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強中手
不只是董小娜，學校的所有人都在同時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無力地臥倒在草坪或周圍的角角落落，形成烏壓壓的一片。
過了好久，這種無力的感覺才在眾人身上漸漸減緩。
不少人在清醒之後站了起來，目光復雜地往範晨翔的方向看去。
眾人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範晨翔造成的。
此時範晨翔的強大，不是他們之中任何人能夠侵犯的。
“還，有，誰！”
範晨翔抬頭空對蒼天，一字一頓，氣勢非凡地喊道。
見識到了範晨翔的厲害，董小娜已經全然沒有了初次面對範晨翔時的傲慢。
她和王小欣一起，瑟瑟發抖地躲在馮小杰的背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怎麼辦啊，馮哥。”
王小欣在馮小杰耳邊悄聲地問，聲音有些微微地發顫。
馮小杰面色凝重。
這一次，他沒有在乎王小欣話語裡的瑕疵和冒犯，而是在思考對策。
大難臨頭，解決問題也得分得清主次。現在，範晨翔就是那個最大的問題。
“看我發揮。”
馮小杰簡短地回答。
此刻的他目光格外堅毅，整個人蓄勢待發，看上去無所畏懼，彷彿具有拋棄一切的決心。
範晨翔面對這種狀態下的馮小杰也是微微一怔，不過迅速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呵，狂妄！”
範晨翔大喝一聲，就要再次施展技能。
“即覺無覺。”
聽到這四個字再次出現，眾人倉皇地緊緊捂住耳朵，四散奔跑。
但這一次，技能的施展並沒有讓周圍的環境發生之前變化，無力的感覺也沒有在同學身上重現。
意識到事情並沒有如他們預料的那樣發展，逃跑的同學漸漸地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朝範晨翔的方向看去。
看到眾人紛紛向自己投來的眼神，範晨翔也有點慌了。
“難道真氣用完了？”
範晨翔暗暗地想，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沒事，我還有那招！”
範晨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傅，王銳濤大師。
那招，由師傅歷經人世苦楚，飽受無數滄桑，才終於一朝頓悟。
他們師徒二人，悉心研討，大膽猜想，小心論證，一步一步含辛茹苦，才將那招開發到現在無可匹敵的程度。
它凝聚著他們倆共同的智慧，象徵著師徒二人相伴在一起的所有過往，這將是他生死關頭的最後底牌。
想到這，一縷憂傷悄然在範晨翔心中劃過。
“師父，我想你了。”
當範晨翔還在黯然神傷時，馮小杰已經有了行動。
他的凝重的臉色飛速轉化，頃刻間變得和顏悅色，面目慈祥。
這種快速的轉變讓圍觀的同學們都有了一種不真實感，甚至忘記了現在正處於戰鬥的白熱化階段。
馮小杰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和往日一樣有溫度，有親和力的老師。
“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收穫？”
熟悉的話語從馮小杰口中說出。
一時間，馮小杰彷彿站在教室的講臺上，頭頂夾雜著幾絲白髮，殷切地叮嚀。
此刻，他宛如神明降世，渾身散發著人民教師耀眼的光芒，刺得範晨翔難以睜開雙眼。
“今天好像沒啥感覺。”
“今天也沒啥收穫吧。”
“我又浪費了一天。”
“我真傻，真的。”
……
馮小杰的發問竟然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它就像法官判決時一錘定音，發出的陣陣餘音久久地迴旋在範晨翔的腦海中。
這種審判的聲音讓範晨翔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抑制不住地自我否定，自我批判。
“對對，對。”
範晨翔此刻還妄想反抗，但他已經變得神志不清，處於崩潰和絕望的邊緣。
聲音也極度虛弱，恐怕只有自己能夠聽見，根本不能將師承之技的威力發揮分毫。
他就像是一個罪人，犯下了彌天大罪，再也不可饒恕，三生三世，永墮閻羅，神魂俱滅，魂飛魄散。
也許是受不了心理上的摧殘，範晨翔身心俱疲，竟然直挺挺地倒下了。
看到這樣的結果，圍觀的同學們無不感到震撼。
馮小杰，只用了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擊潰了強大的範晨翔。
實在是，泰褲辣！
王小欣和董小娜更是喜極而泣，淚流滿面，慶幸自己站對了隊伍，沒有選擇背叛。
“馮哥，太強了。”
“領導，威武。”
他們熱情的獻媚並沒有得到回應。
馮小杰看著倒下的範晨翔，臉上沒有浮現出戰勝強敵時的喜悅，他只是默默垂首，嘆了口氣，感到傷感。
“可憐的孩子。”
隨即，他好像狠下了心。
“來人，把他關押到康傑大講堂二樓的校長辦公室，等待發落。”
馮小杰揮了揮手，吩咐幾個同學把範晨翔抬走，眼神裡還是有止不住的惆悵。
之後他朝緩緩地人群中望去，思考著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人群中現在紛紛擾擾，經歷了今天一系列的事情，每個人都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
馮小杰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可他註定是那個扛起責任的人，即使這條路很不好走。
“同學們，安靜一下。”
聽到馮小杰的聲音，人群中焦躁不安的情緒漸漸地平息了。
就在一切歸於安寧時，突然，狂風大起。
一個桀驁不馴的聲音裹挾著狂風穿過半個操場，從人群后方傳來。
狂妄冷漠的聲音激發了所有人不安的聯想，恐懼再次蔓延在人群之間。
“你戰勝了道長，不得不說，你確實很強。”
“但你戰勝得了我嗎！”
聲音空靈悅耳，穿透力極強，在空中留下陣陣迴音。
馮小杰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年輕的身影不緊不慢地朝著他的位置走來。
我在混在人群中注視著，心裡感到非常困惑。
他竟然知曉道長的名諱，此人究竟是誰。
