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就處置了八個貪官,行事不可謂不張揚。完事之後,大張旗鼓包下西江月酒樓,施施然住了下來。

第二天,悅年便來稟報:”公主,彭家二夫人求見。“

彼時鸞和正在畫眉,聞言手沒抖筆沒停:”不見。“

悅年下去通知,不一會兒氣呼呼上來:”公主!那彭二夫人好生沒臉沒皮。我說完她竟然直接跪了下來,說您不見她就不起,周圍圍了好多百姓。“

鸞和失笑:”你跟著本宮也有七八年吧,怎麼還這麼容易急眼呀?“

”公主又取笑奴婢,她這樣不就是逼您下去見她?果然窮鄉僻壤出刁民。”悅年實在氣不過。

鸞和不以為意:“她願意跪就讓她跪,流言蜚語什麼的,本宮聽得還少嗎?”

......

“公主,那彭家二夫人回去了。”

這麼快就放棄了?鸞和有些意外,結果沒多久悅年又來稟報:

“公主、公主、彭家夫婦都來了,這次還帶著一個少女一同跪著。那女孩兒跟年輕的時候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鸞和心頭火蹭一下就升起來了,手裡本來拿著奏摺在讀都忘了放下,直接就下了樓。

後來彭意暖回憶起這一幕來,只記得這個本該高高在上的女人,髮髻都沒來得及梳,匆忙間下來顯得有些凌亂,只因為聽到她跪在樓下,生怕她多跪一時片刻嗎?

“都起來吧。”

沒等彭意暖自己站起來,鸞和便將她拉了起來擁入懷中。

那一瞬間彭意暖是懵的。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麼抱自己。但想到韓綺霜的說辭,彭意暖還是將她推開了。

“囡囡…”鸞和喚了彭意暖一聲,伸了伸手,到底沒有上前。

她好像只脆弱了那一剎那,緊接著便恢復了執政長公主那副模樣:“都進來吧。”

韓綺霜一進門便出言譏諷:“這女兒果然是妹妹的心頭肉,聽見她跪著馬上就不擺架子了,亦或者妹妹對夫君還餘情…”

“啪”

她剩餘的話被鸞和一巴掌打回去了,疏灰體貼的為她遞上手帕。

鸞和邊擦邊道:“彭二夫人現在還敢同本宮叫囂,當真是不想要你爹的命了嗎?”

“我好言好語捧著你,你就能放過我們韓家嗎?阿禾,我當年真是小瞧你了,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長公主。”

鸞和聽她這麼說,笑了出來:“怎麼現在當著彭昌旭的面你都不裝你那副溫柔小意的模樣了?是因為討好了半輩子發現一直捧著的是個廢物,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長公主到底是長公主,唇齒反譏不落下風。

“不比妹妹狠心,為了自己的前程假死脫身拋夫棄女,不過現在算來整個南梁都是你的,你這割捨的真是值啊。”

“棄女我認,我這一輩子都對不起囡囡,但對於拋夫,可是萬萬算不上的。”鸞和瞧了彭昌旭一眼,“本宮這28年來,從未與誰結過親,也沒有稱過誰夫君,這二字更是談不上。”

“阿禾…”彭昌旭一聽她這麼說坐不住了。

“本宮記得多年前與彭二公子說的清楚,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阿禾。”

韓綺霜可不管他們這些糾葛,直接問道:“那意暖呢?你親生的女兒你也不認了嗎?”

“本宮生的本宮當然認,但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替你養女兒養了十幾年,你說認回去就認回去?妹妹,這不妥吧?”

用她的女兒來跟她討價還價,鸞和也不願跟她兜圈子,直接問:“你想如何?”

韓綺霜卻不直接跟她說,只拍了拍彭意暖的肩膀:“意暖也及笄了,這事呢完全可以由她自己做決定。”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彭意暖身上,想到來之前他們對自己說的話,彭意暖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作為交換,放過我外祖父。”

鸞和揉了揉眉心,衝疏灰道:“把除囡囡之外的人都清出去。”

等屋裡只剩她們兩個人之後,鸞和看著彭意暖警惕的眼神,便沒有跟她離的很近。

“坐。”

她說完,自顧自地先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當年種種,但看你剛才的反應,應已知道我是你的生身母親。這些年我對你生而不養是事實,你討厭我甚至恨我也是應該。”

“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當年啊。”鸞和笑著搖了搖頭,“都不重要了,他們夫婦對你好嗎?”

看她那不願多提的模樣,彭意暖只能強行壓下自己的好奇心:“怎麼定義'好'呢?這些年我衣食無憂,應該算是好吧。”

“我來鉞陽,確實是為了帶你去京城,給你郡主的位分。你如果喜歡鉞陽,可以把原州作為你的封地。”

鸞和見她不為所動,才道:“至於你那所謂的外祖父,他這麼多年魚肉百姓欺上瞞下,死有餘辜,不是我想放過就能放過的。但看在你的份上,彭家和韓綺霜我可以不動。”

她對彭意暖坦誠,倒讓彭意暖有些意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接我回去,胳膊擰不過大腿,你以後要拿我去聯姻我也接受,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外祖父,給我留個依仗?”

鸞和很久沒有說話,彭意暖心下一沉:“我一出生你就不要我了,現在拉攏人了想起我來,我好歹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你怎麼對我這麼狠?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穩固地位的工具,無用則棄之?”

“我跟你保證我這一輩子絕對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去拿你做交換。我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你。而韓家不會也不可能庇護你。”

她這麼說讓彭意暖鬆了一口氣:“你現在說的好聽,到時候藉口什麼國家大義不還是一樣?”

鸞和見說不通,也不想說這個了:“左右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句,為什麼會覺得我接你回去時讓你去聯姻?”

“不是嗎?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忽然就要認回我,你讓我怎麼想?”

“本宮若要聯姻,上趕著有想做本宮的義女,緣何用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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