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幕碎裂10】

被魚闕反手出賣的風化及頓時像那掉入了狼窩的羊, 驚怒逃亡。

魚闕追著他,見他變走變殺,但慌不擇路, 罵了一句後,又將他引到另一條路去。

兵刃交接, 魚闕說:“往東走, 想辦法突圍,不管來追你的人有多少, 一直東走。”

萬鈞的雷光朝四周四散而去, 同時擊中了好幾個魔族,也打中了魚闕。

不愧是雷靈根。

被打中的魚闕幾個踉蹌, 便不再追了。

任風化及一人似龍駒奔逃。

般叢死了。

這個訊息很快傳到了魔宮。

“我做了什麼?”魚闕說,“我奉魔尊之命,組織全境所有力量,為般叢魔主報仇。”

在這樣黯淡的光裡,依稀能看到霽水真人周身有許許多多的嫩苗以及抽芽,綠莖漸漸地也抽了起來。

“你?”

曾經把魚闕當成同夥那樣照顧的伏魍堂以及其他幾個堂的魔族都罵魚闕賣主求榮。

“報仇?”

魔尊的命令下達,加上般叢魔主被人族所殺的憤怒頓時席捲了魔洲全境,原本就狂熱的魔族子民更是瘋狂了。

見曜只得將目光放在一旁的魚闕身上。

因般叢已死,他手下的勢力被分配給其他幾個魔主統領,魚闕不必再委屈在他座下的伏魍堂效力,而是直接被勝任成為了三番天之上的魔洲的魔侍。

被那把匕首刺中的魔族, 連神魂都會被融化,再救不得。

霽水真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打量魚闕,道:“你做了什麼?”

這些花若是開放,想必術法便真正的完成了。

“是了,現在不應該內鬥,進攻人世需要集中魔洲的力量,實在不該。”

見曜看著般叢的屍身。

魚闕毫不在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

“堂主大人在這裡做什麼?”

主子死了,作為下屬,表情自然要掛上些悲痛。

不消幾日,中洲修士便節節敗退。

被抽出來的記憶, 卻也是那個人族少年將匕首送進了般叢的胸口,確實不錯。

魚闕知道見曜對這個不安分的弟弟多有戒備, 甚至是到了要除掉他的地步, 但如今, 般叢真的死去了,他又是什麼心情?

“命魔洲全境,對人族施以報復。”

她見魚闕這副打扮,心中知道外頭肯定變了天了,居然讓這個傢伙成為了魔侍。

成為魔侍的她,更加地受到魔尊的寵愛和器重。魚闕知道這傢伙的危險,雖得到器重,但仍然還是謹慎。

“怨不得人族修士突然對魔洲發動奇襲, 原來是手中有這等寶器。”見曜將記憶散去, 語氣淡淡。

“般叢殿下被人族修士所殺。”

但她的行為卻越來越像一個狂妄魔修,嬌縱暴戾,喜怒無常。

“堂主大人。”

魔尊跟前的魔侍。

見曜淡淡地下達了魔尊的指令,“告訴他們,抓住那個人族,為魔主報仇。”

在霽水真人還沒來得及發作時,聽到魚闕的聲音。

在轉生之法沒有完成前,中斷作法,那麼一切都完了。

在閃爍著黯淡藍光的密室被烏泱泱的魔兵圍堵個水洩不通。

“你們——”

而後,霽水真人的洞府被強制開啟。

“是,我親眼看見的。”

她順著見曜的意思,把般叢座下的勢力扣了帽子,親自指控他們,在其他魔主的幫助下,這群傢伙一律受到制裁,罪名是意圖謀反。

見曜是不太相信區區一個人族少年就能鎮守魔洲的魔主殺死, 且不說這把匕首從哪裡來, 僅憑他, 又是如何令般叢放鬆警惕, 突破他的防禦呢?

