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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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課代表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一臉剛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表情一樣憋著笑。同學們都在期待是不是今天的語文作業可以減半，又或者是今天的語文只有口頭作業。
前排的同學看他笑得那麼開心實在是忍不了了，焦急地出聲“有什麼好笑的讓大家都笑笑嘛。”
語文課代表大概也是覺得說出來讓大家都開心開心比較好。
“語文老師結婚啦！我剛剛去辦公室看到她在看婚紗照，好漂亮！”
同學們正準備尖叫，語文老師的一隻腳踏進了教室。
語文老師和她的課代表一張笑成花的臉對視著，看著那張臉由興奮慢慢變成惶恐。
“不是，不是，老師，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課代表在上面手足無措的樣子，語文老師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沒什麼啊，說就說了嘛。”帶了點新婚女人的嬌羞在臉上。
班長倒是很有眼力見，抓緊時機站了起來說了一句“恭喜老師！”然後帶著大家一起鼓掌。
鍾玥鈴去班主任的辦公室拿作業的時候班主任很欣賞地和鍾玥鈴說“剛進來這個班的時候我找你大多都是為了批評你，但是現在真的做的很好。”
回家的路上鍾玥鈴也是很好奇，抬頭看著頭頂車站上方的樹葉已經抽出了綠芽“你說語文老師每天都扎個馬尾，拍結婚照是什麼髮型？”
班級群裡的大家都很興奮的樣子，鍾玥鈴沒有在班級群裡發言的習慣，也沒什麼要參與討論的意思，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祝福語文老師新婚快樂，想起來三叔曾經在飯桌上和她說過的“人生一定會經歷的事情。”
“不知道，不過不是盤起來就是披著吧，感覺就見過這樣的結婚照。”黎鏡看著公交車來的方向沒什麼情緒變化。
黎鏡的劉海長長了，在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黎鏡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她，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鐘玥鈴反應過來自己怎麼把心裡想的東西問出口了，趕緊笑笑擺擺手假裝隨心所欲，眼神向四周亂竄，但是找不到落腳點。
自然而然地這件事情成為了所有同學的談資。也許這個年紀的小孩連什麼叫喜歡和戀愛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對老師結婚這件事情卻充滿了瞭解的熱情。
明明是每天都在見到的老師，這張照片感覺上倒像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女人，但是幸福溢於言表。
鍾玥鈴看著她的手撩撥她的頭髮，嘴又比腦子快了一步“你頭髮散下來是什麼樣子的？”
看著鍾玥鈴略顯不自然的樣子，黎鏡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突然這麼問，你很？”
看著那輛公交車走遠了，鍾玥鈴抬起頭舒了一口氣。順了順自己額前地碎髮，好像長地有些長了，鍾玥鈴看著髮尾有些出神“所以.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自己的父母一直以來都認為好好學習是理所當然。考的差會積極要求鍾玥鈴反思，但是如果鍾玥鈴做的很好就覺得這是她理所當然的要做到的。所以鍾玥鈴的情緒大多都是自己一個人消化，進入初中以來第一次獲得這麼直接的稱讚，反而是有些羞澀的臉有些發燙。
轟鳴的祝福聲和掌聲中，語文課代表充滿感激的對著班長就差哭出來了。
春風吹起來很舒服，不刺骨也沒有躁動。
睡覺前鍾玥鈴瀏覽一下訊息，看見班級群裡放了一張語文老師的結婚照片。
半期考試鍾玥鈴的英語考了第一名。
