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年
章至看著蹭吃蹭喝的那人，想他身穿華服，卻沒有錢財吃飯，實在滑稽。他叫住男僕，讓他給了那人一塊五兩銀子。
男僕本來不願意，看著那人吃過飯又睡在那裡。將一小錠銀子扔下便跟著章至走了。
兩人拿著東西回來了。
將買回來的肉菜都煮了晾乾，忙了兩天，這些東西是留著除夕夜和新年用的。
兩個人正忙著，門外一陣聲音喊過：“哥，你在哪呢？”
說著一個約十歲，半人多高，穿著新衣，披著一件玄色披風的小孩兒推開門闖了進來，那小孩見章至站在屋下掛著肉，上去牽住章至的一條胳膊就往外拉。嘴裡還道：“哥，孃親弄過了好多好吃的，讓我帶你回去。”
章至有些懵，丟開小孩手，上前逗他道：“你是誰家的？”
那小孩道：“我是子桓啊。哥。”說著上前，伸出手摸到了章至衣服的咯吱窩下，“孃親說你病了，一直不讓我來，今天府裡下人有人見你了，我才求孃親來找你的。”
“子桓？”章至又看了看小孩，“你是曹丕？”
“對啊，哥哥。兩年不見你都把我忘了。”曹丕臉上委屈，“你忘了我，可孃親沒忘了哥哥，今年大夫人不在府裡，孃親本來說要來的，可大夫人不讓來。孃親只能讓我來找哥哥回去吃團圓飯了。”
說著又朝屋裡大聲道：“大夫人，丕兒來看您了。”
屋裡丁夫人開啟門，把小曹丕叫了進去，不一會兒，小傢伙口裡塞著東西，捧著一包東西跑了出來。
章至看著母親道：“媽，咱們去吃個飯吧？”
丁夫人擺擺手示意讓他去，章至被曹丕拉著往外走。兩人走了約小半個時辰，轉過一條小巷，來到一條大路上，路上行人很多，各個臉上堆笑，有幾個小孩提著彩燈在大人身邊跑著。沒走多遠，一處高出旁邊不少的府邸出現在眼前，府外早掛了彩燈，桃符，連守門計程車兵都換了新衣。
抬頭看去，高挑的房簷像利劍一樣懸在天空，府前巨大的“曹府”牌匾十分醒目。這正是曹操的府邸。旁人從此處經過，都被房子的氣勢和門外威嚴計程車兵嚇得離得老遠。
小曹丕拉著章至直接往府裡走。一進府，眼前一處青磚院子，兩邊各有處房間，兩人並不停留，經過兩進房子來到內宅。兩人繞過花壇來到一處掛著厚厚棉簾的門前。曹丕快跑幾步上前挑開簾子跑了進去，隨即聽到他少年氣的聲音。
“孃親，孩兒把昂哥哥找來了。”
過不多時，簾子一角掀起，一個美豔少婦滿臉帶笑走了出來，章至知道那是曹丕的母親卞夫人。卞夫人先是行禮，曹丕回禮。卞夫人引著人來到房間。一進屋，只見滿是熱氣，十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在一起，除了章至和幾個乳母，其他都是些孩子。
小孩們剛開始還有些吵鬧，見章至一個高高大大的陌生人進來嚇了一跳，都不敢說話，其中最小的一個孩子已經被嚇哭，被乳母抱在懷裡。
其中有幾個大孩子被曹丕領著來到前面，其中一個八九歲的胖胖的小孩兒大著膽子上前道：“你是將軍嗎？”
章至蹲下身子看了看他，見他並不害怕，笑著回答他：“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那胖小孩子道：“你長得又黑又高，肯定是將軍。我長大了也要當將軍，不過不是你這樣的將軍。”
“那是什麼樣的將軍。”
“讓敵人害怕，讓自己人不害怕的將軍。”
這時，小孩身後一個長相文靜，扎著小辮子的孩子遠遠的站在後面，他上前拉了拉胖小孩。胖小孩高他一頭，轉身對扎小辮的小孩兒道：“子建，我以後當將軍保護你，你就躲在我背後。”
曹昂跟著曹操征戰多年，家裡的兄弟姐妹都不太認得樣子。所以在曹昂的記憶裡裡除了曹丕找不到其他人。但章至透過幾人談話知道了：胖小孩就是曹丕的二弟曹彰，他字子文，未來卻是個武將。扎著小辮的正是日後才氣驚到謝靈運的曹子建曹植。
乳母們將孩子們都引上座。曹操征戰呂布還沒回來，章至身為長子成了這個府裡代理的家主，他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和幾個孩子講著這幾年有意思的見聞，等到了夜裡，才丟下府中管家，獨自從府裡出來回到丁夫人的住宅。
當時沒有月亮，天上撒著鹽一樣淡淡的光。章至走到丁夫人房前，見室內暗了又亮，才扣了幾聲門，裡面有人應聲才走了進去。
“媽，今天在府裡見到了許多兄弟姐妹，他們纏著我講些趣事，我怕你獨自在家孤單，早早回來了。”
“嗯”丁夫人輕輕哼了一聲。
“只是。。。沒見到他回來。”
“誰？”丁夫人沒有明白，轉眼一想說的是曹操，說道：“大過年的不回來確實不像話，可他是正事，沒法子。”
“您這麼理解他，為什麼不回去。”章至知道原因，卻不敢說。
丁夫人披上自己的大氅，從一旁角落裡拿出了幾塊佈道：“這些是聽說你在宛城戰死以後織的，他每寸上面都有為娘流的淚。你十六歲時，你爹不顧我反對拉你從軍，當時我就說了，只要你去從軍我就和他斷絕關係。戰場上有幾個能完完全全回來的，他們當將領的在後面談笑風生，一出事都是你們這些小卒子上，我就你一個兒子，不想。。。不想。。。”說著，丁夫人用手抹淚。
章至知道他不想兒子死了。可如今真的曹昂還是死在戰場上。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因為被父親氣死，他更理解丁夫人的擔心。
“媽，上天讓我再好好活一回，您是我親媽，我以後好好孝順您。”
倆人抱在一起。
章至鬆開雙臂，幫母親把眼淚擦了擦道：“我聽說這仗快打完了，他來叫你你會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