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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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晚宴還有些時間, 但除了一些重量級的之外,人早就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年終投資晚宴沒有誰是真的來吃飯的——交朋友做生意,怎麼能死板?

宴會廳外寬敞明亮的等候廳內, 已經有不少人走動,三三兩兩談笑風生, 交談著某某專案, 吹噓自己今年的利潤。

拿著錢的人在尋求錢,拿著專案的人在求投資。

不遠處的落地窗旁的沙發處, 已經有人談笑間敲定了專案, 邊小酌邊聊起了專案具體實施。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本來應該是為了休閒的沙發區,已經被生意徹底攻佔。

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一位青年才俊。

青年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髮絲盡數向後攏去,露出的眉眼俊美非凡,令人直呼女媧畢設。他一身手工定製白色正裝, 完美勾勒出漂亮結實的肌肉線條,長年運動保持的優秀身材盡顯。卻穿一雙帆布鞋, 慵懶鬆弛, 好像這樣的晚宴對他來說只是普通不值一提的日常,沒有重視的必要。

正裝是禮儀, 他遊刃有餘毫不怯場的態度,卻在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這是我的舒適區, 是我的圈子,我天生就屬於富貴名利場, 事業託舉我的高度。

舉手投足間, 風姿卓絕, 如太陽般耀眼。

即便生意人並不過分注重外貌,此時也不由得被這份超出以往認知的極致之美而吸引。

更何況,青年當著老中青企業家們的面侃侃而談,毫不怯場,節奏拿捏得恰到好處,極富有感染力,令人忍不住想要駐足聆聽。

她一襲紅裙曳地,肩披白色皮草,頸間鑽石點綴,如盛開的牡丹,慵懶壓制滿池鬥豔春色,美得驚心動魄,強大氣場令想要上前搭訕的人都不自覺止步。

卻在聽到餘荼公然誇獎一個外人時,不快的撇了撇嘴:“新寵物看起來也不太會偽裝,他這麼高調,一定會被徐麗麗的人發現。”

晚宴還未開始,青年就已經在等候廳開啟了屬於自己的演講,從一開始進入等候廳時籍籍無名的無人在意,短短十幾分鍾,就成為眾人注視的焦點。

餘荼瞥了眼白翎羽,對她的態度不置可否,並不準備強制自己的部下改變看法。

青年眉眼含笑,遙遙向身邊圍過來越來越多的眾人舉杯致意:“客戶自己不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資料不會騙人,不論各位身處何種行業,掌握了客戶需求,就等於掌握了行業命脈。但我能給各位的,遠遠不止於此。”

有同一領域的人看到同行向青年走去,也急了擔心對方利用青年的公司攻擊自己,於是更快一步靠近青年主動打招呼。

他仰頭,高腳杯中的紅酒盡數落入喉中,脖頸修長,喉結滾動。

“還真是,出乎意料。”

青年話鋒一轉,問:“客戶為什麼要承擔市場競爭所轉移的風險?尤其當各位的領域升到一定高度,面對的客戶都是經受過學校和社會的教育,時間一久,必會發現這一點,進而心生不滿,導致生意受損。”

當青年重新站直身軀,笑著傾斜空酒杯向下看向眾人時,周圍不少人都忍不住自發鼓掌,也有人同樣笑著回禮致意。

“而我很榮幸,就經營著這樣一家公司。”

很多人都被他所描繪的未來事業藍圖所打動,年老一點的還穩重,年輕些的已經激動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衝出去連夜加班。

“競爭?不,這是零和博弈。贏者,通吃!我很願意和其他行業的各位攜手,祝各位一臂之力。”

“誰能想到,當年那麼孤傲冷漠的商南明,竟然也有找到搭檔的一天。”

但在他與新朋友們聊起生意合作時,他身後不遠處的保鏢,卻面無表情目光沉沉,姿態駭人。

當他說起自己耕耘的領域,漂亮的丹鳳眼裡有明亮堅定的光,那是隻有底氣和自信能夠支撐起的無畏。

青年笑起來:“請原諒,我年輕不知收斂,最愛鋒芒畢露,唯獨不愛競爭。”

