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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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當地人”更清楚地頭蛇的恐怖。

雲翳清本來在押送財團創始人回京城的全過程中, 如臨大敵,謹小慎微,每一秒都在擔心從旁邊衝出一隊來營救創始人的t國人。

但出乎他意料的, 他們不僅安全抵達京城,就連從機場轉運到偵探社這幾十公里, 也一直沒有出事, 平安送到了地底菜窖。

看著祈行夜鎖好了隱藏門板時,雲翳清才稍稍鬆了口氣, 以為自己終於能夠鬆懈下繃緊的精神了。

結果他一轉身——

還是放心早了。

宴頹流與雲翳清擦肩而過, 越過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向隱藏門板時, 雲翳清甚至能夠感覺得到,自己面板上的雞皮疙瘩,在一個, 一個,接連冒出來。

他站在原地,渾身僵硬, 冰冷得難以移動。

像猛虎餓狼從身邊走過。

但直到現在,十年過去……他才逐漸理解了教官當年那句話。

迴歸普通人安定幸福的人生。忘記調查局,忘記汙染,以及這片將要吞噬所有人的黑暗水潭。

從調查學院畢業,進入調查局的第一天開始,當時負責帶晉南的正式調查官,就威嚴告誡所有眼中滿是明亮憧憬的新人,這是榮耀,是權力,是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高度。

也有人在執行任務中殘疾,不良於行,告別了外勤工作,轉而在總部的分析部任職。現在每天喝著加倍濃縮的咖啡,在計算機螢幕後面熬得兩眼青黑,偶爾打電話來嘟嘟囔囔罵著這些永不完結的案件。

“晉隊長,你知道,接我女兒從鋼琴版下課,牽著她的手,走在陽光鋪滿的林蔭大道上,聽她歡快的說起今天一天發生的趣事,說起她又交了哪個好朋友,老師又表揚了她,她最喜歡的老師對她笑了……”

是不是……太居家了?

全職奶爸看出了晉南的疑惑,樂呵呵道:“除了工作,還是要有自己的家庭嘛,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東西的價值可以比得上家庭。”

當時和他站在一起,滿懷憧憬的同期們,只有零星數人還活著。其他人,要麼死亡,要麼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精神創傷而瘋了,不得不退役。

和雲翳清的虛弱悽慘相比, 祈行夜簡直快樂得像是回了遊樂園老家,轉頭就把關在地下的創始人扔到腦後, 歡快的招呼起了幾名隊員,讓大家不要客氣, 把這裡當自己家就行。

有很多秘密,不能說,更不應該被知道。

直到宴頹流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板後,雲翳清才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敢呼吸差點憋死, 連忙扶住旁邊樓梯扶手,大口大口呼吸。

晉南苦笑著搖頭,只道:“除了富二代,我還沒見過誰有選擇的自由,哪怕是我們局長,不也是,被責任裹挾,放棄了屬於自己的一切生活,放棄了個人的所有情感。”

兩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但更是痛苦,絕望,麻木,與死亡。

不。

他聽見了。他以為自己聽懂了。

他怎麼聽羅溟說,和祈行夜一起回來的這些,是野外營救隊的呢?看這樣也不太像啊,和他印象中的戰士形象截然不同。

晉南愣神,久久看著全職奶爸出神:“真好……但那是我這輩子都難以選擇的人生。”

和老朋友們之間的聯絡,是晉南為數不多的放鬆時刻,只在那時候,他才會毫無戒備的笑出來。

全職奶爸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你有可以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美其名曰人生地不熟,需要個嚮導。

全職奶爸最先招架不住祈行夜可憐巴巴的眼神,笑著安撫他說自己出去買菜,很快就能吃上飯。

他只需要和善的笑著向路邊的阿姨打聽,說自己是祈行夜的朋友,阿姨就熱情的幫他指路,還不忘絮絮叮囑他哪一家的菜最便宜最好,哪一家的肉最新鮮。

晉南當時站在佇列裡,懵懂又興奮。

很多實習調查官都在這個過程中崩潰,即便還幸運的保有性命,也不得不退役,離開。

於是,剛排隊了好幾個小時,剛從大爺大媽的汪洋大海中衝回偵探社的晉南,還不等進大門,就被全職奶爸撈走了。

他怎麼會知道哪裡賣菜!

但很顯然,作為祈行夜的朋友,全職奶爸很瞭解祈行夜朋友遍天下的“花心”。

奶爸唇邊的笑意加深,燦爛的白金色陽光落進眼睛裡,溫暖而明亮:“那是無與倫比的幸福。”

教官說,當你們哪一天失去所有私人生活,個人時間被工作全面佔領,你的生命完全圍繞著汙染為中心……那麼恭喜你,你終於做好了成為調查官,深入水潭的準備。

——就因為這個,他都已經十幾天沒下過班了!床長什麼樣都快忘記了。

而當年和他們說這話的教官,已經在上一場a級災難中殉職。

晉南:“?你看我像是買菜做飯的人嗎?”

