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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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封空間困境後, 車隊裡仍舊沒有紀光身影的事實,讓祈行夜確認了一件事。

——在汙染席捲時,紀光絕對不在車上。

“運輸車。”

商南明忽然開口道:“運輸車上有炮彈痕跡, 地上也有殘餘火藥。”

因為車禍實在太嚴重,翻倒的車輛四處滾動撞擊, 整個車廂到處都是凹陷下去的傷痕, 分不清誰是誰,所以車廂上的炮彈痕跡, 也被遮掩了過去, 誤以為同樣是車禍造成的。

卻被商南明注意到, 並且與祈行夜的猜測接軌,形成了完整的場景復現。

“汙染從車隊外圍發起攻擊,因為某些原因, 調查官無法在車上進行反擊,所以紀光下車,掩護車隊撤離。”

立體場景迅速在祈行夜腦海中搭建而起, 具體到每一個人的反應,每一次攻擊的落點。

但是——“解釋不了炮彈。”

一無所有,但仍舊敢努力攀爬。

說著,兩人都意識到了什麼,對視一眼,異口同聲:“a09。”

那個至今唯一一個成功存活下來的,極為特殊的實驗體。

明荔枝一激靈。慫了。

商南明平靜道:“炮彈痕跡來自於科研院特製武器, 除了調查官之外, 沒有人能拿到手。”

祈行夜怔了下,卻道:“汙染是衝著運輸車去的。它襲擊了運輸車, 很有可能導致危機, 紀光是為了運輸車的安全, 才會反擊。”

“好。”

如果不是紀牧然遺落的那枚校徽,他也無法準確定位紀光這個基點的位置,順利找到調查官們最初失聯的地點。

祈行夜卻反手,主動回握住了商南明。

“你是幼兒園的嗎?連牽手都不敢。”

他沉聲道:“說不定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紀光光還在某處苦苦支撐,等待著我們的救援。”

“不, 還有一種可能。”

“不能放棄……要把紀光光帶回來。還有紀牧然。”

只有被遺忘在旁邊的明荔枝:“…………”

“紀牧然是個好孩子。”

現在看,車隊能被大部分保全下來,只是卡在空間縫隙裡,竟然也都是幸運了。

如果只是汙染物的攻擊也就罷了,現在卻還加進來一個a09……裡應外合,兩面夾擊,很難說會導致怎樣的危機險境。

商南明一個冰冷眼神已經掃了過來。

“我要去找紀光光和紀牧然。你呢?是回去主持大局,還是繼續和我向前走?前面會很危險。”

商南明抿了抿唇,看向祈行夜的眼神隱含擔憂。

祈行夜勾了勾唇角,輕笑:“我喜歡好孩子——不屈從於命運,而是自己抗爭的好孩子。”

祈行夜卻沉下了眉眼,不需要商南明說,自己也已經心知肚明。

他嫌棄,向前面揚了揚下頷:“走了。”

除非調查官內訌,自相殘殺, 否則,沒可能自己的槍打在自己身上……

可以說,是紀牧然為找到調查官提供了極大助力。

商南明皺眉,頓覺棘手。

況且。

他剛想上前。

可不在車隊上,而是大機率與a09正面相對的紀光……

明荔枝都不用問了。

他要如何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祈行夜?

汙染是為了a09而來!

他微微側眸,看向商南明的眼眸中波光粼粼流淌。

單身狗沒人權嗎!商長官你懂不懂先來後到,可是我最先認識我家老闆的。怎麼現在連身邊一個位置都沒了?

商南明輕笑,走過去重重拍開明荔枝的手,輕輕環住了祈行夜的手腕。

商南明眼眸微微睜大,隨即低低笑出聲來,笑意蔓延眉眼,止也止不住。

那個在明荔枝口中刻苦學習的學生,讓祈行夜恍然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那雙有力的手掌並沒有立刻握緊他的手,而是虛虛環著他的手腕,如果祈行夜不願意,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輕鬆掙脫。

但是——“不到最後一秒,哪知道是輸是贏?”

不需要祈行夜開口問,就已經率先扯住了他的衣角不撒手,大有一副如果祈行夜扔下他,他就哭出來的架勢。

即便祈行夜還沒有見到紀牧然,但對這孩子的印象已經是極好。

打不過qaq

而被祈行夜擔心著的紀光,也在被紀牧然掛念著。

莫名其妙和父親分開,又遭遇了突然攻擊的瘋子,全靠著小紀在風暴中死死拉住他,這才沒有死在那青年手底下。

直到小紀拽著他一路狂奔,一口氣都不敢停的衝進旁邊的村子裡,兩個人縮在柴房角落的木板後面,聽著安靜下來的外界,這才終於敢鬆口氣。

縱使紀牧然體力比同齡人好,此刻也不由得手軟腳軟,癱坐在地上。

“那是什麼東西?”

紀牧然驚魂未定,想起那一幕時仍忍不住心悸:“那還是人嗎?”