不論是從眾還是競爭的危機感,都使得青年如同磁鐵般,吸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逐漸進入良性迴圈。

即便之前對青年的演說尚有疑慮的人,此刻也因為保鏢的存在而逐漸打消了顧慮,在青年持續的鼓動下慢慢深信不疑。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追尋青年,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屏住了呼吸,被青年的言語牽動。

兩人身後,一襲黑的陳默:……收一收,你聽起來很期待。惡魔想法要暴露出來了。

很快,青年所在的沙發,就成為了整個等候廳最熱鬧的地點。

有人好奇轉頭,又笑著向同伴搖頭:從來後浪推前浪啊,這一代的新商人,真是不可小覷。

青年勾唇,引眾人向他看來屏息聆聽時,才緩緩道:“以我淺薄的認知,即將在未來升起的,是資訊,是情報——高精度,高效率,及時性,永遠搶先在各位同行前面的情報。”

青年的演說,也將這種情緒傳遞給了所有人——讓所有人和他一樣相信著。

他們覺得這不像保鏢,反而像自己會在大會堂遠遠看到的人物,不怒自威。

青年笑意吟吟,來者不拒,很快就收到了一沓名片,手機裡又多了很多新朋友。

不遠處,等候廳的酒水吧檯前,女人坐在高腳椅上,纖長手指懶洋洋支著臉,看著等候廳的熱鬧,不動聲色的觀察。

旁邊白翎羽一身漂亮白裙,像跟隨父輩來見世面的二代,妹妹頭乖巧,天真清澈。

看到他,人們就會知道,他真誠而熱烈的愛著他的事業,引以為傲,並且堅定相信他所描述的願景一定會實現。

有人好奇又恐懼,被保鏢的氣場震懾不敢造次,連說話聲都不自覺放低放柔。

其他人來談生意交朋友,青年卻乾脆來了一場演講,即便演講結束,圍在他身邊的人也一層層沒有離開,不少人都很樂意花費時間和他繼續交談,詢問公司的具體情況,索要聯絡方式。

問起,青年卻笑著道:“這位是我的保鏢。畢竟你知道的,生意做大了,總會招人惦記。更何況我的公司實打實為很多客戶賺到了可觀財富,他們的競爭對手難免記恨,欲殺我而後快。”

任何人膽敢輕舉妄動,他都會毫不猶豫出手。

保鏢也有三六九等,一個保鏢都能強到這種地步,他僱主的水平,也可想而知了。

餘荼眼不錯珠的看著人群中央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低低笑了起來:“祈行夜做的,比我預料中的要好很多,很多。就連商南明也是,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拿祈行夜當搭檔看,配合得如此默契。”

不細看時,與黑色融為一體的保鏢很難被人察覺,像習慣於常年行走於黑夜。他高大修長的身姿凌松傲然,黑色西裝考究,甚至比在場一些商人的衣料還要好,合身的衣料更加襯得他肩寬腰細腿長,冰冷沉寂的眼眸鷹一樣掃視全場,掌控戰略制高點。

“——都不是。”

白翎羽笑起來虎牙尖尖:“他一定會搞砸的吧。”

“所以我能為各位提供的,是在專案開始之前,就‘預見未來’的情報,從無到有——你的同行還在跑市場焦頭爛額時,你就已經拿到了所有情報,簽下合同。搶佔先機,永遠快人一步。”

“未來什麼行業最掙錢?實業,虛擬幣,還是計算機?各位都是各個行業內的掌舵者,我不敢班門弄斧,但當我提到這些領域時,各位臉上的表情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尊重,不是人給的。是自己爭搶來的。

祈行夜如果沒有能力改變白翎羽對他的態度,那就是他還不夠優秀——還不夠,讓她花費心思和代價,從商南明的機動隊搶到3隊來。

“我倒是覺得,祈行夜很擅長偽裝。難道低調才是偽裝嗎?極度的高調,高調到亮光遮住自己的臉,才是最難但也最有效的偽裝。”

餘荼輕笑,單手撐著臉,懶洋洋搖晃著酒杯:“他現在不就是在身體力行,證明他剛剛那番說法的正確性?情報,最重要的是情報。”

