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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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聶文如何請求, 祈行夜堅決不讓他們進廚房,始終用自己身軀將料理臺擋得嚴嚴實實,必不可能讓他們發現自己是廚房小白痴的事實。

“祈偵探!我可以幫你煮飯!相信我的手藝, 3隊在野外都是靠我養活的。”

“不用!我特別棒,區區做飯怎麼可能難得倒我。”

?好傢伙, 野外生存專家啊, 那更不可能讓你進廚房了!萬一看破我了怎麼辦?

拒絕了幾百次,祈行夜邊和不認識的廚具打仗, 邊堅定將聶文拒之門外, 忙出了一身虛汗。

廚房外終於安靜下去。

祈行夜剛想鬆一口氣, 就忽然聽敲門聲又起,頓時驚得他汗毛直立,快速切菜:“做著呢我做著呢!不用進來, 你們等著吃就行!”

“祈行夜。”

平靜低沉的聲音傳來:“我。”

祈行夜“唰!”的回頭。

不是秦偉偉,而是有錢但不信邪,言辭鑿鑿認為世界上沒有鬼的倒黴房主。

在祈行夜看來,簡直是天神降臨!

——因為這是明荔枝的地盤。

商南明頓了下。

但在這小樓裡,最值錢的,卻是廚房。

救世主!

“商……”他感動得眼淚汪汪。

然後沉默了。

碟子就是碟子,再賣一萬塊一隻也照樣用……臥槽!這個東西一萬塊嗎!?

祈行夜:“?”

商南明背光而立,袖口挽起露出結實手臂,午後燦爛陽光下, 他一身白,光芒在他身周暈開成一片氤氳光暈, 那張俊容平靜而沉穩, 彷彿也被光芒柔和了鋒利。

祈行夜真心實意:“富三代,想想就快樂——我覺得荔枝會同意當我爸爸,你覺得呢?”

祈行夜負責在旁邊海豹式快樂鼓掌:“不愧是我摯友!優秀!”

祈行夜茫然:“對啊,不然呢?”

商南明卻頓了下,剛剛緊繃的神經放鬆。

房主被厲鬼纏得生不如死,尋死不能,打聽許久又託關係,才求到秦偉偉眼前。秦偉偉低價從他手裡買過房子,代替他直面凶宅陰氣,房主這才鬆了口氣,含笑死了。

看看這氣場十足的,誰信啊。

——商南明還有不會的東西嗎?

負責做飯的明荔枝頭疼於廚房不稱手,乾脆大筆一揮,重新裝了廚房又購置新廚具,煥然一新。

“你那樣看我,是想讓我做飯?”他平靜問。

讓正欲踏進廚房的商南明猛頓住了身形。

祈行夜:不,我不懂……懂的是小荔枝。可惡!這就是富二代的快樂嗎?

他做賊般小心翼翼看了眼客廳, 才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怎麼做飯嗎?快救個場!江湖救急人命關天啊兄弟,絕不能讓餘荼他們發現我不會做飯的事實。”

“沒事。”

祈行夜眼眸亮晶晶的將商南明推到灶臺前,飽含期待的看著他。

吹牛過頭圓不回來怎麼辦?沒事, 他還有商南明, 好兄弟一定能救場!

商南明沒有辜負祈行夜的期待,很快便上手,單看他在廚房內行雲流水運籌帷幄的模樣,大有主廚架勢。

雖然祈行夜也沒有見過商南明做飯, 不知他手藝如何,但就是如此堅定相信著。

聶文誠懇:“這個廚房所有廚具和管道都是頂級,全套造價下來,怎麼也要四五十萬吧,還不算祈老闆櫥櫃裡那些杯碟餐具。沒想到祈老闆看著一窮二白,還是很懂民以食為天的嘛。”

第一次知道自家廚房價格的祈行夜虎軀一震,震驚轉身看廚房。

白翎羽納悶:“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們做私人偵探的很賺錢呢,隨便挖個墓打個仗撈個船找個寶藏的,錢就輕輕鬆鬆到手。”

祈行夜拿著骨瓷碟子,震驚了。

有他在超安心的好嗎。

祈行夜眼含希冀, 趕緊推開玻璃門把商南明拽了進來,又迅速落鎖。

剛重新裝修好才住過幾天的房子,也就便宜了祈行夜。

祈行夜不在意,聶文卻眼巴巴:“沒想到祈老闆這麼熱愛生活,錢全用在刀刃上了。”

