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楓滿燭玉京10】

◎挑釁◎

九樞塔坍塌的訊息傳到了仙林宮, 硬生生把越碎稚從閉關里拉了出來。

揹著包袱正要去救師姐的白珊抬頭瞧著天上的黑雲,也很吃驚,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扭頭, 看見閉關的越碎稚出現在身後。

師尊平日裡像是藥房掌櫃的裝束換了。

束髮簪纓寬衣廣袖,依然是雲帚在臂, 倒是越發地有道宗大能的氣勢, 就是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般嚴肅。

他要去做什麼?

“隨本座去羈墉城。”

“哎?去羈墉城做什麼?”

越碎稚沒有回答白珊,雲帚一掃, 兩人便已經端坐於雲端, 由四隻舨星鹿牽引的車直直朝中洲羈墉城而去。

白珊身上的裝束也全然改變。

“你需與本座去往羈墉城, 再做商討。”

“九樞塔的崩塌實為古怪。”

作為草臺峰的峰主,他的去處自然是三萬秘境之中的寂天殿。

“九樞塔坍塌了。”

“啊?”

越碎稚面色不虞, 也在思考其中的厲害:“先是九樞塔上的青巖真君暴斃,又是南洲靈脈復甦, 如今九樞塔也倒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必有隱情。”

啊啊,真是搞不懂。

越碎稚向來不喜歡如此多人聚在一起為一件事吵得不可開交,在他眼裡,同們有些假清高,有些很難纏,冷漠得對人間世事一概不論的有,過分貪圖人世滋味的也不少。

白珊撓撓頭,“師尊,那、那我們是……”

晏瓊池,風化及以及黎含光。

綺霞臺是中洲天人意志所在。

“本座已經為其佈下陣法, 可蘊養他們二人的神魂肉身, 追螢神魂受損嚴重是該好生蘊養。”

也許是覺得小弟子呆頭呆腦沒什麼可以透露的,越碎稚也偏過臉,看著雲自顧出神去了。

白珊沒有那個膽子擠到反派跟前去,只是抱著拂塵安靜如雞,摸出自己烤的豆包默默地吃起來,蕭瑟落魄好比蹲在田埂上的老農。

“哦哦。”

為了遏制魔氣蔓延的速度,減少發狂靈獸傷人和殺滅在各地境內流竄作惡的魔修,七脈六族的各峰峰主、門主以及長老會紛紛出關,去往位於中洲之中的羈墉城秘密商討應對的事宜。

雙龍常隱霧中,霧中又時時有高樓飛閣顯現。那隱在屋裡的天人樓閣便是大能所往,此處又名綺霞臺。

玄女絳外罩蟬素紗衣,頭上帶著涯珠蓮花冠, 冠上有垂絛, 儼然是仙門弟子最正式的裝束。

經典組合。

怎麼又湊到一起了?

但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仙門弟子,修為高,模樣好,舉手投足免不了帶點盛氣凌人,或者是隱隱有隨時可能一較高下的可能。

白珊是雪浪道君隨行的弟子,自然是被安排到其他偏殿,和隨同師尊一同而來的其他門派的弟子交流學術。

白珊哪裡見過這個陣仗,也不想參加這種大型仙門弟子聯誼活動,抱著自己的拂塵正欲找個角落蹲住,突然隔著層層的人影看見了晏瓊池。

黎含光料定她是為師姐的事情愁的,畢竟大夥都聽說,嘆氣,白小姑娘真是辛苦。

黎含光要給她治屁股。

九樞塔倒塌之後,西洲和北洲的魔氣蔓延最為迅速,南洲有靈脈復甦情況還算是好。

由蓬萊仙台蓬萊神宮傳達的天人意志也從綺霞臺傳達到七脈仙門。

雖然不知道師尊要帶她去幹什麼,但是白珊還是老實坐好。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趴在車輦上向下看極速倒退的雲層, 吞了吞口水, 問:

“師尊, 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渦流之禍才過去沒多久, 居然跳過了那麼多劇情,直接快進到九樞塔的劇情了嗎?

*

羈墉城。

白珊不明覺厲, 點點頭。

“那師姐他們怎麼辦?”

