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邪術
“我以為你不會給他傳這句話。”
從元府出來後,兩人也沒著急回去,隨便找了個茶樓窩著去了。
已經有段時間沒正經安靜坐下來喝杯茶水的樓易歡略微慵懶地向後坐靠在蓋了一層厚絨的竹椅上,一隻胳膊擔在椅子扶手上,單手扣著茶盞。
長髮紮成了高馬尾用一根紅飄帶束著,側臉的下顎線很清晰,明明是一身十分不起眼的灰青色的長衣,偏偏讓她穿出來了幾分桀驁不羈的灑脫自在。
就像是這一盞茶,硬是讓她喝出了喝酒的架勢。
“只是可憐罷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這語氣聽著寡淡,祁瀾卿看了她一會,似乎想從她那面無表情的神情中看出來什麼。
但明顯是失敗了。
這視線還未來得及收回來,正巧地對上了樓易歡轉過頭來的眼睛。
那眉眼如水波流轉般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一看她這種情況下笑,就知道下一句話是要撩撥人了。
“看起來,你似乎更喜歡我的男相?”
祁瀾卿沉默了。
他自認為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總是很輕易的就能打破他的維持的平靜,就算是相處了這麼久也沒習慣,樓易歡依舊能做到一句話給他幹到情緒崩盤。
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祁瀾卿在桌子上點了點,一道道淡金色的光暈隨之蔓延開,迅速成陣,儼然是個遮蔽外面干擾的陣法。
“可以開始了。”
話音剛落,樓易歡便兩指併攏,沾了些茶水在空中畫了個符文,隨著這肉眼可見的火靈力迅速成型,兩人面前也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身影,儼然是剛見過自家夫人的店掌櫃。
樓易歡又掏出來一張空白的黃紙符放在一旁,開口道:“直奔正題吧。”
似乎是也料想到了這一天,掌櫃的滿臉愁容地搖搖頭,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掌櫃的姓元,單字一個慈,屬於墨瞳八腳蜘蛛一種族,是在父輩就定居在這埕州城的居民。
“想必……兩位也猜到了。”元肆滿臉愁容,“我的妻子和她身邊那位老僕都是花妖一族的,壽命本就不長久。”
樓易歡點點頭,繼續就著茶盞中的茶水在那張空白的黃符紙上寫寫畫畫,無意似的追問了一句,“所以你就去奪別人的壽元添給她們?”
元肆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像是想到了憤慨的事情似的情緒有些激動,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也不想的!是那些捉妖師!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在先,否
則我夫人又怎麼可能落下病根!!”
隨著這音量越來越大,元肆身上的怨念似乎也被激發出來了些。
樓易歡順勢將那符紙甩了出去,正貼在了他那魂體的額頭,火紅色的靈力環繞,直到將那些怨念重新壓制了回去。
‘沒有被魔氣侵蝕的痕跡。’祁瀾卿提醒道。
被貼了符紙的元肆漸漸冷靜了下來,那眼白中攀上來的血絲也迅速褪去,重新恢復了正常的人形。
“那個對你們動手的捉妖師,就是昨晚你放進旅館的那個吧?”
元肆攥了攥拳頭,緩緩點頭,雖然已經重新平靜了下來,但說起這個,語氣中還是有些難以掩飾的狠戾,
“是…就是他,三年前,這個混蛋在我家旅館住下後便盯上了我和我夫人,因為我是半妖,所以在他們那一行裡並不算值錢,但我夫人乃是純血統的花妖族人,他便趁我不在,想收了我夫人!要不是我外出進貨沒有拿夠靈石中途折返……”
說道這,元肆似乎有些哽咽,下面的話半天沒說出來,兩人也沒催,給了他些時間緩和情緒。
“後來……他自己學藝不精被自己的契約妖獸反噬,我便將他關在了家裡。直接殺了他太輕鬆了……我要關著他,讓他被自己的妖獸一點點反噬而死!”
“既然想讓他反噬而死,那為什麼又換了主意讓他替你傷人?”祁瀾卿反問道。
“你那‘移命’的邪術是從哪裡學來的?”
“是一個路過的道人。”元肆倒是也沒隱瞞,“當時就是他幫了我們一把,說我夫人命不該絕,既然是他挑起的事端,便要在他身上找回因果。”
也正因為這法子有效,元肆才會對他們這些修道之人有了好感,不然昨天晚上本來是要拿他們仨一起祭天的。
“所以你覺得這說辭是對的?”
“當然!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樓易歡看著他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那麼那些無辜被殺的人呢?他們也該死嗎?”
這話似乎戳中了元肆內心的一點心思,只見原本硬氣的模樣頓時收斂了些,有些心虛似的偏開頭,“那是他們運氣不好罷了。”
“你倒是分得挺開,”樓易歡冷笑一聲,“要是按照那邪道士的說法,一命償一命,你自己算算,這得把你掰成幾半才能償還你欠下的殺孽?”
“我……我也是……”元肆結巴了幾聲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下文。
本來也沒指望他能說什麼的樓易歡將話題重新轉移到了主題上,“這邪術的執行極為複雜,而且過程中需要耗費的靈氣極大,光憑你自己是怎麼煉化他的?”
“我妖氣確實不夠,不過他交給了我用魔氣補缺的法子,這才讓我你能把那該死的捉妖師練成了供我趨勢的妖獸。”
祁瀾卿順勢問出口,“你是怎麼操縱他的?”
“若是沒有目標,我一般不會去刻意操縱他,要是像昨晚那樣有了目標,我會把之前煉化他的藥粉撒在那地方。昨晚就是灑在了店門口,所以才把他引去了。”
說完,元肆看著祁瀾卿,“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找到了我殘留在屋門上的蛛絲了吧,當時我就在他窗戶下面,只是可惜,沒能親眼看到這捉妖師的死狀,真是太可惜了。”
“那估計要讓你失望了。”樓易歡補充了一句,卻也沒解釋,而是接著問了另一個問題,“既然是你操縱的他,那你又為什麼會死於這東西口中了?”
“我也不知道,原本吃了那捉妖師他就該回去了的,但他像是被刺激到了,轉身突然開始追我,我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他咬死了。”說完,元肆的眼神裡明顯又多了不少的恨意。
“這東西現在在哪?”
出乎意料的,元肆竟搖了搖頭,“按照道理說,他現在應該會自己去城南的地窖裡繼續蟄伏,以往我都是親眼去看看,只是今早沒來得及去檢查,不過應該還在那。”
聽到這,兩人皆是皺了眉,“你沒放在家裡養?”
元肆理所應當地反問道:“那種鬼東西為什麼要放在家裡?而且我在城南還有一家空閒的院子,加上那邊人少,也安全啊。”
那在元家院子裡感受到的氣息是……
“這事你夫人知道嗎?”
見兩人情緒不對,元肆也有些慌了,“她不知道啊,怎麼了?”
這話說完,兩人幾乎同時起身往外走,元肆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那東西沒回去。”
“它現在就在你家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