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往事

正在老花偷聽之餘,小貓卻忽然轉過身看向後面商販的鏡子,他的眼睛閃閃發亮,臉色在二十秒內失去了血色,站在鏡子前他發起了呆,鏡子裡的人群就像灰撲撲的菜市場,喧鬧不已,直到一隻修長優美的手搭在他肩上,那鏡子裡出現了一箇中年女人,身著優雅高貴的服飾,慈母般的笑容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這也引起了老花的注意力,她湊了上來好奇並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來自何處。

“你們看上去不是本地人,遠道而來的客人嗎。”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起來,絲毫不在意二人異樣的眼色:“我知道這很難說服你們,但我還是需要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娜薇莉亞,是一名占星師,昨天我透過星空,預感到了今天會遇到兩位來自外界的旅途人,我想,或許就是你們了。”

“娜薇莉亞...”小貓看著她說:“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我們應該如何才能回去?”

女人看向四周,眼神中充滿了悲傷,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神情:“這裡...是凱德鎮,一個被神明所遺忘的窮鄉僻壤,虛無之地,人們永遠被困留在此處無法去往外面的世界,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出生在這裡的人們,生下來就沒有好運。”但緊接著她轉過身看向二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星星們告訴我,遠道而來的客人,能為我們破除這層詛咒,或許,我應該帶你們去見見這兒的統領。”

“詛咒?”花綺玲滿腹狐疑道:“沒太懂,我們只是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裡,你說的詛咒又是什麼?”

“那是一個預言。”此時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在幾人跟前,與娜薇莉亞眼神相對招呼了片刻便接著咕噥著:“這是幾十年前,上一任統治者臨死前留下的遺言,她說,凱德鎮的居民們遭受了詛咒,在未來,這裡會發生一場地震,所有的人都會死於這場災難中。”

“這或許也是你們來到這個地方的某種籌碼,一種,回去的籌碼。”女人說:“很遺憾,雖然我無法猜透你們是如何來到這裡,但我想,這一定不是能夠用科學能解釋的通吧。”

“籌碼?”老花茅塞頓開道看向小貓:“那塊兒石頭?”

小丁貓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將包裡的黑曜石拿了出來,但娜薇莉亞卻在看到它以後臉色突變搖著頭:“天...”隨後看了看四周:“這兒不是說話的地,走吧,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還能居身之所的地方。”

凱德鎮的天永遠都是霧濛濛一片,它與此刻的永諾鎮不同,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但即便如此,依舊有人悲,有人喜,在東南部的一個老舊醫院,娃娃聲呱呱落地,一個新的生命誕生,看哪,這孩子的眼睛多美,他與其他孩子不同,他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能睜開雙眼,那別具靈性的瞳孔似乎給了所有人希望,醫生這麼說道。

不過,孩子的父親不這麼想。

孩子母親虛弱地躺在床上,但她絲毫沒有看他一眼,眼神無比空洞毫無神色,似乎孩子的降臨並未讓她重拾對生活的期望,因為在醫院門口,那些親戚都在議論紛紛,感慨孩子生來就搖尾乞憐:“真是可憐的母子,孩子未出生,父親便卷著家裡所有的錢倉皇逃去,留著二人在這裡,身無分文,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直到她的姐姐走進病房,從護士手中抱過孩子。

“既然他沒父親,就以你的姓氏來取名吧,而尾字,同他那糟糕的父親一樣,為(浩)。”她用最溫柔卻冰冷刺骨的語氣對著妹妹說,但女人似乎關閉了應有的人性那樣,連一滴淚都懶得掉。

“這孩子我不想要了。”她虛弱著看向自己姐姐:“你膝下有一女,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既然如此,便贈予你吧。”

但是姐姐並未同意,她將孩子放在妹妹的懷裡:“我家的情況沒你想的好,多養一個對我來說負擔也很大,等以後再說吧,畢竟是你的骨肉,以後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避港中,一條巨大江流如餓虎撲羊般洶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大水沖走,可即便如此,旁邊的山崖依舊安立著一棟房屋,它看上去非常陳舊,像古宅那樣散發出雕欄玉砌的神秘,當然,它同時也是娜薇莉亞的安生處。