祈行夜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瞬就將富二代的話題拋之腦後,不論造價多少錢,在他眼裡也只有最原始的使用價值。

偵探社小樓雖然是遠近聞名的凶宅,因為鬧鬼而低價,但也耗盡了祈行夜錢包裡最後一枚硬幣,沒有多餘的錢大興土木,除了一些零碎物件和軟裝修,主體都還是繼承自上一任房主的裝修。

商南明勾了勾唇角,在低頭時,笑意閃過。

“這樣嗎?嗐,那就算了,反正也吃得起飯,問題不大。”

“我不覺得。”

“不知道明荔枝缺不缺兒子。”

祈行夜:“你對私人偵探是有什麼誤解?你說的那叫僱.傭.兵吧!”

白翎羽:“?放.屁!你再騙我?”

她點了點祈行夜手裡盤子下方的徽標:“這就是個奢侈品牌,你家還有很多這個牌子的東西。”

3隊工作危險,工資也高,幾乎是按照買命錢發放的架勢。

3隊幾人也從沒有存錢省錢的概念,及時行樂,喜歡什麼就立刻去做,想要什麼就要立刻得到。

白翎羽的錢除了購買配置規格外的超標危險武器,就是花在了亮晶晶的東西上,奢侈品牌在她這裡也只是個今天喜歡明天忘了的物件。

錢只是通往快樂的手段,她只要今天快樂就夠了。

她一眼就看出祈行夜家裡很多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價格昂貴之物。

被祈行夜激怒,以為他在故意否認的白翎羽,乾脆一口氣指著這些物件,報菜名般一一說出品牌或來自於哪位手工藝人,甚至連價格都報得八九不離十。

白翎羽一雙火眼金睛,更有戰鬥培養出的經驗加持,就連那些手工匠人習慣性留下的打磨痕跡都被她敏銳察覺,只看這些痕跡就能隨口叫出它們的來源。

“你是什麼毛病?一邊買九塊錢的毯子,一邊買九百萬的眼鏡。”

白翎羽納悶拿起長桌上隨意擺放在廢紙堆裡的眼鏡,示意給祈行夜看:“這不是你的嗎?還是個人生限量版,那位師傅一輩子也就做了十幾個吧。你還敢說你不知道?”

祈行夜:“……我說不知道,你也不信啊。”

問題就在於!他真的才知道他平常工作看資料時用的眼鏡,竟然這麼貴。

眼鏡是明荔枝去年送他的新年禮物。

直接被明荔枝從衛衣口袋裡掏出來扔給他,態度稀鬆平常,和扔過來一顆白紙沒什麼兩樣。

明荔枝沒在意,他也沒深究價格,只感動於小荔枝好愛他。

祈行夜恍恍惚惚:我單知道荔枝有錢,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有錢……他都可以把我的小偵探社買下了吧?

一直對富二代沒什麼實感的祈行夜,直到面對家裡被明荔枝留下的小物件真實價格時,才後知後覺,原來他的兼職生這麼有錢

他火速打給明荔枝:“感謝你這麼有錢還這麼愛我!”

“……?”

明荔枝擔憂:“老闆你是吃了自己做的飯嗎?”怎麼突然瘋了?

祈行夜:“我怎麼會那麼想不開?”

他將眼鏡的事情和明荔枝說了,第一次認真問:“你知道你平日留在偵探社的東西,都很貴嗎?”

明荔枝疑惑歪頭:“大概……吧?我不記得了。”

“難道老闆你吃飯還數多少粒米嗎?”

他無所謂道:“管它是多少錢呢,反正能用就可以啦。老闆你不知道它們價格的時候難道影響使用嗎?”

祈行夜:……這話好熟悉,和他自己買九塊錢東西時是一個想法。只不過他是九塊,明荔枝是九百萬。

明·富二代·傻荔枝:“買它和買別的沒區別,反正我都付得起。老闆你要覺得影響使用,那我下次再買別的?”

越來越常在偵探社留宿,他早就看偵探社傢俱床被不順眼了,一直暗搓搓想找個機會把它們換掉——很硌人!

看,藉口這不就來了嗎?

明荔枝:既然我都買得起,那為什麼要思考?

