來了。

晏靜休記得他,當初鉤夫人進入燭玉京當幕僚時,原主母林氏的肚子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

再三個月後林氏暴斃,而鉤夫人說有辦法將小少主平安降世。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降世的,家主給了他應該有的待遇,除此之外不會再管。

他由鉤夫人撫養。

晏靜休原以為鉤夫人教養出來的孩子應該會是像她一樣的怪物,沒想到為人溫和禮數週全,大方得體。

鉤夫人這個女人不像是會盡心盡力教孩子禮儀的女人,誰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她那樣渴望權力,已經到了一種扭曲的地步。

在鬥爭裡敗下陣來的晏靜休沒有辦法,只得暫避鋒芒,遠走他鄉。

她知道,世家宗門之間的鬥爭不會少。

掌門和首席,夫與妻,父與子,兄與弟,每個人都是權力的追逐者。

廝殺起來並不會留幾分情面。

晏靜休曾經為晏氏盡心盡力——為了姐姐的榮耀,為了晏氏,她可以成為晏龍庭庭主,戰隊還是其他的分裂燭玉京的行為她都不贊同。

現在還是不得不戰隊了。

她戰隊也可以,只要小少主能兌現他的承諾,等事情完成後把山宗給她,自己建立自己的勢力來安置她的親信就可以了。

要麼得到燭玉京,要麼得到山宗。

晏靜休看向腳下熾橫山的在雨幕之中變得越來越模糊的景色。

自神殿大搖大擺離開的四四出現在她身後,恭恭敬敬地喚她一聲:

“太姑姑。”

“還請太姑姑助我一臂之力了。”

*

風雨倒灌入神殿,吹滅了滿殿的燭火,也吹散了能短暫麻痺視線的紫霧。

從紫霧裡破開的魚鬥繁的臉色極為難看,他說,“立刻封鎖熾橫山,祭出四器,祭出轉輪臺,在祭典結束之前……啟用祖無境,熾橫山兩陣。”

“確保耀池和龍血可以貫通。”

晏氏的人已經知曉了他們的秘密,必須儘快剿滅他們,秘密不能被洩露,或者,在秘密傳播前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我將會放出懷餘莊下所有的傀儡,去追殺晏氏的人……還請諸位儘快準備,今夜榮光降臨蓬萊洲。”

魚鬥繁握緊了劍,像是不甘心,臉上陰狠。

“去把魚珠帶出來!”

“你……瘋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璇璣使者冷冷地說了一句。

秘密被他人聽去,已經不是舉行祭典的時候,他們行事必須謹慎。

一向理智的魚鬥繁怎麼會不知道?

可魚鬥繁早就瘋了。

晝雲莊覆滅,姐姐死在魔火裡,他就瘋了。

姐姐這樣正派的人是不會接受他扭曲陰暗的愛意,她怎麼會接受?

她寧願去喜歡一個卑微的私生子也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不過他也不會強求什麼,只要她過得好。。但是為什麼,她要傷害自己,去為了一個私生子耗費如此心力?

為什麼?

魚鬥繁每次看著魚闕肥乎乎的豆丁臉,很想將她掐死。

掐死她……姐姐和那人的孩子,掐死她。

可這張酷似姐姐小時候的臉,讓他始終下不去手。

能看著姐姐就很好了,他想。

只要晝雲莊還在,只要姐姐還在。

如果沒有那場魔火……晝雲莊沒了,姐姐也沒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重新再來,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打斷。

絕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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