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通籍承諾不會阻攔便走了,薛景湛留下來用午膳。

“薛相今日怎麼進宮了?”

薛景湛將所有事都告訴了穆知意,自覺理虧後除了早朝無可避免,沒敢在私下見她。

“殿下說這話可是折煞微臣了。”薛景湛給她斟茶,“微臣怕再不來,您就將自己連同咱們這些一路追隨您的臣子都出賣了個乾淨。”

他說這話可就是誅心,但鸞和也早有心理準備,聞言只嘆道:“薛家享了這麼多年的榮光,也夠了吧。”

“夠了,臣當然是夠了!承長公主殿下庇佑,臣得以平步青雲13年,還有什麼不夠的?”薛景湛很激動,話鋒一轉,“只是臣夠了,你讓老季怎麼辦?你讓那些信你、跟著你的官員怎麼辦?”

鸞和麵不改色坐的安穩:“老季是邊關守將,南梁能代替他的武將很少,至於文臣,只要他們效忠,鴻熹不可能擅動。”

鸞和瞧著薛景湛,嘴不留情:“唯一受影響的,無非是跟我一同站在政治中心,諸如你們薛家之流,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鸞和倏爾笑了:“薛家當年尋回公主,又竭力扶持,打的不就是尚公主,做外戚專權的美夢嗎?這麼多年雖未成功,卻也憑著從龍之功扶搖直上。一朝落下來,怎麼能甘心呢,對吧?”

薛景湛久久無言,鸞和便也就一住不住的盯著他。

“殿下是在看什麼?”

“本宮記得當年初見你時,你是風林劍派的大公子,禮部尚書最疼愛的子侄,還曾高中探花,端的是風度翩翩。”

薛景湛苦笑一下:“誰能不變呢?年少時一切風雨均由長輩抵擋,但現下臣已經是薛家家主,便不只在為自己活著。”

鸞和打一巴掌已經打完了,下一步便該是退一下給個甜棗了。

“我將你安置青州如何?老季的糧草全從那邊運,你看著我放心。”

青州富庶,去做一州之長也遠比在這京城裡自由。鸞和到底是感念他當初帶他回宮的恩德。

薛景湛起身朝她作揖:“臣謝主隆恩。”

說完就走,鸞和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剛才嘴毒,是想斷了多年情分,她不想,也不必被更多人懷念了。

她初初被推上朝堂時多有反對之聲,是薛家鼎力支援,這麼多年,薛景湛鞠躬盡瘁,好不容易官至丞相,卻要因為她與新帝之間的黨爭埋沒。

如果薛景湛沒有她,就算不會升的這麼快,以薛家的地位,一步一步也會成為南梁的肱骨,可她當年若沒有薛景湛,就很難在朝中站穩腳跟。終歸是她對他不起。

“你這公主做的未免也太憋屈了。”周行川從窗外翻入殿中,顯然偷聽良久。

“沒人能甘心放棄,何況他不是孤身一人。他退了,薛家就險了。”鸞和順著周行川的力道跌在他的懷裡,“但要考慮、平衡的事太多,對他,我也只能做到這份上了。”

周行川對此沒說什麼,撫著鸞和的肚子算時間。

她應該是冬月懷上的,現在也不到兩個月。生的話大概在明年9月,而鸞和生於春三月,從生辰那日便會開始疼。不過孩子差不多四個月,也算坐穩了。

周行川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就快過年了。”

“是啊。”鸞和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在那之前,先是囡囡的生辰。”

說到穆知意,鸞和想便在她生辰時將婚禮一道辦了,不然就得等年後,恐生枝節。

疏灰家裡已經沒人了,他們成婚不過多個名分,她平日裡離不了疏灰,也想常見女兒,便將重華宮收拾出來給他們做新房。

與此同時也開始修郡主府,若她走後,他們不願留在宮中,也有處可去。

婚禮當天,周行川當場宣佈認穆知意為義女,同時認下鸞和腹中子,甚至給周遊海去信,等孩子降生,便將他們姐弟倆一道上玉碟。

無論能否實現這一舉動,都切切實實的安撫了鸞和。她要做的事不為眾人所知,她要走的路註定坎坷艱辛,但她孤單太久,總也想要個陪伴,要個支撐。想要他所珍視之物,所在意之人能多個保障。

婚宴擺在迎福殿,除皇親國戚外,令五品以上官員攜家眷參宴,只疏灰強行提拔引諸多不滿,大多官員稱病未至,所以大殿足夠容納來賓。

幼帝和太后均未露面,鸞和作為生母,攜周行川坐在主位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彭昌旭作為生父不能上位,卻可以唱詞。

禮畢後穆知意被送回重華殿,按民間習俗,新郎官是要敬酒的,但瞧著臺下那些文人面色,看樣子來者不善。

陳安郡王首當其衝,手中酒杯摔到桌上:“將親生女嫁給太監,這天下也沒有長公主殿下這般狠心的母親!”

“陳安郡王從西北迴來不久,便想陪著長慶郡王從軍嗎?”鸞和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不怒反笑,“本宮安排女兒嫁給心腹,也是盼她安樂無憂,如何算得上狠心?”

陳安郡王冷笑一聲:“您這不是要斷送郡主一輩子的幸福嗎?畢竟就連您不也耐不住寂寞,找了廣…”

他話還沒說完,周行川的筷子便已經直直的插到他的桌案上。

“總比送去伽戎和親還被父死子繼的好。”

陳安郡王的姐姐就是被先帝封了公主和親伽戎,周行川這話是在往他心裡扎刀子。

陳安郡王當時拍案而起:“我大梁朝堂,哪有你這個外族說話的份?”

周行川睨了他一眼:“本王陳兵10萬幫南梁守住卡索山,說話高低也比你個郡王多些分量。”

周行川走到鸞和身旁牽起她的手:“今日小女大婚,本王不想見血。”

鸞和也望著周星川,看他牽著自己的手擋在自己身前,連同她的女兒一道庇護在羽翼下。

周行川這樣放話,沒有人再敢來觸黴頭,婚禮也就是走個過場,很快結束,鸞和揮手讓疏灰趕緊去陪新娘,也沒讓別人跟著,同周行川手牽手回了錦南樓。

入目都是喜慶的紅,鸞和恍然想起彭昌旭成親,那天雖不及今日隆重,卻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她突然站定,周行川被拉住,轉身回身來望向她,等著她說話。

“周行川,你對我動過心嗎?”

不問喜歡不問愛,只問動沒動過心。

周行川笑盈盈的望向她,剛想開口便聽鸞和補充:“不是西嬴廣佑王對南梁執政長公主,我問的是,周興行有沒有對穆鸞和動過真心?”

這個時間節點太過特殊,滿目的紅色刺著鸞和的眼,她這一生快到盡頭,很多舊日的悲恨便再也按耐不住了。

周星川表情沒變,依舊是那般的笑:“鸞鸞豔冠南梁,我怎麼能不動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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