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前面,是不是有兩條路?”
“沒有啊,就一條啊。”
“一條?”
“嗯,師父您怎麼了?不會是眼花了吧?”
“沒……沒事。”
走了將近三個時辰,徐晚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兩條路。
不僅如此,走在前方的陳小靈,也都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身影。
輕輕搖晃一下腦袋,徐晚的視線清晰了些,但很快又變得模糊起來。
前面,陳小靈牽的驢忽然變得只有半個人高,還沒有陳小靈的肩膀高。
“你說這是騾子還是驢?”
徐晚突然的發問,讓陳小靈有些懵:“師父,這是騾子啊。”
“當真是騾子?”
“騾子比驢高,耳朵也比驢的短,師父您該不會分不出來吧?”
陳家村就有養驢的人家,陳小靈小時候經常幫忙騎到驢背玩耍,對這方面熟得很,絕不會認錯的。
“騾子嗎?”
徐晚心中唸唸有詞。
在茶攤,他第一眼看到的明明是驢。
而茶攤老闆和陳小靈都一口咬定是騾子。
“難不成是我出現了幻覺?”
“不對,我不至於把驢和騾子搞混,這肯定是驢……”
想到這裡,徐晚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路邊。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師父……”
……
“師父你終於醒啦。”
“這裡是?”
不是現代,也不是路邊荒山野嶺。
徐晚有些困惑。
“這裡是張府,東陽縣的一個大戶人家。”
“張府?”
徐晚從硬邦邦的木床起身,腦海還有些輕描淡寫的餘疼。
但先前的眩暈和幻覺已經消失了。
眼睛掃視一圈,發現房間還挺奢華的。
建築風格和鮮豔的裝飾在陳家村那些地方是見不到的,想來這戶人家的財富實力不差。
“徐公子,您還好吧?”
這時,一對穿著華貴服飾的中年夫婦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人目光和藹,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陳小靈走到徐晚耳邊:“師父,您昏倒後,是路過的張老爺和夫人救了你。”
點點頭,徐晚朝對方笑了笑,謝道:“多謝張老爺和夫人的相助。”
“不客氣,在外闖蕩不容易,人沒事就好。”
“我讓下人準備了些飯菜,徐公子若不嫌棄,一起用膳?”
“好,多謝款待。”
徐晚也不矯情,對方救了自己一命,還請他吃飯,自然不好拒絕。
“小靈,我昏了多久?”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
“這麼久?”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
而且,昏迷的原因也不明,這才是最致命的。
“莫非跟山神有關?我殺了問花婆,山神在報復我?”
思來想去,徐晚心裡沒有確切的結果。
若真是跟山神有關,那麼這個世界,恐怕是真有神靈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丹藥的副作用……可陳小靈怎麼就沒事?
不再糾結這事。
簡單的用面巾洗了一把臉,徐晚出房門用膳。
桌上菜餚豐富,有白切雞,紅燒魚,青菜,以及一味湯。
在陳家村,即便是過年時都吃不上如此豐盛的飯菜。
色香味俱全的肉食看得陳小靈幾乎要流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徐晚沒動筷子,她作為學生,自然不敢放肆無禮。
飯桌上,除了張老爺和夫人外,還有一位二十出頭的美麗女子。
女子雍容華貴,氣質大方,容貌漂亮,一看就是大家千金。
“這位是我女兒婉儀,徐公子,請不要見外,動筷子吧。”
“那我不客氣了。”衝張婉儀笑了笑,徐晚便開始食用。
他還算斯文,陳小靈就不同了,專門夾肥肉,吃的津津有味。
儘管努力剋制,還是掩蓋不了那副貪婪的吃相。
她這輩子哪裡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往日連豬肉都難摸一口,有此機會還不放開了吃。
“徐公子,您酒量如何?”
“平時很少沾酒。”
“酒量這當子事,多喝就練出來了,來,我敬您一杯。”
張老爺主動舉杯敬酒,盛情難卻,徐晚難以推脫,舉杯陪酒。
幾杯酒下肚,徐晚和張老爺話也多了一些。
其他人早已吃足喝飽,只有他兩人還在飯桌酌酒。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黑下來。
夜幕降臨了。
凌亂的飯桌上,張老爺帶著微醺的口吻道:“徐公子,我有一些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徐晚大方的道,他有幾分醉意,但依然能保持清醒。
“你身邊那女娃,可是令妹?”
想了想,徐晚點頭:“算是吧。”
“張老爺有事請直說。”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想問問,能不能將小靈留在我張家當我兒媳婦。”
“如果你能做主的話最好,你若不能做主,我張府可以到她家中去提親。”
張老爺的話,讓徐晚有些意外,他沒有說話。
對方居然直接提親,會不會有點唐突了?
而且他還沒有見過張公子人長得怎麼樣。
對方繼續道:“徐公子,您可知道她家在何處?”
徐晚道:“她父母雙亡,目前只有我一個親人。”
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徐晚不太清楚。
但他不能替陳小靈做主。
“我張府在東陽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做的都是正當生意,口碑和品行都得到東陽縣人的認可,絕對不會虧待令妹。”
“若徐公子不相信,大可以上街隨便找個人打聽,我張元慶更是從沒做過什麼違背良心的事,只想替我兒子討個媳婦,繼承我張府先祖的遺志。”
說到這裡,張老爺的態度誠懇,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徐公子,我想你也清楚,昨天若不是我路過救了你,你可能就被山匪和豺狼虎豹給叼走了。”
“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危險,各路神仙光怪陸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令妹跟著你,你們如何自保?若留在我張府,可衣食無憂,我對她會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保證視如己出。”
“請徐公子考慮考慮。”
“這個……我要問問小靈。”
徐晚沒有答應,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張老爺的話不無道理,外面的危險無處不在。
就拿昨天來說,要不是他帶了丹藥,恐怕陳小靈就被採花賊給玷汙了。
而且他頭暈昏迷的病症也不知何時會發作,沒有規律,萬一出了什麼事,陳小靈一個小女孩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在這個光怪陸離,人命如草芥的亂世,還不如讓陳小靈找個好人家,一輩子衣食無憂,榮華度過。
這也是大部分女人的命運和歸宿。
總比留在愚昧的陳家村等死強。
晚上,徐晚來到了陳小靈的房間。
跟她轉述了張老爺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陳小靈聽完,並沒有意外,而是平淡的道:
“師父,你真的要我留下來嗎?”
“我居無定所,不知要去何,此生註定漂泊,你一個女子家跟著我,我很多時候都無法顧及。”
看著陳小靈的眼睛,徐晚正色道:“當然,我只是詢問你的意見,一切話語權都在你手裡,沒有人能逼你。”
“這是你的命運,自己做決定吧。”
“好,那我留在這裡。”
陳小靈回答的很乾脆,然後就再也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子背對著徐晚,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晚亦為沉默,頓了頓,點頭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