徐麗麗本身就是經商家庭出身,她一輩子都在生意堆裡摸爬滾打,以她表面身份來看,她大多數朋友熟人,也都是這個圈子裡的。

很多不會被電子記錄的資訊,卻會在同一個圈子的人那裡口口相傳。

人總有窺探他人隱私的愛好,喜歡用其他人的經歷故事滿足自己的八卦。傳得最快的,總會是壞訊息。

世上沒有全然不透風的牆,徐麗麗那些不為人知秘密,卻有可能被在場這些人中的某個知道。

祈行夜打入其中,深入“臥底”,遠比在旁邊呆瓜一樣坐著能得到更多訊息。

“就是難為他了,半死不活小偵探社,都能被他說得天花亂墜,大有世界級跨國公司的架勢。”

餘荼挑眉:“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我都要相信了。”

祈行夜的風姿,實在是唬人。

尋常人說謊,尤其是彌天大謊,都會不自覺心虛沒有底氣。但祈行夜就算說自己是宇宙總統,都能一副驕傲自信的模樣,看不出任何問題。

連調查局常年與死亡打交道的人都能被祈行夜騙得一愣愣的,更何況這些人?尤其是祈行夜曾經的委託客戶裡,本就有各行各業的人,讓他有機會揣摩自己的學習模板,複製貼上到自己身上。

白翎羽不快的撇了撇嘴:“那有什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孫行者這樣的就是鬼中厲鬼,隊長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身後充當保鏢的陳默想了想,覺得還是提醒下,那位叫祈行夜,不是孫行者。

卻聽白翎羽道:“你看陳默就很好,從名字到性格都是個好男人——他這個啞巴乾脆都不說話的。”

陳默:“…………”

他默默仰頭,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插話為妙,免得引火燒身。

餘荼輕輕笑起來,鮮紅蔻甲慢慢沿著高腳杯杯沿畫圈:“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謊言也是如此。如果祈行夜真的能騙過全世界,那世界就會是他的,這也是他的能力。”

公序良俗在她這裡,不過是虛構出來的線,用來操控可憐可悲的提線木偶。

她笑著,眼波流轉:“如果祈行夜能騙過我,3隊送他又何妨?”

白翎羽愕然,隨即看向祈行夜的目光更加不爽:“嘖,討厭的祈猴子。”

陳默:……你這不是知道他姓什麼嗎。

一個只有一名員工的小“公司”,經過祈行夜的口,就變成了高大上的危險神秘,連這些常年在生意場裡打滾的人一時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年輕人嘛,就要這種不管不顧的衝勁,才能在生意場裡打下江山來。況且人家一開始就說明了他就是要年少輕狂,倒也是真誠。要是年紀輕輕就沒了事業野心,那還做什麼生意?回家種紅薯算了。

圍繞在祈行夜身邊的人們並不在意,甚至興致勃勃的和他談起了自己的公司。

成功刷色混進圈子裡的祈行夜表面笑眯眯,內心瘋狂尖叫:好有錢,這人好有錢!這群人好多錢!

想起他半死不活的小偵探社,全靠鬧鬼才勉強付得起房子錢的小老闆,不由抹了把辛酸淚。

他忽然敏銳察覺到,在人群中有格外不同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冰冷,危險,充滿殺意。

不同於生意人對金錢有所圖,調和,平息。那視線的主人,是真的想殺了他。

祈行夜掀了掀眼睫,冰冷回望。

一眼便看到了吧檯前氣呼呼雙臂抱胸的妹妹頭白裙女孩。

祈行夜挑眉,若有若無的視線瞥向身後假作保鏢的商南明。

商南明默契抬頭,隨即彎腰在他身邊耳語:“白翎羽,3隊,拆.彈及爆.炸頂尖專家,武器專家,氣動力學博士學位。轉正同年被選入3隊至今,能力優異,脾氣不好。”

祈行夜仰頭,笑著低語:“有能力的人會擁有天然的特權,脾氣壞也不是什麼毛病,正常。”

他隨即起身,抬手繫上西裝釦子撫平皺褶,向身邊眾人點頭致意,笑吟吟道:“諸位,恕我失陪。”

不遠處,讀出祈行夜唇語的白翎羽:“…………”

她不可置信扭頭看向陳默:“你看到了嗎?祈行者罵我是正常人!”

