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年

丁夫人摸著一卷卷布，低頭不語。

章至見她還是沒有消氣，便勸道：“媽，你可餓了？我給你做些吃的。”

丁夫人搖頭，讓他回去休息。

章至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百姓放的爆竹聲，他有些淡淡的失落：本來以為找到家了，沒想到也是這麼不完整。

第二天一早，門外一行人吵鬧著來到門前，男僕上去開門，只見卞夫人領著眾人前來給丁夫人拜年。卞夫人身後領著曹丕幾個小孩，身後幾個其他小妾領著各自的孩子陸續走了進來。曹丕眼疾手快，一手拉著曹彰，一手拉著曹植，三個孩子纏著章至來到屋內。此時，丁夫人已梳妝打扮好，正坐在正堂用手招呼著孩子們過來，十幾個孩子三五成群的圍著丁夫人。

身後的女人叫著自家孩子喊大夫人。不知道是哪個孩子喊錯了，叫了一聲：“姑奶奶。”

堂下炸窩了。

“姑奶奶，兒子給您磕頭了。”

“姑奶奶，磕頭。”

“姑奶奶給我磕頭。”

“我給奶奶磕頭。”

一堆孩子七嘴八舌的亂喊著，丁夫人和堂下的女人們都笑得不行。其中有個小孩被大人的笑聲嚇哭，嘴上掛著鼻涕。更有一個女娃娃，看到前面小孩給人磕頭。她見著大人小孩磕了一圈。堂下女人們笑夠了才將自家的孩子拉到自己身邊。

丁夫人難得高興，說道：“眾位妹妹能來看我是老身的榮幸。昂兒，去把咱自己做的糕點分給你眾位兄弟姐妹吃。”

說著招卞夫人過來，囑咐：“孩子大了，能請個夫子最好，帶不過來了放我這裡也行。”說著從梳妝匣裡拿出一支玉簪遞給卞夫人。又招呼其他小妾上前，一一囑咐分了東西。

小孩子們見章至拿著一大包東西都靜靜的看著，只見繩子解開，沾著油跡的紙被開啟，裡面是一塊塊擺放整齊，四四方方的小紙包。章至開啟一個紙包，一塊糕點的香味飄了出來。小孩子見狀，也不管什麼東西，上前就要。

章至給了曹丕一小包，曹丕身後的兩個小孩上去就搶，隨後又有零星幾個孩子和其他孩子搶了起來。轉眼間，又是小孩子的哭鬧聲。章至上前拉開小孩兒們，一人給了一包。這才安靜下來。

眾人拜了丁夫人，這才前後跟著來到街上，坐著轎子回去。

還沒等章至進院，身後又有幾人吆喝，回頭一看，是丁夫人幾個兄弟和小輩，章至引著眾人來到來到屋內，互相行了禮這才嘮起家常。兩邊聊著，章至坐在旁邊招呼。

這時門外幾個人大聲喊叫，章至出屋來到院子，只見幾個人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沒等開門自己闖了進來。

“老章，人吶？”

其中一人道：“別叫老章了，人家是曹家長公子，身份高貴著嘞。”

“他再高貴，也是我的朋友。”

來人正是張牧和四方臉還有八字須。

章至看到眾人，性子立刻變得活脫了。他還沒上前，已經扯著嗓門喊道：“你們死哪兒去了，都過來了也不來坐坐。”

八字須道：“是老張不讓來啊，他讓你傷透心了。”

“怎麼意思，老張，我還沒說你呢，我在床上躺了半年，你也不來瞧瞧。還說我傷心。”

張牧抿著嘴笑，一把扯開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塊傷疤道：“看見沒，哥哥我運氣好，一矛給我扎穿了，養了三個月才好了。知道這為了誰嗎？還不是為了你。”

章至一驚，問道：“我還用你救？”

八字須道：“老章，這可沒騙你，當時在宛城，你不是遇襲了，咱們兄弟就張牧離你最近，上去替你擋了兩下。他說胳膊這一下還是輕的，肚子上還有塊更大的疤呢。”說著就要撩張牧的衣服。

張牧身子往後，躲開他道：“行了啊，老子又不是女的，看什麼看，滾蛋。”

幾個人說笑著，章至將三人引到堂屋中。此時屋裡人都在談笑，四個人進屋瞬間安靜下來。

章至將三個人引到丁夫人跟前道：“媽，這是宛城時的三個朋友，都替我擋過刀的。”

三人依次給丁夫人行了一禮，兩邊客套幾句，章至引著人來到自己房中，從一個木箱子裡摸出一包東西塞給張牧道：“老張，今日兄弟發達了，手裡有了些餘財花不出去，你們也分分弄點好的，買三處宅子也差不多夠了。”

張牧掂了掂，說道：“行啊，老章。有錢了，就開始打發我們這些窮兄弟了不是。”

章至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苦一起受了多少，還一起享不了福啊？”

張牧點了點頭，將東西收了。

章至這才想起王肖，問道：“幾位，可知道王肖去哪了？”

張牧嘆了口氣，其他兩個人也不敢看他。

“怎麼啦？是死是活跟我說一聲啊。”

張牧說道：“那天曹仁將軍進城，遇見一群亂民，當時你被刺倒地，我看情況不對，上去將你扶起來，往一處角落去，誰知背後又有幾名亂民拿矛刺過來，我躲不及，把你堆在一邊，自己胳膊被刺了一下。等我緩了口氣，將兩個人制住，揹著你往一邊跑。誰知人群裡早有人拿著尖長木頭亂扔。當時張繡將軍離我們太近，幾根木頭直逼他去，我本想往一邊跑，誰知失血有點多，腳下不穩又將你摔倒。倒黴的肚子也被紮了一下。”

“等我站起身，才看到王肖揹著你往人少處跑。我跟上她，砍了幾個亂民。當時城內一片混亂，曹仁將軍調來了親衛兵，誰知那些亂民也受過訓練，快速組成了個小圈子，俘虜了幾個百姓準備衝出去。”

“王肖本來想換裡面的百姓，四面都是兵，張繡的兵，曹仁將軍的兵。他們害怕有詐，假意讓王肖去替換，誰知到了裡面便不讓出來了。我當時快要昏迷，幸好四方臉和八字須過來。”

四方臉接著道：“嫂子真是巾幗英雄，她被人挾持還想讓亂民把其他百姓放了。我們當時被眾多士兵擠在後面，眼看著那些人退出城門。那些人退出去後讓城門關閉，他們一個個的往南跑了。”

“往南跑？是去流民暫居的安定鎮嗎？不能去。”章至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