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030
他兀自沉聲喃喃,
“我現在,只有你了。”
“不多做點兒感覺吃虧了。”
江聆悶頭沉默了一陣, 說不上來地感覺到愧疚,“有那麼嚴重嗎?”
吳斐回當初和她說,傅妄和吳捧月分開,當然會對他的事業有影響,但這影響並不大。可現在聽傅妄的說辭,似乎並不是如此。
“挺嚴重的, 傾家蕩產。”
傅妄盯著她的表情,懶懶地說。
江聆:“……”
“怎麼了,聽到我要破產了, 在想什麼。”
“捲鋪蓋走人, 還是找下家?”
江聆:“在想…要不要把那束金玫瑰還有你送的珠寶賣了換點錢, 幫幫你。”
他壞笑說:“這次換你選,要什麼姿勢,要做多久,要熱情還是溫柔的?你來做主。”
“你愛嗎?”
傅妄夾著煙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大,似乎很痛快,也很高興。
江聆小聲道:“我要在上面。”
傅妄一本正經地說:“愛人的前提是你得愛我。”
傅妄:“別問她了,問問你自己的事。”
傅妄俯身,唇貼著她耳洞說話,熱熱的氣息都鑽入洞裡,“都行。”
江聆忘記了,上面最深。
“傅妄,我永遠都忘不了這些的。”
“江聆…”
“比如,愛人。”
她身上□□,明明昨晚那麼瘋,不知道為何聽了他的情話後,現在居然有點害羞起來。
江聆:“你跟她,有了斷清楚嗎。”
江聆:“……”
“你想要的偏愛,我今後都會補償給你的。”
江聆臉又紅了,推開他的肩膀,嫌惡地往旁邊一閃,“咦。”
傅妄:“你想算什麼,說說看。”
江聆半信半疑,挑起彎彎的秀眉,嬌嗔道:“你要怎麼補償?給我買一房間的鑽石項鍊,還是天天帶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傅妄還沒說話。
“那我們現在算什麼,你和吳捧月算什麼。”
“滿分一百分,我對你是八十分愛。”
江聆用手跟他比了一個八,
江聆無語地瞅著他,“喂,真的破產了就不要笑這麼高興吧。還有, 這艘遊輪的油費應該也不便宜,坐飛機回去不好嗎, 節省點。”
江聆:“什麼叫算吧。”
江聆看著枕頭上的幾小片溼痕,不知是眼淚還是什麼不明正體的□□,她撐著下巴,歪頭盯著他,
“我…可以從情人升級嗎?”
“我跟你睡多了, 睡出歸屬感了不行嗎?”
“然後每晚上讓你欲生欲死…”
傅妄:“算吧。”
他侵略感十足的眼神再沒了掩飾,細緻又野性地在她渾身巡視,喚她的名字時,低啞的嗓音聽起來好動情。
“江聆,你怎麼像, 還有點良心的樣子。”
他抿唇,低垂的瞳孔眸色暗暗的,飽含著讓江聆無法領略的情緒。
江聆撇嘴,學著他說話, “你怎麼像很吃驚的樣子?”
“我現在心情好,說什麼我都能考慮考慮。”
傅妄笑過後,玩味地對她說:“騙你的,沒破產。”
結果,反被傅妄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床上。
傅妄:“……”
“你呢?”