陳默:你這不是又多記住一個字嗎?

餘荼看著祈行夜徑直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仰頭飲盡杯中酒,向酒保勾了勾手指:“上烈酒。”

“既然要大鬧天宮,怎麼能沒有酒助興?”

她笑意吟吟,水晶燈的光亮落進她的眼眸變作一片星河。

酒保愣愣紅了臉,奉上酒後逃也是的離開。

白翎羽則陰惻惻的看向祈行夜,不等他靠近,雙手已經摸向自己的裙襬下。

白色羽毛蓬蓬裙,最適合藏武器。裙子下面,是軍火庫。

祈行夜餘光瞥過,迅速長腿一邁,先一步按住白翎羽的手。

“沒想到3隊的同事這麼熱情,竟然為我準備了這麼隆重的歡迎會嗎?不過,煙花就不必了。”

他笑著彎下腰,近距離注視白翊羽,沒有放過她每一個神情變化:“我應該不必再自我介紹了?白翎羽小姐。畢竟對討厭的人,大家總是記得格外清楚。”

白翎羽憋氣,猛地前傾向前砸向祈行夜。

他卻早有所料般迅速後退,一個旋身已經坐到餘荼另一側的高腳椅上:“餘荼小姐,怎麼樣,對晚宴有什麼想法嗎?”

白翎羽用力之下卻撲了個空,差點衝向地面。

陳默迅速出手,抓著白翎羽的頭髮將她扯了回來,猛然發力之下,她後仰過分,肩胛骨“砰!”的一聲撞在了木質吧檯上。

聲音之清脆,令人牙酸。

白翎羽卻像早就習慣了疼痛一般毫不在意,只回頭恨恨:“你下次能不被換個地方抓?抓頭髮?想死嗎。”

陳默:“……抱歉。”

你又沒有提前說,救人不能拎著頭髮救。

白翎羽看出他在想什麼,咧嘴一笑:“你最好沒有需要我救場的時候,不然就抓著蛋拽你回來。我可以拆別的彈,也可以拆你的,對我沒區別。”

陳默:“…………”

“抱歉。”

這次非常誠心實意。要不是場合不對,已經想要向菩薩懺悔了。

白翎羽沒忘記是誰讓她在隊長面前丟臉,陰沉看著祈行夜直磨牙。

但祈行夜的注意力卻已經轉到了案件上。

“徐麗麗化名的企業家李麗,如果只看她在商業上的手段,確實是個能人。很多人提起她,就算是她的對手都很佩服她。”

祈行夜向餘荼說起自己剛剛的發現:“但這也導致了另外一個問題——想要從這些人裡分辨出誰是追隨者,更加困難了。”

以過往資料裡記錄的追隨者狂熱,祈行夜不相信在徐麗麗公開露面時,追隨者們會任由徐麗麗一人在外。

不論是保護,還是因為狂熱而想要殺死徐麗麗,追隨者們都會像飛蛾撲火一般衝向徐麗麗所在之處。

他們想要與徐麗麗交談,靠近她,感受她,被她教化,然後,成為她。

雖然留給祈行夜閱讀資料的時間很短,但他還是根據從前的檔案,做出了對徐麗麗及其追隨者的分析和人格描繪。

“等徐麗麗一到場,主要觀察任何避開人群靠近她的。有可能是服務生,路人,當她離開會場的時候,更要密切關注。”

祈行夜提出自己的想法:“她身邊極有可能有相熟的追隨者跟隨,已經獲得她的認可留在身邊,當新的追隨者出現,試圖靠近她,這些人就會被激怒,不論他們偽裝的多好,都會在危機感之下現身。”

像侍奉蟻后的雄蟻,老的總會忌憚新的,不願被取代。

想要殺死徐麗麗,首先就要突破她身邊的重重保護,解除追隨者阻礙。

如果能確定那些人的身份,就能調虎離山,等徐麗麗得不到援助,就可擒王。

餘荼眯著眼眸輕啜杯中烈酒,沒有回應。

白翎羽質疑:“你會不會把這群人想象得太有規則性了?徐麗麗那些傢伙是不是人都是個問題,你真以為他們有人性?”