沒可能。

慢一步從法術中回神的霽水真人看著面前被毀壞的法陣,臉上的表情震怒。

在這樣沉默的對峙裡,魚闕環視一週,視線終於落在霽水真人那張臉上,咧開嘴笑,在明暗交替的光線之下,顯得那樣的陰沉。

“人族修士竟有如此神通?”

魔族的侍衛在魚闕的指示下,找到了霽水真人閉關的地方,很強硬地開啟了洞府,衝進去,在霽水真人尚未擺脫術法牽制時,將祭臺破壞。

揹著光看不清楚表情,但剪影越發地像那個女人。

她皺眉,抬眼望去,只見魚闕緩步從外面近來,身披華貴長袍,長髮此刻全部梳起,頭戴魔侍浮誇的搖冠,長長的錦帶墜在腦後。

魚闕一面說話,一面走下階梯,語氣悲痛。

霽水真人愣住。

般叢死了?

怎麼會?

誰有這個膽量敢殺魔主?

現下術法被破,想要重新開始,離不開般叢的幫忙,他死了……全完了。

霽水真人回頭看向躺在祭臺上的少女。

“堂主大人,前線需要你,為何還在此處躲藏?”

“般叢之死,與你脫不開干係吧?”

霽水真人反應過來,嗤笑:“是你殺了殿下?”

“不。”

魚闕說:“堂主怎的這樣揣測我?堂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對峙尊主,我同樣對殿下遇刺感到不可置信。”

“哼,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真是越來越熟練了,真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好狗。”

霽水真人說話夾槍帶棒,“你居然敢趁我不在時賣主求榮,你可真是厲害,如今又跑到我這裡撒野,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不可能不知道此次的閉關對她來說多重要,這死丫頭還是破壞了她的計劃!

簡直可恨!

魚闕卻不為所動,她漫不經心地將手摁在劍柄上,踱步至垂墜著紫藤花的祭臺邊,看著那些花慢慢枯萎,看著那個睡去的女孩再無復甦的可能。

這就是摧毀他人希望的感覺麼?

魚闕咧開嘴笑,陰沉沉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蟄伏的毒蠍,她抬眼看向霽水真人,這個舉動也像極了魚鬥雪。

“我想幹什麼?我不過是奉命前來請堂主出山,堂主,請吧。”

這副可恨的嘴臉。

霽水真人也面色不虞的看著她。這樣一張臉,在魔尊面前想必是很得寵,足夠支撐她的猖狂,想必是親自謀反也沒事?

般叢的死肯定與她有關,這娘倆都不是什麼省油燈,一旦得到了機會,指不定會怎麼樣反咬昔日的主人。

“堂主大人?”

魚闕不緊不慢地又叫她一聲。

霽水真人起身,原先驚怒的表情也平息,她冷哼一聲,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那睡在紫藤花中的少女,出去了。

彷彿心血沒有被毀,彷彿她只是中途休息,還會回來繼續未完成的術法。

魚闕看著霽水真人憤憤離去,低頭看著這個再也不會醒來的少女,淡淡道:

“不要損毀洞府,都出去吧。”

*

魔洲一貫原則是不死不休,距離天師封印破碎已經過去很久了,雖說魔族來勢洶洶,但人族也不容小覷,雙方都沒討到好。

在般叢死亡的刺激下,諸位魔主紛紛加兵。

此次雙方在攬仙城交戰。

昔日的攬仙城已經成為了廢墟,是為魔族向前推進的必經之路,雙方爭奪這個隘口已久,正道們死守坍塌的九樞塔,大有想再次將魔族封印的勢頭。

霽水真人再一次回到攬仙城,想當初,她在此處設立了道觀,受人世的供養。

如今道觀以毀,物是人非。

來討伐她的,不乏玉金山的修士。

那是她曾經的同門。

“霽水!”