與調查局所被賦予的許可權相對應的,永遠都是犧牲和死亡。

看得晉南目瞪口呆。

“不對,就算富二代有錢如明荔枝,不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和不快樂。”

明荔枝這個傷患一回來就被安置在了他自己的房間, 呼呼猛睡。祈行夜都不好意思再壓榨這個倒黴小孩了,就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甚至即便你做對了當下情形所應該選擇的決定,也會因為快速變化的局勢而遭受慘痛的打擊,無力面對失敗。

一行人都忙碌了整天整夜, 飢腸轆轆。

臨分開前,阿姨還熱情的塞給奶爸一沓打折券,而奶爸也很高興的和她分享了自己的獨家做菜秘籍。

認識的所有人都會逐漸從身邊消失。你的上司,隊長,教官,負責人,搭檔,然後是你帶的實習生,新人,助理,甚至是你被命令保護的人……

哪怕做錯一個微小的決定,都會從這場與汙染物的殘酷戰爭中敗落,然後失去一切。

被隱瞞的人,是幸福的。而保守秘密之人,必須代替被保護者承擔一切重負和痛苦。

但即便如此,他們這群人,也再無法像十年前那樣,毫無陰霾的爽朗大笑了。

“晉隊長?晉隊長,晉南?”

全職奶爸奇怪的看著跟在自己亦步亦趨,像個小雞崽一樣的晉南,問他:“在想什麼,怎麼了?有心事?”

這麼明顯的神遊狀態。

被呼喚了名字的晉南恍然回神,抬頭看向奶爸時,還是有些恍惚。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他人擔心。

卻被全職奶爸一眼戳破。

“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隱瞞,有什麼實在想不明白的,可以找我聊聊,我怎麼也算是人生過來人。”

奶爸聳了聳肩:“說不準我還能給你一些建議呢。”

說這話時,他手上還拿著兩顆南瓜,在比對哪一顆更好。

實在和他所說的“靠譜”搭不上邊。

晉南哭笑不得:“謝謝,但是不用了。”

這樣有著幸福家庭,每天最大的煩惱是為了要做哪道菜哄女兒老婆開心的男人,不應該捲入調查局的事情裡。

哪怕一句埋怨,都不應該告訴他,讓傷害他的可能得以實行。

奶爸笑了:“你在看不起我。”

晉南手忙腳亂:“不不,我沒有……”

“你是覺得,作為普通人的我,不應該參與到你的危險任務中。你在擔心,或許因為你無意中的一句話,向我洩露秘密,會讓我被你們的敵人找上。”

奶爸低頭,悠閒從容的在蔬菜中挑選最新鮮的那一顆。

晉南卻聽得目瞪口呆:“你……”

“我怎麼會知道?”

奶爸輕笑:“因為我本來就是那個世界的一部分。晉南,不要以為因為自己身處黑暗,就無法獲得幸福。”

“說起來,我也算得上是被祈老闆拯救了人生。如果不是他,我不會有機會和我老婆在一起,還有一個心愛的女兒。”

談起自己的家庭,奶爸眼角眉梢都是溫暖的笑意。

他看到了晉南的忐忑,也從晉南的表情中,讀出了他沒有向別人說起過的悲傷。

但他沒有過多詢問,只是帶著晉南,推著逐漸堆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帶著他融入人潮洶湧的熱鬧超市中。

奶爸眉眼溫和,說起自己的從前時,平常得彷彿在談論起麵包與黃油:“我以前,是雲省另外一種救援隊的隊員,我們的任務,與邊境線有關,與t國有關。但是,我失敗了,在一個雨天的山林,身負重傷,依靠在樹下等死。”

西南密林,即便是專家和當地嚮導,都不敢小覷的危險之地。

尤其是下雨天,更增加了它的危險和複雜路況,稍不留神就會被滿地落葉欺騙,一腳踩空滾落懸崖峭壁,摔進無人的地洞中。

一旦摔斷腿或是摔傷出血,那唯一的結局,就是等死。

或者等待奇蹟降臨。

暴雨阻隔了訊號,讓他無法聯絡到自己其他隊友,更無法呼救。

雨水快速帶走殘留的體溫,飢餓,失血過多,以及失溫症,一切都在帶走他的生命,讓他眼前逐漸一陣陣發黑,在體溫跌底之後反而感受到了溫暖。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大腦的欺騙,是小女孩劃亮的火柴。

他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了。

可就在他眼前,卻忽然從遠方緩緩走過來一道人影,穿越過雨幕,在他旁邊蹲下`身,笑眯眯的問他——需要幫助嗎?祈行夜牌專業救援,只需二百塊,包你送到家。

青年帶笑的俊顏在暴雨中朦朧而乾淨,像被打溼的紫陽花,微顫的纖長眼睫上墜著雨珠,要落不落。

使那雙過分明亮堅定的丹鳳眼,更加清晰。

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本來以為青年是在開玩笑,或者是自己另外一重臨死前的幻覺。

可是,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去呢?被詐騙二百塊嗎?