黎含光也發現了默默啃餅的白珊,起身,到了她跟前,伸手就要拉她融入群體。

但見幾人相談甚歡,有其他仙門弟子環繞在風化及周邊,都奔著和北洲第一天才的名頭和他交朋友,反派呢,反派也是一副假模假樣地和他人攀談,好一個春風和煦其樂融融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過於幽怨,最終還是被晏瓊池注意到了,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白珊,而後側頭不知道和風化及說了什麼。

白珊說不不不我屁股疼,就算了罷。

白珊說不不不,不用了,不用管我。

傳說羈墉城乃是天人南羅仙翁一斧鑿開的奇地。南羅仙翁這一斧,將山地沙石飛落西、北兩側,累積為高聳截斷山脈。二山猶如雙龍相爭,羈墉城便坐落西乾山、北崑山下的盆地之中。

白珊眉頭惡狠狠的皺起,心中一盤算,不對啊,反派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魚闕呢?

仙林宮的十二峰主又攜門下弟子前去,因為追螢和楚落笙重傷,越碎稚只得將兩人封在了自己的洞府藥而玄裡,帶著座下唯一一個尚且在跟前的小弟子白珊去了。

好說歹說,白珊還是被拉著,繼續組成了四人小團,只不過才坐下,就聽見反派說話:

“白道友,近來似乎可好,看你的臉色,身體不舒服麼?”

“啊哈哈,我覺得我還好。”

“若是身體有恙,可一定要及時地告訴大家,不然某天傷重病重再治就來不及。”

“說得對,萬一被人抓著當了謀殺的藉口,可就虧大發了。”

兩人陰陽怪氣的幾句寒暄,主角二人始終沒有聽出不對勁,黎含光發問了:“魚道友還好嗎?”

“額,還好。”

“魚道友可是又回到草臺峰了?”黎含光左右看看,“今日她來了麼?”

白珊發覺晏瓊池的視線陡然犀利。

“師姐沒有回到草臺峰來。”

黎含光拿出了她的兔兔餅分給大家吃,語氣也很惆悵:“是麼,那麼她究竟去往了何方?魚道友真的好神秘啊。”

上次在芒天樓逮住的黑市商人果真不一般,在訓誡堂的口中審問出了別的有用的東西,還提醒了她,開靈元陽丹不可服用。

她回到仙門把攬仙城的事情和金光洞彙報,金光洞一查,順著細枝末節果然摸索到了霽水真人的不同尋常之處。

天地一脈投靠魔修,於是金光洞聯合了玉金山的門眾去捉拿霽水真人。

但霽水真人下落不見,不知遁入何方,連玉金山的門眾也逮不住她。

開靈元陽丹被送去仙林宮鑑定,仙林宮靠著絕超的藥理分析出了構成的藥材,但藥方始終是魚闕和白珊的師尊編纂的,還得送到雪浪道君面前。

雪浪道君說,此藥的藥材的確被換了,吃不得。但具體說是什麼,沒說。

黎含光覺著若不是魚闕,很可能她阿孃此刻就被害死了,被她親手帶回來的救命的藥害死。

“是啊。”白珊只想吃餅。

“魚闕現在到底去往何方了?”晏瓊池也很擔憂,嘆一口氣。

“連晏道友也不知道麼?”黎含光吃驚。

“是啊,她要去什麼地方,從來不與我說的。”晏瓊池垂下睫毛,頗有少年人傷懷之感。

風化及見好友這樣,也安慰道,“魚道友總是行色匆匆,大概確實有要事要做罷?況且……”

他想起來魚闕狂暴的模樣,漫天的紅色血雨裡魚闕披散長髮狂舞如須髯,一時間他以為是幻境,到現在還不能將那一幕和青柳之下走過面容清冷的女修結合在一起,只得說一句:

“魚道友修為不差,總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的。”

晏瓊池以袖掩面,顯然也是擔心得不得了:“但願如此,真叫人擔心呢。”

白珊:呵呵,挺能裝。

魚闕就是被你逮住了吧?

反派多少都帶點心裡變態,還喜歡玩點囚禁play,要真是被你截胡帶走,你小子玩得確實很花。

晏瓊池在好友們的安慰下很快振作起來,又看了一眼默默吃餅的白珊,慘淡地笑了一下。

“白道友現在還是沒有她的訊息麼?”