她皺眉,嫌棄道:“沒有人培訓過你嗎?真不知道總部那些廢物到底都在幹什麼,怪不得現在的調查官越來越垃圾了。”

祈行夜並不惱,只笑著道:“這是我的行事風格,你們3隊有你們的,我也有我的,白翎羽,你只是暫時共事的同事,你可以不採取我的方式,但請別妄想改變我。如果我隨波逐流,泯然眾人失去稜角,3隊也不會找上我。”

“本應該最無視規則的一群人,卻在和我談規則?”

他輕呵了一聲,看向白翎羽的眼神冰冷:“別人告訴世界盡頭是堵牆,你就乖乖被圈養在豬圈裡嗎?不試試,怎麼知道那到底是牆,還是謊言。”

“失陪。”

祈行夜轉身離開,面容冷肅,眼眸明晃晃帶著失望。

刺傷了白翎羽。

“你回來。”

白翎羽不爽:“連具體實施方案都不說,怎麼能讓我相信你?你說完再跑。”

姜太公釣魚。

餘荼挑眉。

祈行夜背對著幾人,笑得意味深長,轉身時卻神情自若,看不出真正的心思。

在祈行夜將自己的計劃方案與餘荼等人討論,也讓原本毫不在意祈行夜的白翎羽成功被吸引,一直聽的專注,試圖從中挑出他的錯誤,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不僅記住了對方的名字,甚至連關注都一直落在對方身上,節奏被祈行夜帶著走。

“3隊這次是四人出現場,其他人在忙其他案子,0199就我們幾個,考慮到徐麗麗的追隨者眾多,野火殺不盡,所以才請最近名聲最盛的祈偵探來幫忙,想要找到方法,同一時刻剿滅所有追隨者。”

看到隊員們都接受了祈行夜,餘荼欣然點頭,這才正式開始與祈行夜交談並交換案情意見,將他接納為自己的一員。

“最重要的——祈行夜,你要看清楚,這群人中,有一些,已經不是人了。”

餘荼咧開笑容:“5隊在a國驚動了徐麗麗某個追隨者,她很清楚調查局在追捕她,甚至連調查局的常規作戰方式都清楚。她在a國時,殺了a國國土調查局一個調查員,拷.問,肢.解,屍體至今沒有找到。也有人猜測,那個調查員被她汙染同化成了追隨者。”

“但不論怎樣,她對調查局已經有戒心,不要再試圖用常規手段解決。”

祈行夜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藏在領釦裡的微型汙染計數器。

一直都在無聲提示汙染存在,但汙染卻沒有高低錯落的數值可以指引方位,而是——均衡。

整個津門飯店,都被汙染籠罩。

餘荼:“這是徐麗麗在這裡佈置髒.彈炸.藥的另一原因。不僅可以波及附近所有人導致汙染異化,也藏木於林,讓自己從調查官眼前隱形。”

一石二鳥。

“我有隊員已經去確定炸藥的位置,確保在宴會開始之前,可以儘量嘗試拆除。但如果失敗。”

餘荼頓了頓:“我不會顧及在場所有人的性命,一旦出現問題,3隊的第一優先順序是徐麗麗。”

祈行夜抿唇,隨即笑了:“那成功不就沒問題了?”

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是從一開始就不讓問題出現。

餘荼挑眉:“很自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另一重謊言。”

祈行夜攤手:“試試不就知道了。餘隊,合作愉快。”

雖然白翎羽是3隊的拆.彈專家,但她厭煩尋找炸彈位置。

徐麗麗的追隨者在晚宴廳佈置了三斤炸藥,這是唯一一條確定資訊。

為了保密,確保不會被外界任何人探知,3隊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和調查局並不共用,但這也導致了他們無法地毯式搜查,只能靠著自己查詢。

也因此,偶爾會去往奇怪的地方。

趴在通風管道里的聶文:“……就不能把通風管道做得大一點嗎,我又沒有縮骨功!”

