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展鵬家,展鵬和王偉先後意識到同一個事實——離開辦公室十來個小時了,楊毅明知晚上有蹲坑行動,卻連電話都沒打來一個。

“哼,考驗我。”展鵬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不應該是這樣啊。”王偉暗忖。過去的一年,他和楊毅經常在晚上活動,雖然沒蹲過坑,但調查、跟蹤之類的事兒沒少幹,兩人分別後,楊毅每每都會給他發來簡訊,詢問他是否到家,久而久之,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到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給楊毅發簡訊報平安。但今天都午夜了,楊毅卻杳無音訊,這不是他的作風啊?他摸出手機,看看上面顯示的時間,終究放棄了給楊毅發簡訊的念頭。

“太晚了,趕緊洗澡睡覺吧,明天還有的幹呢。”一進房門,展鵬就開了門廳的一排燈,換了鞋,然後大咧咧地開始脫衣服。

“哦。”王偉跟在展鵬身後,打量著房間的格局,有些手足無措。

“你睡右邊那間房。”展鵬頭也沒回,徑直走向沙發,胡亂地把脫掉的衣服扔到沙發上,赤裸著上身解開腰帶,又脫掉褲子,然後反身坐到沙發上,三兩下拽掉腳上穿的襪子,扔到地板上。

王偉走到餐椅旁,一件件脫衣服——外套、襯衣、休閒褲,然後把他們整齊地搭到椅背上,再然後,他笨拙地分別抬起左右兩條腿,扯掉襪子,拿在手裡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這個動作把展鵬逗笑了,他屈屈鼻子,對王偉說道,“你可真夠墨跡的。這兒沒有給你的換洗衣服,明天你再將就穿一天吧,估計明晚不用貪黑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沒事兒。”王偉訕訕地紅了臉,目光在室內逡巡,整間房子很整潔,略顯空曠了些,沒錯兒,就是空曠,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你先去洗吧,正好我抽根菸。”展鵬邊說邊在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角點燃。

“行。”王偉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襪子順到腳下的地板上,穿著內褲邁步向衛生間走去。

“你自已開燈,裡邊什麼都有。”展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知道了。”王偉應了一聲,順手按下牆壁上的開關,暗黑的衛生間霎時明亮起來。推開半掩的門,他閃身走了進去,然後又小心地背手把門關好,瞥了一眼浴鏡中自已的面孔,終於鬆了口氣。

自已又不是沒和其他的男人一同住過,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呢?拉開浴屛時,他想到了答案——身邊的這個男人與大多數男人不一樣,那是個喜歡男人的人,雖然自已從未刻意強調這些,但一旦幾近赤身裸體,他的本能還是在潛意識中激發出來。

他咧了咧嘴角,綻出一絲苦笑,伸手抬上花灑的開關,水管一陣躁動,緊接著,水流從花灑中噴湧而出。他伸手試了試,水有些涼,他將開關向左旋了旋,靜靜地等待,過了一會兒,水熱了起來,澆在地面上隱隱地泛起水霧。

他小心地脫掉內褲,放到洗衣機上,抬腳走了過去,溫熱的水流順頭而下,澆在赤裸的肌膚上,愜意而又舒服。他半仰起頭,任水流在自已的身上馳騁,長長地舒了口氣。

用雙手理理溼漉漉的頭髮,他擠出一些洗髮露,放在頭髮上揉搓起來。剛把滿頭揉出泡沫,身後的門響了,他詫異地回過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只見展鵬手裡拿著什麼東西走了進來,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沒有乾淨的浴巾了,你用這個擦身子吧。”展鵬滿不在乎地揚揚手裡的東西,然後放到王偉的內褲旁,王偉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件長款浴衣,揉成一團。“這個是洗過的,一直沒用,應該是乾淨的。”展鵬補充道。

“行。”王偉有些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唾液,連忙把頭伸到水流下,快速地衝洗頭髮。

展鵬沒有離開,側過身低頭在浴室櫃裡翻騰一會兒,拿出一支酒店用的一次性牙刷,舉起向王偉示意後放到洗面盆上,說道,“牙刷給你放這兒了。”

“知道了。”王偉一邊攏著頭髮一邊回答。

展鵬走到馬桶前,將嘴角的菸蒂吐到馬桶中,然後當著王偉的面兒從暗紅色的內褲中掏出自已的傢伙,毫不避諱、肆無忌憚地撒起尿來。或許是憋了太久的緣故,那泡尿酣暢淋漓,王偉下意識地瞄了瞄他手中的傢伙,肉中帶黑,胖呼呼的,兩人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層玻璃,他想不看清楚都難。

“我操,憋壞了。”展鵬嘟囔了一句,兩隻手指夾住傢伙,用力地抖了抖,然後放回到內褲裡,又把內褲整理好。王偉隨著他的動作,不禁後背一涼,他當然明白那種感覺,感同身受。

展鵬轉過頭,狐疑地迎上王偉的目光,促狹地眨了眨眼,說道,“見笑了。”說完,他用力地抻了抻內褲的鬆緊。

王偉喉頭聳動著,沒說出話來。

隔著玻璃,展鵬向下打量王偉的身體,王偉下意識地想伸手遮擋自已的私處,又覺不妥,只能乾站著。展鵬忽然皺了皺眉,抬眼注視著王偉的眼睛,咧嘴笑道,“有肚子了,沒練嗎?”