反正他都要死了。

於是他說,好啊。我支付你二百塊錢,請把我從死亡裡,送回人間,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自稱是祈行夜的青年卻笑眯眯回答他說,就算是他家在月球上,他都會為了他逐月。

祈行夜抱起他,從錯綜複雜暗無天日的密林中,硬生生淌涉過泥濘溪流,真的將他送出了密林。

而山林邊緣,早有另外一位祈行夜的朋友,一位附近村子的赤腳醫生,等在那裡。

在得知自己真的已經獲救了之後,從山林一直到躺在村民的家裡,在噼裡啪啦的爐火邊咬著木棍疼得滿頭大汗,看赤腳醫生為自己急救處理,聽著旁邊傳來的祈行夜毫無陰霾的爽朗笑聲,他都始終找不到真實感。

恍然如大夢一場。

好像只是臨死前,大腦憐憫的賜予他的幻覺。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可他真的活下來了。

並且神要價二百塊。

當看著祈行夜伸到自己面前要錢的手掌時,他還一陣恍惚,覺得自己大抵是撞到腦子了。

祈行夜問他,你想賴賬?

他搖了搖頭,猶豫著問,擁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只要二百塊?在那種環境下,就算祈行夜要求所有的財產,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答應。

祈行夜卻笑著道,剩下的錢,就當做交個朋友吧。

“然後,我和祈老闆就真的成為了至交好友。”

奶爸將白蘿蔔遞給售貨員稱重,等待的間隙,他轉身向目瞪口呆的晉南笑得溫和:“他履行了他的,我則履行了我的。我這輩子很少有什麼朋友,但祈老闆,是最重要的,是僅次於我的老婆女兒之外,對我而言的重要之人。”

“他給了我第二次的選擇,第二次人生。”

繼續冒險,或是……重新迴歸人間,做個幸福的普通人。

在死過一次之後,人會對自己的人生重新思考,去仔細想想,什麼是重要的,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從前在乎的事業,榮譽,引以為傲的被磨礪出的鋒利,指著身上受過的傷說這是男人的功勳章……統統都不再重要了。

他重新回想起了自己大學時,因為羞怯而沒敢去追的初戀,那個在圖書館窗邊的陽光中,認認真真做筆記的女孩。

但是畢業之後,他和那女孩早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再也沒有聯絡過。

距離讓他更加心生退意,不敢去找她。

哪怕他已經死過一次。

祈行夜看出了他的猶豫和掙扎,沒多久,他在醫院復建時,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另一端,是他熟悉而魂牽夢繞的聲音。

他們很快相約見面,說起各自的人生經歷,說起大學,回憶青春,問起以後的規劃。

每一次相約都是無比期待的激動。

他明明已經不再年輕了,卻還和大學的毛頭小子一樣,看一眼喜歡的女孩都會臉紅,磕磕巴巴不知道該怎麼說。

祈行夜無奈,拍了拍他肩膀,說哥們兒按照你這個追求速度,等你終於有勇氣表白的時候,人家頭髮都白了。

他迷茫又沮喪,問祈行夜,那他應該怎麼辦。

“然後,祈老闆為我準備了全套的浪漫約會建議。湖中划船,玫瑰花,海邊日出,尋找其實是情書的寶藏的約會……”

奶爸向售貨員道了謝,轉身看向晉南時,眼神柔軟。

他伸出手,驕傲向晉南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我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家庭。我深愛的老婆,和女兒。”

晉南眼帶羨慕:“……真好。”

不是羨慕家庭,而是,這樣可以大聲驕傲說出來的幸福。

奶爸笑了笑,拍拍晉南:“如果你有任何問題,去問祈老闆吧。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有時候我都懷疑,祈老闆是不是神在人間的化身。”

他想了想,聳聳肩道:“或者是哆啦a祈之類的。”

晉南忍不住笑了。

奶爸:“但我問祈老闆的時候,他卻只說,這是我用二百塊錢委託他的售後服務。”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要我說,祈老闆不是個合格的老闆,按照他這麼做生意,一定賠得什麼都不剩。但是,他是最好的朋友。”

他側首看向晉南:“他是我見過最好的私人偵探。晉隊長,不論你有任何苦惱,相信我,祈老闆一定能幫到你。”

“就像他幫我一樣。”

晉南攤了攤手,笑道:“所以在雲省的時候,你才會去救祈老闆嗎?”