身材相對嬌小的白翎羽,反而將體格高大壯實的聶文,一腳踹下了通風管道,不耐煩的讓他去找炸藥。

像個爬煙囪失敗的聖誕老人。

更令聶文崩潰的,是炸藥的位置——“為什麼要把炸藥和廚餘垃圾放在一起?!”

抱怨聲聽得餘荼直蹙眉,最後乾脆嘖了一聲,利落關閉了聶文的頻道,讓他獨自享受在通風管道里和菩薩共處的時光。

聶文:“喂?喂?隊長你在聽嗎?白翎羽呢?”

沒有人回應。

意識到自己被斷開的聶文搖了搖頭,滿眼悲憫:“多善良的隊友們啊,不忍心看我一人受苦,於是乾脆不看。”

“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更善良的人嗎?”

剛因為同情而開啟通訊的陳默:“…………”

他面無表情切斷了聯絡:算了,聶文自己也可以。

白翎羽:“他罵我!隊長,聶文罵我!”

餘荼眉眼不驚,已經習以為常。

祈行夜倒是好奇問了一句:“他罵你什麼了?”

白翎羽:“和你差不多,他罵我善良。”

祈行夜:“啊……”

聶文再如何抱怨,工作效率卻半點不敢落下,很快就將炸藥分佈地點全部找了出來。

一共五處,東南西北中,沒有一個角度被遺落。

看得出來,佈置炸藥的人不僅僅是想要掩護徐麗麗的汙染係數,剛真心實意的想要所有人死在宴會廳裡,不想讓一人生還。

其他四處有的在通風管道里,有的在下水口,有的被放置在隔壁房間或宴會廳角落的桌子下面。

但最棘手的,是中央的那一處。

在巨大的水晶吊燈上。

一旦爆炸,不僅僅是炸藥本身的威力,爆炸的衝擊波會使得水晶吊燈碎裂,所有碎片都四散飛濺向周圍人群。

那樣的力度和衝擊力,堪比重型機槍,如果誰倒黴被擊中,尤其是劃到致命器官或動脈,連搶救的機會都不會有。

“對了,找到安放炸藥的人了。”

後廚裡,聶文帶著通訊耳機,漫不經心將手裡骨頭寸寸折斷軟綿綿一團的屍體,隨手塞進旁邊的櫃子:“已經處理好了。”

“我友好的和他交談了一下,他對武術很感興趣,我們互相切磋,我贏了,他很高興的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訴了我。他不是追隨者,也不認識徐麗麗,只是被人僱傭來的。炸藥是他做的,有人付了他高價錢,一條龍服務,從製作到安裝全都由他來負責,正好他的正職是維修電器裝置,所以趁著飯店檢修混了進來,安裝了炸藥。”

聶文展開手裡沾著血的一團紙,上面線條凌亂間雜著計算公式,赫然是炸藥構造設計圖草稿。

出自某個在櫃子裡再也不會說話的人。

“構造圖拍下來發給白翎羽了。那人還說,僱傭他的人郵給他一瓶不明物質,讓他加進炸藥裡。現在可以確定了,是髒.彈。”

聶文隨口道:“讓白翎羽拆彈時小心點,別被汙染了。”

白翎羽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你?”

她從吧檯前起身,面無表情抬手按了按隱蔽式耳機,隨即向宴會廳放置了炸藥的位置走去。

晚宴還沒有正式開始,宴會廳門外守著服務生,連忙想要攔下白翎羽:“抱歉小姐,現在還沒有開始入場,請等……”

“行行知道了,放心我不會炸了你們宴會廳。”

白翎羽不耐煩:“我去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

服務生被震了一下,終究沒敢真的上手攔,只能眼睜睜看著裙襬華麗的女孩走進宴會廳,隨即大門“啪!”的甩上。

聲音引來經理:“怎麼回事?”

