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養老送終，一大爺現在每天都活在恐懼當中。
他生怕晚上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到時候連個給他送終的人都沒有！他怎麼敢睡覺？
後院，有人同樣也睡不著。
二大爺坐在床上，氣的一個勁的哼唧。
他二大媽煩了：“老劉，你要不睡覺就上外邊去，別影響我！”
劉海中氣的：“你還睡得著覺？”
“我又沒做虧心事，憑什麼睡不著啊？”
劉海中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中院：“傻柱！他這是傷風敗俗，是無媒苟合！”
“你積點德吧，人家傻柱帶自己老婆、兒子回家住犯了哪條王法了？當年要不是秦淮茹，能害的人家兩口子分開17年麼？”
劉海中被懟的說不出話來，二大媽也氣的翻了個身，留他一個人氣的更睡不著了。
“……”
許大茂家，他更是想把房子給點了！
又跟秦京茹掰扯起當年那點事兒了：“都是你，你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秦京茹現在可不慣著他：“你是不是又來勁了？我說許大茂，這次跟我回村裡你也看見了，我們家姐妹五六個，誰不跟秦淮茹似的，呼啦呼啦的生，就跟地裡的莊稼似的，一茬接一茬；怎麼到我這兒就沒動靜了？你可想好了，別哪天真逼我上醫院去檢查，到時候要是真檢查出來不是我的問題，我看你這張臉往哪擱！”
許大茂氣急敗壞：“你，我要跟你離婚！”
秦京茹一臉不屑：“你忘啦？咱倆早離了，我現在跟著你可是無名無分。真逼急了我就帶孩子遠走高飛！”
許大茂衝過來又要給她一套“還我漂漂拳”；結果讓秦京茹輕鬆就給制服了：“省省吧你，我可跟胖子學過！”
許大茂氣的直叫：“秦京茹，你敢？！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你想咋樣？再大點兒聲，把希月吵醒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許大茂瞬間就悄悄了，他家許希月可有起床氣，哄都哄不好的那種。
看吧，院子裡這麼老些人都因為傻柱而睡不著覺。
那麼說作為旋渦的中心，傻柱真的是在那那啥麼？
並沒有，正房裡，冉秋葉正跟何濉說著話：“媽媽，爸爸為什麼一個人去另一間屋子住了？”
冉秋葉嗔怪地說：“人小鬼大，你想說什麼？”
何濉嘿嘿直笑：“不是該我出去住麼。”
冉秋葉嘆了口氣：“媽媽有病。”
何濉沉默了一小會兒，再次說道：“萬一你的病遇到爸爸就能治好了呢？”
冉秋葉不答反問：“然後呢？”
何濉就明白了，媽媽不是病了，她只是想得太多、要的也太多……
冉秋葉舊事重提：“我給你爸爸投資開個飯館吧？他手藝那麼好，何必給人家打工。”
何濉也答非所問：“我能留在京城麼？”
冉秋葉斬釘截鐵：“不能！媽媽不是反對你回來，而是你將來國大畢業還要去藤校進修；等你讀完碩士、最好是讀完博士，那時候你身上的光環才足夠亮，回來後才能有最好的發展！”
何濉很是失落的說：“可爸爸怎麼辦？”
冉秋葉像是終於下了決心：“每年的寒暑假我都陪你回來，好麼？”
何濉知道，這是媽媽能做的最大讓步了，每年能回來兩次，他也該知足了。
可是，他就是喜歡爸爸身上那股味道，喜歡他的不羈、喜歡他的瀟灑；
跟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他永遠不會對他說你將來要考名校、要拿全額獎學金、要積極參加社團活動，最好能在社團擔任骨幹，這有利於你今後的發展……
他，只是一個單純的父親。
“……”
雨水，不準確來說是小當的房間裡，傻柱也沒睡著。
睡什麼睡呀，傻柱眼睛一閉，腦子裡全都是17年前，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冉秋葉，他的女人；即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女人，此刻離他近在咫尺；
興許，他要是對她提出要求，然後說不定他們兩個人就……
但是傻柱沒法開口呀！他就像那個自慚什麼，對，是自慚形穢，《世說新語·容止》裡頭的，這意思呀就是說因為相貌不如他人，而感到慚愧。
冉秋葉皓齒娥眉，大方得體，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優雅，彷彿是在臺上展現完美舞姿的藝術家。
兩人之間差距太大了呀，像是在霧裡看花、又像是在水中望月，虛無縹緲，可望而不可及。
夜深人靜，傻柱捫心自問，他其實一點兒也不瞭解冉秋葉。
她小時候喜歡跳房子還是過家家？跳皮筋的時候喜歡跳單股還是跳雙股？
她有什麼興趣愛好，喜愛什麼？討厭什麼？
她挖鼻屎的時候用中指還是用食指……
這些，他都不知道！
同樣的，冉秋葉也不瞭解他。
而且傻柱看出來了，她也不願意瞭解他。
他們就像是黏土和橡皮泥，哪怕是有隻手強行將他們捏合在了一起，也永遠不會協調。
“……”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傻柱就聽見小當在外面喊：“何濉、何濉起來喂腦袋了！”
傻柱下地，給她開了門；不理會嘴張得能塞進去鵝蛋的閨女，腳步匆匆，就奔公共廁所去了。
等他再回來，發現正房的門也已經開了，小當正往桌子上歸置呢：“我買了豆漿、油條、饊子、還有炸糕，也不知道你們愛吃哪個……”
冉秋葉還沒梳頭，帶著起床後的慵懶，少了幾分優雅，卻多了幾分煙火氣，把傻柱眼睛都看直了。
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冉秋葉也有點兒受不了，嗔怪著說了一句：“還不快去洗手，吃飯了！”
小當跟何濉在一旁偷笑，然後說起了今天的行程。
大概又過了一會兒，他們這頓早飯還沒吃完呢，於騫就進了院子。
這時候胖子他們也都起來了，現在的雜院遠沒有後來的悠閒愜意，住在這兒的人們不用上班，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然後上衚衕口吃早點，再去皇城根底下遛彎；
在第一波下海浪潮中，勤奮創業才是主流思潮。後來大家都愛說卷，我卷死你們，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