他聽羅溟簡單說明了雲省的情況,那本應該是普通人無法應對的危險境地,但卻仍舊有云翳清這些人,義無反顧的前往。

要知道,如果當時沒有密林中發生的所有汙染物莫名其妙死亡的事情,那汙染物就會衝出圍牆,湧向雲省大學,也會使得祈行夜身陷泥潭。

任何靠近那裡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人知道那是否能夠被平安解決,站在那個選擇的岔路上,不會有一個絕對的保障說‘一定會勝利’。

但云翳清這群人,卻是向死而生,唯一堅定他們向前的決心,就是祈行夜。

晉南知道,如果自己在那裡,也一定會選擇前往。但那是因為他是調查官,保護人民是他的職責。

可眼前的全職奶爸……他沒有這種必要。

聽到問題,奶爸卻笑了:“祈行夜,值得。”

“如果你也是祈行夜的朋友,感受過他對你全心全意的關注和保護,注視著他時看到過他眼中只有你的專注模樣……你會明白我的感受。”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鄭重:“祈行夜,是一旦認識就絕不想要失去的朋友。”

晉南愣在原地,看著奶爸結賬付款的身影,眼神複雜。

他一直都以為,祈行夜是朋友很多,性格很開朗的偵探社小老闆,就像祈行夜所說的,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私人偵探罷了。

但現在,管中窺豹。

晉南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

他也終於想起來,郝仁曾經問過自己的那個問題——你看過祈行夜的檔案嗎?這樣優秀的履歷,怎麼敢說找不到工作,甚至陷入貧窮的?

他更不敢細想的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這些年間,祈行夜究竟搭建起了怎樣可怖的關係網……

“所有的力量和規則,說到底,都是與人相關的工作。”

祈行夜盤腿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抽著紙牌,道:“而我剛好很擅長這份工作。你喜歡人嗎?餘隊。我喜歡,非常喜歡,最喜歡沒有之一。”

對面的餘荼看著逐漸轉入僵局的牌局,輕輕抿唇沉思。

旁邊三缺一被拉來充數的聶文縮了縮,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很顯然,他巨大得足有幾個普通人那麼寬的結實塊頭,根本做不到從餘荼視野中隱身這樣艱難的工作。

“該你了。”

餘荼居高臨下瞥了聶文一眼。

只能坐在地毯上的聶文一激靈,趕忙偷瞄了一眼餘荼身後不遠處的玻璃反光,藉此看清了餘荼的牌,然後毫不猶豫喂牌。

——和上司打牌的精髓之一,就是永遠不要贏過上司,並且在上司需要你的牌時,需要什麼給什麼。

不然就是贏了牌局,輸了性命。

深諳求生之道的聶文如是說。

“嘖。”

祈行夜只看了一眼聶文打出的牌,就看出了他的目的,頓時舌尖頂了頂上牙膛,不快出聲:“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演我?”

“怎麼會呢?”

餘荼言笑晏晏,愉快的打出自己的牌,讓原本被祈行夜步步緊逼的局勢,迅速向自己傾斜:“是你多想了。”

“我可是最喜歡人的了,祈行夜。”

餘荼笑眯眯道:“我喜歡人類,只是,不喜歡人而已。”

祈行夜委屈,轉身喊商南明:“老商你快來看!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坐在長書桌之後,借用了祈行夜的書房,在所有人都逐漸放鬆下來的時候,依舊不得不繼續忙碌辦公的商南明,抬眼看向祈行夜等人時無奈。

“餘荼。”

他平靜道:“你在欺負我家小朋友?”

餘荼眨眨眼,無辜攤手:“沒有,公平競爭而已。是祈行夜技不如人。”

她轉身,笑眯眯問聶文:“你有幫我嗎?聶文。”

聶文一激靈,比醫生搶救自己時的反應速度都快:“沒有!”

聲音之洪亮,幾乎能掀了房頂:“餘隊絕對公平競爭!是祈行夜,呃,是我,技不如人。”

餘荼笑吟吟看向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你聽到了。”

祈行夜:“…………”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聶文:“你說你,白長這麼大的塊頭了,這身肌肉跟著你都受委屈!你就不能硬氣點?就這麼任由余荼欺負你?”

聶文眼含熱淚:兄弟,你說的倒輕鬆,你自己來試試——你知道調查局歷年戰力排行裡誰始終連冠第一嗎?是餘荼啊!

別說一米九,就算九米一,該打不過餘荼還是打不過啊!

聶文:對不起我只想在3隊裡好好活著。這幾位姑奶奶,就沒有一個能惹得起的。

祈行夜氣得翻白眼。

柳大壯在旁邊樂不可支:“祈行夜,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祈行夜氣呼呼:“那你也不說來幫幫我!人家要是家裡有個鬼,怎麼說也能說中個彩票號碼,增加點運氣吧?我家這位姑奶奶祖宗呢?”