鯉香追尋她許久,都沒什麼眉目,今日在戰場之上遇見,勃然大怒。

霽水真人對故人自然不放在眼裡。

雖說在玉金山是由粗使弟子一步步成為內門,最後獲得的稱號,成為了玉金山的中興一代。

可這不是她所求,她也沒把此前一直壓著她一頭的人當做同門,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

玉金山的精銳表示此獠交給我們,我們今日就清理門戶為民除害。

但浸□□洲多年的霽水真人已不再是當年,她的狠毒和術法都相當了得,率領著魔兵將前來討伐自己的正道殺得丟盔棄甲。

青瑾撕開一直以來披著的屬於霽水真人的裝束,露出了寶甲勁裝,手上的拂塵化作軟體,直衝鯉香而去。

追殺青瑾已久的鯉香隨即和她纏鬥。

兩人尚且都是玉金山弟子時,勢均力敵不分上下,可現在局勢扭轉。

“你……為什麼要這樣?”

顯然低估青瑾實力的鯉香看著她,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為什麼她要背叛玉金山。

“師尊最器重的弟子是你……你為什麼,還是選擇背叛玉金山?”

“器重?”青瑾把玩著她手中的劍,語氣淡漠:“把本該屬於我的機緣讓給你們也叫器重的話,那我為何要繼續效忠正道。”

“你——你在還在為過去耿耿於懷麼?”鯉香想辯解,被一劍釘入手掌,疼痛打斷了她的話。

“不,都無所謂了。”

青瑾說,“不過我現在是魔修,魔修要做什麼,不都是不可理喻的麼?你又何必來問?”

“我自知你對我的殺意,對魔修的憎恨,若是比你弱小,今日死在這裡死在別處的會是我。”

青瑾又把她提起來,一臉的怨毒,“你記住,從來是你們害我,我所求不過是同我的妹妹一起活得更久,為什麼……你要把那個噁心的男人帶到我們面前?”

“他本不該同我們有交集的。”

鯉香不能理解:“你難道一直在記恨這個麼?我……”

“住口!”

她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說不執著是假的,不恨也是假的,她很愧疚那個時候,拋下妹妹一個人閉關,讓她遇見了越碎稚……真該死!

越碎稚,不該和她們有交集的。

都是這個賤人從中撮合。

事到如今,青瑾也顧不得什麼忠孝,她寶貴的東西全然被毀,如芒在背,她變作了瘋狂的魔修,再不考慮後果。

其他修士眼看鯉香即將被殺,紛紛上前阻攔,青瑾手中的鯉香被保全,於是也命手下的魔兵上前爭搶,勢必將他們全殺了。

在一場混亂的局勢之中,青瑾注意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她回身過來,撞見那對黑色的眼睛。

“啊,是了,我怎麼能忘記你。”

青瑾看著於夜風中佇立的魚闕,緩緩開口,眼神是即將陷入癲狂的偏執。

*

一直在觀戰的魚闕被青瑾逼至了某處遠離戰場的角落中,只有她們兩人。

“你這是做什麼?霽水真人?”

魚闕也不慌張,揹著手,不明所以地問。

“做什麼?”

青瑾說:“你明明知道這次閉關對我很重要,卻還是選擇破壞我的做法,我豈能留你?”

“哦,原來是為這事。”

魚闕倒是一點也懼怕,甚至一點愧色也無,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也不是此前的恭順,倒像是懶得再裝的坦然。

青瑾發現魚闕眼睛裡的神色和此前不一樣了。

此前的她是極為謙卑的總是低垂著眼睛,現在這雙眼睛裡好似有一隻正在燃燒的蝴蝶,帶著不死不休的勇氣和頑強,要奔赴死亡的終結。

青瑾笑了一下,明白了。

“你可真是能忍。”

她對魚闕開口說,“從你第一次見到我開始,你就已經是一副隱忍的倔樣。”

“真是可笑,在經歷那麼多事情後,面對師尊面對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還是咬牙在忍,心裡一定不好受罷?”