這麼想可能也許不太好，又或者是因為是自己的老師，那張照片上旁邊那個男人外貌也還不錯的，但是鍾玥鈴眼裡只有自己的老師，覺得旁邊那個男人有些許的不般配。
所以自己也會吧有一天拍這樣的照片。會是什麼樣的呢？旁邊那個人會是什麼樣的呢？
“哈哈今天不是在討論這個話題嘛，順口一說順口一說。誒，你的車來了你的車來了，快到前面去吧。”鍾玥鈴笑著把黎鏡推到人群前面。
鍾玥鈴有點受寵若驚。
如果這是每個人都必須會做的一件事情，黎鏡也會吧。她的結婚照又會是什麼樣的？
鍾玥鈴想著想著意識就漸漸模糊了，算了明天還要上課，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想太多隻會浪費腦細胞，畢竟誰都無法控制未來的走向。
“謝謝老師。”
“進步是肉眼可見的，很好。接下來有個英語競賽，既然這次你是第一名，那你去吧。”
鍾玥鈴睜大了眼睛，有些猶豫“老師這是我第一次取得這個成績，要不要考慮一下更穩健的人？”
“自信起來，你是我的課代表。”不容拒絕的語氣和堅定望向鍾玥鈴的眼神，來自班主任的氣場在這個時候完全震懾住了鍾玥鈴，鍾玥鈴愣愣地點了點頭。
鍾玥鈴無奈的在等公交的時候把這個事情告訴了黎鏡“體育課我要去班主任那裡學習，所以就不能上啦。這一個月的週五我也不能陪你坐到終點站了，週五晚上要做一些習題發給班主任。”
黎鏡聽了以後也沒什麼其它的反應，單純的說了一句“加油呀。”
鍾玥鈴有點期待黎鏡會不會說些更多的什麼，或者露出一些孤單的表情。
但是沒有。
也是，現在的黎鏡也能跟很多人玩在一起，沒有自己和別人也能一樣找到話題，這也是一開始的自己想看到的。
自己對於黎鏡來說也許也沒那麼特殊特殊。
鍾玥鈴有些黯然，心下有些失落。
回到家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爸媽，爸媽明顯比自己激動多了，在鼓勵著鍾玥鈴要努力拿到什麼什麼獎項，完全沒發現鍾玥鈴表現得十分平靜。
鍾玥鈴吃完飯了以後冷靜了十幾分鍾，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說到底還是一個會因為別人的言語和行動而影響到自己的年紀，物件還是一個自己過分在意的人。
如果不想這件事情盤旋在腦子裡，就只能用學習來放空自己。這麼想著，用力拍了拍臉，翻開了書。
這兩個禮拜鍾玥鈴全身心地投入了學習裡，每天進入教室就是拿出英語來學習，就算是課間休息去洗手間也會先背上十個單詞邊走邊在心裡記住，吃飯也不忘拿個小本子在手裡。偶爾在洗手間出來也會遇到黎鏡，她旁邊沒人的時候鍾玥鈴就會靠近打招呼，黎鏡放慢自己的腳步，拍拍她的肩讓她放輕鬆。
體育課下課從班主任辦公室回來的時候，遠遠地也會看見黎鏡和別人有說有笑的回教室，鍾玥鈴看到這個場景就會覺得很煩躁，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放慢自己的腳步或者乾脆在原地待個半分鐘眺望一下遠處或者盯著旁邊的綠植看一會兒，再走回教室。中午吃飯的時候，也偶爾能聽見黎鏡和別人一起聊一些她錯過參與的話題。
班主任有的時候能夠看出來鍾玥鈴興致不太高，可能是這段時間一直在催促她不停地學習有些疲憊了。快放學的時候也會給她一顆糖隨便說說話。
“沒什麼老師，單純覺得自己這兩個禮拜沒怎麼和朋友交談感覺有些疏遠了。”
班主任看著手機上的新聞，笑了笑“你這個年紀還是會因為這樣的事情難過，沒事，再成長成長就好了。”
鍾玥鈴以為班主任是在告訴自己朋友不會走遠，點了點頭“謝謝老師，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老師再見。”
班主任抿了抿嘴，點了點頭，從窗戶看著鍾玥鈴愉快遠去的背影，笑著在心裡感慨，年輕真好啊。
一個月後班主任在英語課上說明鍾玥鈴透過了學校的選拔考試要去參加市裡的考試，大家對著鍾玥鈴鼓掌眼神表示祝賀，但是鍾玥鈴眼神環顧了一週還是停留在了黎鏡眼底。
黎鏡衝著她眨了眨眼，就像當初鍾玥鈴對她做的一樣。
鍾玥鈴有些恍惚，也有些疑惑。
到底什麼東西變了又有什麼沒變。
好巧不巧，考試的地點就在圖書館邊上那所高中。
鍾玥鈴進去之前看著校門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比賽，大概是一輩子都沒機會進來看看了。
兩個小時的大腦高速飛轉讓鍾玥鈴的大腦有些缺氧。考完試走出校門口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暈暈的站不太穩。