服務生回神:“沒什麼,有一位小姐想找個地方透透氣。”

經理點點頭,嚴肅囑咐道:“一定看好了,不到時間千萬不能放人進去,這是客戶那邊早就說好的要求。”

服務生點頭假裝自己聽到了,心裡卻抱怨:有本事你去和那幫眼睛長在天上的太子爺們打交道,挨個盤問他們要幹什麼。和我說有什麼用啊?

“有什麼問題嗎?”

經理身後的不遠處,傳來磁性帶笑的聲音。

像狐狸。

經理立刻回身,便看到白玉柱後面隱約露出的人影。

那人一襲合身手工西裝,肩膀上彆著一支純白玫瑰,禮帽帽簷壓得極低,身處陰影看不清臉。

經理連忙跑過去,滿臉堆笑:“您放心,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要求進行,今晚的宴會一定會成為所有參與者難忘的美好一晚,不會出任何問題。”

那人咧開笑意:“確實,這一定是他們生命中,最難忘的一晚。”

“生命的最後一晚。”

經理沒聽清:“您剛剛說什麼?”

那人已經轉身,向陰影深處走去。

行走間,餘光卻不經意瞥見一道人影。他剛剛還在笑的表情,慢慢凝固在臉上。

“……嗯?”

商南明?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還穿得……像個保鏢?

那人沉吟半晌,撥通電話:“商南明在津門飯店,調查局盯上徐麗麗了。我們還要繼續嗎?”

電話裡,只有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寬敞明亮的最高樓頂層,俯瞰城市景色,卻空蕩蕩沒有任何裝飾,只有接連綿延的白色。

躺在地面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看向依舊亮著螢幕等待自己回應的電話。

“不用改變。”

男人:“調查局會盯上徐麗麗,只是早晚的事。愚蠢的人,才會去動調查官,即便是在a國。”

“我明白了。”

隱匿於陰影中人咧開笑容:“祝你好眠,先生。”

那人冰冷瞥向商南明,在對方察覺看過來之前,已經收回目光,轉身向另一側走去。

無人的地下通道里,寒風猛灌,吹得等在牆角的人哆哆嗦嗦打顫,不由得破口大罵讓他等待的人。

但當遠遠有足音傳來時,他又立刻閉嘴,換上笑容趕緊迎了上去:“怎麼樣?是好訊息嗎?”

“徐女士的車很快就要到津門飯店了,不會出紕漏吧?”

那人在寒風中站定,風吹得他肩膀的白玫瑰飄搖,像漫天紛飛的紙錢。

他側眸,冰冷看向身邊訕笑之人:“不會,有任何問題。”

陰暗中,他在笑,眸光閃爍:“放心,徐女士一定會很喜歡今晚的安排。會很有趣。”

“你們可以欣賞到盛大的死亡。”

等候許久的人聽到這個回答,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好,好!等晚宴結束我們就把尾款打過來,合作愉快,下次徐女士再有需要,一定再找你。”

他感慨:“現在有契約精神的生意人已經不剩幾個了,你都不知道,想找個長期合作的有多難。”

“不必。”

彆著玫瑰的西裝男人微微垂眸:“不要再聯絡了。”

等候的人茫然:“啊?”

“我不喜歡……和死人保持聯絡。”

話音落下,薄薄刀片在微弱亮光下折射光芒。光線劃過,鮮血噴湧。

血液咕嚕咕嚕汩汩流淌的聲音在通道里迴響。

“你,你……”那人不可置信,雙手捂著脖子想要說話,卻只有嗬嗬氣音。

男人居高臨下,像看一隻可悲老鼠:“我自認為是有契約精神的生意人,但請你不要誤會。”

“我並不是你的合作伙伴。和老鼠合作?呵,你在侮辱我嗎?”

