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大師可在？”
徐晚踏進堂前，見沒人，於是出聲道。
才喊了一聲，就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從大堂右邊的小房間裡走出來。
老者穿著灰色長袍，鬍子稀疏，頭髮倒是雜亂，看上去不修邊幅。
“你是六神大師？”
陳小靈有點懷疑眼前這個邋遢的老頭就是大師。
形象跟大師沾不上邊啊。
印象中，大師不都是高深莫測，外觀整潔的麼。
“找我何事？”
六神大師不在乎質疑，目光落在徐晚的身上，開口就直道：“是你吧？”
“是。”徐晚微微驚愕。
順著六神大師的指引，席地而坐，然後把這些天的遭遇和苦惱說了出來。
道明來意。
殊不知六神大師聽完後，非但沒有感到奇怪，反而露出驚喜之色：
“你說你出現了幻覺？”
“是的。”
“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例如更加困惑的。”
六神大師興致勃勃的追問，徐晚頓了頓。
這時六神大師把陳小靈支開：“女娃子，你先出去。”
“哦，好。”
等陳小靈走後，徐晚才道：“我接下來說的都是事實，我經常會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回切換。”
“但我分不清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
“哦？”
“施主，你這病情可不輕啊。”
六神大師摸了摸下巴，目光嚴肅起來。
過了片刻，他又看向徐晚道：“我不知道你著了什麼樣的相，什麼山神問花婆，我未嘗聽過。”
“但我很肯定，你是被那山神給逮住了，它以後也會一直糾纏你。”
“大師何出此言，莫非你也相信這個世界有所謂的神？”
“你不相信？”
六神大師見徐晚質疑，不由得面色一沉：“這個世界，何止有神，還有妖魔鬼怪，更有真仙。”
“施主你若不信神仙，又怎麼會來找我？”
徐晚無言以對，他一直是無神論者，內心堅定無比。
可到了這個世界，怪異的事情頻發，使他的本心和世界觀遭到了衝擊。
“讓我看看你的相。”
不等徐晚反應，六神大師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隨後抓住掌紋凝重的觀看起來。
直到過去片刻。
他才問：“施主，你當真要清除你的幻覺？”
徐晚點頭：“大師有什麼辦法嗎？”
“辦法是有，不過代價會有些痛苦。”
“痛苦？”
“嗯，你若能承受，我便為你祛除病症，以後你不會再出現幻覺，頭疼的毛病也將消失。”
“代價是什麼？”
他得確認一下，若對方的條件太高，那他便無能為力了。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得到一些東西，就要失去一些東西。
“你相信神仙嗎？”
六神大師反問徐晚，徐晚猶豫不定：“不太相信。”
“那你看著，我會用一些手段為你治病，接下來你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
沒有解釋代價，六神大師祭出一個小皮鼓，然後咚咚咚的敲了起來。
一邊敲，一邊唸唸有詞：“六神在天，徒兒在地，請仙家下凡，佑我平安……”
咚咚咚……
清脆的聲音逐漸變得渾厚，徐晚的耳朵，彷彿有千百重鼓在奏響，內心漸漸感到壓抑。
下一刻，他的眼眸之中，便看到了許多道白色的東西在匯聚。
最終形成一道道的人臉。
“幽靈？”
徐晚內心微顫，虛空中，這些白色的人臉不斷的圍繞著徐晚遊動。
好似魚兒戲水。
咚咚咚……
“我請仙家來做客……”
起初只有兩隻白色幽靈，過了一會，數量達到了六隻。
它們圍繞著徐晚，讓徐晚感覺到了威脅和殺意。
徐晚的額頭都有汗水冒了出來。
好神奇。
六神大師，竟然能召喚幽靈出來。
簡直顛覆徐晚的三觀。
他心中一直堅定的無神論，瞬間被顛覆了。
幽靈遊動，很快便遁入了徐晚的身體，六神大師安撫他道：“不要緊張，放鬆就行。”
放鬆身體的徐晚，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好似他也變成了幽靈的一部分，整個人忽然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須臾，他才從那種抽離中脫身回到現實。
他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溼透，對面的六神大師同樣如此，一副疲倦的樣子。
連唇色都是發白的。
“你的病情，大抵是好了，不過……”
“不過什麼？”徐晚問。
六神大師道：“今夜你留宿於此吧，答案自然會揭曉。”
無奈，徐晚只好點點頭。
他現在感覺身體很沉重，腦袋也不太清醒，若舟車勞頓趕回東陽縣，精神狀態怕是支撐不了。
“師父，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儀式結束後，一概不知的陳小靈從外面走進來詢問道。
徐晚搖搖頭，表示沒什麼特別的事。
六神大師讓他保密，自然有其道理。
拿出帶的乾糧，徐晚和陳小靈填飽肚子後，便在堂內休息。
關上破敗的大門，今日再也無客。
“今夜你倆進里舍睡吧。”
“大師，那您呢？”
聽到六神大師要把兩邊的房間讓出來，徐晚不禁有些疑惑。
六神廟一共就兩間房，一左一右，剛好足夠徐晚跟陳小靈住。
“我守夜。”六神大師道。
“那打擾了。”徐晚也沒有推脫，六神大師這樣安排，定有其用意。
若對方要害他，也不用等今晚了。
剛才召喚幽靈就能殺死他。
走進燭火微弱的房間，躺在簡陋但乾淨的木床上，在天黑來臨之前，徐徐眯上了眼。
然而，等徐晚睡到一半的之時。
忽然耳邊傳來了呼呼的風聲。
“娃啊，你相信神仙嗎？”
“什麼聲音？”
徐晚半夢半醒之中翻了個身，以為是幻聽。
“這個世界是有神仙的，人人都想成仙，難道你不想嗎？”
“誰？”
“他們都追求成仙，我也追求過，可是我再也不要成仙了，我再也不要了……”
“修仙好痛苦啊，你知道嗎，好痛苦。”
“六神大師？！”
奇怪的聲音彷彿自九幽而來，徐晚被驚醒了，對著外面喊道。
這道聲音，分明就是六神大師的，他很熟悉。
可又不像六神大師在外面對他講話，而像是對方在空間傳音。
聲音是空靈的，虛幻的。
“今夜我要結束痛苦了，哈哈哈，娃啊，接下來我把成仙的方法告訴你了，你莫要辜負我的好意啊……”
“六神大師！”
很確定，徐晚很確定就是六神大師在跟他說話。
他連忙起床走出大堂。
掀開門簾，此刻六神大師正禁閉雙眼，無論徐晚怎麼呼喊，都沒有反應。
“師父？”
陳小靈也被動靜給吵醒，或者乾脆她就沒睡，此刻聽到聲音，馬上從房間走了出來。
徐晚伸手至六神大師鼻子下，探了下氣息，而後臉色一震：“六神大師走了！”
氣息不在！
“師父，那……那是什麼？”
陳小靈的表情變得驚悚起來，顫顫巍巍的指向徐晚背後的方向。
好奇的轉過身，徐晚就看到了恐怖而詭異的一幕。
六隻無臉幽魂從黑暗處飄蕩而來，緊緊的跟在徐晚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