祈行夜:…………

但明荔枝自己都不在意,祈行夜也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愉快的將這件事拋到腦後,以前怎麼使用現在還怎麼使用,絲毫不受價格影響。

可憐的眼鏡在別人家或許會用保險櫃供起來,但祈行夜只是拿起來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就又隨手扔回了桌子。

“你的助理,是叫荔枝?”

餘荼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轉眸看過來:“他姓什麼?”

祈行夜納悶:“怎麼?”

餘荼輕笑:“只是很巧,知道某位很喜歡吃荔枝。”

雖然祈行夜信誓旦旦說要用自己的手藝招待眾人,但他只做了兩個菜,就被商南明塞了一盤睡過,打發他去客廳裡玩,像是在哄小朋友。

祈行夜還頗不放心扒著廚房門伸頭看,擔憂:“你行嗎?”

商南明淡淡道:“我還不準備殺3隊。”

祈行夜:“說的我做飯就好像會殺人一樣!哼!”

商南明和聶文在廚房裡忙碌,祈行夜則拖拉著兔子拖鞋跑回客廳,坐在地毯上悠閒的玩起了彩虹拼圖。

陳默眼睛一亮,立刻被吸引過來,乖乖在祈行夜身邊坐好:“你的?”

祈行夜不明所以點頭。

陳默:“拼成功過?”

祈行夜:“?說什麼傻話呢,那不是當然的嗎?拼不了我買它幹什麼?”

“但它是一萬片,還是彩虹圖案,只有顏色變化,沒有其他任何指使。像拼成功,很難。”

“是很難又不是百分百不可能。再說它要是簡單,那我買它的意義在哪?”

祈行夜:“知道我這麼窮的買個玩具有多隆重嗎?當然要買能玩最久的。”

這副在陳默眼中不可能的彩虹拼圖,從祈行夜買回來那天就一直在拼了拆拆了拼,不知道有多少次,祈行夜也越來越快,熟練得讓他自己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哪天就不再好玩。

從年少時就父母車禍死亡,親戚冷眼推諉,祈行夜一直自己拉扯自己長大,每一分鐘都格外珍貴,不是學習睡覺,就是想辦法努力賺錢,養活自己也供給學業。

同齡人口中的遊戲動畫片等玩樂方式,祈行夜從未有過,也沒羨慕或想要過。

即便是現在,他也對手機和網路上的消遣娛樂方式並不感興趣,反而是偵探社裡堆著高階魔方,九連環,魯班鎖,彩虹拼圖以及圍棋象棋跳棋等。

花最少的錢,獲得最大程度的快樂,還能順便放空大腦,忙裡偷閒換種思維角度去思考。一舉多得。

聽祈行夜介紹自己的娛樂方式時,陳默的眼睛越發明亮,緊緊盯著他不錯眼,迫不及待想要讓他展示彩虹絕技。

看著兩個坐在地毯上玩彩虹拼圖的人,白翎羽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我的隊友怎麼能是這些傻子?”

“這些?”

餘荼轉眸看過去,笑意盈盈:“看來翎羽已經接受祈行夜了。”

“沒有!”

白翎羽炸毛:“只會玩拼圖的傻子!”

彩虹拼圖:首先,我沒惹任何人,其次,按我的工作時長我應該退休了,而不是被這個人翻來覆去的玩q皿q

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陳默越坐越近,最後已經緊緊貼在祈行夜身邊,認真的聽著他傳授拼圖小技巧,不僅掏出筆記認真記下來,還時不時點頭和發問,態度鄭重得令人懷疑這簡直不是彩虹拼圖,而是宇宙存亡的重要課題。

陳默很快就被祈行夜帶著一起領略了他常用的娛樂專案,棋子和華容道的木塊散落在地毯上,九連環被拆到一半扔在一旁。

沉默寡言的頂級狙擊手,在祈行夜身邊忽然變成了好奇寶寶,三歲孩童,有問不完的問題,還新奇的上手嘗試,彷彿從這一刻起才開始探索世界。

白翎羽不小心從地毯邊緣走過,一腳踩中被白色毛毛隱蔽的木塊,瞬間疼得表情猙獰。

她氣得一把捏碎了木塊。

祈行夜:“qaq我的華容道,十幾塊錢呢,好貴的。”

“小華!小華你怎麼小華,你說句話啊!我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沒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離去,小華你好狠的心吶嗚嗚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讓我也隨你一起去吧!”