說是慘淡,但你眼裡的分明就是兇狠的殺意吧?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麼?白珊心裡大肆吐槽,吞下口中的餅,點點頭:“沒有。”

“草臺峰所有的玉簡,一律沒有回應。”

“我料想師姐要不是遭遇了不測,就是有居心不良的人將她關起來了,現在魔修縱橫,唉,我也好擔心師姐誒。”

白珊嘆氣:“師姐雖然面冷看起來不怎麼好接近,但是很容易被人騙,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實在該死的人騙了去。”

黎含光點點頭,頗為贊同。

晏瓊池也附和,“是啊,我現在真的是越發擔心起魚道友了,不知道她到底去往何方。”

說罷,他展開他的小扇子,擋住了臉,一副哀哀嘆氣的模樣,叫人忍不住動容。

動容個屁啊!

白珊故意裝作沒看見他殺意的眼睛,把臉扭到一旁。

人肯定是他擄走的。

還裝!

反派倒是蠻沉得住氣,故作沒事人似的和周遭一片人聊天,又找了藉口離席。

“抱歉啦,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師尊那邊要等急了,我便不奉陪啦,大家玩。”

晏瓊池拿著他的小扇子客客氣氣地和眾人道了別,出去了。

*

寂天殿裡聚集的都是各門派的大能,就著此事吵鬧,妖洲的幾個真君門主對目前給出的陣法修補計劃裡妖洲修士並不參與重要的陣法修繕感到非常生氣。

妖洲人總是看不清局勢。

他們是背刺了魔尊的妖人,中洲人族六洲,怎麼會讓他們參與最重要的陣法修繕?

越碎稚就聽著幾方人討論,並未做任何發言。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從寂天殿出來的越碎稚更加憂思重重,突然又有問寒道君的童子捧著花箋來,說問寒道君請他在島海小敘。

問寒道君?

越碎稚皺眉,兩人在百年前就不交好了,現下這傢伙找他什麼事?

可好歹花箋已經送到了跟前,不去赴約未免說不過去,越碎稚於是跟著花箋去尋那許久不曾說過話的問寒道君。

花箋將他帶往長長彎彎的迴廊。

綺霞臺多的是這些迴廊,叫人眼花繚亂。

在路過一處迴廊盡頭時,越碎稚看見了出現在長廊一端的晏瓊池。

穿著青鸞闕洞衣的少年人懶散地坐在長廊的靠上,轉頭看著綺霞臺之下雲霧繚繞,像是單純地路過此處累了便歇著。

此處不過是一處尋常景色,通常不會有人在此處逗留。這麼一看,那少年人更像是特地在此處等著他。

越碎稚覺得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一番思索後,他記起來尚且在南洲時,在某個夜晚見過這個背影。

月夜之下,越碎稚前去探查南洲茶郭山脈的靈脈,遇見了一個人。

他站在靈脈的山上負手而立,身上穿著青鸞闕的袍服。按理來說,一般的弟子是沒資格擅自前來已經被封鎖的靈脈,可是他還是出現在此處。

那個月夜下,身形清瘦的少年出現在此處,什麼也沒有做,就是靜靜站著,揹著手站著,那雙眼睛一直在看他,微微地笑。

像是一條挑釁的蛇。

“道君。”

察覺到越碎稚的目光,坐著的少年回頭也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目光接觸到他懷中的雲帚,反應過來正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君要路過此處,像個冒失的少年人一樣站起來,低眉順眼。

語氣客氣,端端正正地向他行禮。

嘴上尊敬,禮數也周全。

“你是青鸞闕的弟子?”

越碎稚面色不喜,走過去,看他身上的洞衣,便明瞭是誰座下的弟子。

問寒道君白復止,也是個難纏傢伙。

“是。”

“抬起頭來。”

越碎稚看清楚他的臉之後,面色更加地差。

“你,是晏氏的人?”

“是。”

這張臉,令越碎稚想起來晏氏的家主晏衍驍,那個殘忍又冷漠的神經病。

他很快明白麵前這個少年人是誰。

晏氏的人都不在越碎稚的好臉色範圍內,尤其是和魚闕有點關係的那兩個少主。

“你在此處做什麼?”

“等問寒師尊。”

少年乖巧地回答。

越碎稚和他沒什麼話要說。

雖然對此人的行為沒什麼要說的,但一想到他那樣蠱惑魚闕……可長輩私下裡提醒兩個少年人不可交往過密,怎麼樣都有些奇怪。

越碎稚沒想好怎麼說,雖不喜,但還是打算無視這個晏氏的少年。

就在越碎稚即將和少年人擦肩而過時,聽見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他說:“道君沒有想問的麼?”