“連張牌都不幫我看!”

說好的拜你得一切呢?騙子!

柳大壯翻了個白眼,問他:“你也沒拜我啊,祈行夜。我問你,我叫什麼?”

祈行夜:“?死了太久,連記憶力都在逐漸衰退了嗎?你不是叫柳大壯。”

還是硬逼著我喊的。

柳大壯冷哼一聲,轉頭問餘荼:“親親,我叫什麼?”

餘荼單手支著頭,眉眼含笑的慵懶昳麗,看得柳大壯晃了神。

“堆煙。”

音節從她唇齒間碾磨而過,像是指尖揉碎花瓣,滲出的淺粉深紅花汁染紅了白皙指腹,豔麗荼蘼。

柳堆煙忍不住紅了臉,眼神躲閃:“嗯……嗯!”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祈行夜:“???”

他控訴:“餘荼!你對我家鬼都做了什麼,都被魅惑成這樣了?”

餘荼無辜攤手:“我可什麼都沒做。硬要是說的話……人格魅力?”

柳堆煙更是轉頭怒斥祈行夜:“用什麼語氣和餘隊說話呢!好好說,太沒有禮貌了。”

祈行夜:“……?”

他都被氣笑了。

柳堆煙優雅翻了個白眼,孔雀綠旗袍將她的身段裹得漂亮,哪怕她只是坐在那裡,在陽光下,就是一段百年前的舊光陰。

“我確實說過,誰拜我,我罩誰,所以我這不是確保了餘隊的財運嗎?放心,今天只是個開始。”

她勾了勾紅唇,歪頭看向餘荼,眸光如春江水波:“親親,你還有大財運在後面呢。”

“五天之後,你本應該有一次重傷,三根肋骨骨折最起碼應該要一週的臥床休息和重新長好的時間。”

柳堆煙輕描淡寫:“我抹掉了。”

餘荼眼眸微微睜大。

祈行夜嫉妒咬手帕:“你都沒這麼關心過我!”

柳堆煙冷笑:“你?皮糙肉厚的,再重的傷反正也兩天時間就能恢復,死不了,不用救。”

“但餘荼隊長可不行。”

她輕輕歪頭,從陽光中輕輕抬起白皙手臂,手指落在餘荼鬢邊,無限愛憐般拂過,玉鐲叮噹。

“我的信徒,不可以受傷。”

餘荼久久才回過神,輕笑著向柳堆煙頷首道謝:“謝謝,堆煙。”

柳堆煙紅唇動了動,話未說出口,先紅了臉。

像打了薄薄一層胭脂,豔紅蔓延在眼尾,豔麗而動人。

“不用,不用謝。”

柳堆煙小聲囁嚅,眼神躲閃:“你燒給我的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

被當做空氣無視的祈行夜:“…………”

“所以,我從剛剛就想問了。”

祈行夜幽幽看向柳堆煙:“祖宗,你換的這一身衣服是什麼情況?”

名伶死於軍閥秘宅。

死是滿心怨恨,血紅旗袍午夜嚥氣,誓要化身厲鬼,追殺軍閥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從那之後百年,厲鬼都一襲紅衣,藏身於老宅中,徒然看著窗外逐漸西斜的樹影,陽光穿不透滿室塵埃,虛度光陰。

即便是祈行夜的入住帶給了厲鬼新的活力和“生機”,但是祈行夜印象中的女鬼,始終都是紅色旗袍,身披一件如雪唇邊的大氅,神情懨懨如長白山上過冬的狐狸。

這還是第一次,他看到女鬼從頭到腳換了衣物飾品。

孔雀綠蜀錦旗袍,滿繡波紋雲煙雀鳥刺繡,外罩一條金絲軟呢小坎肩,如雪皓腕上玉鐲剔透,叮叮噹噹。

就連盤扣都是用的金子揉成的金絲線和羊脂白玉。

祈行夜默默在心中估算過這一身的價值後,沉默了。

“……能這麼一擲千金的。”

他懷疑的目光投向餘荼:“也就只有你們3隊了。”

餘荼絲毫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大大方方點頭認下:“當然。”

她單手支著頭,陷在沙發和陽光中慵懶:“3隊的買命錢,只要活著,一輩子都花不完,當然要將它們用在值得的地方。比如。”

餘荼勾了勾唇角,看向柳堆煙:“用在裝扮美人身上。”

“錢對我來說沒有意義,與其放在角落裡發黴,不如博美人一笑,賞心悅目。”

餘荼看著柳堆煙,真誠讚歎道:“堆煙,在你身上,它們才得以展現它們本來的美。”

祈行夜:“然後你就燒了那堆可憐的衣服們。”

這可不是從前旗袍興盛的年代,況且很多刺繡手藝早就失傳。

能做出這麼一身奢華旗袍,再加上其餘搭配,少說也是百萬級別。

祈行夜:“所以,院子角落裡的那堆灰,是你燒的?”