“也難為你,能屈膝向我稱母親,呵呵呵……魚鬥雪之子啊,不愧是魚鬥雪之子,你和你的阿孃一樣令人討厭。”

青瑾知道魚闕其實是在隱忍,故意要折磨她,想看看她的極限究竟是什麼。

沒想到啊,這死丫頭是真的能忍。

到底是從鉤夫人手底下成長的。

“確實不好受。”

魚闕說:“不過,因為你,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還走到今天,禍福相依,我倒要謝謝你了,母親。”

“是麼?不過我們的母女情分到此為止了。”聽得魚闕還假情假意地喚她一聲母親,青瑾哈哈地笑,笑夠了停下來,臉色陰沉:“你膽敢毀我術法,害死我兒,以死謝罪吧。”

天知道她為了白意蟬策劃了多久,忍氣吞聲那麼久,到頭來,法術被中斷,般叢被殺,一切都不可挽回。

心思尚且單純的魚闕被她一劑悟金丹害得差點連命都沒了,又有同門遭屠戮的仇恨在前,後來更是受著她的折磨和辱罵。

兩人隔著那麼多的仇恨,自然不能容著對方再苟活世上。

魚闕再也不必偽裝和客氣,抽出了銜尾劍,紅色的煞氣如同鮮紅的綢巾環繞,用青瑾打在一起。

這一處的鬥爭並不比其他的氣勢要弱。

修為遠遠落在青瑾之下的魚闕也不比她弱,打得有來有回,甚至用她教的術法回敬。

魚闕對於每一任願意教習她的師父總是拿出十分的敬意,十分刻苦的學習,再用在他們的身上。

此前無數次摸索魚闕的神魂識海,自詡摸清楚她的修為境界的青瑾萬萬沒想到,魚闕還藏著另一手。

青瑾正打算用毒法瞭解這一切時,不知從何而來的金雷自上而下,將青瑾的防禦擊潰,快到她無法反應。

她從空中跌落在地,但很快站起來,面上已經七竅流血。

“這是……什麼東西?”

“龍族的怒雷。”

“龍……?”

青瑾錯愕了,但是一想到魔洲和魚鬥雪的關係,她想明白,更是訝異地看著魚闕:“魚鬥雪的孩子,難道是當年從魔洲偷出去的魔龍?”

效忠般叢的青瑾自然知道這件事。

她原以為,這不過是個笑話。

龍族早就死光了,魔洲何德何能能將它們再帶回世間?

“多虧了你,霽水真人,沒有你的助力,我大概不能這樣快的接近真相。”

執劍指著她的魚闕說:“真的很感謝你。”

“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確實也是鉤夫人不曾教會我的,我受用終身。”

青瑾看著面前的魚闕,再次笑起來。

“你這副模樣,倒是令我想起我當年的時候……真不錯,鉤夫人和越碎稚把你培養得很好,你若真的是龍……那我今日生機幾何?”

“幾乎沒有。”

魚闕淡淡地說,“我會殺了你,平息我的怨氣。”

“呵呵呵……真敢說。”

那不知名的金雷是真的傷了她,被金雷貫穿後,體內的靈氣不受控制,她能察覺到生機正順著傷口流失。

“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

青瑾抬頭看了看魚闕,冷笑:“我的命運只有我自己能裁定。”

她的命運,一開始也不是能自己掌握的啊。

幼年曆盡千辛,少年時好不容易掙得一線生機,卻被師尊分給同門,受盡了欺負……最後淪落這個下場,算是她咎由自取。

不過,她青瑾,絕不死於他人之手。

絕不。

魚闕確實沒動手,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渾身是血的青瑾舉刀,自刎。

“再見。”

她說。

“哼,再見了。”

青瑾也說,隨即被割開的喉嚨裡湧出大量的血水,她再不能說話。

不愧是霽水真人,連死亡也這般體面。

在不可一世的霽水真人跌倒在泥水之中時,為防止她還有別的金蟬脫殼之術,魚闕催動了晏氏的御魂術,將她的魂魄捏碎了。

而後,像是仍然在草臺峰之上遵守規則的小修士那樣,比試完是要對對方作揖行禮,表示謙讓的意思。

魚闕朝她作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你什麼冠軍?我世界最強道館主!

鹿慄

真實泡沫

夢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