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前
水清漓終於沒辦法再理直氣壯的反駁黎灰了，但他不好受，黎灰也別想好過。
水清漓冷笑著開口道：“那你呢？黎灰，你別真的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多管閒事可不是你一貫的性格，花費這麼多心思將阮棠給帶離我的身邊，要說你沒什麼其他目的，我是不會信的。”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黎灰漠然嗤道，“都與你沒關係了。”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水王子，那個人類不還在等著你嗎？”
水清漓雖然不甘，但黎灰不放人，僅憑他一人，也無法強闖，畢竟，這裡是黎灰的地盤，不是他的主場。
而且，是藉此順勢擺脫阮棠還是逞一時意氣，他還沒有想清楚。
水清漓最後看了緊閉著的宮殿大門一眼，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出來吧。”黎灰解開結界，對著身後的某處開口道。
阮棠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手指絞在一起，有些緊張的觀察著黎灰的臉色。
他進房間坐了一會兒之後實在有些待不下去，索性就出來找黎灰了，但黎灰常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也沒瞧見人，阮棠本來都準備回去了，卻突然聽到宮殿外有隱隱的談話聲。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你都聽到了？”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又同時陷入沉默之中。
阮棠點點頭，輕聲道：“聽到了。”
“你有什麼想說或者是想問的嗎？”黎灰說。
阮棠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如果你真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的話，便儘管拿去吧。”
“而且……如果我身上真的有什麼東西值得你花費這麼多心思的話，也證明我不是真的一無是處了吧？”
“你從來都不是一無是處。”黎灰終於忍不住抱住他，垂眸許諾道，“我會帶你找回曾經的自己。”
“阮棠，你記好了。你無須妄自菲薄，因為曾經的阮棠，是仙境無數仙子都趨之若鶩的存在。”
“你只是……忘記了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而已。”
阮棠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黎灰提及以前的他了，但第一次，他對黎灰口中過去的自己產生了好奇。
“可以和我說說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嗎？”
“當然可以。”黎灰欣然答應，牽著他的手踏入暗宇閣，宮殿的大門在兩人進去之後悄然閉合。
“就從我第一次見你說起吧。”
黎灰第一次見阮棠，是在他入主靈犀閣閣主之位時。
他是承載著宇宙中一切已被發現和未被發現的暗物質化身的仙子，因此連他本人都不知曉自己力量的極限在哪裡。
未知的事物，總是會讓人覺得恐懼的。
仙境中的其他仙子，總是不願意靠近黎灰的，好似下一瞬他就會力量失控狂性大發一般。
只有一些本身便十分強大的仙子偶爾會與他說上幾句話。
不過黎灰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他不在乎旁人怎麼看自己，比起交朋友，他更喜歡一個人待著，或者是在黑洞之間穿梭，探索自己的力量。
收到靈犀閣的邀請時，他本來是想拒絕的，可顏爵在信上說靈犀閣說不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雖然後來知曉那封信不過是那隻狐狸一貫的哄騙人的手法，以此來忽悠他加入靈犀閣，但黎灰當時信了，也去了。
靈犀閣閣主的選拔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但最後收到邀請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除了他之外，還有水王子水清漓和冰公主韓冰晶兄妹二人、雷電尊者龐尊、時間公主時希、靈公主花翎，夢公主孟藝以及情公主艾珍。
數位強大的大仙子齊聚一堂，爭奪最後的名額。
直到人都到齊之後，踩著木履的司儀顏爵才姍姍來遲。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那也是黎灰第一次見阮棠。
最先入目的，是一縷鉑金色的髮絲，隨即，是一張驚豔絕倫的臉。
修眉裁得三分春色，目橫瀚海瀾波，更有九重仙鶴銜落霞，輒來點絳唇。
他同顏爵一塊出現，卻僅僅只是一個露面便讓空氣都安靜上了幾瞬。
他抬眸輕掃了幾人一眼，矜貴又疏離，“顏爵，就這些人了嗎？”
黎灰與阮棠的初見，算不得驚天動地，也算不得如夢似幻，只不過他見的那人足夠驚豔罷了。
再一次見阮棠，是他入主靈犀閣之後，按例巡視靈犀之力時。
少年獨坐於高臺之上，玉白的雙腿垂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晃著。
黎灰路過時，正巧他往下看了一眼。
少年的身後，是一片璀璨星河，星光透過層層雲霧照來，照在飄揚的金髮上，照進剔透的眼珠中，在其中暈染出一片星光構成的錦繡河山，勾勒出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豔豔絕色。
他只是往下看了一眼，眸色淡淡，神情疏離。
像孤獨的神明俯視世人，也像孤冷的月與水中的倒影對視。
黎灰記憶中的阮棠，矜貴、疏離、漠然。
他永遠都高高在上，近乎漠然的旁觀著一切，像一彎懸掛於高空之中的天上月，無法觸碰，不容攀折。
可後來，月亮落入泥澤，神明主動走下高臺，成了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
水清漓，成了最靠近月亮的人。
只不過，又被他放棄了。
……
“我以前……是那個樣子的嗎？”聽著黎灰的描述，阮棠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想過，那些讚美的詞語原來也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原來，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刻意討好，只要足夠強大，也可以被許多人喜歡。
阮棠想了想，問：“那你對現在的我，是不是很失望？”
“不會呀。”黎灰垂眸看他，勾唇微笑道，“以前的你，太高高在上了，反倒是現在的你，又乖又軟，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
“不要油嘴滑舌，我在很認真的問你！”阮棠氣呼呼的揮了揮拳頭，表示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黎灰看了他許久，低聲道：“你好像很在乎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