餘荼垂眸,輕吻柳堆煙的指尖:“在你身上,它們才獲得了屬於自己的新生。”

祈行夜:“…………”

憤而起身!

抄起掃帚就出去打掃衛生。

聶文無辜攤手:看,祈老闆不還是一樣,打不過餘隊?

不過對於餘荼的真·燒錢行為,聶文倒不覺得有什麼。就像白翎羽喜歡全世界的奢侈品牌,但買一件忘一件,根本不在意一樣,3隊差不多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消費觀。

錢嘛,死不帶走,他們這些刀尖上行走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死了。留著它幹嘛?

當然不如用來買快樂。

像聶文,他的錢就差不多都花在了裝備升級上,痴迷於全世界的武器展覽,所有新品展覽會上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不過,聶文看了看柳堆煙,覺得餘荼說的沒錯,比畫都好看。

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認識了祈行夜這麼久,還沒送過這位朋友禮物。真是不應該。

於是祈行夜還在嗚嗚假哭著掃灰的時候,就聽到聶文走到自己身邊說:“祈老闆,我竟然一直都沒給你帶伴手禮,就借用了偵探社這麼久,真是過意不去。”

祈行夜擺擺手,正滿不在乎想說不用,就聽聶文繼續誠懇問道:“所以京城有哪家不錯的旗袍裁縫鋪嗎?我也去給柳大仙訂一件旗袍去,燒給大仙,就當做是給祈老闆的禮物了。”

柳大仙是祈老闆家的=給柳大仙就等於給祈老闆=可以這麼送禮物。

而且柳大仙賞心悅目,拜柳大仙還能得到保佑。何樂而不為呢?

計劃通√

祈行夜:“…………”

“滾——”

聶文的求生雷達立刻滴滴滴開啟,他果斷轉身:“好嘞!”

奶爸剛要推門,就被祈行夜喊得一哆嗦,連忙推門問:“怎麼了?”

祈行夜委屈張開雙臂要抱抱:“奶爸,被欺負了。”

奶爸一臉慈愛。

一把抱住,蹭蹭。

沒有美食治癒不了的苦悶。

如果有,那就再加上剛烘烤出爐的黃油小餅乾。

明荔枝是被順著門縫飄進來的餅乾香甜氣味給饞醒的。

他太累了,就算是睡覺也睡不踏實,噩夢不斷,接連重演他和左春鳴在雲省大學宿舍樓裡被汙染物追殺的場景,他不斷的從高處的樓梯上躍身向下,又撞破窗戶墜落,漫長沒有休止的奔跑,不論他何時轉頭看向身後,都是緊追不捨的怪物。

疲憊,恐懼,卻偏偏只能咬牙堅持的倉惶。

以及沒有一處不在的疼痛。

每一束肌肉彷彿都被榨乾了力氣,他整個人脆得像輕飄飄一頁紙,風一吹,便會飄走。

然後落在了黃油和奶油打發的輕柔雲朵上,潔白又香甜,將他甜蜜蜜包裹,暖烘烘像是回家了。

坐在壁爐旁,聽著噼裡啪啦的聲音,盤腿坐在偵探社寬大舒適的沙發裡,邊聽老闆說起案件,邊昏昏欲睡的安心感,和幸福。

明荔枝終於找到了家。

在睡夢中,他也勾起了笑容,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再次被咕嚕嚕的聲音吵醒。

他迷茫睜眼,好半晌才意識到,聲響是從自己的肚子裡傳出來的。

哦,是他餓了啊。

明荔枝努力撐著上半身,從柔軟乾燥的床鋪中忍著疼痛咬牙起身,入目便是他熟悉的房間。

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房間裡卻並沒有落入黑暗。

床邊一盞落地看書燈,正散發著柔和昏黃的光線,輕柔的照亮房間,驅散了黑暗帶來的不安感。

即便睡得迷糊了一睜眼,也不會有被孤身拋棄在黑暗中的惶恐孤獨。

明荔枝低頭,就看到在自己伸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小小床頭茶几上擺著一杯溫著的水,嫋嫋熱氣在昏黃的溫馨燈光下升騰。

他笑了。

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可以徹底放鬆下來。

他回家了,這裡是偵探社,有老闆在,很安全。

明荔枝抬手,喝了半杯溫水,讓手術和昏睡中長時間飢餓的胃袋舒服了很多,整個人都暖呼呼的,像是終於擺脫了汙染戰場上的噩夢,活了過來。

他知道,這些一定是老闆為他準備的。

除了老闆,不會有人細心至此。

連不安心的傷患會因為在黑暗中驚醒而孤寂恐慌這種小事,都事無鉅細的照顧到。

黃油餅乾的香氣從門外傳來,門縫下還能看到從外面透進來的光,陣陣歡笑聲隱約傳來。

飢腸轆轆的明荔枝捂住自己癟下去的腹部,掀開被子,晃晃悠悠下床,走向門外。

客廳裡溫暖的燈光灑在他身上。

一屋子的人瞬間注意到了變動的氣息,敏銳向這邊看來。

在看清是明荔枝之後,他們立刻笑了:“醒了?有小餅乾,來吃點?”