後面插話的那個男人叫比利,據說很早之前也是從中東而來的旅行者,後來意外迷失在了荒漠暈倒過去,被娜薇莉亞的傭兵所救,想必二人淵源匪淺,他並非住宿此地,但卻比女主人還要熟悉,他將茶水與甜點放在沙發前的檀木長桌上,不過小丁貓天生不愛吃太甜的東西,只是看了一眼便毫無胃口,唯獨老花似乎真的有些餓了,嘴巴就未曾停過。

“你真應該嚐嚐這些糕點,它的味道很獨特。”老花咕噥道看向對坐著的娜薇莉亞二人:“想不到你們這地方的東西居然這麼美味,可不像你嘴裡的窮鄉僻壤。”

“所以這塊兒黑曜石你是認識的對嗎?”小丁貓並未理會老花的激情澎湃:“你似乎對它很熟悉。”

娜薇莉亞的頭髮比較短,呈棕色,而且臉上帶有笑紋,小貓看著她那雙別具靈性的大眼睛不禁湧起一股親切感:“黑曜石?原來這個東西在你們那裡是這麼稱呼的嗎,很有意境,不過在我這裡,它卻是巫師們熾手可熱的晶石。”娜薇莉亞說,隨後小丁貓將手中的黑曜石遞給她,娜薇莉亞光是觸碰的那一刻都顯得有些喜形於色,她就差拿個放大鏡仔細觀察這顆礦物質了。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存在於人們口舌傳論,沒想真存於世上。”隨後她立馬清醒過來顯得有些委婉:“不好意思讓你們看到我這樣,實在是因為,這東西太美了,我曾在一本《占星師日記》上看到過,它的學名叫“女神的眼淚”,在古神話中是因為一場神的鬥爭遺留下的產物,它體內蘊含著某種超自然力量,接觸它的人能夠穿梭於不同的時空與緯度,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你這麼一說。”老花忽然插話道:“如果傳說是真的,那是不是也解釋了我們來到這裡的源頭是因為這顆石頭呢?”

“倒也有可能。”一旁的比利說,他似乎對眼前的石頭毫無興趣:“根據上一任統領者遺留下來的預言,災難將至, 這麼多年大家從未停止尋找破解預言的方法,但始終毫無頭緒,無論是探險家公會還是那些占卜師,他們曾試圖走出小鎮,但最終又都繞了回來。”

“聽上去像鬼打牆。”老花脫口而出,但很快意識到他們似乎沒聽懂便連忙解釋:“就是被困在一個地方無限迴圈,走不出去的意思。”

靠近江邊的房屋,被風吹入視窗的聲音隱隱作祟,微弱的陽光透過層層雲霧照射在佈滿糕點殘渣的木桌上,水面上,像極了璀璨河流所帶來的強大軍隊:“兩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請讓我以最誠懇的態度為你們進行一場占星術,這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娜薇莉亞忽然一臉嚴肅地說。

老花與小貓二人同時對目,面面相覷,顯然的結果,他們也要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做出努力。

面對神秘占星,就宛如一場正義的審判,小丁貓的腦海中透露著黑白片面,那天,他媽媽帶著他前往機場,一路上車窗都敞開著,那天氣溫異常寒冷,但他依舊沒有將外套穿在身上,只是將它拎在手裡。

“浩,上飛機前,你要想清楚這次要面對的是新生活。”她對小貓說,這話已經說了九百九十九遍了:“國外與國內的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樣,我知道你喜歡貓,但你沒必要一直像它那樣,一意孤行,你的古怪脾氣會為你帶來壞處境。”

他並沒有理會眼前女人所說的話,應該說,他對眼前十幾年未見的母親感到陌生,即便她突然回來想帶他去往國外,但他依舊錶現不出任何的興奮,他腦海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這種獨立與無知已經到了極端。

很快,時間過去了幾個月,他從唐人街學習西語的臺灣學院回來,認識了新的朋友,他將朋友帶回家中聊天,對方也是同胞,他們信仰著聖經的一切,但小貓並不相信這些,依舊能輕鬆融入進去,是因為他認為需要被別人的認可與關懷,他認為基督教的人給了他這種感覺。