她微避著他黑沉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應:“嗯……”
他答:“好…”
江聆自顧自地答:“你對我估計沒多少吧,這麼多年,愛都分給你的小公主了,還給她過生日,買禮物,哄她開心,還讓我在藏櫃子裡,縱容她扇我耳光,讓我丟掉工作。”
他伸手,摸著她的臉,粗糲的拇指細細摩挲她冰涼的面板。
說完才做,她就後悔了。
因為昨晚一直是他做主,所以,現在輪到她選,江聆想做一回主。
結果,純粹是她自找罪受,昨晚上哭了大半夜沒哭夠,今早上又哭一回。
完事後。
江聆拖著被榨乾的身體和傅妄去浴間洗漱。
牙刷塞在嘴裡,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兩個眼睛肉皮兒泛著紅,臉色發白無光。
而他看著還是那麼精力十足,容光煥發,江聆不禁感嘆,人與人之間,怎麼會這麼不一樣。
而且按照道理說,這事兒弄多了,累的不該是男人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刷完牙後,換了一身露肉面積少的安分衣服,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
漂流在海上。
將近十天的航程,他們去了很多地方。
不知名的小島,風情獨具的希臘城鎮,地中海港灣,坐小船,看夕陽,逛街。
白天約會旅遊,晚上廝磨□□。
叛逆又瘋狂的旅程讓江聆一度忘記眼前的現實。
等到真正回國後,她才切實地感受到,傅妄正在經歷的是怎樣一場巨大的風暴。
江聆剛開始做傅妄的情人時,他大概四五天才回家一次,一次也只待一兩天。他忙於工作,把自己的事業看得比任何事都重。
後來,時間久了,傅妄在家的頻率越來越高,有時也會為了她拖延離家工作的時間,或者在工作中途回來找她。
比起工作,江聆的份量一點點在他心裡變重。
而旅程結束,回國之後,江聆一連十幾天看不到傅妄的身影。他忙得不知所蹤。
就算偶爾回來,他也會一個人靠著陽臺上靜靜抽菸,表情冷冷的,有點凝重,只看他的背影都能嗅到那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力感。
江聆並不是不瞭解原因。
她看了許多商業報紙和新聞媒體對他和吳世龍的報道,清楚地知道傅妄和吳家徹底割裂後,對他事業上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很多小道媒體一再唱空,稱傅妄即將面臨破產危及,股價暴跌,公司崩盤,陷入無可挽救的死地。
江聆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每每守著他不在的空房間,想到傅妄在外面用盡全力和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對抗,卻將她放在風雨不擾的安全屋保護得嚴嚴實實。
而發生這所有事,究其原因,與她脫不開干係。
江聆的心情就好不起來,如蒙迷霧,灰暗消沉。
她經常對著窗戶發呆,等待他回家的身影。
壓死傅妄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未出現。
某一晚,江聆先接到了吳斐回的電話。
這是自海島歸來後,他第一次主動聯絡她。吳斐回對她說了許多話,讚賞之意流與言表。
他誇讚她,用心良苦,不可思議。
竟然真的把傅妄從吳捧月的身邊拽了回去,讓他寧願痛失事業與金錢,也要擁有她一人。
時隔良久,記起他們的交易。
有點恍如隔世。
吳斐回說:“承諾給你的酬勞一分都不會少,你想離開他,趁早就現在。”
“當然,如果你願意來我的身邊更好,我會給你,比在他那裡更好的生活。”
他的語氣慵懶又優越,江聆能想象到吳斐回說這話時那悠閒傲慢的姿態,坐在高樓之上,翹著腳,俯視都市的芸芸螻蟻。
他理應傲慢,因為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弄倒了最大的絆腳石,當然有坐享勝利的喜悅,彷彿一切盡在掌握,都落進他的手掌之中。
龐大的財富是,江聆也應該是。
然而江聆根本沒聽進他的話,質問道:“你當時跟我說了,離開吳捧月,不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的。”
吳斐回有點詫異地笑了,“江小姐不會真的動了感情吧。我以為你是聰明人,有眼光,誰有錢就會跟誰走。”
“他現在落寞了,就算做他身邊的唯一,想必你也不會滿足不是嗎?”