越碎稚站定。

“比如齒嶽之盟,比如南洲靈脈……還有魚鬥雪向你索要的東西。”

禮貌的少年人緩緩咧開口縫,尖齒森森。

“道君不?”

“你是什麼人?”

“道君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人了麼?”

少年笑,“我都知道的哦,沒想到雪浪道君居然是這種面目……啊,是了是了,你困住魚鬥雪的女兒,不也是因為她身上能有為你所用的東西麼?”

“你在害怕什麼?”

“怕我將真相告知她,使得她和你反目成仇,救回女兒的希望渺茫麼?”

越碎稚手中的雲帚化出五縷白煙,一下扼住了晏瓊池的脖頸,語氣冷漠:“狂妄!”

晏瓊池低低地笑一聲:“道君何故動怒?”

“難道不是麼?”

越碎稚回頭看向這個令自己很不快的少年人,很顯然,他對晏氏的人沒什麼耐心。

“你就是晏氏的小少主麼?”

“是。”

越碎稚臉更加黑了。

二十年前,就是這個傢伙把魚闕送到草臺峰裡來的……如今讓魚闕變成那個樣子,又這樣大搖大擺出現在自己面前,到底想幹什麼?

晏瓊池被氣流捆著,也不掙扎。

兩人正僵持著,問寒道君白復止帶著兩個弟子從長廊的另一頭來了。

問寒道君以水系輔助法術見長,也是天品水冰靈根,青鸞闕原本就是以劍修聞名,輔助術法三重冰訣乃是青鸞闕第一。

為人不似無情寒冰,相反他是個有些隨和活潑的傢伙,從他座下不太靠譜的弟子就能看得出來,是有些灑脫活潑過頭了的。

總之看起來都不怎麼靠譜。

“越碎稚,你這是做什麼?”

白復止雖然與越碎稚乃是未成名時的朋友,但百年前因私事不和,兩人見了不免要一番鬥爭。

果不其然,見越碎稚這樣揪著自己徒兒,白復止眉頭一皺,氣勢洶洶地就上前來。

尤其是現在,白復止的弟子被越碎稚捉了。

晏瓊池可是白復止最寶貝的徒弟,況且前段時間受了傷,那麼大一個傷口——好不容易給填上了,哪裡能容易其他人傷害他?

“你因何故這般對待本座的徒弟?”

“本座就知道,你這廝還在嫉恨,但是有種向本座來,欺負本座徒弟算什麼本事啊?”

“臭煉藥的!”

“放開阿池!放開放開!”

一身輕薄白衣的白復止撲向前,指著他罵:“臭煉藥的,輕晗死了你就這樣發瘋是吧?”

越碎稚被問寒道君罵得不行,只得鬆了手,一甩雲帚,轉身,“問寒道君,你身邊潛藏著不懷好意的人卻分辨不出,本座對你很失望。”

“不必再請本座來赴會,等你真正長了眼睛再說罷。”

白復止微微上挑的眼睛一挑,問:“說什麼呢你?你才沒長眼睛。”

“請你來不過是有事情要說,你以為本座就想看見你啊?”

白復止實在聒噪,又不自持沒個正形,不大像修為深厚的道君,但他境界不差,僅一步之遙踏入小圓滿,真和越碎稚打起來未必會落敗。

“阿池!”

白復止看著越碎稚離去的背影嘖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回來。”

越碎稚轉身看見了晏瓊池的表情。

輕飄飄落地的晏瓊池,面對著越碎稚,謙虛地又道一句:“多謝道君。”

這才回到了自己師尊身邊。

白復止上下打量愛徒,又看了看越碎稚的背影,嘖了一聲:“你們說了什麼了?”

晏瓊池搖頭,說:“我在此等候師尊,正巧遇見了雪浪道君,但不想,雪浪道君先問我是不是晏氏的……”

白復止很照顧弟子的情緒,點點頭,說:“行了,越碎稚這個人是和晏氏有些恩怨,你以後躲著他些,最好也別和草臺峰的人來往。”

突然又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樣:“本座聽說,你近來和仙林宮的弟子走得很近?不會還是越碎稚草臺峰的弟子吧?”