擦拭了刀片,染了血的手帕被扔下,紛紛揚揚落在死不瞑目的屍體上。

男人面無表情跨過屍體,單手插兜向前走去。

他走出通道,在津門飯店門前,剛好看到一行車隊駛過,其中一輛車的後座上,坐著一位女士。

男人的視線追隨那輛車,緩緩轉身,看著那行車隊在飯店正門前停下,快步走下來的保鏢秘書守在門前,恭敬扶著那位女士下車。

徐麗麗一身休閒風的昂貴套裝,沉澱下來的美麗令她脫離了尋常的讚美詞,更加有企業家叱吒生意場的氣韻。她不是家庭富足嬌憨的白富美,而是真正擔起一個企業的掌權人。

單看她的外貌,很少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在她背後隱瞞著的,是怎麼樣的死亡和仇恨真相。

男人冷眼看著徐麗麗帶著隨員意氣風發的走進津門飯店,他冷哼一聲,轉身,抬手取下肩膀彆著的白玫瑰,一觸即離的親吻,隨即放在津門飯店門前。

“安息吧——在地獄裡。”

“阿門。”

男人單手插兜,走上街道,匯入洪流,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不再能找到他的足跡。

而徐麗麗在剛進入飯店大門時,餘荼的終端震了震,已經收到了訊息。

餘荼皺眉,問另一邊的白翎羽:“炸藥還沒有拆完嗎?”

剛解決完第四處炸藥的白翎羽仰起頭,站在水晶吊燈正下方,恨得牙縫直癢癢。

聶文解決了那個炸彈客真是太便宜了!要是那人還活著,她怎麼也要揍兩拳解解氣。

——安得這麼高,還這麼顯眼!不說炸藥好不好拆,問題是這個位置太引人注目,她很難操作啊!

“對不起,隊長,我還差一個沒有解決。”

白翎羽愧疚:“再給我五分鐘時間,一定可以……”

“已經沒時間了。”

祈行夜轉身,平靜看著等候廳盡頭走來的女人:“徐麗麗已經來了。”

在徐麗麗剛現身的瞬間,立刻有很多人從等候廳起身,呼啦啦圍了上去,眾星拱月般圍在她的身邊,保鏢盡忠職守的將人群分開在外。

有人急切的見縫插針向徐麗麗介紹自己的公司專案,想要尋求投資合作。有的人在問候徐麗麗,想要和她打好關係。也有人試圖攻擊徐麗麗,大罵她不擇手段,害得自己生意失敗家破人亡。

但很快就被保鏢制服,清理了出去。

徐麗麗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很快就有人來回報,說那人跳了,就在飯店旁邊。

眾人譁然,卻沒有多少同情,只厭惡揮了揮手讓清理出去,不要妨礙了今天的晚宴。

徐麗麗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沒有改變。

曾經親眼目睹父母被人逼上絕路,在自己面前跳樓自殺的小女孩,如今,也導致別人的死亡,無動於衷。

徐麗麗本想直接走向宴會廳,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保鏢想要動手,卻被另一道黑色身影更快掀翻,連人都沒看清,就已經倒在了地面上。

徐麗麗抬頭,就看到一位白衣青年站在自己不遠處,笑眯眯看著自己。

“李總,好久不見。”

祈行夜笑得沉穩:“方便借一步聊聊嗎?”

徐麗麗皺眉:“你是?”

只是為了給白翎羽爭取時間而緊急衝出來,什麼都沒來得及想的祈行夜:好問題,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他只來得及給白翎羽發了訊息,催促對方快點拆掉炸.藥。

白翎羽向餘荼要五分鐘,但祈行夜大致估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在不引起徐麗麗懷疑的情況下,頂多只能為白翎羽爭取到三分鐘。

宴會廳內,白翎羽看著訊息陰沉:“他怎麼有我的號碼?不對,祈行夜你怎麼敢命令我?誰給的膽量!”

她暴怒,感覺自己被祈行夜一個新寵物看扁了,瞬間激發出更猛烈的爆發力,借力踩在牆壁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房頂,十米高不過幾秒竄上,從宴會廳天花板邊緣躍身一撲,直衝向水晶吊燈——

“嘩啦,嘩啦……”

宴會廳裡響起水晶碰撞的輕微聲音。

徐麗麗抬眸,看向祈行夜身後緊閉的宴會廳大門。

卻只笑著問:“可以讓開嗎?”

瞬間,所有視線指向祈行夜。

質疑,不善。

祈行夜微微笑了起來:“不可以。”

——

小可愛們元旦快樂!新年新氣象,平安健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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