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與廣佑王那般,全然是為我南梁爭取青甲軍的支援。”
“若非如此,南梁豈有喘息之機?您還能穩坐京城揮斥方遒這些年嗎?”
“至於本宮當年假死,還不是因為諸如您之流構陷本宮,掌權不放意圖篡位嗎?”
鸞和說到這嗤笑一聲:“但不想本宮退了,您這群牛鬼蛇神卻舞上來了。”
“你!”
馮右相還沒你出來,就被鸞和厲聲打斷:“馮譽貪汙納賄 通敵賣國 證據確鑿,革去官職 壓入文獄 本宮親自來審。”
“至於親眷,且先讓大理寺收押。”
鸞和頓了頓,看向剛才替他說話的幾人:“孫李週三人,年老昏聵識人不清,想來不適參政,便回家含飴弄孫,榮養天年吧。”
鸞和特意提及子孫,就是在警告他們。
被點到的三人也是老油條了,如何能不明白?當即連連告罪稱是。
“至於陛下,心腸太軟姑息養奸,連此等佞臣都處置不了,便回承天殿讀書去吧。即日起,不必參與早朝。”
她這樣明晃晃的奪權,被髮落的幾人都將希望的目光落在鴻熹身上。
只要他不滿大權旁落,與鸞和相爭,那鸞和剛才的處置便都可以糊弄過去,不作數了。
但鴻熹只站起來,向鸞和做了一輯:“是,皇姐。”
這一聲宛如一錘定音,馮譽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當即破口大罵:
“穆鸞和!你謀朝篡位!枉殺忠良!以女子之身攝政,更是於禮法不容!”
“你與周行川苟合誕下孽種,在這個關頭回來便是要裡通外敵!”
馮譽高舉雙手,狀若癲狂:“列祖列宗啊!不孝子孫無能,鬥不過這禍國妖女!無顏……啊!”
鸞和從龍椅一側抽出尚方寶劍,眨眼間到了馮譽面前,一劍刺穿了他的左肩。
馮譽便再也吐不出什麼放肆之言了,嘴裡只剩痛苦之聲。
“帶下去。”
鸞和開口,夙影衛才出現,將人拖走。
她提著劍,立在大殿中央,環視眾人:“諸位可還有異議?”
這誰敢有?那劍可還在滴血呢。
一片沉默中,鸞和輕笑:“既如此,那便復薛景湛左相之職,至於其他事,後日早朝再論。”
“謹遵殿下懿旨。”這一聲,是疏灰。
“謹遵殿下懿旨。”這是眾臣。
鸞和滿意了,把劍扔回鞘中:“本宮乏了,退朝吧。”
她扔下這句便施施然走了,鴻熹緊隨其後,連疏灰給了大太監一個眼色後也走了。
大太監躬身行禮,隨即高呼:“退朝。”
御書房
鸞和看著她的弟弟,數年不見,小孩已比她還要高了。
“鴻熹可知皇姐為何奪權?”
鴻熹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現狀:
“西嬴盛產鐵礦,匠人技藝高超。鎧甲之堅,兵器之利遠超大梁。季將軍訓練的那支士兵,無論經驗還是人數都不敵青甲軍,攻守之間拖延的時日都是拿人命填出來的。”
鴻熹說到這頓了頓,才回答鸞和剛才的問題:“我想,皇姐如此,是不想讓大梁亡在我的手上。”
鸞和滿意的點點頭,他心中明晰最好,否則她還要費心費力的勸阻。
“你未及弱冠,雖被強推到這個位置上,但這過失非你能彌補,更不該由你揹負。”
但總要有人來扛,不用他來,便是鸞和想一力承擔。
“我想過了,大梁最好的出路,便是在保留主權的前提下,俯首稱臣。”
南梁畢竟是正統,綿延千年從未斷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倘若決意死抗,西嬴得脫一層皮。
可南梁若成附屬國,兩國通婚融合,地久天長便能兵不血刃的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
“那你準備如何與西嬴談條件?”
“在各地設立節度使,由西嬴派人擔任,但地方最高長官還是由咱們大梁人來。與此同時我會作為質子前往西嬴以示誠意。”鴻熹衝鸞和笑了起來,“南梁日後還是拜託皇姐了。”
鸞和看著鴻熹,眼裡全是欣慰。
十歲那年,他連出師表都背得磕磕絆絆,現在也不過十五,若在給他幾年、若南梁沒有外患,他會是個好皇帝的。
“我都給這個周行川生了個孩子了,為質一事怎麼也輪不到你來。”鸞和揮揮手打斷鴻熹將要說出口的反對,“安心念書吧,等塵埃落定,你還得出來壯大南梁。”
“皇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責任我可以承擔。”
“只有小孩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鸞和失笑,拍了拍鴻熹的肩,“你有你做皇帝的責任,而我身為公主,自然也要肩負起我的。南梁越強大,我在西嬴才越有底氣。”
鴻熹見此時無法反駁,只好對避政提出異議:“我要上朝,若我現在只躲在你身後,天下人不說我昏庸,也會覺得我無能。”
鸞和覺得有理,便也聽之任之:“罷了,當年匆忙很多事未及教你,你便跟著瞧吧。”
鴻熹喜笑顏開:“是。”
文獄
“穆鸞和你這妖女,休想從我嘴裡知道你能知道分毫!”
鸞和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為何卡在這個關口回來?你猜我從哪得到的訊息?或者說、你覺得我這些年在哪?”
“老夫如何知曉?”
馮譽雖然嘴硬,但明顯變了臉色。
“右相方才在大殿上言辭鑿鑿,說我給周行川生了個孩子,怎麼現在反而想不到了?”
“本宮這些年,自然是陪著我的孩子,在孩子的父親身邊。”
“還得感謝你這邊配合,讓本宮在大殿上殺雞儆猴,重立威信。”
“毒婦。”
鸞和不再與他糾纏:“帶他去那幾個被換了卷子的舉子家賠罪,若他還有命活,便帶他去被欺壓的百姓家裡繼續。”
“我知道一定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待鸞和即將走到牢外,夙影衛已將他的鎖鏈解開,準備將他帶走時,馮譽終於開了口:
“給我個痛快,放過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