晏瓊池微微頷首,靦腆道:“是。”

白復止哈哈一笑:“好哇,估計越碎稚是為這事遷怒於你呢,不過不必擔心,這種事嘛,順其自然,在參透俗世之情時,不忘追求上進,道心堅定便可以了。”

“是,師尊。”

“行啦,本座也不拘束你們什麼了,將手頭的功課做好,便玩兒去罷。”白復止吃了弟子的瓜,心情很好,正事也不做了,揮揮手讓他們自個散去。

琚師姐和烏宥對視一番,默默豎起大拇指。

“師弟,雪浪道君到底找你所為何事?”

“啊,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正巧路過,打了個招呼。”晏瓊池心情也不錯,轉頭對師姐說:

“我兄長會好好主持綺霞臺的事務,師姐,我還想告個假,可以麼?”

琚師姐嗯了一聲:“你傷才好不久,還是別總是出來奔波,好生回去休養罷。”

晏瓊池十分乖巧地道謝:“如此,多謝師姐。”

*

從主角團的茶話會里脫身的白珊依舊是蹲在角落裡,拿著拂塵無聊地甩了甩,看起來昏昏欲睡。靠在椅子上正要睡覺,師尊的玉簡有動靜了。

師尊讓她來找自己。

找過去時,白珊發現師尊的臉色比以往更加黑,他就坐在靠椅上,望著窗外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麼。

“師尊。”

白珊行禮,不知道越碎稚突然喚她前來作甚,但見他眉宇間憂思,撓撓頭,問:

“師尊,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諸位大能有討論出個結果來麼?”

越碎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微微嘆氣,自顧自地說道:“五百年前,魔洲的統領玄雪魔尊對中洲發動了魔潮,多虧尚且鎮守在中洲的九大道君以諸天茯苓陣拖住魔潮蔓延的步伐,聯手重創魔域十六魔將。”

“那蠻子為了加快傷勢恢復,於南洲秦山秘境裡招來瑩蛇,以魔魂餵養以期短時間內養傷。秦山秘境滋養祖洲遺脈,瑩蛇便是其中之一,它們的精元是很好的療傷藥材。”

“追螢便是三百條瑩蛇之一。妖洲妖皇背刺魔洲之後,剩餘的瑩蛇原本是要被中洲訓誡堂一齊銷燬,當時有一條瑩蛇不知怎的竟然掙脫了束縛鑽入了本座袖子之中。本座憐惜它所受的苦難又因當時已經修出靈根,隨即將其留下。”

“魔洲的人前來捉她,也是因為追螢拜在仙林宮之下,有精純靈氣滋養,精元大盛是最好不過的滋養。”

“如今魔洲的新主崛起,他們若是想在短時間發動對中洲的討伐,必然會尋找一切方法壯大力量。”

越碎稚語氣羞愧,“本座去往南洲,也是聽聞此處的靈脈復甦,實在有異,不想這一去,就失去了你們的下落。”

“此前本座覺著楚洛笙和追螢的修為境界不差,又修得本座毒法精髓,便沒有細想,不料竟遭此大難,是本座的疏忽。”

白珊撓頭,嗯嗯兩聲。

越碎稚又沉默了。

“師尊?”

白珊試探性地開口。

“魚闕到底在哪?”

“啊?”

“你可知魚闕的下落何處麼?”

“不知道。。”

越碎稚想起那個狂妄的少年,不屑地冷哼,“想必是被那人帶回了燭玉京。”

“燭玉京?”

那不就是反派的老巢麼?

魚闕和反派一塊長大,那必然曾經也是住在燭玉京的,和師尊鬧不愉快後,回到燭玉京也情有可原。

但若是魚闕真的去往了燭玉京,那麼師尊沒理由追不到魚闕的下落。

一時間白珊也有些發懵,等著師尊說下去。

“本座料想魚闕對燭玉京深惡痛絕,想不到她依舊還是會選擇回到燭玉京去。”

越碎稚說,“魚闕作為魚鬥雪的女兒卻深受這些晏氏奸人所害,如今竟連她的心都被控制了去。”

“或許當初,本座就不該收她入門下,權當沒看見就好了。不至於落得個兩難的境地,叫本座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低頭,喃喃地說:“魚鬥雪已經死了,沒有人再有那種術法……何苦給本座希望?”

“師姐是水靈根,當初你為何要收她為徒?”

白珊終於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越碎稚沉默。

長久的沉默使得白珊覺著自己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才要休了話題,才聽見師尊嘆氣,將隱情漏出一二。

“本座少時曾經有過一個女兒。”

白珊:!