江聆:“……”
吳斐回:“來我這裡吧,你很漂亮,難得一見的美麗不該只消耗在一個人身上,這太浪費了。”
他的聲音依舊溫醇厚重,充滿紳士的平和,但說出的話卻宛如惡魔低語,每一句都踩在人性最易動搖的點上。
江聆清楚自己是被他擺了一道。
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傅妄倒臺,她自然也不會好過,吳斐回篤定江聆貪財,自然會在傅妄落敗後,在一籌莫展的困頓之際換一棵大樹去依靠。
如此一來,美人金錢,他統統坐享其成。
江聆有點兒煩躁,心口說不出的憋悶和負愧。她覺得自己做錯了,又好像並沒有錯。
面對他的情人邀約,江聆說:“你先把答應我的錢給我。”
吳斐回輕描淡寫地:“錢,已經打到你賬上了。”
“夠你花一輩子。”
江聆默不作聲地開啟手機後臺,檢視銀行賬戶,確認到款與否。
吳斐回並沒有騙她,他確實給了她一筆錢,不多不少剛好兩百萬。夠她做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買個小房,拿存款利息,過完下半生。
吳斐回絕對可以給她更多,幾百萬而已,對他來講輕而易舉,但是偏偏沒有,他精打細算,無非是想要勾起江聆的慾望。
“考慮一下,我不比傅妄差。”
“各個方面都是。”
他說的意味深長,□□的意味很濃重。
江聆抿緊唇,停滯了片刻,而後笑了出來,“還是算了吧,我沒有跟閨蜜共享男人的習慣。”
“就算你們已經分了也一樣。”
吳斐回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了。”
又隔了一會兒。
江聆結束通話了他的電話,她坐在窗戶前,抱著膝蓋,波動的心緒久久不能回覆平靜。
過了兩天,凌晨夜裡。
江聆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她拿出吳斐回當初送她的那枚戒指翻來覆去地看。
如今想來,當時的自己也是窮瘋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被他哄得團團轉。像玩笑一樣的回答“我試試吧”,沒有想到,現在也都成了真。
傅妄,為什麼總是這麼傻。
會一次又一次栽在她的身上。
他大可以狠心一些,要事業宏圖,不要她。
這樣江聆才有理由去怨他的冷眼和嘲諷,去用他的現實與冷漠抵消當年她對他欠的情。
而不是像現在,感到負擔和負愧的人,居然又變成了她。
江聆在混亂不堪的思緒裡艱難地入睡了。
之後的很多天,傅妄仍舊沒有回家,她失眠,吃不下飯,一看到關於他的負面訊息,心如刀割,人一天比一天憔悴。
滿腦子都是,我把傅妄拉回了自己身邊,讓他離開吳捧月,導致他事業低谷,到底是做錯了,還是沒做錯?
小艾看著江聆逐漸消瘦,成天滿面愁容,忍不住安慰她,“小姐,您要好好吃飯,傅先生回家看到您瘦了,心裡也會不好過的。”
江聆看著桌上豐盛的晚餐,怎麼也提不起胃口。
莊園外。
明媚夏季已然過去,花田裡,花謝了,忽然乍起的秋風幾夜之間捲走了繁盛的樹葉,只留了幾棵光禿禿的樹幹。
慵懶繾綣的夕陽不復存在,一入黃昏,天黑只在短短的幾個瞬間。
夜裡沒有昆蟲鮮活熱烈的叫聲,早起時太陽也懨懨地,蕭索,荒涼,好像全世界都進入了看不見希望的末日期。
江聆喝了口苦咖啡,輕聲說:“我還不餓,等會兒餓了我再吃東西吧。”
說完,在小艾擔憂的目光下,江聆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放鬆一下心情,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在房間裡待了一陣,她又到後面庭院的鞦韆上一個人看書,轉移一下注意力。
回到房間時。
傅妄竟然也回來了,他靠在窗臺邊上,穿黑色的襯衫,領帶鬆鬆的,俊朗的臉上有淡淡的倦意。
江聆手扶著門,壓抑不住欣喜,
“你回來了。”
他緩緩地掀起眼皮,彷彿等了她很久一般,看向她。
眼神裡卻沒有如她一樣的喜悅和安心,而是像死亡一般的冷戾陰沉。
江聆看著他的眼神,心尖一顫,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眼睛掃過鋪面。
吳斐回送她的鑽石戒指就放在床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