祈行夜捧著木頭塊哭得撕心裂肺,眼神真摯深情,彷彿不是木塊壞掉,而是他此生摯愛死在他懷裡,哭聲要多真切有多真切,令人動容,感同身受。

就是乾打雷不下雨,一滴淚也沒有。

乾嚎。

白翎羽:“…………”

“買!我給你買!你快別嚎了,我錯了行嗎!”

她被哭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會有人用九百萬的眼鏡幾十萬的鋼筆,還會給破木頭塊哭喪啊!”

“那不一樣。”

祈行夜理直氣壯:“別人的錢又不是我的,內外我還是能分清的。自己的錢當然心疼!”

白翎羽仰天長嘯。

她忽然覺得,之前警惕祈行夜覺得他危險欲先下手為強的自己,才是個傻子。

——會捧著木頭塊哭得如此情真意切的,怕不是個演員吧!

沙發上的餘荼將幾人盡收眼底,她勾了勾唇角,在嗡動的終端上迅速打字:[繼續留意祈行夜,以及他的助理明荔枝。]

發信人“未知”:[商南明全線封鎖了祈行夜的搭檔,不論是內外網,全都無法找到相關資訊,如果硬要查閱,會觸發調查局警戒線,向商南明和楓映堂發出警報,同時報送林不之。]

昏暗的房間內,螢幕冷光投射在那人臉上,映襯得鬼一樣蒼白。

那人看著快速劃過一行行程式碼又顯示出碩大紅色警告的螢幕,恨得咬牙切齒:商南明那個偏執狂!瘋子!變態!

竟然把祈行夜的加密程度和異常調查局總部相連,只要有人想要採取非法途徑訪問,就等同於觸發了調查局全線警戒,啟動一級緊急事態。

——那是隻有當調查局存在的根本都受到威脅時,才會啟動的緊急指揮機制,會自動向調查局全體屬員報送警告,有權力要求所有在外的調查局全部趕回,保衛調查局。

就連a級災難時,都沒有過這樣高的事態命令,卻被商南明連在了祈行夜身上。

以調查局的網路安全監察之嚴密,恐怕全世界能攻破防線,看到祈行夜檔案的,不超過三人。

商南明,真是瘋了!

發信人“未知”:[按照商南明的設計,只有一種途徑可以看到祈行夜檔案。就是讓調查局總部徹底斷電,在備用發電系統的同時,會強制伺服器重啟,大概時間差為秒。]

[唯一的可能,就在那短短秒裡。]

餘荼沉眸。

這等同於不可能。

雖然3隊從不回總部,但事實上,他們才是對總部各級安全防護最熟知的存在。

如果說調查局是汙染面前最後一道防線,那3隊,就是調查局在規則之外的影子防線。

從來沒有太平過。

有的只是被保護者,在保護者於黑暗無聲的死亡下,被守衛的日常和幸福。

真實世界裡,明爭暗鬥,炮火連天。

從1999年在a國發生第一起汙染事件開始,世界各國陸陸續續有無法發生,各大國也都紛紛組建了自己的調查機構,專門負責對汙染事件的防控和調查。

但是,即便a級汙染災難甚至危險到會毀滅整個人類的程度,世界各國也並沒有攜手合作。

共同抵抗風險只是理想中最理想極限的設想。

餘荼願稱之為痴心妄想。

國內一直都在試圖向a國e國等表達友好共贏的態度,但a國只想要零和博弈,佔據一切。

放眼世界所有相關的調查機構,國內的異常調查局是絕對的第一梯隊,佼佼者。在被a國封鎖所有情報不予分享的困境裡,仍舊硬生生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無論是情報,研究,還是技術,都領超各國。

也因此,針對國內異常調查局的刺探和滲透,從未停歇過,抓住一批還有下一批,前赴後繼。

總部會建在地下八百米之深,除了隔絕汙染,防止縫隙出現在總部內部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了防止洩密。

至於讓總部停電?