僅僅幾個小時,女人知道了,她將小貓的朋友視為邪惡的壞人,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極端下他走上了視窗,坐在那,點燃了一根菸,女人沒有絲毫在意,直到她的另一位本地小男友將小貓勸說了下去,即便二人語言溝通還存在障礙,小貓卻很享受這種被關懷的感覺,很快便乖乖聽話從視窗一躍而下。

兩年的時間猶如飄逝流海,這段時間他幾乎換了十幾份工作,他和每一位老闆都相處很好,但最後他都是被趕走的那個,他自己非常清楚原因,因為每一次他都會將零頭抹去,少收客戶那幾分錢,看上去是件小事,但被開除的原因顯而易見。

當天晚上,他獨自去酒吧飲酒,卻在回家路上被人追蹤,那人比他強壯高大,他搶下了小貓的外套,以及口袋裡的MP3,酒後的他並不害怕眼前的人,兩人打鬥了起來,即便他毫無勝算,那人拿出匕首將他的手劃出深深道口,揚長而去,小貓絲毫感受不到疼痛,起身追逐,那人竟在半路撿起一塊石頭扔向他,在嘴角處砸了一個窟窿出來。

事情並未因此結束,那天他倒在血泊中,保持自己獨有的理智處理傷口,另一個途徑此地的外國人也發現並靠近了他,但他的目的並非搶劫,而是與之聊了起來,小貓很快察覺到了他的目的,眼前的男人很明顯當他是發洩慾望的目標,便起身想要離開眼前的變態,不料被對方死死拽住,稱帶他回家處理傷口,並且還做出了令人作嘔的舉動。

不過事後小貓回到家中,他再也無法忍受躺在客廳抽泣,女人聞聲出來見狀詢問情況,他踉踉蹌蹌道:“我...我被搶劫了。”

女人並未在意他身上的血跡,而是讓他自己處理傷口後回到房間繼續睡覺,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傷口也只是用衛生紙草草裹住,直到天亮,他找到了那位在基督教的朋友,那位朋友帶他去了醫院,縫了不少針,那時候的他身無分文,好在這位朋友為他付了醫療費。

處理完傷口後他回到家中,女人正在啜飲紅酒,她並未詢問小貓的傷口如何處理,但依舊看了眼那傷口:“你昨晚去做了什麼?為什麼滿身傷痕回到家,還...”隨後將眼神移到落地窗外:“那麼狼狽,你可知我花了多少時間清理你這堆血跡嗎?還有你那床單上的血,根本就洗不乾淨,我不得不用漂白劑解決,所以今晚你睡覺沒有被子蓋。”

“我說的很清楚,我被搶劫了。”小貓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所以你的關注點只是在這兒嗎?”

“是嗎?”她始終不願意正視他,將酒杯緩緩放下:“可我沒記錯的話,我聽到的不是搶劫,而是強..”她用冷漠的語氣說出了那與之相似的諧音詞:“你昨晚一身的酒味和血腥味,但我卻非常清醒,我知道你說了什麼,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太瞭解你了,也許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事呢?”

突如其來的暴擊讓小貓瞬間臉色聚黑:“你明白你剛才在說什麼嗎?我想我說的很明白,如果你要往那層意思想,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撒謊的還少嗎?”女人呵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屢次去上班被開除,你卻從來不說,其實我有老闆的聯絡方式,他都會告訴我,但當我問你的時候,你卻每天假裝出門工作,直到午夜回來,你的話讓我壓根就沒有信任的理由。”

這樣的回題讓小丁貓無法反駁,但他不能理解,他覺得但凡是個有點情商的人都會明白自己因為此事撒謊的原因,那只是為了不想讓身邊人太擔心而已,但這樣的謊言,它不能算謊言,只是一種隱瞞,它並未被開口說出來,並未坦白而已,他想到了自己手上的另一道疤痕。

那是出國前,他母子二人在姨媽家寄宿的時候,姨媽偶然發現家裡電腦後面的網線多了一條割痕,那個痕跡並不明顯,她走到廚房告訴了女人,她們一致認為這是年僅15歲的小丁貓所幹的。

