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前二年。

白天,康傑中學。

陽光穿透窗戶,灑在教室裡的桌椅上。

教室後排的角落裡,一個男孩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忽然,他迷糊著抬起頭,一束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

萬千塵埃融在光裡,男孩目光一凝。

在男孩眼裡,它們此刻變成了一個個古老的星球,靜靜地漂浮在另一個寂寞的宇宙裡,瑰麗,浩瀚。

教室裡,光和投影交錯,呈現出一種生動的立體感。

若是有誰看到這樣的一幕,可能會想到,這是膠片電影中的畫面,在一幀幀緩慢地流動。

講臺上,歷史老師正在講授今天上課的內容。

他講課時語調平緩,面如止水,雖然時不時有一些新奇的觀點,但都一筆帶過,不過多停留。

當然,也沒有同學在乎他的那些觀點,他們只在乎考試要考什麼,以及什麼時候才能下課。

但有一個同學例外。

“誒,想什麼呢,張文宣同學!”

一個粉筆頭突然朝著男孩的方向扔了過來,正好砸在了他的頭頂。

男孩從想象中回過神來,看見講臺上的老師正面帶怒色地看著自己。

他趕忙端正地坐好,不再放任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與課堂無關的事情上。

雖然他和別的同學一樣,經常在歷史老師的課上走神。

但他與其它同學都不一樣,他常常不自覺地冒出一些對歷史新奇的想法。

這些想法大多不是思索得來,而是憑空出現。

就如某天,他突然覺得,歷史不再是一條死板的時間軸,而是一些別的東西。

它更像是一個混沌,或者說一個系統,所有重要的人物和事件都是組成這個系統的零部件。

戰爭是零件之間的潤滑劑,而時間則在系統之外,關乎系統運轉的一切始末。

他開始將抽象的概念剝離開,用更簡單的方式理解。

原本看似偶然的兩個事件,卻可能存在某種必然的聯絡。

他開始懷疑課本里知識的真實性,透過課本里的蛛絲馬跡,嘗試推斷出歷史的原本。

他開始重新理解一些詞,生命,權力,意義,價值,偉大,國家……這些究竟代表什麼,後面又隱藏著什麼。

其中有的看似很不合理,因為它們大多數都違反了公認的常識和常規的思維。

它們不來自男孩看過的任何書籍,也不出自歷史上某位先哲之口,卻自然的出現在了男孩的腦海裡。

就像是一個未卜先知的聲音,冥冥地指引著他。

曾經,他也試著把這些憑空出現的想法傳達給身邊的人,但沒有人試著去理解。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男孩的話語,更不覺得他會知曉什麼所謂的真相和奧秘。

男孩不知道,這些究竟想法從何而來,到底是沒有緣由的胡思亂想,還是對歷史獨特的天賦。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多年,這麼多年裡,還沒有人能夠解答。

直到他遇到了如今的歷史老師,高棟。

從他們相見的第一面起,男孩就覺得,高棟和之前見過的所有老師都不一樣。

他彷彿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這種氣質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冷漠、淡泊、超然,好像都不足以形容他。

這種氣質不自覺地吸引著男孩,因為他覺得,他們可能是一類人。

雖然在很多時候,歷史老師都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按照課本講課。

但他看似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觀點,竟然和男孩腦海中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或者說殊途同歸。

這些觀點就像曇花一現,雖然轉瞬即逝,但那短暫的芳華每一次都戳中男孩的內心。

就像一個人多年在荒蕪中行走,突然看見前方朦朦朧朧的有一個身影。

這讓男孩常常在上歷史課上聚精會神,兩眼放光,貪婪地捕捉著高棟的隻言片語,以求印證內心的想法。

久而久之,張文宣的認真引起了高棟的注意,於是他記下了這個學生的名字。

在這個班裡,高棟就只記住了這麼一個學生。

他常常在上課時偷偷關注著這個學生,他發現,無論自己講課有多麼枯燥無味,張文宣總是那麼認真,滿臉都是期待的神情。

尤其當他試著講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時,這個學生的眼睛就和放光了一樣,顯得格外激動。