餘荼嗤笑:[總部供電按照不同部門區域,劃分為二十三塊,每一塊接入不同地區電廠進行供電,就連這些地區和電廠都是保密。交叉設計,確保任何意外情況下都不可能徹底停電。只要有一處供電,總部的防線就會持續工作。]

[想讓總部停電,除非國內所有地區全部停電。]

她打出最後幾個字時,用力到似乎想要按碎終端:[天方夜譚。]

就算她真的想辦法達成如此嚴苛的條件,拿到了祈行夜的檔案。

等待她的,還有商南明,以及林不之。

調查局那個巨大的狐狸窩會被驚動。

不論如何,她都討不到好。

“嘖。”

餘荼不快的眯了眯眼,看向廚房內的商南明。

這個人,竟然把祈行夜和調查局緊密相連,存亡相關,用利益牢牢捆綁,讓原本會對祈行夜之事袖手旁觀的任何人,都會因此而不得不保護祈行夜。

牽一髮而動全身。

商南明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平靜回身望去。

他無聲:痴心妄想。

餘荼:“嘖。”

因為財政部的動議,從宴頹流處知情的白翎羽被徹底激怒,引發了勝負欲,賭咒發誓一定要寫一份完美的財務預算報表,讓伍長官折服於她的文采之下。

所以在其他人都做飯的做飯,玩耍的玩耍時,白翎羽一擼袖子,氣勢洶洶向與客廳相連打通的寬闊書房走去,霸佔了祈行夜的工作地點,在電腦上瘋狂敲擊,嘴裡還唸唸有詞。

聽不清說些什麼,但看白翎羽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估計是在詛咒怒罵伍長官。

陳默:……白翎羽什麼時候能意識到,隔行如隔山,武器專家很難搞得來財務的事,還是放棄吧。

白翎羽被小數點後十位搞到崩潰,仰天怒吼:“區區數字,能奈我何!”

祈行夜誠懇:“你現在看起來就被它拿捏了。”

白翎羽:“你閉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

餘荼悠然自得,隨意將身上披著的制服外套扔到一旁,為自己替換起了紗布繃帶,重新綁好一身傷口。

最高興的,當屬聶文和陳默了。

聶文從沒想到自己會因為能有機會出力氣而高興,雖然在廚房裡忙得不停歇,但嘴邊的笑意也一直都沒有落下去過。

他甚至高興到敢和商南明說話了。要知道他一向是躲著商南明走的,上次a級災難共事時,商南明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雖然現在他主動搭訕,商南明也根本不回應他。

至於陳默,他被祈行夜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深深沉迷於彩虹拼圖中。

他毫無形象的趴在地毯上,湊近觀察一片拼圖和另一片之間細微差別,其架勢之認真,彷彿在研究高難度技術問題。

結果剛要放進去——“啪!”

祈行夜毫不留情拍掉了陳默的手:“錯了。”

陳默:“嗯。”

t_t怎麼會錯了到底哪錯了我怎麼沒有發現祈行夜是怎麼做到的他是神嗎……

等聶文興高采烈的走過來說可以開飯的時候,陳默已經累得癱在地毯上,他倒在彩虹拼圖的碎片中,像攪碎了倒映彩虹的碧波水面。

已經一動不想動。

身體累加精神上的緊繃,陳默覺得自己腦細胞都要燒乾了,靈魂要順著張開的嘴巴飄出去。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伸過來。

陳默抬頭,就見祈行夜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正因為出錯,所以才有趣啊。要是全都正確,那不就意味著它是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嗎?總做容易的事哪有什麼意思?探尋自己的極限並擴張邊界,才最有趣。”

祈行夜漫不經心向陳默勾了勾手:“這樣你下次就可以繼續這個遊戲了,直到你完成之後再完美,徹底失去興趣,就是再換下一個遊戲的時候了。”

“起來嗎?開飯了,你要是繼續躺下去,白翎羽看上去要殺人了。”

半晌,陳默伸出手,緊緊握住了祈行夜的手,借力起身。

一隻純白紙鶴被放入陳默的手掌。

“送你。無聊的時候也可以做做手工,有助於思考。”

他拍了拍陳默肩膀,轉身去廚房。

陳默站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

他抬起頭,視線從紙鶴轉移到祈行夜的背影上,眸光晃動,眼睛有光。

餘荼看在眼裡:“怎麼,看上祈行夜了?”

她笑得意味深長:“那就要小心商南明。說不準哪天,他會用自己的方式排除你的威脅。”

在餘荼和陳默擦肩而過時,他終於開口:“隊長。”

“嗯?”

