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不敢稱老爺
氣喘吁吁跑上後山的，是村長家的小兒媳婦。也就是趙啟達新婚剛一月的媳婦小秦氏。
小秦氏是村長媳婦秦氏親哥哥的女兒，兩家結親算是親上加親。
“啟達媳婦，你怎麼過來了？”
問話的是村長。
“爹，有個據說是鳳林鄭家的人來宋大娘家拜訪，啟達他在家裡領人安排桌椅呢，娘就讓我來跑一趟。”
宋老太雖然疑惑，也趕緊站了起來，向縣令告了罪，畢竟說了是來她家拜訪的，她作為主家不能不出面。
囑託村長幫忙照應著，宋老太就趕緊隨著小秦氏往山下去。
走了一半路，就見著一個四旬左右，打扮儒雅，身材微胖的男子提著個盒子，站在上山的岔路口左右張望，一臉為難。
“宋大娘，就是這位老爺。”
小秦氏趕緊給宋老太介紹。
聽見人聲，那人一拍大腿，“哎呀，小娘子，你這跑得也太快了，我這後邊是一路追一路喊，硬是沒見你回頭！”
小秦氏新媳婦本就臉嫩，聽完整個臉通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著趕緊通知宋大娘，沒聽見您喚我。”
“不妨事不妨事。”
那人笑著擺擺手，一派和氣的樣子。
他對著旁邊的宋老太作揖道：“想必您就是宋解元的母親吧？”
是為康兒來的，宋老太兩分客氣，三分疏離。
“正是，不知老爺是？”
“哎，可不敢稱老爺。”
男子連連擺手，“在下是鳳林鄭家，鄭二老爺身邊的管事，聽聞宋康宋老爺高中解元，奉二老爺之命，特來拜會。”
“這位……”
宋老太開口不知怎麼稱呼。
“我叫鄭吉，您喚我鄭吉就好。”男子趕緊補充道。
“鄭管事，您從鳳林來，可能不知道，我兒……”
鄭吉打斷宋老太的話，“夫人要說的我都明白，還請夫人節哀順變！”
鄭吉開啟提著的盒子，露出裡面的香燭紙錢。
“不知在下能否替老爺給宋解元上柱香？”
宋老太欲言又止，嘴巴張了一下，又閉上，右手指向上山的路。
“您這邊請。”
“啟達媳婦，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帶鄭管事上去，你就先回吧。”
“哎！”
鄭吉走到山上，就見到不遠處報喜的隊伍，鄭吉雖然認出來了，但是更迷惑了。
“宋夫人，這是？”
“可當不起您一聲夫人，我比您年長些，若不嫌棄，就叫聲宋大姐吧。”
“誒誒，宋大姐。”鄭吉又指著前邊的報喜隊伍道：“這些人是？”
“是衙門今兒來報喜的人，”宋老太看著報喜的隊伍，聲音很輕。
“他們來給康兒送報帖來了。”
鄭吉驚訝得嘴張成了“O”型，但並未發出聲音。
到了地方，鄭吉才發現了穿著知縣官服的鄭遠安。
鄭吉趕緊放下盒子跪下，“不知大人在此，多有衝撞！”
“是我的不是，沒有說明白。”
宋老太發散的神思這才有些回籠。
“大人，這是鳳林鄭家二老爺身前的管事，是特地來給康兒上香的。”
“鄭管事請起。”
縣令說完，宋老太趕緊把鄭管事攙扶起來。
鄭管事先告了罪，這才開始有條不紊地給宋康上香，燒了好些元寶紙錢。
“大人，我們就先行下山？”
村長前來請示縣令，此處縣令最大，斷沒有讓他等旁人之禮。
“嗯，走吧。”
隊伍又在村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下了山。
鄭管事祭拜完，走到宋老太身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雙手託著送到宋老太面前。
“宋大姐，這是我家老爺的一番心意，還請你收下。”
宋老太推回，“無功不受祿，貴府老爺的心意我們宋家已經收到了，此恩難忘。”
“宋大姐不必有心理負擔，我們鄭家世代居於鳳林，家裡的老大人們一直提醒我們多關照洪州的學子。”
“每年洪州鄉試中舉的學子，我們鄭家都會送上賀禮。”
“可是康兒……”宋老太說著，心口又難受了起來。
鄭管事把盒子放到宋老太手上。
“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誰都不想的。這份賀禮你就留下吧，宋解元雖然不在了，我們的賀禮還是要送到，而且，你們會比其他舉人老爺家裡更加需要。”
宋老太心口悶悶的，她又一次在人前失態了，這都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她捏緊手中的盒子，帶著鼻音道：“謝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妮兒姐，忙完了嗎？茂哥讓我來叫你們，忙完了就下山吃飯吧，就等你們了。”來的是趙宗勇。
“忙完了，這就來。”
宋老太收好盒子，邀請鄭吉，“鄭管事，我們備了酒席，您一起下去用點吧。”
“走，一起下去吧。酒席就不用了，我還得趕回鳳林聽用呢！”
“你老遠來一趟，吃個飯再走不吃，就是些粗茶淡飯，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宋大姐說的哪裡話，什麼嫌棄不嫌棄的，我就一個當差的，只是幸得二老爺賞識，留在身邊聽用。我這可不能耽誤，別回去遲了，二老爺要用人找不見。”
“那，這讓你辛苦跑一趟！”
“嗐，我們不就是跑腿的嗎？您別留了，您趕緊回去吧，縣令大人還等著呢。”
宋老太一想也是，縣令在，鄭家來的是主子還好，來的管事強留著也不好安排。
宋家人一路把鄭管事送到了村口才迴轉。
此時，已到宋家老宅的縣令和師爺二人也在談論鳳林鄭家的事。
“這個鳳林鄭家，不會就是鄭鬱川那老小子家吧？”
齊師爺滿頭黑線，他家大人總是口無遮攔，鄭鬱川鄭大人比他要年長近二十歲，都能給他家大人當爹了。
他家大人居然張口閉口叫人家老小子！
可是他能說什麼，這個時候就不能提醒他家大人慎言了。
不然，下次必須提醒的時候就不管用了。
“鄭鬱川大人老家就是洪州的，小的之前有了解過，鄭大人就是出自鳳林鄭家。”
“鳳林鄭家現在是鄭大人一母同胞的二弟當家，鄭家書香門第，奈何這位二老爺一心想經商，二十歲中舉後，就不再科舉，轉而經商。
“這位二老爺在經商上也是頗有天分。是江南西路有名的儒商。”
“呵，一家子的沽名釣譽！”
齊師爺也不接話，關鍵這話不好接啊。他跟了他家大人這些年，最是瞭解不過。
他願意嘲諷的人，那都是往心裡去了的。
齊師爺搖搖頭笑笑。
“大人，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