“有熱牛奶嗎?奶爸,我們的小英雄應該已經餓了。”

“明助理,你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有發炎的症狀嗎?”

關切的聲音不絕於耳。

明荔枝扶著門框站在客廳邊緣,委屈得像個又冷又餓沒飯吃的小可憐。

即便是眾人中,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闆。

明荔枝委屈巴巴看向祈行夜:“餓了。”

祈行夜笑著大跨步走過來,攙扶著明荔枝往客廳走,揚聲道:“奶爸!晚飯還要多久才好,我們已經快餓死了!”

在廚房裡忙碌的奶爸連忙掀開燜鍋:“馬上就好,快來幾個人,上菜了!”

排骨和南瓜,雞湯和栗子,青菜的清甜。

種種食物的溫暖氣味頓時在偵探社內飄散開來。

奶爸用圍裙擦了擦手,站在水霧繚繞的廚房裡,轉身看向明荔枝,眼帶笑意:“小明,聽說你救了很多人?真厲害,你是最棒的小朋友。”

像在哄自家的女兒。

明荔枝猝不及防被這樣直白的誇獎,頓時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

祈行夜笑著將還溫熱的餅乾塞進他嘴巴里:“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多吃點吧,好好養傷,早日康復,小荔枝~”

“吃掉所有的食物,就是對廚子最大的讚美!”

祈行夜歡呼著舉起橙汁:“乾杯!為了我們的小荔枝!”

餘荼眼中也不由得泛起笑意,被熱烈溫暖的氣氛所感染。

她舉杯,遙遙向商南明示意——敬黑暗。

商南明眯了眯眼眸,下一秒卻被祈行夜挽住了胳膊拽過去,頓時打破了他眼中的冷意,被祈行夜拽入歡樂的溫暖中。

餘荼挑眉,笑意吟吟:“商南明,他已經沒救了。”

她嘖嘖:“看看他笑得這副不值錢的樣子——特殊長官竟然會笑?你聽說過這種事嗎?”

聶文:……隊長,你在說這話之前,能看看你自己嗎?你也笑得很開心,和商長官不遑多讓。

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裡想想,沒那個膽量真的說出來。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想這些了,轉而被桌上的飯菜吸引去注意力。

當一群反應敏銳的戰鬥精英聚集在一起,吃飯也變成了一場混戰。

“混賬!放下那塊排骨,是我先搶到的!”

“你的?嘿嘿,你喊它一聲它敢應嗎?”

祈行夜毫不示弱,捏著鼻子變聲:“我是祈行夜的排骨,我只想被祈行夜吃掉!”

雲翳清:“???”

他震驚:“你還敢再不要臉一點嗎祈行夜!”

趁著雲翳清失神,祈行夜果斷使了個巧勁,平日裡殺汙染物的狠勁和技巧全變成了現在的食物爭奪大戰,將排骨從雲翳清的筷子下搶了過來,不等雲翳清追過來,就連忙放進了明荔枝的碗裡。

“小荔枝快吃!不要被雲翳清搶走!”

明荔枝趕緊“吭哧”一口啃在排骨上。

雲翳清看過來時,他還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問:“雲哥你好意思從傷患嘴裡搶肉嗎?”

雲翳清:……什麼道德制高點的指控?

但事實證明,這一招也確實有用。

他無語道:“我還不至於從一個小可憐蛋那裡搶食,吃你的吧祈荔枝!你和你老闆真是絕配,一個幹壞事一個鼓掌,一個敢殺人另一個就敢遞刀。”

明荔枝嘿嘿一笑,眉眼柔軟:“那可是我老闆呀~”

祈行夜驕傲挺了挺胸膛:“荔枝你還要吃什麼?大膽的說!”

他豪邁一揮手,指向整桌豐盛菜餚:“這都是你老闆給你打下的江山,就沒有我搶不到的肉!想吃雞腿嗎?”

明荔枝毫不猶豫:“想!”

餘荼冷笑:“我怎麼就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這麼囂張?你的江山?你覺得,在場沒有人打得過你嗎?”