餘荼挑眉。

他希冀看向餘荼:“能讓祈老闆來3隊嗎?”

餘荼搖頭嘖嘖:“我說了什麼,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聽見啊。”

心思全放在祈行夜身上了。

祈行夜放言在前,白翎羽記仇耿耿於懷在後,嚷嚷著吃膩了聶文的手藝,她今天絕對只吃祈行夜做的飯!

商南明平靜看去:“為3隊著想,勸你不要選祈行夜的菜式。”

在廚房時,他已經試過了。

沉默嚥下去久久都沒能回神,站在窗前思考人生。

商南明:“現在讓3隊喪失戰鬥力,還太早,不符合我的計劃。”

白翎羽:“呸!要你管,我做什麼不用你教。”

餘荼也好奇會讓祈行夜如此自信的廚藝到底如何。

陳默想否定自己“沒有完美之人”的觀念,證明祈行夜確實是全能全天賦點戰士,沒有祈行夜不會的技能。

至於聶文,他想起了陳默的理論,好奇想要驗證。

幾人同時伸筷,向出自祈行夜的幾盤菜。

霎時間,偵探社內一片安靜。

祈行夜期待的看著幾人:“怎麼樣?味道好嗎?”

死一樣的寂靜。

一秒,兩秒……

“嘔——!!!”

“水!水呢,快給我!”

嘔吐聲不斷,幾人接連起身離開餐桌。

白翎羽被憋得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終於找到水時看上去已經在翻白眼了。

除了餘荼能勉強維持平靜之外,其他幾人姿態各異,猙獰得像是返祖現象,在偵探社裡亂作一團。

商南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餘荼神情複雜,一言難盡:“這是人類能做得出來的味道嗎?祈偵探到底對食材做了什麼?”

是可以被稱作武器的存在。

調查局:我方鄭重承諾,不率先使用祈行夜進行打擊。

本來悠閒放鬆的聚餐,頓時變成了“猜猜醫藥箱在哪裡”、“誰在廁所裡快滾出來”、“你猜這盒藥管不管用”大賽。

一片人仰馬翻,兵荒馬亂。

商南明微不可察搖頭:“聽人勸,吃飽飯。”

因為不聽人勸的,都吃死了。

聶文哽咽:“我怎麼能想得到,原來世界上還有人做飯難吃到這種地步,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達到的水平嗎?”

陳默:“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祈老闆這也算是超群了。”

白翎羽:“你閉嘴!不許誇祈行夜!嘔,嘔嘔……”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直到祈行夜毅然掏出自己曾從老鄉那得到的偏方,去掉了人中黃這味猛藥後熬煮了一大鍋氣味難聞的湯藥,幾人人手一盆,這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終於緩過勁來。

白翎羽虛弱癱在地毯上,顫巍巍:“活,活過來了qaq”

上次在數百米高樓玻璃幕牆外撐著重傷追殺目標,都沒這更難熬。

聶文恍惚:“我好像看見我早就死去的奶奶了,她說要帶我走,向我招手,讓我過河……我現在是活的,還是死的?”

“這就是孟婆湯的味道嗎?閻王殿,是這裡嗎閻王殿?”

商南明無聲嘆了口氣,一手拎一個,將他們扔上沙發,又隨意翻出早就不用被收起來的被子扔了過去。

別死在偵探社裡。

如商南明所料,在不信邪嘗試了祈行夜的手藝之後,3隊幾人戰鬥力所剩無幾,奄奄一息。

別提離開偵探社返回工作了,都怕他們剛顫顫巍巍走出去,就能左腳絆右腳磕死在偵探社門口。

只能讓幾人留宿,睡一覺緩緩上吐下瀉到虛脫的身體。

人太多,偵探社的房間雖不少,但都被祈行夜當做了書房工作間或檔案室雜物間,能住人的也就主臥,以及專門為商南明收拾出來從書房改造成的客臥。

處於紳士精神,祈行夜將住宿條件更好的主臥讓給了兩位女士,自己則眼巴巴委屈的去和商南明擠一間客臥,在和餘荼說這個決定時,祈行夜眼裡都有淚光。

他兩米寬的舒適大床啊!

