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聘
“現在和商鞅時怎麼不一樣？”小廝問。
章至侃侃而：“商鞅時秦國百姓沒有開化，且國內處在水生火熱之中，不得不變。秦國的唯一出路就是全民上陣殺敵。商鞅用律法做到了。可那是戰亂之時。本朝漢高祖建國後，已經不需要再全民上陣殺敵，武帝時推恩令消滅郡國並行制，天下大定。獨尊儒術只是維穩而已。”
“那公子覺得現在戰亂之時適合哪一派呢？”
章至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的宿主曹昂見多了戰爭，也更渴望天下太平。可現如今門閥和百姓想法不同：門閥想自己站在權力中心，百姓沒有活路被迫參加黃巾軍。
章至一行禮，回道：“在下人微言輕，這個問題回答不了。”
小廝點了點頭，又問：“那公子若是將我家小姐娶回家中，在這亂世該如何相處呢？”
“我活著決不讓她餓著。他日如果有富貴，也不拋棄。”
小廝笑了笑，“我告辭了。”
“請留步！”章至上前將人攔住，“小哥，你替你家小姐問過了我，我還沒問呢。”
“請講。”
“若是沒有賈詡大人提親，小姐可真心看得上一貧如洗的在下？”
兩人雙目凝視許久，都不答話。小廝臉微微一紅，倉促間行禮告辭。
一月之後，章至領著幾個人，抬著幾箱聘禮來到王弗家。王家大門前掛著大紅燈籠，門前幾個王家年輕子弟將章至引入，一行人都聚到王家客廳之上，一時間都看著章至各自說笑著。
章至行了禮，隨行的幾人將聘禮抬了上來。坐在上首的朝家丁一擺手，手下人將東西搬了下去。
王甫面帶笑意，朝眾人一擺手，客廳頓時安靜下來。“章賢侄，來宛城這麼久，老夫還沒和你見過，早聞你一表人才。”
“王世叔，小侄難得賈詡大人器重，牽了和小姐的婚事，在下出身低微，能和世叔結親，三生有幸。”
“哈哈，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酒宴手下的這些人都張羅了，王家的幾個後輩也想和你切磋一下學問，你們都去吧。”
堂內又是一陣嬉鬧聲，一夥人擁著章至來到花廳，廳內七八桌酒席早已齊備，章至被幾個年輕人引到一桌，眾人都說了些開玩笑的吉祥話才各自坐席去了。
張牧不知什麼時候從人群裡鑽了出來，坐在章至一桌靠邊的位置。章至叫了他幾句，沒人理他。
章至座位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與他客套了幾句，道：“章公子有些眼生，我和張牧百夫長相熟些。張牧，你幹嘛坐那麼遠，你是媒人，冷落你不合適，快過來啊。”說著男子離席將張牧拉了過來，旁邊一人讓座，張牧也不客氣直接坐下。
張牧對著男子道：“王校，你這不夠意思啊，冷落我半天了，幸好兄弟脾氣好，趕緊的，倒酒啊！”
“行，媒人公，今天我看在章老弟的面子放你一回。說吧，喝幾碗。”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酒席上也漸漸熟絡起來。王校指著旁邊一個一臉清秀，高高瘦瘦的少年對章至道：“這是我堂弟王衝，字自瞻。就是你未來的小舅子。別看長得像個小姑娘，王家小輩裡數他功夫最好。”
王衝從坐下一直沒動筷子，直直審視著章至。聽到介紹他，他起身和章至幹了一杯。隨即王衝坐下問道：“聽說我姐給你出了個‘擇婿題’。”
章至點了點頭。
王校一聽來了興致，他湊到章至跟前起鬨道：“媳婦兒都出題了，我們這些孃家人也不能落後，是不是。”桌上坐的幾個王家人，連張牧也跟著起鬨。
“王衝，趕緊出題。”
“出題出題。”
王衝偷偷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家先祖是光武帝雲臺二十八家的淮陵侯王霸，王家自光武帝立國到如今十幾代，都是以文武傳家。每個要娶王家女兒的都要經過一場考驗。”他看了看章至“第一關，文對。”
張牧喝了幾杯，熱血正往上湧，大聲問道：“文對，怎麼對？”
王衝說道：“之前都是考驗筆墨文采，這樣太沒意思。賈長沙那樣的文采是賣給帝王家的。我們呢就簡單多了，給我姐姐寫篇讚揚文章，她允了你就算過了，如何？”
章至撓了撓頭，“我說未來小舅子，你姐我還沒見過一面，連她的興趣所好都不知道，我怎麼開口。”
花廳眾人聽了，都是捂嘴嘿嘿直笑。
王衝接話道：“我姐長我兩歲，會些文墨，又愛使我王家的槍法。平時喜歡一個人讀讀《詩經》，當然她更喜歡捉弄自己丈夫。”
“哈哈哈哈”堂內所有人都鬨堂大笑。
章至皺皺眉，心想這女子可別家暴就成。
“未來的新郎官皺眉了，要是認輸了，就敬在場的親朋好友一人一杯，或許會放你一馬。”
章至有些犯囧，自己投胎真不準，要是曹植在此或許早已做出一片洋洋灑灑的文章，就算曹丕在此也會贏得滿堂彩，可他前世學的理科，這輩子投身的曹昂又是常年打仗在外，都作不了詩。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曹操的一首詩，自己一尋思，死活就這樣了。
章至站起身，裝模做樣的走了幾步，悠聲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譚燕，心念舊恩。”
沒等說完，廳內一片喝彩之聲，王衝有些難以置信。問道：“章兄，這確實是你所作？”
這一問把章至嚇得不輕，這詩是曹昂他爹曹操寫的，可具體年代不可考。章至賭現在的曹操沒有起勢，還不會有詩中那樣的梟雄氣概，肯定不是現在寫的。
王衝拉著章至道：“章兄，小弟一直自詡頗有才華，今天聽你隨便作的幾句詩實在是羞愧難當，我服了。”說罷讓家丁取出筆墨，在竹簡上快筆寫就，命人傳到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