夏天到來之前的一兩個月，週末出來踏青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多。
鍾玥鈴坐在校門前面的石凳上打算緩緩自己的大腦和心情。
眼前人來人往，還是等人群散開來了再走吧。鍾玥鈴低著頭，人影在自己的四周穿梭，疲倦地也不想抬頭，看到人影向自己的方向延伸過來，就懶懶地換了個方向坐著，擋住別人的路好像不太禮貌。
一隻手提著一杯奶茶突然閃現在自己眼前。
鍾玥鈴嚇了一跳，緩緩地抬頭。下一秒直接從石凳上彈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
“考完啦，感覺怎麼樣？”黎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自己手裡的飲料。
鍾玥鈴接過奶茶，不知道是什麼口味的，但鍾玥鈴覺得應該會是全糖。
難道是專門來等我的嗎？
鍾玥鈴心裡的感動已經快溢位來了。已經過了考試結束的半個小時，爸媽都還沒發個訊息來說一句“考的怎麼樣”或者交代一下午飯怎麼解決，卻等到了黎鏡的一杯奶茶和第一句問候。
“你吃午飯了嗎？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鍾玥鈴滿心歡喜地剛開口說了“好”。
“啊，你考完啦。”程茵茵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僵在了原地。
“我跟黎鏡到圖書館借點書，想起來你也在這裡，就順便來等等你啦。不知道你喝什麼口味的所以買了半糖哦，我貼心吧嘿嘿。”
順便？
剛剛說的詞是順便嗎？
黎鏡沒有反駁劉茵茵，看到程茵茵手裡拿了一些食物，順手幫她把快要掉下來的書包帶網上提了提，程茵茵笑著對她說了聲謝謝。
鍾玥鈴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兩個人，努力撐起一個微笑“謝謝啦。”
只有自己知道這個笑，帶了多少自嘲的成分。
“你上次假期實踐的時候說你家到這個圖書館很方便對吧有公交坐。那你帶我們兩個去旁邊那個公園逛逛嘛。”程茵茵手指了指那個公園。
鍾玥鈴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傳來的聲音，打算拒絕。
“我其實也沒逛過這個公園，你帶我們看看嗎？”黎鏡順著程茵茵指的方向探了探頭。
“好。”
這個公園其實挺大的，鍾玥鈴帶著她們在裡面逛了一圈走走停停拍拍照就花了快一個小時。
最後三個人停在了動物觀賞區。
鍾玥鈴累的只想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休息，剛剛考完試肚子還很餓。
黎鏡和程茵茵站在欄杆前看著裡面那幾只孔雀靠在一起聊著天。
鍾玥鈴坐在凳子上看著她們，有說有笑地環顧著眼前的一切，偶爾拿出手機來拍拍照，親密地靠在一起，沒有自己在旁邊也無所謂。
就這樣保持了十分鐘。
鍾玥鈴自嘲地笑了笑，十分鐘，甚至沒有回頭來看她一眼。
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自己好多餘。
在心裡一個聲音慢慢地升起來，走吧，呆在這裡幹嘛呢。就這麼想著，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往旁邊的岔路挪動著，等到了轉角處，給程茵茵發了個資訊。
“我媽給我發訊息讓我回家啦，你們還在興頭上就不打擾你們了，公園出口右轉就有你回家的公交，我先走了，週一見啦。”
然後鍾玥鈴開始狂奔，跑出了出口，跑過了公園旁邊的橋，跑到了十字路口才被紅綠燈阻攔停了下來。
鍾玥鈴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
有什麼好發瘋的，誰會只有一個朋友啊，自己跟這個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瘋在一起，她也可以啊。
鍾玥鈴喘著氣，看了一眼還抓在手裡的奶茶袋子，鍾玥鈴還沒插上吸管。
綠燈了。
把袋子往垃圾桶裡用力一扔，鐵皮垃圾桶應該剛剛被環衛工人清理過“咚”的一聲，嚇了旁邊正準備過馬路的人一跳，鍾玥鈴臉色陰沉地繼續往前走了，沒有再往回看這個公園一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