“我說了多少遍,我沒有無聊到那種地步去割網線,這電腦自己平時都在用,我怎麼會去弄壞我自己用的東西?”他情緒激動極力解釋道。

“沒人會相信你的話。”這是大家的一致回答,即便那條痕跡早就存在,但眾人宛如死神般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小時候因不懂事犯下的錯,已經被所有人刻印在了腦海裡,彷彿她們自己從未犯過錯,撒過謊那樣。

知道自己已經百口莫辯,他身邊沒有朋友,看著眼前連算得上親近的人都如此排斥自己,他只是冷冷笑了聲,隨後走到廚房拿起菜刀將自己的手臂砍出一道缺口,他也在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疼痛,但他意識到原來刀子落下的那一刻,他似乎早已麻木了,能感受到的只有腦海中嗡嗡作響聲,是的,他貧血犯了,頭暈目眩地快要站不穩。

時間來到了現實中,當小丁貓睜開雙眼後沉默了片刻,連娜薇莉亞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無法想象眼前的男孩竟有如此遭遇,她只聲歉語地望著他:“很抱歉,我並非有意看到那些往事,而是占星術能帶我看到的景象並非我能控制,而是你自己內心意難平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強制停止看下去。”

“你們看到了什麼?”老花一頭霧水地問:“那接下來是到我了嗎?”

娜薇莉亞並未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很快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那樣,僅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將手伸向了花綺玲,兩人緊閉雙眼,只剩下小貓與比利二人處於清醒中,比利似乎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某種情緒,流露出了自己從未有過的眼神直視他。

不過這一次明顯比剛才快了許多,還未等小丁貓從剛才的事蹟中緩過來,兩人已經結束了占星過程,不過老花依舊是剛才那副神情,唯獨娜薇莉亞微微皺起眉頭,但很快又苦笑道:“很抱歉,我沒能在你腦海中看到任何景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剛才使用占星術導致我有些疲憊。”

“別吧...到我就不行嗎?”老花顯得有些失落,打趣地說:“莫非,我才是那個傳說的天選之女?一般劇情不都這樣嗎,當有個人與其他人都不一樣的時候,那這個人可能就是命運選擇的主角,至少....小說裡應該都是這樣的。”

“你可否在占星中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娜薇莉亞?”小貓看著她問,除了老花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沉重,他說出的那句娜薇莉亞,語氣中透露著一股悲遺感:“至少,我們能夠有點收穫。”

“我很迷茫。”這是娜薇莉亞的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邊:“以往的占星中,我會奔赴星空提出自己的困惑,它們都會將我指引答案所在的方向,可...可這次不同,我也不懂,為什麼星星會將我帶向你的過去,和你一起見證那段回憶。”

“坐下吧!”比利道:“總會有跡可循的,或許,關鍵點就在這其中呢?你好好回憶你們看到的那些映象中,有沒有什麼共同點?”

比利這句話似乎瞬間開啟了兩人的任督二脈,眉頭都不自主地皺起來,但是這暗示著什麼,娜薇莉亞只是很快轉移了注意力:“或許我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來考證,不過接下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應該去那位大人的所屬地了。”

時間爭分奪秒的過去,在比利的帶領下,他們沿途經過了小鎮最邊緣的地帶,老花的眼睛睜得跟盤子一樣大,她在驚訝什麼呢?原來是這片地域奇特的地方,江水與大川荒漠所連結,尤其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氣溫也在隨之而降,月亮從東邊兒連著北邊升起,將大地的蒼白陰暗顯現的淋漓盡致,她將小丁貓拉到一邊起了悄悄話。

“哎呦,拜託,你就別賣關子了。”花綺玲說:“你們剛才占星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知道的...”小丁貓開口:“就是一些有關我的陳年往事,但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可能對於娜薇莉亞而言,顯得有些特別吧,不過無論這次發現了什麼線索,屆時見到這裡的統治者也許就有答案了。”

老花神色有些痛苦:“我想也是,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的言語中帶有怨氣:“我雖然沒什麼興趣去做這些事情,但我知道只有這樣做,才可以將我們解救出去,這或許是一場盛況空前的經歷,但我想沒人願意參加這場沒有結果的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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