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也能做

阮棠答應了。

黎灰給出的條件，對他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沒有仙力，所有的認知都是水清漓帶給他的。

水清漓對他很好很好，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失去的仙力可以找回來，丟失的記憶也可以重新想起。

“那就一言為定。”黎灰伸出手，與他定下契約。

契約一旦生成，如果違背，便會遭受反噬。

阮棠又接著在黎灰那住了幾日，黎灰的宮殿很大，卻很冷清。

阮棠有時候覺得，一個人住在這裡的黎灰，就像一個被所有人遺忘的幽靈一般。

他覺得黎灰有些可憐。

這話被他下意識的說了出來，又正巧被黎灰給聽到了。

男人當時就笑了，捏著他的下顎慢條斯理道:“你可憐我做甚麼，明明現在最倒黴的人是你自己啊。”

阮棠被捏得有些疼了，但他素來不算嬌氣，因此只默默忍了下來。

阮棠說:“你看起來很孤獨。”

阮棠是認得黎灰的。

他在水清漓身邊待了許多年，遠遠的見過黎灰幾次。

在他的印象裡，黎灰總是獨來獨往，從不與其他仙子打交道，也沒甚麼朋友，看起來格格不入的。

偶爾聽水清漓提到過對方几次，也多半是“孤僻”“傲慢”這類的評價。

阮棠說:“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你若是願意，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就算阿水之後來接我回去了，我也會時常過來看你的。”

黎灰看了他許久，然後鬆開手後退一步，笑了:“你若是還記得，斷然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阮棠。”他輕嘆一聲，眼神中有惋惜，有遺憾，也有憐憫，“你現在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你自己了。”

阮棠問:“你認得以前的我？”

可阿水明明同他說，他失憶之前也一直待在淨水湖，很少去其他地方，也沒有朋友。

阮棠一時有些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他失憶之後便一直同阿水在一塊，可阿水有許多事情都瞞著他。

阮棠腦子雖然有些不聰明，卻也不笨，他都看得出來，只是因為相信水清漓，所以一直沒有過問過。

他從前沒與黎灰打過交道，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感覺對方是個好人，雖然話少了些，看人的時候也總有些倨傲，卻到底沒什麼壞心思，而且還願意幫他找回失去的記憶和力量。

“水清漓是不是沒同你說過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黎灰勾著手杖的頂端，將門給開啟了。

阮棠說:“阿水說我同他兩情相悅，一直都生活在淨水湖。”

“他騙你的。”黎灰回眸看他，輕描淡寫的笑，“阮棠，你失去記憶之前，是仙境最強的大仙子。”

阮棠愣住了。

他有想過自己失去記憶之前是什麼樣，可沒想過自己會是大仙子，而且還是“最強”。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一點力量都沒有，他想象不出自己施展魔法的樣子，也想象不到它被力量充斥的樣子。

阮棠低聲道:“阿水他應該不是故意瞞著我的，他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按照人類的話來說，你這個就叫戀愛腦。”見他不信，黎灰也懶得再說，無語道:“阮棠，你這是無可救藥了。他說什麼你便信什麼，我看只有哪天你真的遍體鱗傷了，恐怕才會醒悟吧。”

黎灰的隨口一言，卻在不久之後一語成讖。

“你說水清漓待你極好，可那些算什麼呢？”黎灰牽上他的手，風輕雲淡的說:“如果只是那些，我也能做。”

人類與仙境之間的大門被辛靈給藏起來了，不允許曼多拉透過。

但其他仙子想要透過，還是可以的，只不過有些麻煩罷了。

黎灰帶阮棠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人類世界。

兩人到人類世界的時候，正是傍晚，夕陽將天空給染得火紅火紅的，像少女害羞的臉頰，漂亮的不得了。

仙境是沒有四季之分與日夜交替的，阮棠上次同水清漓一塊來的時候是在晚上，因此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人類世界的傍晚。

“漂亮吧？”見少年似乎是看呆了，黎灰便將手給鬆開了。

“嗯！”阮棠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原來人類世界是這樣的。”

“走吧，帶你去其他地方。”黎灰未做評價，而是朝他伸出了手。

黎灰對人類世界的美景是沒什麼興趣的，在他眼裡，這些地方與仙境並沒有什麼區別，可他知曉阮棠會喜歡那些地方，也知道那些地方能給阮棠帶來驚喜。

兩人的第二站，是城市中心的高塔。

站在高塔上，可以將整個城市盡收眼底，街上行走的人群成了螞蟻般大小，入目所及之處，是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大廈。

高塔上有一排風鈴，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阮棠抬手碰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在仙境待了許久，因此今日看到什麼都覺得好奇有趣，忍不住想要摸摸碰碰。

黎灰站在他身側，在阮棠還在觸碰那些風鈴的時候，突然伸手攬過他的腰，然後帶著他從高塔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