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

周行川覺谷外大陣有異,藉口打獵出去會會來人。

一看見是穆知意,沉下臉來:“不管南梁出了什麼事,長公主都已經死了,你來求也沒用。”

“南梁很安穩,我只是想我娘了。”

周行川依舊沒有讓路:“她已經不記得你了。”

穆知意早猜到他不會輕易讓她見到人,一路上也早想好了說辭:“四年過去,西嬴的休養生息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王爺以為還能安於一隅多久?”

周行川沉默了,事實上不日周遊海就會發兵南梁,他原就準備這幾日將鸞和帶回西嬴。

“孃親早晚要出來,說不準哪天見到舊人舊事就全記起來了,您不如放我進去,她從前可最疼我。”

周行川心下掂量了一下,笑道:“想見你娘啊?先叫聲好爹來聽聽。”

“……”

穆知意見到鸞和的時候,她正在藤椅上哄著執明睡覺,遠遠的看見她以後,給執明蓋上小毯子便走了過來。

“你是……”

穆知意沒回答,徑直擁住了她。

鸞和抬著手猶豫了一會,才輕輕拍了拍懷中人的後背,有些無措的望向周行川。

“這是我們的長女知意,早些年不聽話遠嫁,我生了氣,才從未對你提過。”

鸞和埋怨的看了周行川一眼,然後摸了摸穆知意的臉,笑意盈盈的望向她:“對不住啊,我受傷之後什麼從前都不記得了。”

“孃親。”穆知意顫抖著聲音喚了一句,眼眶立即紅了,“你從前都是叫我囡囡的。”

“好,囡囡。”鸞和從善如流的改口,“我那女婿怎麼沒同你一起回來?”

收到周行川威脅的目光,穆知意猶豫了一下:“他,他衙門事忙。”

鸞和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下去,周行川察覺到有有人闖陣,頗有些不悅:“你還帶了尾巴?”

穆知意搖頭否認,周行川也沒在追究,急匆匆的走了。

等看不見他的背影,鸞和才問道:“朝中出事了?”

“孃親,你……”

“他不想讓我記起,我便不必記得。”鸞和臉上帶著笑,“況且這四年的生活,真是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

她這樣說,穆知意反而沒得開口了。

鸞和看出她的猶豫,寬慰道:“你只管說,該怎麼做孃親心裡有數。”

穆知意未語淚先流,把頭埋進鸞和胸前,囁嚅半天才道:“疏灰…疏灰他走上了您的老路。”

穆知意將科考舞弊案簡述一番,鸞和最終只能付之一嘆:“這孩子。”

周行川回來時見穆知意正坐在桌邊等著,鸞和在廚房裡忙著,一時間也摸不準她們剛才說了什麼,只能去接了鸞和手上的活:

“你去把我剛獵回來的兔子收拾了。”

非他躲懶,實在是由他動手非得一手血一身毛不可,但由鸞和來卻是分毫不沾的。

這是穆知意第一次見到禁術大成的鸞和,她所習水木兩行都好似她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

動動手指,水刃便將那兔子剝皮洗淨,送到廚房案上,與此同時地上草木瘋長,編織成筐將兔毛托起。

穆知意第二天一早便走了,山谷中便又平靜了下來,像過去的四年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周行川打獵時不時會帶上小執明,鸞和便在家中澆菜看書,不帶著的時候鸞和就教他識字。

二人興致起來也會比武論劍,周行川閒時教了她射箭與槍法,每每這時執明便會跟著模仿,一家三口平靜安樂。

鸞和是周行川散盡內力救的。

四年前,他廢了一身內功,藉以上古秘法,助鸞和突破禁制,頓燭大成。

而他非但失去了依靠鸞和得到的那些內力,連自己從前三十年苦修的也全搭了進去。

這幾乎是以命換命的辦法,鸞和承他這份情,她從未敢想禁術有解,更沒想到有人願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周行川是什麼人,他不僅僅是西嬴的王爺,他更是四十萬青甲軍效忠的將軍。

武功於他何其重要?

檀香玉當時還嘲弄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也是因禍得福,周行川很快發現,讓他那劍走偏鋒的內功心法更上一層樓的法子,竟是不破不立。

再加上檀香玉去東梵一趟得到的那些合歡宗秘法,在這些年鸞和的傾力配合下,現在他的武功更勝當年。

而鸞和禁術大成後宛如新生,開始確實失了憶,後來發現周行川不想她知道從前,她便也順水推舟全當不知。

因為頓燭禁術大成,立地飛昇便是抬腳一步。

是的,成仙。

“道家崇尚仙道貴生,渴望長生久視,咱們從小耳濡目染,你為什麼會生出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

多年前的舊語被歲月的風裹挾而來,從時間的洪流中逆流而上,在她耳畔迴響。

她想,她是達到了真正的,長生久視。

東梵百年曆史無所記載頓燭大成,那百代之前呢?禁術從何而來?

頓燭禁術本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密碼,只是如今只餘隻言片語,非升即死。鸞和也是誤打誤撞才得以成功。

而周行川在得知這些之後愈發偏執,對她的佔有慾無以復加,最開始的時候,甚至無法容忍她離開視線。

“你以後會去怎樣的世界?”

“用你能理解的話,大概是你下黃泉,我上碧落吧。”

“然後呢?”

“然後你入輪迴,靈魂被洗滌千百遍,記不得我絲毫,不必掛懷。”

“那你呢?”

“我不願騙你,但你的一輩子,終究不會是我的一輩子。”鸞和頓了頓,“你的人生不會改變,從降生開始走向死亡,我不過是個插曲。”

從她見到穆知意開始,就明白這平靜的生活很快就會被打破了。

忽有一日周行川打獵回來,手中握著一枚皇令,鸞和便知道,這樣的日子到頭了。

西嬴吞併北源後沉寂已有五年之久,終究還是準備向南梁揮刀了。

周行川見執明睡著把鸞和叫出來:“鸞鸞,我們歸隱之前的身份,我並未告訴你。”

鸞和一臉瞭然的問道:“是到了重啟身份的時候嗎?”

周行川見她如此反應,心生疑慮,她不問她從前是誰,也不關心他為何隱瞞,就這樣泰然自若的問是否到了復歸身份的時候。

未免太過從容,就好像一切盡在掌握,只是她若是早就恢復記憶,為何不坦言?為何沒有半點端倪?

他猶豫著,到底沒有全盤托出,只說:“我是西嬴廣佑王,而你曾經是…是江湖俠女。”

其實他也不算是騙她,鸞和十五歲之前硬要說個身份,確實是江湖人氏。

鸞和沒有周行川預料的對他身份的吃驚,只很平靜的問道:“那執明會是你的世子嗎?”

周行川最後歸結為她向來如此淡定,答道:“會,這是我原先便答應你的。”

他說罷便要拉著她回臥室收拾東西,邊走邊說:“皇兄令我掛帥,咱們下午便啟程回郜都吧。”

鸞和卻沒有挪步,引得周行川疑惑回頭。

只聽她的語氣依舊平淡:“鸞和長公主已經死了,你帶我回去,沒有絲毫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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