哦?

“她名為白意蟬。不過在追螢拜入門時因為救助一個同門弟子被魔修傷了根本。”

“神魂震碎也散了,可笑本座當時竟不知道是誰下的狠手。”

“本座想去尋為她修補神魂之法。在東洲的晝雲莊也許有解救之法,本座便去求了當時魚氏的門主魚鬥雪。”

“那魚氏的家主說,救回一個人,必然要付出其他的代價。她是能幫忙,但要求頗為嚴苛。”

”本座為了女兒,答應了她說的條件。

越碎稚選擇用什麼魚鬥雪的條件去換回白意蟬的命,待終於找到了她要的東西,但晝雲莊大火,燒燬一切。

也燒燬了越碎稚所有的希望。

二十年前的雨夜,追螢拉著溼漉漉的魚闕上雪浪道殿,他才又覺得可能有些希望。

魚鬥雪失落在外的孩子,也是以秘法得來的神魂完整的孩子。

她是最後一個魚氏……不,越碎稚隱約知道登上了麒幽船的魚氏,那人來找過他的。

他的側臉頗像魚鬥雪……

越碎稚結束了回憶,面上出現了一絲愧疚。

“本座和魚闕的阿孃有交情在,按理來說,若是故人之子有難,自然是要庇護。不過在哪天以後,魚氏不曾有活人逃出,本座就著此事調查了許久,也未得眉目。”越碎稚說,“不曾想到她原來是落到了鉤夫人手裡。”

“鉤夫人不是正道,她更加接近邪修,但可笑玉金山對鉤夫人並不約束,玉金山只是簡單地將她逐出了天地一脈,誰料到實任晏氏家主的晏晏驍會將她招入燭玉京……”

“總之,先把魚闕找回來吧。”

他說,“本座不過是離了你們不到三個月,一時之間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待到魚闕歸來,本座會將一切告知。”

白珊很好奇,越碎稚和魚鬥雪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她又想起來那日魚闕還在時候,兩人的爭執。

在記憶裡,上一次師尊訓斥魚闕,好像也是因為……她使用了聽話水令魚闕開陰路,好吧這是她的錯,她不知道魚闕還會這種術法。

去往陰路以損害自己的壽命為代價,可是魚闕除了有點路痴,動作還是蠻熟練,難道此前經常開使用嗎?

師尊不允許魚闕使用以前的術法,以前的術法那便是她在晏氏那裡學的了?

那玩意是會傷害神魂來著。

師尊不願意魚闕傷害神魂,原來是因為她的神魂具有法術參考價值麼?

連師尊都不會的術法……魚闕的阿孃卻搞出來了,哇哦,很厲害嘛。

白珊只解鎖了幾個關鍵人物資訊表,魚闕的資訊也有,但除了她要的家族關係表和一些基本資料,對魚闕少時的經歷也只是寥寥幾筆,不過白珊對魚闕的阿孃倒是蠻感興趣的。

這位前輩,姑且這樣叫她。

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系統說此人離經叛道。

居然通曉諸多有關於現代的理論,況且行事這樣無拘無束,頗有古早文大女主的意思……不會魚闕的母親也和她一樣吧?

都是穿書的?

都是老鄉?

白珊被一團亂的資訊整不會了,撓撓頭,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掉入瓜田的猹,勇闖吃瓜前線的感覺還不賴。

她還多關於魚鬥雪的事情,越碎稚擺擺手,讓她不必再問。

一般這個時候就得乖乖退場,再問就煩了。

白珊原本還和黎含光約定著去參觀綺霞臺,但現下沒了心情。別了師尊回房,把系統叫出來:

“魚闕現在應該還在反派那裡吧?”

“我不告訴你。”

“那就是在了。”

白珊又開始打包行李。

“你現在幹什麼去?”

“當然是把我可愛的小師姐帶回來。”白珊說,“兩害相爭權其輕。留在反派那裡,總要叫人覺得不安心,師尊再怎麼樣,也是正道的道君,那差不到哪裡去。”

她背上了換來的飛行法寶。

一個竹蜻蜓。

“可是外面很危險,東洲離中洲又那麼遠,你要是遇見飛行過去也得四五天,說真的,萬一有個什麼好歹。”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雪浪道君的徒弟,我會怕他們?”

白珊豎起大拇指,豪氣干雲地指向自己,說:“魚闕,我救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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