在以前,從來沒有學生在意過這些觀點,這讓高棟感到很欣慰。

雖然他們之間還沒有進行過一次單獨的交流,但他們在彼此的心裡,已經很熟悉了。

所以,今天張文宣的走神就顯得非常例外,一下就被他看在了眼裡。

不過這只是今天的一個小插曲而已,沒有人在意,課堂還在照常進行。

“今天我們來聊點課本之外的。”

高棟今天罕見地拋開了課本,同時他看似不經意地往張文宣的方向看了看。

沒有顧及同學們疑惑的神情,他接著說道。

“在十萬年前的地球上,其實人類不止一種,而是六種。”

同學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而我們,只是其中的一種,叫做智人。”

“在六個人種之中,尼安德特人的基因最為強大。”

“他們的體型更加強大,因為長期生活在歐洲,東南亞,中亞的嚴寒地區,耐寒性也相比於智人強的多。”

“就腦容量來說,他們也比智人更勝一籌。”

說到這,高棟有意地停頓了一下。

“那為什麼,最後生存下來的,是我們智人?”

有的同學坐不住了,還不舉手就開始搶答。

“是不是我們智人因為能使用工具啊。”

一個同學率先發問。

聽到他的回答,很多同學都放下了手,這也是他們想說的。

“與智人相比,尼安德特人能使用更加複雜地工具。”

“比如,他們可以用骨頭製成的縫衣針縫製衣物。”

高棟耐心地解釋道,同時也側面否定了這個回答。

“是不是因為我們更加團結,善於合作。”

高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是不是我們生存的位置更適宜呀。”

“有沒有可能智人根本沒有和尼安德特人見過面,他們就被自然環境淘汰了。”

“可能是偶然,或者運氣吧。”

“難道是因為我們人數更多,佔據數量優勢?”

……

各種各樣的答案都有,但高棟面色平靜,始終沒有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期待地看向張文宣,想知道他心中的答案是什麼。

但張文宣有意避開了他的眼神,裝作沒看到。

高棟只能作罷,讓同學們安靜下來後,他開始說出自己的理解。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講一個故事吧。”

高棟開始娓娓道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上個世紀,考古學家在一處山洞裡發現過一副尼安德特人的體骨。”

“在發掘體骨的過程中,考古人員發現,體骨記憶體在著一柄石器製作的刀刃。”

“透過基因技術檢測,考古學家發現刀刃上的指紋並不屬於同類。”

“而屬於智人。”

“由此,我們可以想象這樣一個畫面。”

“智人和尼安德特人手持武器,尋找獵物,攜手狩獵,但就在獵物得手之後,智人想要分配更多的食物,於是就把刀刃插向了尼安德特人的胸膛。”

“尼安德特人的屍體倒在了分配戰利品的山洞裡,歷經數萬年,直到上個世紀,被智人的後代找到。”

“這只是一個由我編造的故事,你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我總有一種感覺,歷史的遺物在向我們透露著發生的一切。”

“也許這就是歷史的有趣之處吧,它就在那裡,像高聳的珠穆朗瑪峰,號召著所有的探險者,你的想象和思考都是尋找它的過程。”

高棟微笑著。

聽到這,張文宣臉色明顯變了變。

因為這也是他平時的思維過程,為什麼不同的兩個人,頭腦裡能迸發出如此相似的想法。

高棟今天像是開啟了話匣,說了很多課本上沒有的內容。

“智人存留到今日,在於有更強的侵略性。”

高棟頓了頓。

“在資源匱乏的年代,合作並不是解決問題最基本的手段。”

“算計和計謀。”

“才是所有想要生存的人必經的道路。”

有的同學還是不解,撓頭思考後依然無果,有的同學鄙夷地笑了笑,覺得一點根據都沒有,只當是個笑話。

張文宣在臺下默默地看著高棟,心裡很複雜。

他不再表現出往日激動的神情,而是變得出奇的冷靜,心裡彷彿認定了什麼。

“一條必經的路。”

呵,呵。

“我們果然是一路人。”

張文宣暗暗地想,卻沒有聲張。

課堂還在繼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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