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鸞和給南梁留的最後一條路。

如若日後天下大戰無可避免,南梁很難得以保全。

她不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孩子,她從民間來,見過世間疾苦,苦心孤詣支撐這麼多年、算計上一切不是為了國土不改姓。

在她看來,只要百姓不會淪為亡國奴,不被戰火所累,那這天下姓什麼都無所謂。

第二天上朝,三朝元老鄭通籍跪在大殿中央,求長公主收回賜婚婚懿旨。

他教過鸞和詩書,算是她的老師。

“老師三朝元老,理應當知曉當權者最忌諱朝令夕改。”

鴻熹坐在中央,鸞和在比他稍後一些的位置以上。但在朝上,鴻熹向來只聽政不開口,所有事都由鸞和全權做主。

“公主殿下!前朝敗於閹黨亂政,您今日復辟秉筆太監一職,又將郡主賜婚與他,是想讓悲劇重演不成?!”

“放肆!”鸞和怒斥一句,滿朝文武跪地高呼“殿下息怒”

“鄭宗政,本宮恭敬您勞苦功高,但您不該倚老賣老,當庭出言不遜!”鸞和從鳳椅以上站起來,下了兩步臺階,“本宮懷有身孕,近來處理朝政越發覺得精力不濟,故而設秉筆太監一直幫本宮分一分摺子。”

她這話一出,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鄭通籍開口問:“殿下久居深宮未婚……”

鸞和沒讓他問完,也沒打算當場回答,下了九層高階:“前朝秉筆太監與掌印太監相輔相成,互為制約,但見前朝宦官之亂,本宮欲設掌印官,從翰林中拔選,宗正以為如何?”

“殿下既有此問,想來心中已有人選。”

“不錯。翰林院顏伏歸是先帝欽點的狀元,又為陛下伴讀。本宮矚意他來擔任。”

鸞和說完便要回宮:“今日便到這裡,退下吧。”

御書房

鸞和揉了揉眉心:“今日便這麼多事,你同囡囡大婚再兼任郎中令,不知有多少坎坷。”

疏灰沒等張嘴,外面太監就來報:“宗正和左相求見。”

“宣進來吧。”

鄭通籍一進來便要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禮,被鸞和攔下:“您三朝元老,無需在乎這些。”

疏灰將一側椅子搬到殿中央讓鄭老坐下,然後招呼左右侍奉連同自己一道退下。

殿內僅剩他們三人後,鄭通籍才開口:“殿下你糊塗啊,您本來以女子之身攝政就有許多人詬病,如今將郡主賜婚給疏灰,坊間已然是流言四起了!”

鄭老是先帝留給鸞和輔助她長成的大臣,是以鸞和對他還是有相當尊敬。

鸞和聽完只是笑著反問:“本宮若無可指摘,陛下如何能到臺前?”

“您與陛下是親姐弟,日後權利讓渡……”

鸞和搖了搖頭:“古往今來皇室操戈無不是親生兄弟。”並不是她想讓就能讓的。

鄭通籍還是不死心:“可看您並無與陛下爭權的意思……”

鸞和忽然笑了起來:“老師,您真的不明白嗎?”

鄭通籍沉默半晌,最終也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處在鸞和這個位置,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她想順利執政,必然在朝中有自己的親信,而當她還政於帝,這些人是必因他的下臺而離開權力中心。

哪怕他們心甘情願的做此犧牲,牆倒眾人推,沒有長公主這面大旗保駕護航,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何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已經身家性命全部堵在鸞和身上,不會允許她輸。

真到了那日,執政嚴明、政績卓越的長公主殿下會被逼著、操控著揮刀砍向他羽翼未豐卻名正言順的弟弟。

鄭通籍最後只勸道:“臣只怕殿下如此行事,日後難以收場。”

鸞和目光灼灼:“本宮從未敢想善始善終。”

“殿下大義老臣明白,只是老臣看著陛下長大,總也有些私心,想問殿下,為何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只要您想,自然有不必如此決絕的路可走的。”

鄭通籍三朝元老,當代大儒,本可不問這些煩心事,現在卻為了她言辭懇切到這份上,鸞和再搪塞便就說不過去了。

“當初流落東梵落了病,活不過30歲。居然護不到鴻熹成年,不如用這條命給他鋪就一條更好走的路。”鸞和坦言自己的盤算,“若不這麼做,他壓不住那些虎視眈眈的牛鬼蛇神,能在羽翼未豐時孤注一擲大義滅親的君王,才能贏得四方朝服,彌補他年幼的缺陷。”

鄭通籍身為宗正,對皇室秘聞有所瞭解,見她如此心胸,即感慨又心疼:

“但您如此。朝臣不會知道你的苦心,百姓不會感念您的付出,甚至後世史書都會將您記載成一個弄權的奸佞啊殿下。”

鸞和不以為意:“本宮對得起祖上榮光,不負父皇所託,也竭盡所能庇護治下臣民。我只求無愧於心,至於名聲,任人評說。”

鸞和望著那塊她年少時所寫的被她父皇裱掛的“和光同塵”:終是沒忍住落下淚來:“但我對不住我兩個孩子。”

沉默許久的薛景湛這才出聲:“您腹中的小殿下,是…廣佑王…?”

“若今日南梁與西嬴有一戰之力,便不會有這個孩子出現,或者說,這是我留給南陽最後的退路。”

“殿下何出此言?”

“這天下最多的便是普羅大眾,平頭百姓不會太在意君王是誰,他們守著太陽東昇西落,只求生活安穩。”

她穆鸞和耗盡心血想保護的,從來就是這些百姓。一旦開戰,徵兵徵稅,平民將再無一日安眠。

“若來日之南梁成為今日之北源,連伽戎都無法抵禦的我們又如何能與西嬴相抗?”

“我們可以聯合東梵,唇亡齒寒想他們不會坐視不理。”

鄭通籍這句話,薛景湛卻不甚贊同:“南梁擋在東梵前面,若要聯合,東梵軍勢必要過境南梁相助。”

路上會否騷擾百姓者?結束後又會否請神容易送神難?與東梵聯盟無異於與虎謀皮啊。

“南梁可以不是我穆家的天下,但南陽百姓不能淪為亡國奴,這一戰打不得,為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必輸之戰生靈塗炭不值得。”

鸞和嘆了一口氣,“還有一事要拜託二位。疏灰與囡囡成親後我會讓他兼任郎中令,如果說我腹中子是我為南梁和西嬴之間找了一個紐扣,那我這個女婿,就是我為長公主黨和幼帝之間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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