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昨天還被他視作“爸爸同事”的青年,今天再出現在他面前,卻徹底顛覆了之前的印象。

紀牧然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人”。

揮一揮手,就能令風雨雷電俱來,晴空霹靂,平地起風。跺一跺腳,就能讓天地變色,山河震顫。

一切根本不可能達成的事,在那青年手裡都不過輕描淡寫,舉重如輕。

他甚至懷疑,那青年……和傳說中的那些“神”,是什麼關係。

聽到紀牧然的問題,小紀微微撅了下嘴巴,不太高興於紀牧然對那青年的讚美肯定。

“我比他強。”

小少年攏著破爛的校服蹲在草垛上,硬邦邦說:“我不比那東西差。我還小。”

紀牧然愕然看向小紀,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這話連起來翻譯,不就是:我只是還在長身體,還小著呢才暫時比不過那傢伙。等我長大了,一拳就能錘死他。哼。

他不由得想起了家門口那隻總踩著圍牆走的大白貓。

那隻大白貓是街頭一霸,方圓十里所有貓都被它揍過,堪稱貓王的存在。

大白貓也很高傲,從來不會因為愚蠢的人類“喵喵喵”就靠近,對人手裡的食物嫌棄死。總是會站在高高的圍牆上,輕蔑俯瞰它忠實的領地,平等的看不起每一個人。

莫名的,紀牧然看著小紀,忽然覺得他和那隻大白貓簡直一模一樣。

高傲又強橫的貓咪。

他忍不住笑出來,抬手幫小紀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

“嗯,你是最強的。我相信你,等你長大了,一定能保護我。”

小紀揚了揚下頷:“哼,你知道就好。”

紀牧然努力憋笑,才沒讓小紀發現異常,惹得高傲貓貓炸毛。

兩個人縮在這個柴房的角落裡,距離很近,像是在相互依靠著取暖的小獸。

小紀的頭髮有些長,一直垂到肩膀下面。

剛剛的暴風和戰鬥吹卷得這本來柔順的半長髮凌亂打結,在鬢邊擋著小紀的視野。

他對自己的身體似乎不太耐心,也不知道疼,幾次都草草粗暴攏到耳後,對待自己的頭髮不比對一團雜草更溫柔。

紀牧然甚至能看到小少年瑩白纖細的手指上,纏繞著幾根頭髮。

“我來吧。”

他有些心疼,握住了小紀的手製止:“你這樣不疼嗎?好歹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溫柔一點。”

小紀神情古怪的回頭看紀牧然,似乎有些茫然。

那眼神像是在說:為什麼對自己就要溫柔?什麼是疼?

作為實驗體出生的人造生命,不比實驗室裡的小白鼠擁有更多人權。

沒有人教他,人是要愛護自己脆弱的血肉之軀的。

紀牧然接手過了小紀的頭髮,只覺得握住了一把微涼如水的綢緞,涼涼的劃過指尖。

沒有梳子,他就用手指當做梳子,一點點為小紀梳開打了結的凌亂長髮,放低的聲音溫柔的問他疼不疼。

“疼記得要說。”

小紀抿了抿唇,半垂下的精緻面容晦暗不明。

但紀牧然又“嗯?”的詢問時,小紀還是悶悶“嗯”了一聲,權當做回答。

近距離接觸下,紀牧然才發現,小紀過於瘦弱了。

何止是瘦,相對比於同齡人的身量,小紀簡直是單薄的紙片人,只剩一把骨頭。

那件白色的手術服下骨骼分明,好像一點肉也沒有,硌得紀牧然掌心發疼。

更疼的是心。

“你之前,到底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紀牧然忍不住問:“你父母虐待你了嗎?我可以幫你報警——我們一起去找我爸爸,他很厲害,一定可以幫到你,把你從父母手裡救出來。”

哪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竟然把這樣漂亮的小少年,生生養得河骨頭架子一般。

甚至紀牧然還看到在衣領邊緣,殘留著的青紫痕跡。

縫合後的疤痕,針孔,被反覆切割又不斷癒合的疤痕……

紀牧然艱難滾動喉結,顫唞的手掌覆蓋在小少年的面板上,輕聲問他:“疼嗎?”

那掌心的溫度太高。

小紀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縮起肩膀。

下意識的保護動作。

然後,他才遲疑著慢慢舒展肩膀,搖了搖頭:“什麼是……疼?”

十三年的人生,十三年地獄。

對疼痛已經麻木。

紀牧然眼眶發熱,死死咬住嘴唇不讓憤怒衝口而出。

看見小紀這個態度,他覺得自己是問到了不應該問的話題,勾起了對方的傷心事。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只道:“我們去找我爸。”

紀牧然眼神堅定:“不管你以前過的是什麼生活,只要找到我爸,他一定會幫你的,你相信我。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是英雄!”

“我媽媽說,他救了很多人。他也一定會救你,小紀。”

那如果,我不是人呢?

小少年深深注視著紀牧然。

良久,他還是輕輕點了頭:“好。”

我幫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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