正這麼想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輪廓也更加清晰。
我定睛一看，頓感意外，正是陽光開朗的李佳鵬。
馮小杰的臉色再一次凝重起來，他知道，今天的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馮小杰還不知道對方的來意，決定先試探一下虛實。
“我是誰不重要，但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必須臣服在我李佳鵬的手下！”
說完，李佳鵬嘴角上揚，幻想著自己將來當統領的美好場景。
“哦，原來你叫李佳鵬。”
馮小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你怎麼知道！”
李佳鵬指著馮小杰，驚訝地說。
“因為我有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我透過你剛才說過的話，反推出了你的名字。”
馮小杰繼續套話，試圖找到李佳鵬的破綻和底細。
“哼，故弄玄虛。”
李佳鵬大聲吼道。
“同學，你班主任是誰。”
馮小杰再接再厲，繼續追問。
“我班主任是誰不重要，但我肯定要讓王小欣付出代價。”
馮小杰身後的王小欣身體不由地打了個顫。
“哦，原來你班主任叫王小欣啊。”
馮小杰淡淡地說，他似乎已經摸出了李佳鵬的底細。
“你，你怎麼知道！”
李佳鵬瞳孔睜大，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之前回答過了。”
馮小杰面色變得格外冷淡，嚴陣以待。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面前這個人的來意。
他想要統治康傑中學，並且挾持班主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此人絕非善類。
“那就不跟你廢話了。”
李佳鵬也立刻收起了先前的偽善，臉色驟變，頃刻間變得猙獰可怕。
“萬 法 歸 元。”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天地之間就已經發生了鉅變。
只見一團團碩大的烏雲迅速聚集過來，密不透風地覆蓋在學校上空，氣勢恢宏，遮天蔽日，極具壓迫感。
翻滾的烏雲中暗含雷聲震天，發出一道道駭人的白光。
這一刻，分外莊嚴，彷彿是神靈舉行的葬禮，為生命默哀。
霎時間，數不清的雨滴傾斜而下，天地之間霧濛濛，雨水蒼茫浩瀚，天幕窮極之處，垂下萬千雨簾。
這一幕激發了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昨天的悲劇還歷歷在目，記憶中心悸的碎片浮現，它是一切禍亂的根源。
沒想到時隔不到一天，它就再度發生，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驚嚇，尖叫，茫然無措，拼了命地奔跑，死亡的氣息頃刻間瀰漫在整個校園。
我恍了神，一時間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李佳鵬竟然強到了這樣的地步，憑藉此，他能夠輕易奪走無數鮮活的生命。
但現在容不得我有片刻的時間猶豫和思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博弈。
我迅速地找到了倚靠在欄杆上的小女孩，她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
怎麼辦，怎麼辦！
烏雲遍佈，逃無可逃。這次的雨水更密集，範圍更廣，縱使憑藉我的技能，也難以在這次災難中逃脫。
就在我茫然之際。
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我知道，那是楊汝晴的聲音。
“大家快過來。”
她在人群間來回穿梭，尋找最中間的位置。
同時，她體內的真氣快速運轉，四周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以她為中心的屏障，將裡面的人保護了起來。
聽到楊汝晴的呼喊，大家很快反應過來，紛紛往她的周圍趕去。
我也倉促地帶著小女孩朝她的方向跑，卻發現她的四周擠滿了人，屏障保護的範圍已經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可還有很多的人暴露在正在紛紛降落的雨滴之下。
危機時刻，另一道聲音在楊汝晴的不遠處傳來。
“快到我這裡來！”
這是一個男生的聲音，清朗但不洪亮，充滿少年的稚嫩和羞澀，卻很果斷，很決絕。
我趕忙朝他那裡跑去，希望能帶著小女孩平安地度過這場劫難。
……
張亦博看著自己身邊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放心地鬆了口氣。
他透過所有人群間的縫隙，看著楊汝晴，彷彿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而其它的一切的都在此刻虛化了。
從聽到楊汝晴聲音的那一瞬間，張亦博就明白了。
原來這麼多年，他最想見的人就在他的身邊。只是命運沒有安排讓他們相遇的戲碼，只能一次次在偶然間錯過。
這個聲音他聽過了無數遍，在心裡想了無數邊，後來回憶過無數遍。
他把這個聲音藏在心底，當成一個秘密，期待某天能再次將它喚醒。
“楊汝晴，你知道嗎，我從前不喜歡下雨，可後來變了。”
張亦博望著大雨滂沱。
沒有人聽見他說的話，只有他自己聽見了，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
在畢業分離前夕，張亦博想要送給楊汝晴一件禮物，於是他寫了一首詩。
但等到了離別的時候，他卻失去了行動的勇氣，只好將它偷偷藏起來。
從此，他便守著這首詩。
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下雨天的時候
水珠會留在玻璃上
變成一個畫板
我在上面小心翼翼地
寫下你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然後偷偷地抹去
從那以後
我愛上了下雨天
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