“什麼沒練?”王偉嗓子一陣發乾。

“我說你有小肚子了,”展鵬伸手指著王偉的小腹處,“你守著健身館呢,近水樓臺,沒找宋曉輝幫著練練?你看人家楊毅,腹肌都成型了。”

“哦,”王偉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沒練。”

“得練。”展鵬眯了眯眼,低頭撫摸自已的肚子,沉聲炫耀,“我這還行吧?”

“保持得不錯。”

“那得看和誰比,我也得練。”展鵬拍拍肚子,話中有話,然後抬起頭,皺眉說道,“你怎麼幹什麼都墨跡啊,跟個大姑娘似的。快點兒洗,洗完了我好洗。”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展鵬幾乎赤裸的背影,王偉哭笑不得。

夜裡躺在床上,王偉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在展鵬家偶然的一個發現,多少令他有些心煩意亂。

就像他直覺展鵬家裡很空曠一樣,衛生間裡也沒有多少東西,能擦身子的,只有一條毛巾和一條浴巾,那應該就是展鵬平素用的。展鵬性格粗糲不羈,這從他脫衣服的動作以及當著自已的面兒撒尿就一覽無餘,所以他特地為自已找出浴衣的舉動,讓王偉頓生好感——這是個粗中帶細的人。

但很快那一絲好感就消失殆盡,王偉記得,楊毅也在展鵬的家裡住過,而且至少住過兩宿。很顯然,從衛生間的情形看,楊毅只能使用展鵬的毛巾和浴巾,而展鵬似乎也沒張羅著給他尋找什麼替代的東西,否則那件浴衣就不會在那種情形下出現。展鵬和楊毅共用毛巾和浴巾,這個想象讓王偉頗不舒服,它代表的是親近,一種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親近。

於是好感就變成了生分,他回想著展鵬的舉動,確信那是禮貌的生分。

這個轉變讓王偉困惑起來,他不明白自已為什麼會對那些旁枝末節耿耿於懷。整整一年的時間,他習慣了和楊毅的親密無間,可展鵬的驟然出現,讓那一切瞬間被打回原形。回想著楊毅在展鵬出獄前後的舉止,他不得不承認,相比自已,楊毅與展鵬的關係更為親密,他自已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兒。自打展鵬出現在辦公室,雖說談不上敵意,但似乎多少還是有些排斥,這是因為楊毅的緣故嗎?

展鵬的鼾聲隱隱地在對面的房間傳來,王偉在黑暗中瞄了幾眼門的方向,腦海中又閃現出展鵬的身體,不由得輕輕咧了咧嘴。那身體雖然有些撩人,但王偉驚奇地發現,自已竟然沒有一點兒慾望。明明展鵬和楊毅是同一類人,自已和楊毅能做那些,理論上和展鵬也就能做,但他偏偏沒有任何感覺。或許這該是常態吧,可為什麼自已就對楊毅念念不忘呢?身體是最誠實的,他忘不了那些最真實的感受。

慢慢地,他像是想明白了,雖然都是喜歡男人的人,但自已直覺就把他們分成兩類——楊毅和其他人,自已只對楊毅有性趣,對其他的人多少還有一些防備的心理。楊毅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就會撩撥起自已的慾望,甚至某些高潮將至時,他只有想象著楊毅才會猛烈地爆發,或許那只是基於對那一段生活的回味。

但是,只有楊毅。

這似乎又讓他鬆了口氣,儘管他一直覬覦楊毅,卻也從來沒想過成為他們那樣的人,他和楊毅的那些孽緣,或許只是特殊時刻特殊環境的產物,這一生只有楊毅一個,也就夠了。

就像宋曉輝所說,無論楊毅如何,都和他沒有關係。既然自已只是偶爾地有性趣,他就沒有權利影響楊毅的人生,何況自已還有個羅娟。

繼而,他又想起了河邊的那個影片。聽說男人間是分角色的,當時在車裡的展鵬,是在什麼位置?

楊毅呢?

王偉在胡思亂想中一直熬到天光發白,才聽著對面房間裡傳來的鼾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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