被祈行夜激起勝負欲的餘荼,戰意熊熊燃燒,抬起筷子時眼神已經變了。

像將要狩獵捕食的猛獸。

聶文和白翎羽也非常默契的準備打掩護。

戰爭一觸即發——

祈行夜率先伸筷,目標明確直指向栗子雞湯裡的肥美雞腿。

筷子靈敏避中途伸來礙事擾亂視線的筷子,越過障礙狠狠扎進雞湯中,毫不猶豫插在雞腿上,手腕一抖,使了個巧勁,果斷帶著雞腿離開。

但是在回程途中慘遭劫道,耐心的潛伏者終於出擊,迅速伸向祈行夜的筷子,就要將雞腿奪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另一雙筷子伸了過來。

很顯然,這一雙筷子的加入將徹底改變戰局。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雙筷子顯然非常瞭解餘荼的習慣性動作和慣用招式,更對她在危急情況下喜歡用各種策略脫身知之甚悉,從戰役一開始,就全方位堵住了餘荼的筷子追擊祈行夜的可能。

在它的掩護下,祈行夜順利帶走雞腿,取得了最終勝利。

而明荔枝——勝利果實的享用者,開始歡快的海豹式鼓掌。

“好耶!是老闆贏了,老闆萬歲!”

祈行夜得意挺了挺胸膛:“那當然!”

他側眸,笑意盈盈看向商南明:“當然,你也不差。看來我們很默契嘛,搭檔。我們在一起,戰無不勝!”

商南明勾唇,冷峻眉眼染上笑意:“嗯。”

餘荼看著自己空蕩的筷子,眯了眯眼眸危險:“商南明——這次我輸給了你,下次,可不會了。”

商南明看向餘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那你試試看。”

旁觀的雲翳清等人,將餘荼和祈行夜之間的戰鬥看得清晰,歎為觀止。

雖然這用上畢生所學的戰鬥只是為了一根雞腿,但實在是太精彩了!頂尖的戰力。

雲翳清再看向餘荼時的眼神更是忌憚。

他本來以為這位不過是祈行夜某個朋友,但現在看,好像不是那麼簡單?就僅憑著剛剛的雞腿爭奪戰來看,他對上餘荼,一招必敗。

“知道的是雞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可怕的戰爭呢,祈老闆的這兩位朋友,可是怪嚇人的。”

隊員湊近雲翳清,嘖嘖稱讚:“太牛逼了。”

雲翳清翻了個白眼:“對,兩軍在雞湯峽谷相遇,欺身近戰,先在西藍花平原蕩平了突襲先鋒軍,又在烙餅關擊退了援軍,最後與主力軍在紅燒肉上峰激戰,取得勝利。”

“後世史稱,雞腿戰役。”隊員:“……???”

祈行夜撐著臉,笑眯眯看向商南明:“恭喜你,主帥夫人,雞腿戰役贏了!開心嗎?”

商南明看著燈光下的祈行夜,愣了下,才“嗯”了一聲,低聲道:“開心。”

但很顯然,餘荼不是會隨意放棄的人。

雞腿戰役的敗落徹底激起了她的勝負欲,接連發起紅燒肉登陸、排骨大戰、火燒銅鍋羊肉,以及臘腸豌豆襲擊等等流傳後世的戰役。

這些大戰席捲了整個餐桌世界,裹挾著各方不得不加入逐鹿晚飯的爭鬥,不然就只能面對著沒有晚飯可吃的可憐境地。

不僅聶文、白翎羽方面軍加入戰鬥,就連本想獨善其身的羅意威也被捲入其中,至於雲翳清和晉南等人,更是加入了祈行夜的同盟軍,與祈行夜和商南明並肩作戰,最後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這場作戰,被稱為“祈餘之爭”,為3隊和雲翳清小隊在偵探社期間的所有飯食之爭,拉開了帷幕。

當然,和所有卓有名望的開國之君一樣,祈行夜一方似乎也有自己需要頭疼的問題。

比如,一個吃得歡樂的小豬羔明荔枝。

史評,“扶不起的小荔枝”。

但看起來,祈行夜自己並不頭疼。

不僅如此,他還歡樂的勸小荔枝多吃點,多吃肉才能好得快。

塞得腮幫子鼓鼓,像只小松鼠的明荔枝:“嗚嗚,嗚嗚!”

好的老闆!

而最受主公信賴的大將,奶爸,則一臉慈愛:“孩子還小,剛受過傷,多吃一點怎麼了?來,小荔枝,再添一碗飯。”

當晚飯接近尾聲的時候,桌上已經盤碟乾淨。

動作稍微慢點的,比如聶文和晉南,只能可憐巴巴的用烙餅就著肉汁果腹。

聶文:嚶嚶嚶,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明明這麼好吃,我都沒吃到多少,羨慕小荔枝qaq

祈行夜向餘荼挑了挑眉:“怎麼樣,我贏了!”

餘荼輕笑:“還早著呢——再來一局?有膽量嗎?”

下戰書!

祈行夜一擼袖子,戰意熊熊:“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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