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子
“有些事是避不開的。”郭先生道，“你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看不見你；你跑遠了他反倒想起你來了，你說這是什麼？這是命！”
“你相信命嗎？”
“有些事上天早安排好了，你改變不了，就像你是你爹的兒子。可還有種東西叫機緣，你還能自己做主，就像打仗，你要把握時機，之後慢慢改變時局。知道嗎？”
章至聽得不太明白，可覺得說的似乎有道理。他說道：“家父負我母親在先，他無論如何是不會改的。”
“他再厲害，也會老的。攻守之勢異也！”郭先生意味深長道。
“可他兒女很多。”章至嘆息道。
“你是不是嫡長子？你是嫡長子就行了，下面那些兄弟再厲害也繞不過你。聽說過漢宣帝和霍光的事嗎？”郭先生剔著牙。
漢宣帝是漢武帝的太孫，“巫蠱之禍”時身為爺爺的太子劉據被誣告謀反，漢宣帝流落民間。後來霍光擁立他稱帝，霍光生前皇帝一直逆來順受。等霍光死後才將霍氏剷除，獨攬大權，開創“孝宣中興”。郭先生的意思，明顯是讓章至韜光養晦。
章至一聽，心情瞬間轉好，他行了一禮道：“先生真高人，解我困惑。”
“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只殺人，不幫人。”
“先生說笑了。”
郭先生笑了笑，也不回答他道：“聽你剛才的言語，像是去過宛城？”
“對，宛城沒有許都繁華，可畢竟有人所愛。”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神秘的笑了。
郭先生接著問道：“能給我說說曹仁怎麼收的宛城嗎？”
“我知道的不全，聽說宛城的張繡本來有投降的意願，藉著機會投降了，那個誰，曹昂公子不是回來了嘛。”
“哼，公子哥，還不說人家拿他當籌碼才回來的。”
章至聽見對面這樣說著自己，心裡有些不高興，可說的也的確那麼回事。他心有不甘，反問道：“按照郭先生來說，宛城如何解救？”
郭先生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他嚥了口菜，道：“張繡是西涼兵，強在騎兵，守城不行。若是我，先以重兵壓境，再發招降書，最後再圍城。”
“那不和曹仁將軍一樣嘛。”
“哦，是一樣啊。哈哈哈哈。。。不戰而屈人之兵，曹仁也算厲害。”
章至也想難為他，反問道：“先生，方今天下紛亂，南北東西都是割據一方，你有什麼統一兩側嗎？”
“有啊。”郭先生道，“先取呂布，再攻袁紹。等北方平了，經宛城出襄陽到荊州，直取江東。天下可定。”
“那你為什麼相信是曹操會勝利？”
“曹公屯田，糧草可以自備，士兵出自青州兵，驍勇善戰。手上文臣武將也多，方今天下，對手卻不多。”
“那如果袁紹劉表聯手呢？”
“不可能。袁紹四世三公，卻是世族。劉表原是皇親國戚，他倆位置不同，都看不對眼。”
“那袁紹怎麼打？”
“公子，你問的外行了。這打仗要臨敵才能制定策略，我都沒見過他們，怎麼打？”
章至搖搖頭道，“袁紹河北已平，明年肯定率大軍來征討，曹軍人少，要先出其不意，再雙方相持。以奇策取勝。”
郭先生大加讚賞的笑了：“不錯，願意來我手下做事嗎？我給你出奇謀的機會。”
章至心裡道：是你來我這裡吧，不過我不要，病病怏怏的，別被嚇死。隨即章至告辭。
幾天沒出門，這一天突然爆竹聲響。章至開了院門看熱鬧，卻看到很多百姓想跟著往北走。章至閒來沒事，心中好奇，跟著幾人來到一條大街旁。
這時城外金鑼聲響，一個聲音大聲喊道：“閒人迴避。”幾十名士兵手執依仗正往這邊過來。後面是幾十名執刀的侍衛跟著，再往後就是幾名官員身騎高頭大馬，後面幾人身穿甲冑分在兩側。中間一人身著華服，頭上戴冠。他鬍鬚過胸，和藹的臉上滿是風霜和疲憊，只是眼神十分狠厲。
那人正是曹操。
章至一看見他就轉身要走。曹操從人眼尖，早看到人群中一人像曹昂。不一會兒，章至被幾個人架著來到曹府。
章至被人架著來到自己十分熟悉的丞相府。等眾人散去，章至就要離開。門口侍衛笑著將他攔下，無奈他又回了客廳。
不多時，曹操一眾小妾和子女們來到客廳，一轉眼又是擠滿了人。章至看著心煩，坐在角落裡生悶氣。
這時，門外幾聲炮響，曹操由幾個侍衛引著從大門直直走了進來。廳中各人一一問安，曹操走到上首坐下，環視一圈，才讓眾人免禮。
章至斜眼看了一眼曹操，小聲道：“怎麼長得跟看門大爺一樣？”
曹操在人縫裡看到了他，喜出望外。朝章至擺了擺手道：“昂兒，坐那麼遠做什麼，兩年不見，讓為父看看。”
章至沒有理他。
曹操站起身，揹著小手走到章至身前道：“你看，獨自在外免不了吃苦，如今比你爹臉還黑啊。”
章至瞟了他一眼，也不答話。
曹操讓廳中眾人散了，又坐在章至旁邊道：“這出去一次，脾氣長了不少，還知道氣你爹了，是不是？”
章至道：“稟主帥，小人家裡有事，你讓我回去吧。”
曹操又道：“這是你家，你還去哪裡？”他自知說話重了，又溫聲道，“兒子，你給我騎的那匹大宛馬我一直帶在身邊。回頭給你送來。”
“別，他救過你可沒救我，你留著吧。主帥，沒什麼事我回去了。”
章至剛要起身，曹操一把將他拉住又按他坐下：“你怎麼越來越像你母親了，這麼沒大沒小。”
“老頭，我告訴你。”章至越說越氣，“你呢最好去把我媽好聲好氣接回來。興許我還對您好點。”
曹操一聽是這事，心下一鬆。拉著章至的手道：“走，把你母親接回來。”說著，拉著章至往外走。兩人坐上一輛馬車，朝城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