祈行夜無聲哀嚎。

他打電話問了明荔枝新床品在哪,為主臥更換了全部新床品和洗漱用具。

白翎羽癱坐在主臥窗邊的椅子上,死魚眼看著祈行夜忙裡忙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反倒是餘荼,她看起來狀態良好,雖然臉色還是比之前難看蒼白,但行動能力並沒有受到干擾。

祈行夜驚奇且高興:“餘隊你沒事嗎?”

這不就說明他的手藝並沒有問題,只是那幾個人的體質太差不適合吃飯!

餘荼雙臂抱胸,斜倚在牆上:“我接受過調查局最嚴苛的訓練,祈老闆。包括毒物訓練。”

她挑眉:“所有毒物,要麼殺了我,要麼並不影響我。想剋制我的毒物,世界上也沒幾種。”

祈行夜:“……你已經把我做的飯歸類成下毒了嗎?”

餘荼反問:“不然呢?”

祈行夜受到一萬點暴擊:嚶嚶嚶~

至於聶文和陳默,他們的條件就比較差了。

沒有更多房間的情況下,只能睡在客廳沙發上。

祈行夜從角落裡拽出長時間沒用過的被褥,絞盡腦汁在偵探社裡尋找多餘能用的東西,就連羽絨服和浴巾都沒有放過,鋪在了沙發上和地毯上,權當做兩人今晚的“床”。

陳預設真向祈行夜道謝,還讓他不必擔憂他們。

“3隊很多工目標都喜歡逃跑,藏身十萬大山。我們日常追著他們跑,哪裡都去過,睡在草叢裡,沼澤旁,都是常事。能睡在有屋頂的地方,已經很幸福了。”

陳默:“我們睡一樓,也正好可以負責警戒。”

祈行夜眼睜睜看著他從不知何處摸出一把大狙,竟然和大狙並排躺進了被窩。

然後長舒一口氣,面色青灰髮僵,像是被毒死前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死法。

——抱著自己心愛的大狙,在有屋頂的地方,躺在溫暖被窩裡……死去。

祈行夜:“!!!”

“你這樣讓我很有負罪感啊!”

他人都快驚飛了:“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聶文痛苦捂臉:“有陰影了,以後都不想吃飯了……戒了。”

祈行夜:“不要放棄啊!你醒醒,再努力一下!”

“別死在我家啊!偵探社本來就鬧鬼,你們要是再死在這,這房子兇名更勝了!”

聶文雙手交叉胸`前,緊握佛像,眉眼含笑平靜,躺在客廳正中央的白色毯子上像在遺體告別:“嗬嗬,讓我去死也好過吃祈老闆的飯。”

“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沒聽商長官的勸說,現在才明白,商長官永遠不會出錯,你可以永遠信任他。但已經太晚了……”

祈行夜:“你們怎麼都一副交代遺言的架勢啊!”

真這麼難吃嗎?他怎麼不覺得。

他疑惑轉身問商南明:“我做飯真那麼難吃嗎?可能不好吃,但也不至於毒倒這麼多人?”

商南明平靜:“你的手藝理念太超前,是藝術品,他們無法讀懂。”

祈行夜欣慰點頭,剛想說什麼。

後面聶文垂死病中驚坐起1,驚恐聲嘶力竭:“祈行夜要做飯了嗎?快,快阻止他!世界,世界要毀滅了!”

旁邊陳默癲癇般亂顫,口吐白沫:“槍,把我和我槍,一起燒了。”

祈行夜:“…………”

他轉身看商南明。

商南明給予肯定:“是他們太脆弱了。”

祈行夜被誇得不好意思,有些懷疑自己:“所以,我做飯其實是好吃的嗎?”

“……那倒也不至於。”

“草,商南明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站在生命一邊。”

“…………”

偵探社的夜晚,很熱鬧,一直持續到凌晨。

廁所聲音也沒有停下。

聶文敲門哀嚎讓陳默快點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客臥裹在被子裡的祈行夜被驚醒,卻看到窗外有人影閃過。

一點火光,幽幽點亮在黑暗模糊的院子裡,晃動如鬼影招搖,冷風嗚咽。

他起身披衣出門。

卻見餘荼斜倚在廊下,唇間咬著點燃的香菸。

她聞聲側眸,篤定:“你有想問我的?”

祈行夜平靜坐下:“這話應該我說才對。”

有關於……黑暗中,秘而不宣的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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